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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主魂現身 文 / 紫天使

    飛龍在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和他們的那些門下離開食樓之後,終於明白他這一回是陷進真正的困局了。

    從代替魅兒,到九幽鬼靈派,和他們那些九幽派的諸人一起所謂的搶宗開始,一直到九幽派自己派內生變,最後終於獲得宗主之位,接著帶領六大長老和弟子們,和暫時成為同盟的其他三派,來到此處參加了邪宗大會;飛龍雖然在這段發生了不少事件的旅程裡,因為他要隨時假扮鬼符,故而經常產生了一些困擾,但是在飛龍單純的想法中,其實一直都不認為這些困擾會帶給他太大的麻煩。

    不管遇到的是正派中的綠霓仙子,亦或是十三邪中排行首位的黑羽魔巫宗,都是一樣的。

    他從來就不認為當他遇到這些狀況時,事態會有多麼地不得了,所以其實也極少極少會將魅兒喚醒,問她該怎麼辦。

    他總覺得這些都不是甚麼太大的問題。

    飛龍之所以會這麼想,一方面是因為他到九幽派去弄了這麼一個宗主,最初始的原因,其實也不過就是為了一償魅兒的宿願罷了:他自己除了好玩之外,並沒有甚麼真正放不掉的原因。

    當然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依然是在於他的心思單純,並下像一般真人界的修真那般,把這些事看得多麼地嚴重。

    因此即使是他在無意中,招惹了黑羽魔巫宗這麼個大對頭,對他而言,根本並不清楚黑羽魔巫宗其實對他是成見已定,仇怨早就算到了他的頭上。即便是他從蠱蟲宗的彩貝宗主之處得知了比較實際的情形,卻依然沒有太放在心上,過了也就拋到了腦後,連擔心都說不上。

    他總認為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就不是,就算是有了誤會,也是說說就行了。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有些不大一樣,和之前的狀況相比,是產生了些變化。

    因為現在牽涉到的,是紫柔、雲夢、玄霜和艷嫣她們的遺體。

    到這個世界來,找到她們,見見她們,本來就是飛龍從清醒以來,唯一知道必定要去做的一件事。

    唯一的一件事。

    所以自從吸日奪月派、邪不死派和陰陽和合派,提出了四派合盟,一起去找紫柔她們的遺體開始,這一件本來只是為了魅兒的心願做來好玩的事兒,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件他必定要去做的事情了。

    也正是為了這個因素,即便是想法單純如飛龍者,也知道現在維持他這個鬼符宗主身份的事,已經不純粹是為了魅兒而已,這裡面已經摻了更多其他的東西,是為了他自己。

    因此,在他失去了鬼符面具,完全不能再繼續扮演鬼符祖師之際,飛龍方才在無法可想的情形下,找出了魅兒的魂念來商量,瞧瞧該怎麼辦。

    不料本來以為只要帶著擦肘兒去跟盜宗談談,就可以把包袱面具換回來這種不會有甚麼事的單純想法,實際上竟會因為連盜宗也不知道為了甚麼,失去了不過時長老蹤跡的影響,變得複雜了起來。

    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一向都覺得沒甚麼不能解決的飛龍,也不得不再次把魅兒的神識,從都天鬼旗中叫了出來:

    「魅兒魅兒,你快醒醒,現在又有些問題了……」飛龍的神念透著些無奈。

    「主人,沒有找到鬼符面具嗎?」魅兒的神識一浮出來,好像就已經知道飛龍是為了甚麼叫她那般地傳來了訊息。

    「咦?你怎麼知道?」飛龍有點意外地問道。

    「除了這件事之外,主人大約也沒有甚麼事解決不了的了……」魅兒似乎也很明白飛龍那種不在乎一切的態度。

    飛龍也沒有多想甚麼,連忙就把前來找盜宗的事情結果,以訊息傳到了魅兒的神識之中。

    魅兒的神識沉寂了好一會兒,方才送來了訊息:「如果盜宗說得是真的,那麼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暗中已經在和主人做對了……」

    「和我做對?怎麼說?」飛龍有點莫名其妙。

    「因為機緣湊巧,不過時長老有事而造成了耽擱,這種可能也許會有……」魅兒的神識清楚地傳來訊息:「但是現在的時機不同一般的情形,邪宗大會已經開始了,不管不過時長老是為了甚麼原因而沒有出現,那種一般的理由都不應該存在了。因此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魅兒說的這種,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以這種方式對付主人,想讓主人這個鬼符宗主無法出現,或者是無法以原先的方式出現……」

    「不會吧?我又沒得罪甚麼人,誰會這麼做?」飛龍想了想道。

    「除了這個原因,其他的情形都很難解釋這種情形的,尤其是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下,一般的湊巧原因都應該是不在的了……」魅兒又接著傳來了神念:「當然,這是指如果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告訴主人的,是真正實情的話……」

    「真正實情?」飛龍有點摸不著頭腦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吹鬍子老先生,還會騙我?」

    魅兒立即傳來了肯定的訊息:「是的,他當然是有可能騙主人的……」

    「他為甚麼要騙我?」飛龍想不通地問道。

    「騙主人的原因很多,也許他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將面具還給主人,也許他猜出了主人的身份,也許他根本就是那個想在暗中對付主人的人,甚至也許只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好等等……原因當然是可以有很多種的……」魅兒很平靜地送來這樣的訊息。

    「這這這……這可能嗎?」飛龍還是難以相信地傳訊道。

    「真人界裡爾虞我詐,本來就是很正常的,所以甚麼樣的原因理由都有可能,而這也是主人現在比較不瞭解的地方……」魅兒意味深長地傳訊道。

    「這樣在真人界修練豈不是很累?」飛龍有點怔忡地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既然是人,有些人性是很難避免的。」魅兒的訊息中有些無奈。

    「人性是難以避免的……人性是難以避免的……」飛龍喃喃地重覆說道。

    魅兒見飛龍一付極為困惑不解的模樣,便又傳訊道:「主人也無須這麼困擾,魅兒也沒有說吹鬍子宗主一定有問題,只是提醒主人不要忘了這種可能而已,其實也沒有甚麼其他的意思……」

    「如果我在見吹鬍子老先生的時候,也把你的神識叫了出來,說不定你就能瞧出他是不是那個暗中想對付我的人了呢?」飛龍提了這麼個想法出來。

    魅兒雖然只是神識浮出了鬼旗,由飛龍從感應中接通,但是卻依然在這個時候讓飛龍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在搖頭的明晰感受:「主人,魅兒並不認為這麼做是個好主意……」

    「怎麼不是個好主意?我瞧不出來的,你瞧得出來,這豈不是很好?」飛龍還是不瞭解地問著。

    「這裡面有三個原因,」魅兒傳來的訊息,還是非常清晰:「第一,像盜宗的吹鬍子老先生這種宗主級的人物,可不是一般的修真,論起經驗閱歷,沒有一個是魅兒以前的經驗所追趕得上的,所以就算是魅兒在場,他恐怕也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魅兒瞧出線索的……而第二個原因,魅兒其實明白主人雖然也許不是很清楚真人界的鬼域伎倆,但是其實主人卻另有一種別開蹊徑的感應方式,完全非真人界之前所曾經聽聞,所以,與其魅兒在旁邊,因為觀察到了很有可能是這些老狐狸所故意放出來的煙幕,而做了錯誤的判斷,實在還不如由主人發揮這種特異的感應,說不定還更能掌握到事情的真相……所以魅兒並不認為所有的狀況都有魅兒在旁邊,會真的比較好……」

    「嗯,你說的好像真的有些道理……」飛龍聽了魅兒的分析,不禁也點了點頭。

    關於這一點,魅兒倒是沒有說錯,飛龍現在也已經發現,自己的感應能力,好像真的和許多的修真是有些不一樣。

    本來他還很單純地認為,別人應該都是和他一樣的。

    然而後來從他在山裡遇到那些攔路山寨棒子頭開始,直到現在,經過了這麼許多體會,他終於比較明白,自己有些能力和這些世俗之人甚至真人界的修真們,都有許多極為不同的差別,並不是如之前所想的那樣,每個人都和他一樣的。

    說個更實在一點的話,直到目前為止,在他所見過的所有真人界的修真裡,感應的能力,能夠和他稍微相提並論的,看來看去,實在只有一個蛟頭魔人而已。

    其他的人,根本連他在解釋一些事物或是現象時,所說的話,所要表達的概念,都聽得糊里糊塗的,幾乎完全無法瞭解……

    所以他知道魅兒的這種說法,從某個方面來說,還真是說得正確已極的。

    「而魅兒之所以會覺得這麼做並不是個好主意的第三個理由,」魅兒的訊息又清楚地傳來:「是魅兒非常確定,以主人的特殊能力和純真難喻的個性,日後必定會在我們真人界創造出驚人的成就,產生無法言喻的影響:這些都不是魅兒所能做的,因此魅兒事實上現在並不能替代主人,以後也更加地不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主人自己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方法,才是最好的……畢竟,主人是做自己,不是做另一個鬼符……主人偶爾問問魅兒的意見是無妨,但若是魅兒真的隨時提出各種看法,其實並不是最好的做法……」

    飛龍聽得有些意外,卻又不得不同意魅兒的說法有點道理:「你說的倒也不錯……」

    魅兒的訊息裡傳來一陣輕笑:「就以現在的魅兒來說好了,如果是魅兒來收入主魂,絕對是想不到要讓都天鬼旗的駐旗主魂,還能像魅兒這般,有自己的感覺和自己的想法,唯一魅兒會做的,大概就是把這個主旗主魂當成奴僕使喚罷了……主人也應該知道,就本來鬼旗旗主和駐旗主魂的法威牽引,主魂個人的思考根本就是已經消失了的……」

    「啊!我只是想到駐旗之後,你的神識就這麼完全變了,成為和天鬼那般沒有獨立振動的特性,實在是有點不大對勁而已,可沒想到別的,加上把你的神識振動層稍微調整一下,又不是甚麼很難的事,所以就這麼做了……」飛龍只是搔了搔頭,並不覺得這有甚麼特別。

    「不,主人,您和魅兒的差別就在這裡……如果是魅兒,絕對不會覺得這有何不對勁之處,反而是主人的這種想法才是不對勁到了極點;而且主人的神通令人完全摸不著頭緒,魅兒既非主人,又怎麼能處處替主人出主意而又不會忽略掉甚麼地方呢?如果當初遇到鬼符時,有個魅兒在主人旁邊出主意,說不定魅兒現在就不是這麼個樣子了……」魅兒又頭頭是道地傳來訊息:「所以,主人日後必定是要自己拿主意的極重要領袖人物,別人的意見可以聽聽,但是自己一定要有自己的看法才行。心有定見,再聽聽別人的想法,並且懂得互相比較評估,取長補短,彌其不足,這才叫做廣納異見的好領袖…心無定見,只是聽別人的說法,絕對成不了大器的。因為他連自己的看法都沒有,又怎麼準確地評估別人的意見?又怎麼做出比較取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而已,所以這樣的領袖,只能算是個沒有主見的盲從領袖,最易為小人所乘,變成受奸佞蒙敞的昏庸領袖。」

    飛龍點了點頭:「魅兒你能說出這番道理,想來就算是做起領袖來,也必定是個好領袖了……」

    魅兒又傳來那種搖頭的訊息:「上者知而能行,中者知而不能行,下者不知亦不行,像魅兒這樣,頂多也只是個中者而已,絕對稱不上好的……」

    「這又是為甚麼?既然知道,又有甚麼不能行的?」飛龍好奇地又問。

    「知而性合者道也,知而戮力者匠也,知而不動者無異駑鈍也……」魅兒依然婉婉地道:「就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的人,也有分成三類:第一類就是領悟道理之後,發現這正是與自己的本性相合,這樣的人,想不照著做都不行,算是最合道的;第二類人明白道理之後,下定決心努力改正,並且戰戰兢兢地往真道之路去走,雖然也很難得,但是和第一類比較起來,總落了下乘;第三類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是絲毫無改,這就簡直和甚麼都不知道的駑鈍之材也沒甚麼差別了……如果以主人和魅兒來說,主人就是第一類,而魅兒大約就是屬第三類了……」

    飛龍愣了愣:「魅兒這不是說笑嗎?你怎麼會是第三類?」

    魅兒很正經地道:「一點也不是開玩笑,「跟人吵嘴」是不好的,但是主人瞧瞧天下眾生,又有幾個真正做得到?這還只是舉個小小的例子而已。心有定見卻依然有容人之量,叉豈是說說講講如此簡單?現在世上有廣納眾見這種肚量的人,一百個有九十九個其實也只不過是自己的心裡根本沒甚麼準兒的草包罷了……」

    「我見過的人不如你多,這個倒是沒甚麼體會……」飛龍苦笑了笑。

    「主人,也許魅兒說這麼多,有點太過囉嗦了……」魅兒又繼續說道:「但是魅兒非常明白,以主人的能力,日後必然就是領著我們渡過妖魔界大舉入侵後的黑暗時期的人……現在不趕緊建立起主人領導的能力,說不定還會有些來不及了呢!」

    「那個情形離現在還有段時間,並不是當前最要解決的問題……」飛龍攤了攤手:「以你看來,現在我該怎麼辦?」

    魅兒歎了口氣:「其實主人,魅兒如今對於九幽宗主之位的懸念,早己消散,宗主其實已無須再委曲自己,假扮甚麼鬼符了,如果情勢不允許,即便是再還主人自由之身,說不定還是件好事呢……」

    飛龍也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是之前還沒有甚麼問題,但是上次我傳送訊息時,你也應該明白的,現在我為了要找到紫柔她們的遺體,反而是以鬼符的身份更加地適合了……」

    魅兒聽了飛龍的話,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主人,魅兒的想法和主人有一點不大一樣,魅兒說出來給主人參考參考……」

    飛龍連忙說道:「你有甚麼看法,趕快說來讓我聽聽……」

    「主人之所以必須假扮鬼符,之前是為了一圓魅兒的宿願,之後是為了能夠找到陰陽和合派紫柔宗主和其師妹們的遺體,是不是這樣的?」魅兒問道。

    「確實是這樣的沒錯!」飛龍立刻點頭回答。

    「既然是這樣,那麼對主人而言,找到紫柔宗主她們的遺體才是最重要的事,是不是以鬼符的身份,其實並沒有這麼樣重要的吧?」魅兒又問。

    飛龍也還是點著頭道:「只要能夠找到紫柔她們,我是不是九幽宗主,這倒是無所謂的……」

    「是了,」魅兒又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主人就算不以鬼符宗主的身份出現,只要能夠找到紫柔宗主她們的遺體,其實對主人也就沒有甚麼關係了,是不是?」

    「可是……」飛龍皺了皺眉,又繼續問道:「如果我再也不是九幽宗主,那麼吸日奪月派、陰陽和合派和邪不死派,又怎麼會讓我跟他們到紫柔她們的所在之處呢?」魅兒傳來了一陣笑意盈盈的訊息:「主人,您實在是太老實了,就算是他們不願意主人跟著去,主人難道就不能自己跟著他們的後面去嗎?」

    飛龍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即便是他們因為主人已經不再是九幽宗主了,所以再也不希望主人同行,以主人令人難以想像的神念追攝,難道不能在他們都未察覺的狀態下,暗地裡跟去嗎?」魅兒的神念如此地問道。

    飛龍點了點頭說道:「要做到這一點,好像也不大難嘛!」

    「所以,魅兒的看法是……」魅兒的訊息清楚而又明確地說道:「如果就現在的情形看起來,魅兒也實在沒有甚麼特別的好方法可以告訴主人……在這樣的態勢之下,魅兒覺得最好的方法,還是由主人自己見事辦事吧……只是主人切勿因為心中有了甚麼顧忌,而致亂了方寸,魅兒想主人一定能順情應勢,找到個好方法的……」

    飛龍聽了魅兒對自己這麼有信心的訊息:心中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好苦笑了笑……

    「對了,主人,八魔宗的鳳陰魔宗宗主,大概是已經瞧出主人並非原來的鬼符了……」魅兒突然提起了另外的一件事。

    飛龍點了點頭:「我的感覺也好像是這樣的,真不知道我連她都沒見過幾次面,怎地她就這麼肯定我就是假冒的……」

    這時魅兒的訊息,突然變得好像有些遲疑:「主人,鳳陰宗主會認出主人並不是原來的鬼符,這個原因是出在魅兒身上……」

    飛龍有些驚奇地說道:「你原來就認識鳳音鳴宗主嗎?」

    魅兒送來了肯定的答案:「魅兒不但認識音鳴宗王,而且還非常的……非常的……親近……」

    「非常的非常的親近?」飛龍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道:「魅兒,你的意思是說……」

    「如主人所明白的,魅兒以前因為師父的關係,是很討厭男性修真的……而鳳陰魔宗整個宗派也因為以前派中的巨變,和魅兒一樣對男性修真沒有甚麼好感……所以……魅兒和音鳴宗主的交情……應該說是很……很親蜜的……」魅兒的訊息之中,透著一些另有含意的羞窘。

    以飛龍現在對陰陽和合派幾乎大部份功法都有了很深入瞭解的程度來看,他馬上就明白了魅兒話裡面所謂「很親蜜」的真正意思。

    飛龍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和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第一衣見面時,才剛開口,就突然見到鳳音鳴宗主眼中立即閃現的怒氣殺意。

    「哈哈,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才第一次和她見面,就發現她已經對我起了殺機,本來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想來她大概以為我對你做了甚麼,所以要把我殺死,替你報仇了……」飛龍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由得笑了起來。

    「主人,魅兒和音鳴宗主的這段關係,保持得非常隱密,因此連睬睬和盼盼都不知道的……」魅兒又繼續道。

    「這個我明白,不然鳳音鳴宗主也不會把睬睬和盼盼給擄了去……」飛龍道。

    「甚麼?音鳴宗主把睬睬和盼盼擄了去?」魅兒有點吃驚地問道。

    「是呀……」飛龍接著就把睬睬盼盼被鳳音魔宗的人給劫走,在其中吃了一些苦頭的經過,以訊息的模式,快速地傳進了魅兒的神念之中。

    魅兒在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沉寂一會兒,才繼續傳訊道:「主人,這位音鳴宗主,主人可得小心一些,魅兒對其很是瞭解,她的生性狹忌,又極會記仇,在經過主人如此當場刷其臉面之後,她一定會等著機會報復的;魅兒雖然和她的關係有某個程度的親蜜,但是她畢竟是一宗之主,又非常主觀,就算是魅兒還沒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恐怕也很難勸她甚麼的……」

    「是這樣的嗎?」飛龍倒沒有太把這一點放在心上:「我現在把她和你的關係弄清楚了,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應該也不會給我甚麼太大困擾吧?」

    「希望真的是這樣了……」魅兒歎了口氣:「主人,現在的時辰也差不多了,主人還是回到邪宗大會去,密切地注意著事情的發展,有甚麼狀況也好立即應變……」

    飛龍點了點頭:「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也只好就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啦……那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瞧瞧?」

    魅兒搖了搖頭:「如魅兒方纔所說,現在的情勢,還是靠主人自己的能力來做反應,才是最好的反應:在這樣眾位宗主級人物同聚的場面,魅兒已不能多幫主人甚麼了,和主人的神識同在只會徒亂主人的心意,所以魅兒還是回到旗中吧!等到主人真的覺得要找魅兒時,再將魅兒叫出來就行了。」

    飛龍只好再次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覺得這樣比較好,那麼你就回到旗中去吧……」

    魅兒傳來了告退的訊息之後,神識立即沉入了鬼旗之中。

    飛龍在魅兒的神識消失了之後,又自己想了好一會兒。

    魅兒所提的看法,飛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但是從她的敘述之中,聽起來還是很有一點她的道理在其中的。

    只是飛龍實在不大明白,為甚麼魅兒會覺得他必須要在短時間之內,趕快培養她所說的那種甚麼領袖能力?

    再怎麼說,他飛龍也只不過是一個才剛到這個世上沒有多久,實在連新進都稱不上的雛修而已,又怎麼談得上甚麼領導他們去對抗甚麼妖魔界?

    這實在是讓他想不明白的看法。

    飛龍搖了搖頭,把這些弄不清楚的東西,都丟到了腦後。

    魅兒不是也說了,說不定他飛龍想出來的做法,對他自己而言,才是最好的做法嗎?

    現在不要去想那麼多,說不定這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哩!

    於是,就這樣透過魅兒的苦口婆心,飛龍第一次覺得,他自己好像也不是真的如他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甚麼都不懂嘛……

    飛龍從發現不對,立即飛身而上之後,這時已站在藥淑的身邊,一隻手搭在她斜倚的身子肩上,另一隻手拱讓也不是,抱拳也不是,不倫不類地對著陽公公施著禮,同時臉上帶著笑容地說道:「啊!陽公公……陰姥姥……老門主……這位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雖然看起來只有一點點,但是其中內斂超過三干層潛勁,一干五百層側力,老門主送給她的那個小鎖片,雖然能夠勉強化掉那三千層潛在的正勁,但是這個鎖片的功效以正勁的收束為主,對於側力的偵察和發覺,就必須透過使用人的意念來帶動,現在藥淑的神志已經昏迷,恐怕是不能讓這個功能發揮效果的……」

    陰姥姥聽了飛龍的話,立即臉色陰沉地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雖然陽公公說這個人就是她們陰陽和合派的新進修真,名字叫做飛龍,但是方才陰姥姥自己和這人短暫的交手,別人也許只瞧見她和老丸兒門主圍著藥淑的身邊四處亂飛,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以這人功力之深沉,幾可以「無法測度」來形容,不管再怎麼說,絕對不是陽公公之前所說的「新進修真」!

    尤其最令人納悶的,是這人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竟對陰陽和合派功訣瞭解的程度,比她陰姥姥還要深上許多,才會出現這種陰姥姥方一出手,這人馬上就將她攻擊的方位、角度、輕重、甚至連不可見的真氣運行路線,全部摸得一清二楚,簡直比陰姥姥自己還要熟上幾分的怪異現象發生。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存在?

    怎麼會有人比她陰姥姥還要熟悉陰陽和合派的功法?

    這種種的疑問,讓陰姥姥已經完全無法推測這位看起來確實很年輕的神秘修真,到底是何方神聖,於是脫口而出,問了這句話。

    飛龍對於陰姥姥的問話,只是聳聳肩很坦然地說道:「陰姥姥,我就是飛龍,之前曾經見過陽公公的……」

    這個時候的老丸兒,從方才初步的接觸裡,已經明白了這位站在藥淑身邊的高大之人,顯然功力之深沉,身法之怪異,都是老丸兒門主所僅見,會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因此連忙攔住還想說些甚麼話的陰姥姥,對著飛龍問道:「閣下方纔所說藥淑的情形,是真的嗎?」

    飛龍點了點頭,放在藥淑肩上的那隻手,雖然並沒有移動,但是從其袖子外面怪異的連連波震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人正在以一種不知道是甚麼手法,快速地變化著手部的動做,就像是正在以這樣的方式,小心地探測著甚麼那般。

    在場的人,每個都明白這人所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那麼現在他當然就是在以自身的功力,探測著被極元光氣侵入的藥淑體內真氣狀態了。

    這個看起來好像是很正常的動做,在這個時候,卻是讓所有現場的眾位修真心中暗驚。連本來還要說話的陰姥姥,也被這人很明顯的真氣探測動做,給弄得暗暗將要說的話給吞回了肚裡。

    如果這位被真氣探路的人,受的是一般的傷,那麼還真是沒有任何稀奇之處。但是現在這位神秘人物,真氣所探的對象,卻是受到三大毒元之一,以滲透感染而凶殘威名著稱的極光氣宗「極元光氣」,這就讓人不由得大感意外了。

    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就這麼也不曉得從哪裡冒了出來,然後就這樣莽撞地將氣機探進藥淑的體內,實在讓人怎麼也料想不到。

    從他和陰姥姥前面短暫的對話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好像真的就是陰陽和合派的甚麼新修子弟。但是從他一上場,就讓丹門的老丸兒門主,和陰陽和合派自己的代理宗主陰姥姥,聯手夾擊,卻還是拿他沒轍的怪異情形看起來,這人照理說,絕對不會是甚麼「新進修真」的。

    可是從另一方面看,這人一上來,就做出了這種怪怪的真氣探測狀態,單手一直就沒離開藥淑的肩上,好像他根本就沒聽說過極元光氣的赫赫威名那般,又讓人覺得思量不透。

    是這人真的剛進真人界,不曉得極元光氣的威力嗎?或是這人有甚麼克制極元光氣的神秘技法?眾人就這麼邊在心中想著各種的可能,邊緊緊地注視著台上的變化。

    連丹門之主的老丸兒,也知道不管這位突如其來的神秘人物是誰,現在必定是把大部份的心神注意,都移進了藥淑的體內,所以也暫時閉上了嘴,不敢出聲打擾他的心神。

    誰都知道,極元光氣的傳體特性,除了眼睜睜地瞧著傷者化成肉糜之外,好像還沒聽說過有甚麼其他辦法的。

    但是這人一上來就搭住了藥淑的肩膀,而且還說出了這一番連老丸兒都未料到的話,讓老丸兒心中暗暗震驚。

    鎮魂鎖的功能,他只有在其原來的所有者黑皮宗主身上,得了一張簡單的羊皮口訣而已,從其上,只有老丸兒明白,鎮魂鎖確實有以意領鎖的偵察功效。

    關於這一點,老丸兒連帶著鎮魂鎖的藥淑和藥鸞,都沒有告知,但是卻讓這人一語道出了以意領鎖的特殊功能。

    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即便是老丸兒這麼經驗豐富的老修,也實在想不通這人是從何處得知鎮魂鎖的這種功能,可是他卻從這人的話中,確定了一點。

    也是因為這一點,讓老丸兒決定不打擾這人對藥淑體內的真氣探測。

    老丸兒覺得,這人應該是對藥淑沒有甚麼惡意的。

    這人既然敢以身試極元光氣,實在已經沒有甚麼理由,認為他會對藥淑有甚麼惡意了。而且老丸兒雖然只和這位神秘的來人彼此互望了幾眼,但是憑著老丸兒閱人無數的眼力,他立刻就察覺,這人雙眼澄澈純淨,透出一股和善渾厚的氣質,絕對是一位心思純一,不擅做偽的人。

    所以老丸兒也就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飛龍,同時也機警地感應著四周的變化,免得再有甚麼其他的波折。

    陰姥姥雖然心中疑問重重,但是她也明白現在飛龍正在幹甚麼,因此也暫時壓下了探究的心意,打算先看看事情的發展再說。

    當飛龍調動真元氣機,探入藥淑的體內之際,他就發現了潛藏在藥淑身體裡面的那個所謂的「極元光氣」,其質性之特異,實在連自己也不由得大為驚訝。

    這個極元光氣的振動特性,是那麼樣的細微,那麼樣的精緻,幾為飛龍所接觸的所有真氣種類中,獨一無二地細密綿長。

    如果把一般的真氣特性,比做海裡的波浪,那麼這個極元光氣,幾乎可以看成是波浪末端,那細細密密的波沬.

    它那種細密的程度,可以在和任何下管是內在還是外來的真氣接觸時,立刻就附在真氣的波動末端,使得極元光氣就某方面來說,已是和另外的真氣同時共振。在這種情形下,不管是內在還是外來的真氣,要想把侵入體內的極元光氣逼出來,實在是癡人說夢。

    因為波浪雖強,但是極元光氣已化成了波浪末端的細細波沫,與之前的波浪合而為一,幾乎可以說是波浪到了哪裡,波沫就到了哪裡,根本已是由二變一,又怎麼談得上把極元光氣給逼出體外?

    而且極元光氣更厲害的是,不但光氣的振動特性極其細密,而且還具有很強的滲透特性,能夠在附上外來真氣的同時,慢慢將外來真氣的波振給分解碎開,就像附在波浪上面的波沫,逐漸透蝕,讓整個波浪都變成波沫,最後完全化為同類質的極元光氣。

    飛龍的真氣,在剛開始進入藥淑的體內之時,也沒想到極元光氣會具有這麼特異的質性,讓飛龍只覺得送入的真氣,宛如遇到了甚麼沾手即附的黏液那股,立時將他的氣機給層層纏附了起來。

    那種稠膩膩的,細密密的氣機特性,即刻就與飛龍送入的氣機混在一起,讓飛龍直覺地產生了一種好似陷入泥沼般的感覺。

    在這種情形下,若說還要把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逼出體外,實在是很難做到的。

    飛龍在這時,立即將自身的真氣程度維持在一個固定的大小,並不再多增加任何強度,但是送入真氣的振動,卻在瞬間拉到了將近三百倍的高細層次。

    但是接下來極元光氣的變化又讓飛龍不由得大出意外。

    受飛龍瞬間調拉振動層次的影響,已經快速朝飛龍真氣聚集的極元光氣,竟也跟著將真氣的振動層次拉高,準準地鎖住了飛龍已經調快了約三百倍的氣機。

    好傢伙,這個極元光氣,其快速細密的程度,實在可說幾乎已超過了真元振動的範圍,差一些就要變成了光的振動層次了。

    原來如此,這個說不定就是為甚麼要叫「極元光氣」的緣故吧?

    當飛龍心中有了這種體悟的時候,氣機並不稍停,還不待也跟著拉高層次的極元光氣往自己的氣機附來,飛龍立即再一次地拉高氣機的振動層次,進入到幾乎是之前正常時候要快上差不多三千倍的真氣振動層。被拉到了這種超高層次的真元,終於和緊緊附著而來的極元光氣,脫離開來。

    飛龍緊抓住這一眨眼的機會,瞬間灌入氣機高達一千兩百股,透過了藥淑全身上下所有的角落,接著氣機成串相連,將本來會依附在外來氣機上的極元光氣給反鎖了起來。

    這種情形,就好像在藥淑的體內,有個無處不到,卻又專門鎖定極元光氣的大掃把那般,轉眼將藥淑體內所有的極元光氣,都集中到了她的後肩之上。

    密切注意著飛龍的眾人,立刻發現這位來歷神秘的陰陽和合派門下,竟在這時,好像從體內有甚麼東西就這麼燃燒了起來那般,渾身上下隱隱泛出了淡淡地紫紅色光芒,就像他的身體突然出現了甚麼發亮的東西,而他的身體也變得可以透過光線那般,從頭到腳瑩瑩地亮了起來。

    見過飛龍和蛟頭魔人相互對峙時的幾位修真,知道現在飛龍的模樣雖然還不至於像那時般完全放出騰烈刺眼,令人難以直視的紫紅色強芒,但是性質應該說是極其類似的,不由得就勾起了對於那時飛龍和蛟頭魔人彼此互壓狂烈氣勢的記憶,禁不住臉上就變了顏色。

    在這一刻,他們這幾個人,突然在心中隱隱有一種體悟。要想去追獵那恐怖的蛟頭魔人,只有這個飛龍,才具備這樣的力量。換了個其他的人,恐怕只有被蛟頭魔人獵殺的份,就別說還要去獵殺蛟魔了。

    在飛龍面前沒有多遠的老丸兒,發現他深遂純粹的雙眸深處,隱隱現出了一紅一紫的沉潛光芒,不停地翻騰滾動時,突然那已失去知覺的藥淑,身軀也像是透出了甚麼光芒那般,跟著瑩瑩地這麼亮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飛龍體內,有個什麼會發光的東西,透過他搭在藥淑肩頭的那隻手,滾滾而流地透入了藥淑的身體之中,連帶地也讓藥淑的身形隱隱地放出了亮光那般。

    而這時,在藥淑的肩頭,也出現了一種奇特至極的景象。

    飛龍和藥淑這兩個隱隱放出亮光的人身之上,最明亮的部位,是集中在藥淑的後肩。在她的肩後,有個大約比拳頭還要再稍大一些的部位,藥淑的身體好像已經變成透明的一般,在場的眾人幾乎可以看見在她的肩頭裡面,有個像是球狀的光圈,正放出最明亮的紫紅光線。

    而只有圍在藥淑周圍的幾個人,可以發現那個亮光雖然瑩瑩地不會很刺眼,但是卻可以清楚地將藥淑肩部的骨骼,肌肉,甚至是紅藍兩色的血管,都完整地照亮出來。

    那團紫紅色的小光球,就像是個可以透入人體的光源,讓藥淑陰暗的體內骨肉血脈,都顯現了出來。其景象實在是讓人驚奇不已。尤其最特殊的,是在那個約比拳頭稍大的光球之中,還有著一團不斷放射伸縮的密密細光,在光球之中閃著比紫紅色光罩還要強烈的絢麗亮芒。

    這一團彩色的細密芒線,每一道都是細細窄窄的,但是其令人驚艷的芒色,卻比天邊的彩虹還要更加來得迷人心神,而且近干條的細小光線都被擠在一起,每一道光線也都是不停地快速伸縮著,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天下最美麗的彩色刺球。

    儘管這個看起來像個彩色刺球的逾千條細細光線,亮度超過了外面罩著的紫紅色光球,但是每當光線伸長到了某個程度,就好像遇著了甚麼阻礙那股,再也無法伸長,只得爆起小小的一團彩光,然後往回收縮。也因為這樣,這一個純由彩色光線擠成的刺球,很明顯地看出來是在和罩在圈外的紫紅色光球互相爭持著。也因為這種爭持,使得小小的紫紅色光球之中,爆起的彩光連連不斷,雖然那流散的光層更加地細小,但是其絢麗的程度卻是諸人生平所從未見過。

    「這這這……這是甚麼樣的功法?」老丸兒心中駭然,不由得就這麼暗暗自忖著。

    圍在藥淑周邊的陰姥姥、陽公公和清涼五仙,也都只有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幕奇景,心中除了驚訝,更帶著無限地震駭。

    接著飛龍突然低低地「嘿!」了一聲,搭在藥淑肩上的手掌猛地提起,那個原本在藥淑肩頭出現的紫紅光球和其中刺眼的細芒光線,也隨著飛龍抽提的動作,「嗤啦!」一聲地從藥淑的體內拉了出來。

    老丸兒門主馬上就知道藥淑體內令人頭痛的極元光氣,已被這個飛龍,以一種無法明白的神妙手法,給抽離了去,連忙身形閃進,扶住了藥淑的身軀,同時手裡就像是變戲法般,也不知何時就捏出了一顆翠綠色的藥丸,迅速地送進了藥淑的口中。

    這時候的藥淑,臉上那種怪異的變幻顏色,已完全消失,只剩下有點缺血的蒼白。

    丹門的藥丸果然是神效極快,老丸兒才剛將藥丸餵進藥淑的口中,藥丸化津甫入肚腹,藥淑有點蒼白的臉龐,馬上就浮起了兩朵紅潤如雲的血色。

    將藥淑體內的極元光氣以紫紅色的光罩鎖住,生生拉出體外的飛龍,在光球離體之後,再無灌入的氣機過大會對藥淑肉身產生崩解作用的顧忌,因此立即雙手合併,左右同壓,氣機瞬間增強三倍。

    在飛龍同時合壓的雙掌之中,頓時強亮乍出,綿密快速地微微氣爆,互衝聲嗤嗤啦啦地響成一片。

    眾人看得驚訝至極,還沒回過神來,飛龍雙掌之中,已是烈芒乍出乍消,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飛龍,居然就這樣以一種不知道是甚麼神功秘藝的怪異手法,把孽龍化形放出的極元光氣,給破得乾乾淨淨了。

    眾人在驚訝中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後,依然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望著站在台上,正在拍拍雙手的飛龍。

    一邊的孽龍化形,從飛龍出現開始,就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直盯著飛龍,這時見飛龍終於將他的極元光氣從藥淑體內拉出,還在轉眼間化消得一乾二淨,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在充滿了驚奇與怔仲的氣氛中,現場所有的人,都把一雙雙的眼睛,集中到了這位突如其來的飛龍身上。

    這人到底是誰?居然能夠破去一向號稱無解的極光氣宗之極元光氣?幾乎每個人,都在心中問著類似的問題。

    因此現場在這個時候,反倒是變得鴉雀無聲,安安靜靜……

    過了好一會兒,陰陽和合派的陽公公才突然大笑說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極光氣宗的極元光氣,縱橫天下多少年,從來也沒聽說過栽在誰的手上,沒想到竟在你的手裡吃了個大癟……」

    飛龍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極元光氣,質性之特殊實在也是少見,剛開始我也差點被其沾附黏化的特性給弄得嚇了一跳呢……」

    陽公公又哈哈笑道:「讓多少人聞之色變的極元光氣,你遇上了也不過嚇了一跳?我說小子你到底是甚麼人呀?」

    飛龍伸手摸了摸鼻子:「陽公公,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是飛龍呀……」

    陽公公還沒說話,旁邊的陰姥姥已是臉色沉沉地接口說道:「尊駕請勿再裝瘋賣傻了,以尊駕這般的功法修為,絕非真人界的新進修真……混進我們派中,到底是想做甚麼?你到底是甚麼人?」

    飛龍被陰姥姥這麼直接的質問,弄得有點尷尬:「陰姥姥,我真的就是飛龍呀……」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宛如弦絲合鳴的聲音,從北方的廂座裡傳了出來:「陰姥姥說的沒錯,這人不是甚麼新進修真,而是鼎鼎大名的『九幽鬼靈派』現任宗主!」

    在場台上台下的所有修真們,除了早就心裡有底的宗派之外,絕大部份的修真,都為這話呆住了。

    九幽派的宗主?

    九幽宗主和陰陽和合派的新進修真,這兩者再怎麼樣,也很難讓眾人聯想在一起的。

    以九幽派宗主之尊,怎麼會跑到陰陽和合派去當個新進修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台上台下的眾多修真們,都被鳳音鳴宗主的這句話,給弄得糊里糊塗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陰姥姥更是聽得愣住了,心中之意外實在太大,以致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連忙對著說話的鳳陰魔宗鳳音鳴宗主問道:「鳳宗主,你是說他就是九幽宗王鬼符祖師?」

    鳳音鳴的臉上露著淡淡的神情,檀口微開地又以和諧悅耳的聲音說道:「他是現在的九幽宗主,但是卻絕非本宗認識的鬼符祖師!」

    眾人的心神,都還沒有從前面鳳音鳴宗主的意外話語裡恢復,此時立即又被鳳音鳴宗主後來的這句話給弄得再次大吃一驚。

    甚麼?九幽宗主不是鬼符祖師?如果他真的就是九幽宗主,那怎麼又不是鬼符祖師了?九幽派的現任宗主,不明明就是鬼符祖師嗎?

    連一直以來都已和鬼符宗主接觸的日瓶書生、月奼生女、右引屍護法、陰陽六仙、貝花紅貝花綠,三大供奉甚至黃金戰王等人,聽了鳳音鳴宗主的話,都顯得更加地弄不清楚了。

    眾人在一團迷糊之中,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現在坐在九幽廂座裡的九鬼姑等六位長老的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好聽聽九幽派的長老們來說一說了。

    在台上台下,眾人齊集的眼光下,九鬼姑慢慢地從座位中站了起來,環視了眾人一圈之後,臉色沉凝地說道:「這位飛龍先生,並非本派的宗主……也不是鬼符祖師……本派也正打算追究他假冒鬼符祖師的真正用意……以及本派的鬼符,到底現在何處!」

    九鬼姑此話一出,現場立時哄然大驚。什麼?這人是假冒的鬼符?是假冒的九幽宗主?此時的台上台下,俱都同時陷入了一種嗡嗡哄哄的議論聲中……

    九幽派坐在九鬼姑身後的五大長老,顯然也沒料到九鬼姑會說出這麼一段話,每個人都臉色大變,鬼音閻羅已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對著九鬼姑低聲急急說道:「九姑,你怎麼會這麼說……」

    九鬼姑陰沉著臉,霍然轉身,對著鬼音閻羅沉聲說道:「不這麼說要怎麼說?難道你想告訴我,你認為這位飛龍,就是本派的鬼符嗎?」

    九鬼姑這話一出,馬上就讓鬼音閻羅啞口無言了,只能呆呆地望著臉色沉凝的九鬼姑發怔。

    一邊的陰風劍王,也臉色極其難看地對著九鬼姑說道:「九姑,我們不能指你這麼說錯了,但是你可知你這一段話,馬上就可以讓本派淪於混亂之局?而且所有的情況都完全改觀?其棘手的程度,遠非我們所能想像……」

    九鬼姑還是陰沉著臉對著陰風劍王說道:「陰風,你的意思是說,你認為他就是鬼符嗎?」

    被九鬼姑這麼一問,陰風劍王也目露閃芒地回道:「九姑,你明明知道本座之意,為何卻又刻意牽扯?難道你早就有意這麼做了?」

    九鬼姑的眼中光芒微微地變化了一下,依然是絲毫不讓地說道:「我甚麼都沒有牽扯,只是說出實話而已,陰風你既然已經指出不能說我不對,就表示你們也是明白這位假冒的宗主,一直以來,就不是鬼符……之前未見鬼符真面目,尚還只是存疑,如今此人已是取下了面具,你們還能不明白嗎?鬼符難道是男的嗎?」

    被九鬼姑這麼一問,連陰風劍王也不得不閉上了嘴。

    雖然他對九鬼姑指出飛龍不是九幽派宗主這件事,很明顯地極為不滿,但是九鬼姑這個話一問出來,連陰風劍王都只能閉上了嘴。

    他雖然不認為九鬼姑這樣的反應對九幽鬼靈派有甚麼好處,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九鬼姑說的確實是不錯的。

    當他看到飛龍以真正的面目出現時,他就知道這下麻煩大了。

    因為以前他們六位長老暗自放在心中的懷疑,今天終於浮上了檯面。

    本來他還私自寄望,也許在現場會有眼尖的人,指出他就是鬼符,但是他卻希望沒有人會提出,其實他不是鬼符的這件一直潛藏在六大長老心中深處的秘密。

    可惜事與願違,不但跑出了一個鳳音魔宗的鳳音鳴宗主,指明了他就是九幽鬼靈派的宗主,而且也同時斬釘截鐵地指出了他其實根本不是鬼符。

    本來他還以為,儘管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但是畢竟那只是鳳音魔宗鳳音鳴宗主的說法,至少九幽鬼靈派還並未承認,事情並未到最後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九鬼姑言詞上稍微保留一點,至少還有一些迴旋空間。

    結果九鬼姑的表現,卻是大出他們其他五位長老的意料之外。

    九鬼姑不但表明了飛龍確實就是他們的現任宗主,更確實地指出了,他這個宗主是靠冒充鬼符祖師而來的。

    這麼一來,九幽鬼靈派立時就陷入了一種極為不利的狀態。

    首先,飛龍這位他們在私心中一直頗為贊服的宗主頭銜,立即就失去了。

    所有九幽鬼靈派的門人,可以說馬上就失去了領頭。

    接著,九鬼姑的說法,將會迫使九幽鬼靈派,不但失去了一位大家唯一信服的領袖,而且還必須要向這位假冒的前宗主,追索鬼符祖師的下落與欺騙九幽派的仇恨。九幽鬼靈派是不是還能純靠六位長老的力量,重新再起,這先不去說。就光是要向飛龍追究的這件事,陰風劍王等長老他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單憑他們六人的力量,想向這位功力難測的飛龍施以追究與報復,那真是有點癡人說夢的。

    可是九鬼姑的話已說成這樣,若還不做這件事,他們九幽鬼靈派,別說要開創甚麼新局面了,即便是要想在真人界維持以前的威望,都已不用再談了。

    九鬼姑的這一番話,真是立即就把九幽鬼靈派,給推入了一個進退維谷的艱困狀態。

    所以陰風劍王之前的質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陰風劍王等人心中非常想不通,九鬼姑乃是九幽鬼靈派的第一長老,見識閱歷不可謂不廣不豐,陰風劍王等人想得到的後果,九鬼姑也不會想不到。

    然而在這種情形下,九鬼姑為何卻又這麼突如其來,出乎陰風劍王等的意料之外,表明了這樣的態度?

    除了心中早有腹案,實在很難想像九鬼姑會做出這麼不聰明的事。

    九鬼姑這時又回頭望了望陰風劍王等人,眼中露出了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光芒,沉沉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這位飛龍先生,對我們大家都很好,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我九鬼姑。但是飛龍先生的身份,到底不是鬼符,這麼地打迷糊仗下去,總歸不是辦法,因為他再怎麼和我們合得來,依然不是鬼符。而且,話又說回來,既然他是假冒了鬼符來當我們的宗主,那麼原來的鬼符呢?試問自其擔任宗主開始,我們又有誰問及了以前的鬼符長老到哪裡去了?何況,如今鳳陰魔宗的鳳宗主,已經說得如此清楚,連她都如此肯定飛龍先生就是以鬼符身份假冒的本宗宗主,我們身為本派的長老,又怎麼能不坦然說分明?」

    九鬼姑的話言之成理,確實也是極其有力,不過陰風劍王在聽完了她的話之後,依然是沉著臉兒說道:「九姑,你問我們為甚麼不問鬼符長老到哪裡去了,答案非常簡單,我們六大長老,在之前只有我們這幾個人在的時候,就曾經在一開始質疑宗主的身份,認為一個人的功力改變和個性行為,應該是很難像宗主那般巨大的,所以我們一開始也極懷疑宗主的身份。只是經過了派中秘密的接宗儀式之後,這種懷疑立刻就消失了一陣子。因為我們誰都知道,如果不是鬼符本人,實在是很難做到這樣一步不錯,皆合規矩的。因此我們那時誰都認為宗主毫無疑問地就是鬼符,又要讓我們怎麼去想到鬼符在哪裡?後來和宗主的相處漸多,終於又多多少少感覺到宗主和鬼符的差距越來越大,實在很難證我們對之前宗主是不是鬼符的這個問題,不在心中隱隱浮現,但是直到現在,我們雖然每個人都在心中隱有感覺,卻從未真正地就這個情形提出任何討論。九姑,這種感覺既未確定,又怎麼去問及鬼符到哪裡去了?而反話說回來,宗主既然能這樣熟悉本派的儀典,又怎麼會和鬼符沒有任何一點的關係?九姑你為何沒想到這種宗派秘事,最好還是我們和宗主私下先弄清楚?宗主的個性想來我們都有了些瞭解,難道你還認為宗主會對鬼符不利,然後再藉此假冒她來做本派的宗主?而且宗主的肚量寬容,如果我們坦誠向宗主請教,難道你還擔心宗主會對我等不利不成?所以九姑你在此時做出如此表態,是對我們九幽鬼靈派最好的做法嗎?」

    九鬼姑沉著臉聽完了陰風劍王的話,停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我之所以會在此時這麼做,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鳳宗主已經把話挑明,本派已無法迴避,勢必沒有時間再來依陰風你所說的方式私下先弄清楚。難道你要當著整個邪宗諸人,硬要承認一件不是事實的事?而且這件事說不定後續還不止如此,若是因為我們此時的錯認,落得像陰陽和合派那樣諸宗同剿的下場,這種結果又是我們誰能負責的?第二,以飛龍先生的個性,我們都明白,不論從當初到現在的結果,原因是甚麼,對飛龍先生最好的方式,就是將一切情形坦然攤出來,這才是最符合飛龍先生的結果。第三,飛龍先生會如此瞭解本派的儀典,也許本來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但是飛龍先生的能耐,我們現在都已經極有體會,所以這該是沒有那麼不可接受了,而且不管飛龍先生到底和鬼符有甚麼關係,你們切莫忘了,實際上,本派的長老還是鬼符,並不是飛龍先生,因此飛龍先生再怎麼說,對我們九幽鬼靈派而言,依舊是一位完完全全的外人。」

    九鬼姑這次所說的理由,比之前還要更強,陰風劍王在聽了之後,實在也無話可說,只好閉上了嘴巴,可是在他甚至其他四位長老的眼中,依然可以看得出來,那種極不情願而又無奈的神色,並未消失。

    是的,九鬼姑所說的道理,就五位長老而言,確實也已經沒有甚麼話好說的了,但是自從宗主接任之後,九幽鬼靈派由長期的分裂進到完整的統合,舉派上下共同一心,幾為九幽鬼靈派千年以來所從未有過,每一位九幽弟子,從最資深的長老,到最資淺的新修,都因為這位宗主而產生了全新的希望與雄心,尤其他的寬容與平易,更讓所有的門人對宗派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向心力,而且就長老們而言,每一位長老都因受到宗主的指點,在個人的功法上有了長足的進步……

    不管從甚麼角度來說,這樣的宗主,又要去哪裡找?

    如今九鬼姑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個表態,就把這些給全都改變了,即使她的理由連陰風劍王也不得不承認她並沒有任何錯誤,但是在感覺上,依然讓五位長老內心極其不願承認,這位可以帶給他們無窮希望的宗主,竟就這麼樣地失去了。

    九鬼姑的話已說死,飛龍宗主和他們九幽鬼靈派的關係,勢必再也無法挽回了。

    他們實在很難相信,本來還一切充滿全新氣氛的九幽派,在這麼毫無徵兆,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的狀況下,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

    所以這讓他們心中的感受,實在很難一下子就調適過來。

    可是九鬼姑此時所持的理由,卻又是他們所無法指責的,這就更讓他們感覺宛如胸口被打了好幾拳,卻又完全不能吐氣般地難受。

    台上及台下的眾位修真們,之前才看到陰陽和合派在各宗的壓力下,陰姥姥和孽龍化形,上演了一場逼主讓位的戲碼,還沒有見到最後的結果出來,不料又牽上了九幽鬼靈派宗主假冒的事件,實是讓參加邪宗大會的諸人瞧得大出意外。

    這次的邪宗大會實在可以說得上是變化橫生。

    所以眾人只好閉上了嘴,睜大了眼,緊瞧著後面還會有甚麼更讓人意外的變化。

    九鬼姑見陰風劍王等人,都被自己的話給堵住了嘴,便即轉頭對著依舊站在哪裡的飛龍說道:「飛龍先生,方才本長老的話,相信您也聽見了,希望您能對本長老不得已採取這樣的立場,多加見諒。」

    飛龍的臉上,還是那一貫的坦然微笑:「九姑太客氣了,你哪裡需要我的甚麼見諒?方纔你說的都沒有錯,我又要見諒你甚麼呢?」

    九鬼姑板板地臉上沒有甚麼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飛龍先生的肚量,一向是九姑所敬佩的……不過方才九姑已經說過了,既然飛龍先生不是鬼符,那麼九姑就必須要向飛龍先生請教,本派的鬼符祖師現在何處?飛龍先生又怎麼會以鬼符的名義,進到本宗之內參與搶宗之事的?」

    飛龍聽了九鬼姑的話,也跟著點了點頭道:「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也很希望能夠一次跟九幽派的大家說個清楚,既然你已問了鬼符在哪裡,那麼我乾脆就叫鬼符出來和你們說個清楚吧……」

    飛龍的話才說完,就讓台上台下,豎著耳朵聽著的眾人心中嚇了一跳。

    尤其是九幽鬼靈派的諸位長老們,更是有些意外。

    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形推測,既然飛龍已是代替了鬼符的身份,回到九幽派去參與搶宗之事,那麼不管怎麼說,鬼符都應該是陷入了一種無法親身前去的狀態才對,可是聽飛龍這麼一說,怎地竟好似鬼符一直都在附近,而且隨時可以現身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即使飛龍現在的說法,已經透出了並無對鬼符有任何惡意企圖的口氣,但是卻更讓眾人想不透,鬼符若是無恙,當初又何必找飛龍替代她回九幽鬼靈派?

    當眾人都還在心中奇怪之時,突然台上飛龍舉手輕揮,嗤啦脆響,一團紫紅色的亮芒閃現,瞬間上下拉長,然後就現出了魅兒渾身紫紅,帶尾長鰭,如飛龍差不多高大的怪異身軀。

    眾人立即一陣驚訝的輕呼,萬沒料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見到這麼一隻怪物。

    「老天,這是甚麼?」

    「赫,這位飛龍先生,不立訣不起術,就這麼召來了妖物……」

    「哇呀!這隻怪物怎麼長得有些像女人?」

    「嘿!好長的腿呀……好長的尾巴呀……」

    魅兒站在那兒,渾身紫紅色的鱗膚油光閃亮,一紅一紫的眼神陰陰沉沉的,配上她那突兀的尖刺背鰭,與來回搖擺的長長尾巴,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獰厲氣勢。

    就在大家的眾口議論中,鳳陰魔宗的鳳音鳴宗主,雙眼芒光凝聚在魅兒身上,冷傲的臉上說不出是一種甚麼表情。

    九鬼姑和陰風劍王等六位長老,也是同時注視著魅兒,都有點愣愣地說不出甚麼話,眼中俱皆流露著訝然之色。

    他們雖然都知道,派裡的鬼符祖師應該是個女性,而且主要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認定飛龍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說實話,鬼符到底在面具下面,是一副甚麼長相,實在是連他們也不大清楚的。

    這個帶尾長鰭的怪物,看起來應該是飛龍透過他們九幽鬼靈派的術法所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心中不由得還是有些驚訝。

    他們六大長老驚訝的,倒不是飛龍手未捏訣,口未誦咒,術式法竅,一項未出,就這麼召來了如此一隻鬼靈聖物,畢竟之前就見過飛龍以這種完全特異的方式叫出符鬼過了,所以現在毫無徵兆地就能召出這麼一隻長相宛如人,卻又連鰭帶尾的怪物,對他們而言,實在已不足無奇了。

    讓他們心中不解的,是這種以術法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通常都是聚陰而成,雖有法威,但是卻沒有甚麼神識,不料聽飛龍的語氣,居然是要這麼一隻紫紅色的鬼物,來告訴他們她就是鬼符。

    陰風劍王終於忍不住對著飛龍開口問道:「宗……飛龍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隻鬼靈聖物,就是本派的鬼符祖師?」

    飛龍還沒有說話,魅兒已是冷厲地沉聲說道:「陰風,你不相信我就是鬼符嗎?」

    聽見呼喚出來的鬼靈聖物,竟然真的開口說話,六位熟悉九幽術法的長老,心中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這這這……這位……這位……」陰風劍王從來也沒有和召喚出來的鬼靈聖物說過話,一下子也不曉得怎麼稱呼魅兒:「你先別誤會,只是我們從來也沒有和召喚出來的聖物如常人一般地說過話,更沒見過鬼符的真正容貌……」

    「飛龍主人的神通,豈是你們這些人所能臆測的……」魅兒的臉色還是陰陰沉沉的:「你不認得我,我倒認得你,當初你在劍鈴師叔祖帶進本派時,劍上掛著九鈐,我還曾經問過你為甚麼要在劍上掛著這九個累贅,你回答說因為你在世俗界的江湖之中,渾號就叫做「九鈴劍客」,我聽了之後當場就毀了兩鈐,讓你做不成「九鈴劍客」,現在你的弟子劍鈴,劍上掛著七鈴,想來你也沒有告訴他這本來有九鈴,被我搞壞了兩個吧?」

    陰風劍王沒想到這個紫紅色,本來還以為會說話已經夠奇怪的鬼靈聖物,居然說出了這麼一段的陳年往事,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雖然他那七個劍鈴,早就已經傳給了他和煞劍追魂的徒兒,也就是現在四衛中的劍鈴,但是,卻正如這個有點接近人形的鬼靈聖物所說的那樣,陰風劍王並沒有把這個甫進修道師門,就被鬼符祖師毀去兩鈴的往事告訴過他。

    說得更實在一點,陰風劍王個性沉潛,自從發生這件事之後,他根本連任何人也沒有提起過。

    不料今天,竟然在一個應該是不會說話的鬼靈聖物口中聽到了這件只有他和鬼符祖師才會知道的陳年往事。

    這個妖怪,不是鬼符,又是誰?

    所以陰風劍王只有結結巴巴地說道:「鬼……鬼符師兄?你真的……真的是鬼符師兄……」

    「廢話,不是我鬼符,難道還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的這件糗事?」魅兒撇了撇嘴兒,還是冷冷地說道。

    九幽鬼靈派的六位長老,立時心中的驚訝,已漸漸被眼前的鬼靈聖物,真的就是鬼符的感覺所替換了。

    鬼音閻羅張了張嘴,最後終於還是開口說道:「鬼符師兄……你你你……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等模樣?」

    魅兒沒有回答鬼音閻羅的問題,只是轉眼望了望他:「鬼音,派中由你保管的九鬼屍蟲,是不是依舊藏在你房中那十二個牽陰法螺其中紅色的那個裡面?」

    鬼音閻羅聽得大吃一驚:「咦?鬼符師兄怎麼會知道這個……哎呀,師兄怎麼把這件事給說了出來?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把「蝕腦**」用的九鬼屍蟲放在那兒,師兄這麼給抖了出來,豈不是又要叫我傷腦筋了?」

    「猜你這件事兒有甚麼困難的?師父把九鬼屍蟲交給你,還囑咐你好好收藏,別讓其他人知道,當天晚上你就把我那個紅螺給借了去,直到現在也還沒還我,其他的法螺都是一樣的顏色,只有我這個比較特別,而且我的這個紅法螺,除了顏色有點不一樣之外,並沒有甚麼其他的特別之處,你不是拿去藏九鬼屍蟲又能拿去幹甚麼?」魅兒依舊是沉著臉兒說道。

    鬼音閻羅臉上露出了苦腦的神色:「師兄,我可是已經相信你就是鬼符師兄了,又沒說甚麼不信的話,師兄這麼戳我一下,豈不是讓我回去又得多樁事兒?」

    經過魅兒後來對鬼音閻羅所說的話,六大長老這回可真的實打實地確定了這個紫紅色的鬼靈聖物,真的就是他們派裡一向以陰騖難搞著稱的鬼符祖師了。

    除了鬼符祖師之外,大概已經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方才魅兒所說的這些話了。

    會台上下的眾多修真們,更是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訝。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飛龍,一舉一動,實在令人意外至極。

    突然現身的他,不但舉手破去了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有解的極元光氣,而反還在其他宗主的指認中,透露了原來他就是結束長久以來分裂狀態的新任九鬼宗主,甚至還在光天化日下,招手引出了九幽派的幽靈鬼物,並且看這個狀態,這個鬼物還就是九幽鬼靈派的第二長老鬼符祖師。

    鬼符祖師原來是女的,已經讓人意外了,更沒想到的是現在的鬼符祖師,已是不折不扣地變成了個鬼靈。

    這些怪異詭譎的情形,實在讓台下的諸派修真們,瞧得是目瞪口呆了。

    「至於你問的,我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魅兒緊接著,就把自己怎麼和飛龍主人遭遇上;怎麼暗中要把裂天劍宗的紅菱當成駐旗主魂的打算;怎麼陰錯陽差地將鬼旗捆到了飛龍身上;怎麼被飛龍以超絕的術法反制;怎麼在意外驚怒,自忖必死的狀態下,自己投入了鬼旗之中,啟動了鬼旗吸肉收魂的功用,試圖一拼;怎麼在使盡手法之後,還是被飛龍將鬼旗收伏,變成了鬼旗之主,而她九幽鬼靈派的鬼符長老,自此之後,反倒變成了飛龍身上都天鬼旗的駐旗鬼魂;怎麼在變成主魂之後,蒙飛龍主人恩德,讓她神識不泯,並且還答應了她的請求,前往九幽鬼靈派去參與派中五十年一次的宗主搶位……

    所有的經過,都在魅兒清楚的敘述中,簡要地傳進了在場每一位修真的耳中。

    當魅兒把變成駐旗主魂的經過,大略地說完了之後,現場所有的人,都聽得有些愣了,以致於台上台下,一片訝然的肅靜。

    這次來參加邪宗大會的眾人,實在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怪誕至極的宗派內幕。

    本來打算把人家收為駐旗主魂的鬼符祖師,自己居然反倒變成了駐旗主魂,這種諷刺至極的事兒,竟也在這樣的場合中得聞,實是讓他們齊感意外。

    其間的過程,聽起來簡直不像真的,反而還比較像是世俗界裡說書中的情節。

    尤其更加奇特的,是這一切秘密,竟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由一位活靈活現的鬼物般妖人口中說出來,這種怪異至極的感覺,實在是無法形容。

    在靜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鬼音閻羅才有點期期艾艾地說道:「照師兄這麼說的話,宗主……飛龍先生……豈不是反倒是為了完成師兄的道願而來?」

    「遺願?甚麼遺願?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像是已經死了的模樣嗎?信不信我用尾巴抽你兩下子?」魅兒很不高興地說道:「是委託,不是遺願,你這傢伙還是嘴巴比腦袋快……」

    鬼音閻羅又苦著臉兒說道:「師兄,你先別罵我,你現在也許真的能抽我兩尾巴,但是……但是……可真不是個人樣呢……」

    魅兒很生氣地又說道:「甚麼真不是個人樣?你這個丑閻羅還好意思說我?本人也不過是多了些鱗鰭尾巴而己,除了這個,哪兒不像人?」

    鬼音閻羅聽到了鬼符這麼一說,那個印象中難惹的鬼符祖師,倒是真的宛如在他面前復生了一般、便即立刻連聲應是。

    「所以,」魅兒又振振有辭地說道:「飛龍主人應我之請,是為了完成我的心願,才會到派中去的,所以說起來,飛龍主人是對本派有恩的。」

    魅兒的這話一說完,陰風劍王等人的心中,終於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暗暗有一種心喜的感覺。

    之前他們最怕的,就是鬼符已被飛龍給暗中殘害,奪了她的面具鬼旗,前來九幽鬼靈派有甚麼圖謀。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飛龍和九幽鬼靈派立時就成水火之態,不但站在同一條線上已殊無可能,恐怕還得立刻向飛龍討回這筆帳。

    他們也知道,憑他們六人,想向飛龍討甚麼帳、實在是個笑話。

    可是九幽鬼靈派要在真人界立足,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死干。

    結果當然是不用說了。

    六大長老現在在功法上有了重大的突破,還是由這位飛龍先生給指點出來的,若說他們六人這麼不自量力地去拼上飛龍,肯定是不會有甚麼好看的下場。

    還好現在從鬼符親身的口中,聽出來飛龍原來是為了完成鬼符的遺願,或者說是委託而來,別的不說,至少這個衝突,已是可以有個借口免掉了。

    所以陰風劍王等人,都在心裡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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