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兒?」飛龍重複著喃喃說道:「機兒?秘兒?」
除了機兒和秘兒之外,另外那一位男性的修真,身上是一襲暗紫色的道袍,外面披著一件灰黑色的大氅,幾乎比飛龍身上穿著的九鬼氅袍還要來得寬上一些,加上這個道人身材中等,沒有飛龍來得高大,因此這件灰黑色的大氅,看起來就顯得過大了些,把他整個身子都給包沒在裡面,不像衣袍,反倒有點像是個特別寬的披風裹身。
他的雙層修長,宛如劍形,星目朗朗有神,嘴上蓄著黑亮而且修剪整齊的濃須,除了身上那件明顯過大的外氅之外,還真的有些仙人的標雅氣質。
當飛龍和擦肘兒的眼光栘到他的身上時,他已是溫文地笑了笑說道:「和兩位師姊一樣,我的名字裡面有個星字,你們可以叫我星兒……」
「星兒?」飛龍又念著說道:「你們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機兒,秘兒,星兒……哈哈……」
飛龍在這兒高興地說著,一旁的擦肘兒則是直在心中搜尋著邪宗的散修中,有那三個人的名字是有「機」、「秘」、「星」三個字的。
可惜他想了半天,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機兒的眼光瞥了瞥擦肘兒,依然微微地笑道:「你不用想得這麼辛苦了,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表而已,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橫豎我告訴過你了,我保證你最後一定會知道我們來歷的……現在就不用想太多了……」
擦肘兒被機兒說中了心事,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機姑娘一眼就認出了我們的來歷,甚至連小的是誰都猜到了,而小的想到現在,對於三位是那方的高明,依舊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實在是失禮得很……也代表了小的見識確實是遠遠不足……」
「你放心吧!我說過,你們總會知道我們的來歷的……」機兒又笑著說道。
這時候的飛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對著機兒問道:「機兒,你怎麼會猜到我是九幽鬼靈派的人呢?」
飛龍的問題一出,擦肘兒也放下了思考,注意聽著機兒的回答。
「要猜你的來歷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機兒還是那一副沒什麼的笑容掛在臉。的紫紅袍式樣怪異,雖然這樣看起來不能推測出它的設計是什麼樣子,但是袍尾長飄,顯然是外袍的設計而不是內袍的樣式………」
飛龍很驚訝地道:「這也有關係?」
機兒噗嗤笑道:「萬事萬物,都是有關係的,只要心夠細,就可以觀察得出來。因為你的紫紅袍是這種特性,所以說起來它本來應該是外袍而不是內袍。這也就是說,你外面這件黑色大氅,是後來或者是為了這次大會而加上去的……再往下推一步,就是表示你的這件黑色大氅,應該是宗派裡的制武袍服,專為某種重大儀武聚會,或者需要表明特別身份時,才另外加上的,並不是你之前原來的穿著。
飛龍聽到這兒,也只能像擦肘兒那樣,驚訝得張大了嘴。
「既然這就是你們的制式袍服,那麼要找出你是那一派,豈不就和在現在台上的那些人所穿的樣於比較一下,就很明白了嗎?」機兒嘻嘻地望著飛龍:「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另外兩點也支持了我猜你是九幽鬼靈派的預測……第一就是九幽鬼靈派以胸前的鬼頭標記數目代表這個人在派中的地位,可是你看看自己,卻偏偏把胸前的這個標記給折進了襟裡,這豈不是欲蓋彌彰,更告訴人家你在胸上有代表宗派的標記嗎?」
飛龍聽到這裡,只得尷尬地抓了抓頭,本來還以為頂聰明的這一招,被機兒這麼一說,倒變成了最笨的笨方法。
「下回我教你個方法,」機兒又吃吃笑道:「想把胸前的標記遮住,最好的辦法就是想個自然而然的方式,來把標記遮住,像是抱個什麼東西,或是乾脆找塊皮布披上當作披肩,不然就是衣襟開散,外卷而不是內折,讓別人誤以為這就是你穿衣的習慣,這些都比較不會聯想到你這麼內折襟裡,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胸前的標記……」
飛龍聽得大點其頭,非常佩服地說道:「有道理有道理,你說的真有道理下次我一定照著你說的話,不再這麼就把標記折在裡面……」
「機兒姑娘方才說還有兩點,這是其一,那第二呢?」擦肘兒又問道。
機兒這時指著飛龍的眼睛說道:「第二當然就是他的眼睛方才在台上觀望時,很明顯地特別注意九幽鬼靈派的動靜,六位長老一有什麼動作,他就立刻望了過去,
擦肘兒和飛龍對望了一眼,飛龍的目光之中滿足欽佩,而擦肘兒則是心中感歎。
沒想到本來讓他們覺得很神奇的事,被機兒這麼一分析,倒像是他們兩個變成了笨蛋那般,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通?
可是擦肘兒知道事實絕對不是如此。
要像機兒這般,在著眼的一瞬間,想到這麼多事,分析出所有的可能,然後再將每一種可能子以印證過濾,這其間牽涉到的眼力,見識,思想和推論的能力,都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到的。
擦肘兒知道,無論這三個人是什麼來頭,都絕對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可是怪的是,擦肘兒想了半天,也還是想不出邪宗散修中,有什麼人是符合這三位的……
飛龍則是沒有想這麼多,除了滿眼的欽佩之外,又興沖沖地問著機兒:「你除了看出這些之外,還瞧出了什麼?」
機兒對著飛龍嫣然一笑說道:「瞧出的倒還有不少,只是說出來伯嚇你一跳而已,我之所以會來和你們說話,就是有些事兒還沒弄清楚,因此想來多得一些訊息……」說到這裡,她那宛如微散細芒的大眼中像是有些什麼想不通的事兒那般,直盯著飛龍瞧著:「我推測過你在九幽鬼靈派裡的身份,但是連我自己都很難相信自己的推測……這讓我有些地方很想不通……」
飛龍聽到她提及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就有些很不自然了。
這個機兒,該不會猜出來我就是鬼符吧?
可是事實上我又不是鬼符。這會不會是她所說的想不通之處?
不會吧?難道我還有什麼地方露出了什麼馬腳,被她給一眼看穿了?飛龍自己對自己搖了搖頭,覺得如果這個女郎真的就這麼一眼瞧出了這些,那可真是很有些不妙呢……
機兒睜著大眼,細細地觀察著飛龍的動作和表情,突然噗嗤一聲笑道:「你現在還有重要的事待辦,沒想到這一扯就扯出了這麼多東西,而且還很有可能把自己的身份給洩露了,所以有點後悔跟我說話?」
飛龍被她的話又生生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就像是能夠看穿人的心裡那般,居然把他心中所想的事給說個正著,不由得驚訝得差點連眼睛都突出來了。
機兒又噗嗤一笑地說道:「你別這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行不行?你這個人生性純潔,在邪宗裡實在少見,所有的心事都從眼睛中自然流露,想明白你在想什麼,連猜都不用猜,有什麼好驚訝的?」
飛龍雖然聽她這麼說,但是依舊難掩心中的驚奇,只是有點愣愣地瞧著機兒:「你你你……你該不會已經猜出來我是誰了吧?」機兒嘻嘻一笑:「你猜呢?」
飛龍連忙搖頭說道:二逗個你可別問我,我是個最不會用腦筋的人,連一些很簡單的事兒我都弄清楚,要我猜什麼東西是不用說的了,我一定猜不到的……一機兒搖了搖頭:「不對,你的目光澄澈中帶著某種透然,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不會用腦筋的人,如果你連一些很簡單的事兒都弄不清楚,一定是你現在腦子裡的訊息不夠,絕非是因為想得混亂所致……聽你這麼說,就表示你接觸真人界必定沒有很久,;但這和我之前對你身份的推論就有了牴觸……」機兒說到這裡,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你問我有沒有猜出來你是誰?這個問題我現在也不曉得該怎麼簡單地回答。」飛龍有些奇怪地道…「這有什麼難時?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怎麼會難回答?」機兒輕輕笑道:「世間的事可沒這麼簡單,就像是有個人,一腳站在船裡,一腳站在岸上,你說他是在船裡還是岸上?我之前推測你是某人,但是又有訊息讓我非常肯定你不是某人……這種情形只有兩種可能……」
飛龍聽機兒的話,本來還抓得到她的意思,不過聽到後來已經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什麼是某人又不是某人?什麼兩種可能?」
機兒也沒有回答飛龍的問題,反而是對著飛龍和擦肘兒說道:
「這樣好了,你們簡單坦誠地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大約就明白個**分了,你們說行不行?」飛龍和擦肘兒彼此互望了一眼,擦肘兒臉上帶著苦笑說道:「我們的回答坦誠不坦誠,難道憑機姑娘這種小的從未聽過的眼力,還會分辨不出來?」飛龍很坦然地說道:「行啦!我們也知道瞞你不過的,乾脆就別這麼麻煩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也明白你最不喜歡這麼猜來猜去的……這是心思純真之人的特性……」機兒又向飛龍皺了皺鼻子:「我想問你們的是,你們剛才是不是在找鬼符宗主的修羅面具?
飛龍和擦肘兒,現在已經明白眼前這位機兒的心智眼力,真不是普通的可怕,但是她這句話一說出來,飛龍和擦肘兒還是忍不住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老天,她連這個也知道?
擦肘兒已經是張著嘴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了,還是飛龍結結巴巴地問道:「機兒你你你……你連這個也猜得出來?」
飛龍問出來的這一句話,當然已經表示了機兒的猜測是對的了。機兒還是嘻嘻笑道:「從你方才望向九幽鬼靈派的眼光之中,並沒有一般門下晚輩在看門中長輩的尊敬或者是畏懼,反而有一種關懷與擔心,倒像是你比九鬼姑她們還大,耽憂她們在接下來的狀況裡,能不能處理得下來那副模樣。既然我已經推測你應該是九幽鬼靈派的人,那麼在整個九幽派中,還有哪個人有這個資格與身份,會以這種眼光去看九鬼姑她們這六大長老?」機兒帶著笑意地瞧著飛龍:「所以如果這些訊息沒錯,你應該就是九幽宗主鬼符祖師……」
擦肘兒在此時總算是稍微緩過了一口氣,卻像是在看什麼怪物那般地瞧著機兒:「機姑娘……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機兒沒有回答擦肘兒的問題,只是依然對著他笑了笑,接著又繼續說道:「可是鬼符宗主一向以陰沉心狠著稱,又都是以面具示人,從未在人前露出其真正面目,
所以聽說也沒有人見過其真的面貌到底是怎麼樣……既然你是鬼符,那就該在上面、可是你現在卻是在下面而不是在上面,那顯然只有一種可能……」
「哪種可能?」飛龍很自然地問道。
「就是你為了某種原因,不能或者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上去。後來我見到你和盜宗的擦肘兒在一起,兩個人的目光都在場中游移尋找,顯然是在搜尋著什麼特定的人或者是物。加上我又對盜宗「失手即為奴,盜成方自由」的規矩聽說過一些,所以這些綜合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你鬼符的面具,在盜宗手裡失竊了,所以才弄得你身為九幽宗王,也不好就這麼在此時現身台上。因為如果最後迫不得已就這麼地上去了,莫說其他宗派,說不定連你們派裡的人都沒有幾個人認識你呢!」飛龍和擦肘
擦肘兒,現在只能目瞪口呆地聽著機兒說話:「可是這個推論畢竟只是最有可能的推測,並不一定就是唯一的推測,所以我才會請你們坦誠地回答我一個問題,只要你們找的是鬼符的面具,就表示我之前的推論,對了九成。」「九成?那還有一成呢?」
飛龍這時已經想到,在這個聰明得不得了的女郎面前,還是別去管什麼秘密不秘密了,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就很自然地接口問道。「這一成就是你問我有沒有猜到你是誰,我沒有辦法簡單肯定回答你的原因……」機兒定定地望著飛龍:「因為你應該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機兒這時所說的話,連擦肘兒都沒想到。
什麼叫做應該是鬼符,但是又似乎不是鬼符?飛龍宗主不就是鬼符嗎?
飛龍這時看自己的秘密在這位機兒姑娘銳利無雙的眼力下,已是完全沒有辦法維持,反而變得放了開來,就搖頭歎服地說道:「真想不出你是怎麼瞧出來的……
「我現在還沒有瞧出什麼真正的內情,這也是我來找你說話的原因……」機兒還是微笑著說道:「你既是素有陰沉怪異之名的鬼符,可是眼中又是如此透然純潔,這種情形雖然並不符合,不過真的推測起原因,還是有各種可能的,儘管這裡面有些可能聽起來會很不可思議……但是可能就是可能,這是不能改變的。」
飛龍簡直已是無話可說,於是機兒就又繼續說道:「不過儘管各式各樣奇怪的可能很多,還是可以歸成兩類:一就是你還是原來的鬼符:只是質性在這一段時間內,產生了極其罕見的變化:二就是你其實並不是鬼符,可是透過各種因緣湊巧,讓你通過了你們派中的測試,或者是派中重要長老的同意,因此就這麼地代替起了原來的鬼符祖師……」機兒現在所說的話,連擦肘兒也不曉得,只是意外而又意外地注意聽著。而這時的機兒,怔怔地看著飛龍:「這就是我想不通和沒有辦法確定的地方,因為這種推論,一個是你依然是鬼符,另一個是你完全不是鬼符,結果是截然相反的。是或不是都有可能的理由在後面支撐,這就讓我弄不清楚了。而對這樣的問題,只有兩種辦法解決……」
飛龍幾乎已是自然性地回答:「哪兩種辦法?」二是和你談談話,從你話中的訊息去篩除掉兩種可能的其中一種,另一個辦法就是去和六位長老談談,從他們的反應中去推測這兩種可能的情形。」機兒說道。「那麼現在呢?你已經猜到最後的答案了嗎?」飛龍又試探性地問了問。機兒點了點頭:「因為你的眼睛實在是透出了太多的訊息,所以我也不用去找那六位長老談了,現在我就能確定,你其實並不是鬼符!」飛龍雖然心中早巳預見,自己在這個女郎宛如燭照的眼力下,大概是很難不現出原形。不過就這麼地聽她把他不是鬼符的秘密給指了出來,還是讓他禁不住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飛龍最後只好歎了口氣問道。「如果你是鬼符,碰到現在的狀態,頂多會有些心急,但是還不至於會慌亂,因為不管你有什麼奇特的遭遇,你依然是鬼符,有沒有面具都一樣。」機兒又望著飛龍的表情笑了起來:「可是你現在其實除了焦急之外,還有更多的心慌,這就表示了你其實不是鬼符的事實,因為鬼符的面具是你目前當成鬼符的最大憑借。」說到這兒,機兒又噗嗤一聲地說道:「尤其你現在的表情,就是一副小孩子偷糖吃,被逮個正著的模樣,我還猜不出來嗎?」擦肘兒實未料到,自己在無意之中,竟會發現九幽派這麼一個大秘密,不由得就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一直以為就是九幽宗主的飛龍。而飛龍可不明白,他自己才是露出最大馬腳的來源,只是尷尬地抓了抓頭:
「我會這麼做,也是應魅兒請求的,其實原本我也沒有要去做什麼九幽宗主的意思。」「也是應魅兒的請求?」機兒點了點頭:
「從你的話意聽起來,鬼符的名字就叫魅兒了?」飛龍也點了點頭。在高明厲害如機兒這樣的人面前,他飛龍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你放心吧!飛龍!」機兒拍了拍飛龍的肩膀:「我之所以會探究這些,對你們九幽鬼靈派一點敵意也沒有,純粹是我自己喜歡追根究底的習慣有關,不會對其他什麼人多說什麼的……反而我現在真正有興趣知道的,是什麼你曉得嗎?」飛龍聳了聳肩:「是什麼?機兒你可千萬莫叫我猜呀!」機兒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什麼那般,閃動著點點星芒:「我現在真正有興趣知道的,是你飛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我從那裡來的?」
飛龍又再次聽到有人問起這個從以前就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同時也再一次地現出了困惑的表情。機兒顯然對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然引起飛龍如此怪異的反應,不由得就生出了極大的探究興趣。這個看起來極為純真的怪人身上,必然隱藏著什麼極為有趣的秘密。機兒的眼中星芒倏閃:心中這麼地暗忖著。但是現在還不是探究這個的時機,得先把這兩個人遇到的困難解決再說。「如果我之前說的都沒有錯,看你們的樣子,必然是擦時兒對飛龍下手時失風,以致於你們方才來的時候,擦肘兒不敢同時並行,顯然就是以奴僕身份自居。然後按照盜宗的習慣,必定會由派中更高的高手出動,再一次下手。而這一次就把飛龍你那個很重要的鬼符面具給偷走了,所以你們只好跑到這兒來,看看能不能在現場找到你們盜宗的人,然後把面具給換回來,是不是這樣?」機兒依舊揣測地問道。
飛龍和擦肘兒現在好像也已經對機兒的這種驚人之語有些見怪不怪了,聞言只是同時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告訴你們吧!盜宗現在一定不會在這裡的,他們如果要躲藏,應該會在西方的那個離這裡最近的食樓裡面。」機兒抬眼望了望四周的情勢,就這麼對著飛龍和擦肘兒說道。
擦肘兒聽了機兒這樣的預測,實在是又不能不再次驚訝得張開了嘴。好一會兒,擦肘兒才面對著機兒,以一種宛如見到前輩那般的恭敬語氣說道:請…:請問機姑娘……這個這個……
機姑娘如何會作出這種預測?」
機兒伸出秀氣的纖指,點了點會場中的眾人:「你們看,現在這兒的人雖然很多,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什麼?」
飛龍和擦肘兒順著機兒的秀指看出去,只覺得一片人頭攬動,兩人瞧了半天,還是沒有瞧出什麼名堂。
「機兒你是說什麼?這麼要我們看,除了很多人之外,可看不出什麼東西呢!」飛龍用力瞧了半天,最後還是只好問道於機兒了。
「那是你們沒有注意瞧,你們看,前面這些人雖然多,但是絕大多數,都是趁著這個時候跟認識的朋友閒話招呼,所以才會讓現場顯得有點鬧哄哄的……是不是?」機兒眼睛往前面溜了一圈說道。「是呀,真的有些亂哄哄的……」擦肘兒也點了點頭說道:「但是,這和我們派中不在這兒有什麼關係?」
「那是你太不在意他們所說那些話的內容了……」機兒用嘴往前方那些人群呶了呶:二這些人,一大半是朋友難得在這種場合見面,彼此問候的聲音,這就代表一件事……」「什麼事?」
飛龍實在是搞不清楚這也可以看出什麼事。二這些人最後,都是會坐在一起的。也就是說,你仔細瞧瞧,前面的人雖然很多很亂,但是真正落單的人卻是不多,絕大多數還是會和幾個認識的朋友,同時坐在一塊兒的……這是人的天性使然。畢竟真正完全孤僻的不是沒有,卻也總是少數的幾個而已。」「沒錯,確實是這樣的,這些人多數還是一小群一小群地坐著的,真的大部份都還是幾個認識的人彼此坐在一塊兒的……但是小的怎麼還是想不出什麼呢?擦肘兒觀察了一下,也同意卻又困惑地說道。「這樣還沒想到?」機兒輕輕地笑道:「我方才說了,這些人裡面,一大半的人是在彼此寒暄招呼,也就是說正在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型群體,而另外一小半,是在幹什麼你知道嗎?」飛龍這時就接口說道:「另外一小半的聲音,就是開始揣測著那些在台上以及在台下附近的人,到底是哪個宗派……」
機兒回眼瞧了飛龍一下:「不錯,有些宗派的門人弟子,沒有資格坐到台上去,就在台下自己找了個地方,同時坐到了一塊兒,所以現在台下的那些人,除了在辨認台上那些宗主長老的身份之外,同時也在辨認著附近特定群體,是屬於哪一派的弟子……」擦肘兒聽到這裡,終於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機兒姑娘真是心思細密得令人慨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們盜宗就確實不會坐到這兒來了。」飛龍聽得有些不懂:
「為什麼你們盜宗這樣就不會坐在會場裡了呢?」
擦肘兒歎了口氣回答道:「主人可能對我們盜宗的習性不大瞭解,我們盜宗,最忌諱的就是在人前引人注意,所以真人界才會把我們列作隱匿形跡最專門的三派之一。像這樣坐在那兒,讓旁邊的人群來猜測我們屬於哪一個宗派,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形發生的……機兒姑娘只不過是這麼看上了一眼,就斷定本派不會在會場之中,其見識之廣,其眼力之尖,其判斷之準,連我這個盜宗的弟子,都一下子想不到這裡,實在是慚愧得該自己掌嘴才是……」飛龍有些驚奇地說道:「是這樣的嗎?我聽機兒說的這個道理,好像也沒有很難嘛……」擦肘兒苦笑著說道:「主人,如果不是機兒姑娘提醒我們去注意這些看其來亂成一團的人,竟然真的有成群坐在一塊兒的現象,我們怎麼會想到這個?又如果不是機兒姑娘要我們去注意他們這些人亂哄哄地是在說些什麼,我們只顧四處找我們派裡的蹤跡,又怎麼會考慮到這個?而這些加起來,還必須熟悉我們盜宗這個特殊行事習慣,具有這般的見識才能夠推測出我們盜宗不可能會待在這兒……這種能力,事後說來簡單,但是在事前可不是我們能夠做得到的呢……飛龍聽得還是有些弄不懂,於是擦肘兒就又解釋道:「就像猜謎一樣,當你面對毫無顯眼線索,或是線索多得亂七八糟的時候,要想出謎底就得想破了腦袋,而且還不一定想得到。可是等到人家告訴了你答案,你才會恍然大悟,原來也並沒那麼困難。可是這種情形,你會覺得沒有什麼是因為別人已經把最清楚的線索拉出來告訴你了,如果真的要你這麼地在沒有線索中去找線索,那可不是一般的人所作得到的……就像機姑娘方纔所指的那些線索,如果她不說,我們豈會想得到?」
擦肘兒的話才說完,飛龍還沒有什麼反應,機兒已是含笑說道:
「宇宙之內,萬事必然跟著萬緣,彼此一定有些牽扯,沒有什麼事會憑空無緣無故就突然發生的,所以不管什麼狀態,都一定會有些線索的,只是看你心夠不夠細,眼夠不夠利,能不能找得到而已。」擦肘兒聽得心領神會,連忙對著機兒拱手說道:
「機兒姑娘金言玉語,讓擦肘兒實在是開了不少茅塞……」飛龍聽了終於有些瞭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就像在亂麻裡找線頭一樣,人家找到了交給你,你並不會特別覺得怎麼樣,畢竟只是線頭嘛,可是如果換成了自己去找,那可就是個大麻煩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擦肘兒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確實是這樣的……一「可是機兒又怎麼推測到,西邊最近的食樓裡,躲著盜宗的十六人呢?」飛龍依然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他的話一出,機兒立刻就美目驟亮,盯了飛龍一眼。
連坐在她旁邊,除了報出自己的稱呼之外,一直都沒有講話的秘兒和星兒,都以一種奇異的眼光望了飛龍一下,然後又彼此對望了好幾眼。擦肘兒對飛龍的神異,顯然已經是有點習慣了,所以聽到飛龍準確地說出了這次派中所來之人的數目,也沒有什麼太過驚訝的表情。他擦肘兒今天遇著的驚奇事兒,可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有些難以適應。「主人已經能夠確定我們派裡的人就是在西邊的那個食樓裡嗎?」擦肘兒問道。「應該是沒錯,其實現在留在食樓裡的還有二十四人,可是其中八位的氣機振動和你們的真氣屬性差別很大,因此應該不是你們派裡的門下,倒是剩下的那十六人,元氣振動的模式,都和你很像,尤其是其中一位長著白鬍子的老先生,每瞬間的氣機跳動高達七百一十次,雖然只是無意中的顯露,可是已經比你超過了至少七八倍,而且袖中真的疊了四層,我想這位應該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四疊宗主了……」擦肘兒歎了口氣:「今天我擦肘兒前遇主人,在您手上失風,後又有幸見到了機兒姑娘,總算是大大地開了眼界,以後實在是有點懷疑自己還敢不敢這麼到處亂闖了……主人你說的沒錯,那位白鬍子的老先生,正是小的師父,也就是盜宗宗主,「吹鬍子」老先生。」「吹鬍子老先生?」
飛龍聽了不禁笑道:「你的師父可真有趣,居然會取了這有意思的名字?」擦肘兒苦笑了笑:「吹鬍子,不過時,難保夕,正是我們派中上一代的高手,不過時長老和難保夕長老之前已經向主人說明過了,至於我師父會叫「吹鬍子」,意思就是說他只要吹吹鬍子,他要的東西就弄到手上了……其他什麼都瞧不著。」飛龍很同意地點頭說道:「說的是,吹吹鬍子就能夠把要的東西得手,那是比什麼不過時難保夕要厲害多了……」
說到這裡,飛龍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那般地,轉頭想繼續問機兒話,卻見到她雙目隱現異光,正直勾勾地瞪著自己,像是見著了什麼一樣,便把要問的話兒忘了,摸了摸臉說道:
「機兒你幹什麼這麼盯著我瞧?機兒眼中的異芒依然未減,只是對著飛龍嫣然笑道:「看來你的功力,遠遠超出了我之前的預測……你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宛如一團迷霧,我們有空得好好親近親近……」
飛龍聽了機兒的話,卻誤會了她的意思,愣愣地問道:「機兒你對我有意思嗎?那太好了,我也很喜歡你呢……有空我們可以陰陽交合一下嗎?」
機兒愣了愣,隨即弄懂了飛龍的意思,不由得臉上唰地立即現出了兩朵紅暈,白了飛龍一眼嗔道:「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說的意思可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飛龍立即顯得極為失望的模樣:「啊!是我弄錯了嗎?呃……
我真是太笨了,你這麼聰明,大概是不會喜歡我的……」
機兒旁邊的秘兒和星兒,本來聽到飛龍之前這麼直接輕薄的話,幾乎是本能地就從眼中透出一股寒芒,可是接著飛龍的反應,又讓她們立刻明白,這個傢伙,實在是有點渾得可以,加上又見到他那種完全不掩飾的失望表情,忍不住都在心中暗笑。
她們這位心智絕倫的天之驕女,居然也會被這個有些呆氣的神秘傻子,給這麼樣大大地吃了一次豆腐。
機兒紅著雙頰,見到飛龍那種失望的表情,雖然心中有些難堪,但是依然忍不住拉了飛龍的袖子一下:「你別這麼亂想好不好?我又沒說我下喜歡你……」
飛龍聽了立即喜上眉梢:「真的嗎?那你是喜歡我了?」
機兒只是粉臉含暈地噗嗤一笑道:「喜歡還說不上,不過不討厭就是了……」
飛龍好像是鬆了口氣那般地呵呵笑道:「不討厭就好了,說下定我們相處久了,你就會比較喜歡我了,那時你說不定就願意……」
「你方才是不是要問我怎麼會猜到盜宗的人會在西邊的食樓上?」機兒顯然是有些怕這個口無遮攔的呆瓜,又說出什麼讓人窘得難以回答的話,連忙就插嘴把他的話給打斷。
「是呀是呀!」飛龍顯然是想起了之前的問題:「你怎麼會猜得到呢?我還是「這麼著好不好?」機兒對著飛龍說道:
「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說好不好?」
飛龍抓了抓頭:「你這麼聰明,還有什麼不曉得的,得要問我?我可笨得很,你問我的問題,如果連你也不知道,那我大約也是不曉得的。」
機兒又吃吃笑道:「你別這麼亂說一通,我都不說你笨了,你怎地老是說自己笨?我只是想確定一些事兒而已,你一定能夠回答的……」飛龍攤了攤手:「好吧,那你就問吧!」「怎麼這就要我問?」機兒還是對飛龍嘻嘻笑道:「我得先回答你的問題嘛……,為什麼我會認為盜宗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在西邊的食樓?主要的原因有三個。」「三個?」飛龍喃喃地重複著。
機兒點了點頭:「第一,他們不在會場之中,但是等會兒邪宗大會開始時,他們盜宗的宗王和長老還是必須適時出現,所以他們必定就在不遠之處,這是第一點。從這點上大概就可以定出概略的距離範圍。第二,他們要選擇最適當的時機出現,就必須能夠觀察得到會台上的情形,因此最適當的地點,應該是可以看得到台上的地方。而這個會台建得頗有一些高度,故而想要看得到台上的情形,就必須比這個檯子還要再高些。從這一點上,我們大約就可以推測出盜宗所在之處,必須是有一定的高度。第三,東西南北四面之中,盜宗是屬於西方真人界的門派,而根據人性的習慣,雖然他們還沒有就位,但是也一定會希望能夠看到自己宗派的位置以及情形,免得有人跑到了他們盜宗的廂座而他們還不知道。所以從這一點上,就可以大約推斷出,他們應該最有可能是在靠西的方向。」
機兒望了望又開始瞠目結舌的擦肘兒:「西邊,距離不遠,高在兩層以上的地方,看來看去,大約就只剩下西邊的那個食樓了。」
話才說完,飛龍已經是拍手說道:「厲害厲害,機兒你可實在是太聰明了,原來你就是這麼地給推論出來的呀!」
擦肘兒這時也只能以無法置信的語氣說道:「這種事,居然也能被機兒姑娘給這麼地推論出來?還好機兒姑娘以前實在少見芳蹤,不然我們盜宗只好回家封府,再也別出來混了。」
機兒聽了擦肘兒的話,就搖了搖頭說道:「擦肘兒,你這麼想可就錯了,盜宗之所以能夠名列十二府之一,絕對不是只靠著會躲起來的工夫而已。」
擦肘兒立時肅立躬身,額頭已是滲出了汗漬:「是是……機前輩訓示的是,擦肘兒一時也被弄得有點糊塗了,竟會說出這種不當之語。」
飛龍倒沒有把擦肘兒的話看得多嚴重:「是啦!你們盜宗的氣機特性,別具一格,有自己獨門的特色,也是很不簡單的呢……嗯,機兒,你說想問我的問題是什?你就快問吧!我還得去和盜宗的朋友把面具換回來呢……」機兒點了點頭:「我問你,你方才說你能察覺到盜宗的宗主吹鬍子老先生,在無意中漏出的氣機振動,是每瞬間七百一十次,那時你是只能集中神念在他的身上,還是只要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讓你在同時間一起感應?」
飛龍想了想就回答:「也不用特別集中在他身上,因為他並沒有聚集神念來阻斷我的感應波束,所以只要罩住小樓,他們每個人的狀態我大概都掌握得住。」
機兒聽了飛龍的話,很明顯地現出了激動的神情:「感應波束?在你的感覺中,這種**施起時,是那種宛如波束的感受嗎?」
飛龍點了點頭:「是呀!是好像波束的感覺,所以我才會用「波束」來形容嘛……」
「如波而過,如束可集,聚之可觀微塵,放之可彌**,上下左右,古今宇宙,無所不容,無所不透……是這種感覺嗎?」
機兒又問。
飛龍聽得怔仲了好一會兒,顯然是被機兒的這幾句話給說得觸動了什麼。
過了一陣子,飛龍才哈哈笑道:「原來你也會這個方法呀!
我還以為只有我……只有我懂呢……」
機兒輕輕皺了眉頭:「你方才說話間停了一下,這個方法還有別人會?
飛龍本來想說的是蛟頭魔人,但是他會認為蛟頭魔人也會,是因為在他的感覺裡,他飛龍會的,蛟頭魔人像是也極熟稔,從神念攻擊到感應追蹤,莫不如此,故而當他說到這種神念感應時,想當然耳蛟頭魔人應該也是會的。
可是他畢竟不是蛟頭魔人,也沒有問過他,所以話到嘴邊,就略了過去,不料在精敏得令人害怕的機兒面前,還是被她一聽就聽出了問題。
連飛龍也弄不清楚是自己太不會掩飾,抑或是機兒實在太過敏銳。
機兒非常謹慎地望著飛龍,又輕輕地說道:「連具備「透空大神念術」的你,提到這人都顯現出這麼一副沒有把握的模樣,看來這個人也絕對是個特殊至極的人物……」
在機兒身邊的秘兒和星兒,一聽到她說的「透空大神念術」
六個字,臉色立刻大變,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兒那般,讓旁邊的飛龍和擦肘兒都瞧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透空大神念術?這是什麼玩意兒?
擦肘兒的見聞算是廣博的了,可是依然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只能望著臉色慘變的秘兒和星兒發呆。
飛龍則是還在為機兒的敏銳嘖嘖稱奇。
她也實在真是聰明透頂,竟然這就猜出蛟頭魔人是個特殊至極的人。這一點倒是半些沒錯,蛟頭魔人絕對是特殊到姥姥家的特殊人物。
「師姊……」從來不說話的秘兒終於開口了:「你確定真的是「透空大神念術」嗎?」
機兒點了點頭:「我想不會錯的,除了傳說中的「透空大神念術」之外,還有什麼樣的神通,能夠這般放射透感,無遠弗屆,而且又是這麼自然而然,一體通收?盜宗的宗主可不是什麼二三流人物,連他都完全察覺不出來,除了「透空大神念術」,又還有什麼能做到?」
可是……可是……」連飄逸如仙的星兒也開口了:「機師姊,這透空大神念術根本什麼口訣也沒有,只留下一段宛如神話般的描述,他他他……他又是怎麼練成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會透空大神念術,那麼豈不就是說,他就是……他就是……傳說中的「使者」了?」
機兒好似不經意地望了星兒一眼,星兒馬上就警覺到,自己一時心神動盪,透露了太多不該說的訊息了……
「這些我們以後再說吧!」機兒輕輕地把話帶過,就對著飛龍說道:「你不是要去找盜宗要回你的面具嗎?」
飛龍正在為她們方纔所說的話感到很迷糊,不曉得在說些什麼,後來星兒的一句「使者」,竟然讓他記起了之前接宗時,從妖魔界阿羅毒元帥跨空射來的那些訊息,不由得就注意了起來。
正在出神,機兒後來說的話,馬上就提醒了飛龍,這還有緊要的事兒還沒辦呢……
「對了,你沒有提醒我,我還差點忘了。」飛龍恍然大悟地說著,然後轉頭對著擦肘兒說道:「我們趕快這就去吧!」
飛龍在和擦肘兒說完話之後就開始往會場的西邊栘動,同時因為現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飛龍倒也沒有施展出他那駭人聽聞的移動身法,只是如一般人那般緩緩走去。
擦肘兒這時也連忙跟在飛龍身後,依舊是跟在他身後半步。
望著飛龍和擦肘兒逐漸遠去的背影,機兒旁邊的秘兒,這時也帶著一種惶然的語氣說道:「師姐,你確定沒有看錯嗎?他真的會「透空大神念術」?」
「按照我的推測,應該是沒有錯的。他方纔所說的那些特性,都和「透空大神念術」完全相符,而且,你們也看見了,盜宗的人所藏匿的位置,離我們這裡,可不是一個短的距離,他居然能夠在轉眼之間,就透念偵察出來,盜宗的人確實是藏匿在西邊的食樓裡,而且同時感應,無一遺漏,這種力量,除了「透空大神念術」之外,實在很難有其他的功法能夠做到。」機兒的眼睛雖然依舊望著遠去的飛龍和擦肘兒,
但是他的雙眉,卻是輕輕地皺起,像是正在沉思著什麼那般。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啟元使者」了?」
秘兒輕輕地說道:「是的,看來帶著「透空大神念術」,出現在人間的「啟元使者」傳說,現在似乎已經應驗了。」機兒歎了口氣說道。
機兒的話,讓秘兒和星兒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兩人的嘴唇都囁嚅著,像是要說什麼卻又說下出來的模樣。「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態勢還不明朗,這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傳說中的「啟元使者」,現在還不能夠肯定,我們也不好太早妄下斷語。」機兒想了想就對著旁邊的兩人說道。
秘兒和星兒沉默了下來,只是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光彼此互望著。
當飛龍走到西邊的食樓時,樓下就有大會的弟於走過來將飛龍攔住說道:「這位朋友,大會已經開始,樓上沒有什麼好瞧的,還是請朋友回到會場上去罷。」
擦肘兒這個時候立即走上前去,對著那個大會的弟子說道:
「兄弟,我是盜宗的擦肘兒,現在得上樓去面報宗主……」那個大會的弟子聽了擦肘兒的話,點了點頭,就閃過一邊,讓兩人上樓。
當飛龍和擦肘兒正要往上面的那一層樓走上去時,有個粗豪的語音,已從兩人頭上傳了下來:「擦老大,聽說你不久前在別人那兒失了手,現在不是應該在他那兒聽候吩咐的嗎?」
擦肘兒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只看到通往三樓的樓梯口上,有個身材頗為粗壯,眼睛瞪得像個銅鈴般,又圓又凶,顎下的鬍子尖尖的,好像可以刺人一樣。
這個人的身材是屬於粗壯型,身上穿著緊身短打上裝,衣服的尾端紮在一起,綁在腰間,露出了平口扎踝的燈籠武師褲。
他在說話的時候,嘴角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倒像是很高興擦肘兒在別人面前失手的模樣。「絆腳兒,你先別這麼高興,不過時長老已經把失手貨給弄回來了,現在我正要領著我現在的主人前來換貨呢!」擦肘兒抬頭對著絆腳兒說道。
絆腳兒的眼睛帶著警戒的神色,望了跟在後面的飛龍一眼,倒也沒有阻止兩人上樓,反而是畔腳兒旁邊有個女郎說話了:
「兩位請等一等,既有外人跟著擦老大來,還請兩位稍待一下,等我們通報宗主知道。
這個說話的女郎,臉兒稍微瘦了一點,看起來有點清瞿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錦襖,腰下則是一件水綠色的碎花宮裙,和一般見到的女修實在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身材高矮胖瘦適中,容貌雖然均勻秀麗,眼睛鼻子嘴巴都配得剛剛好,但是仔細一看,反而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特色。
擦肘兒聽到這位女郎的話,便也停不下身子說道:「拂袖兒你說的是,那麼就請告知宗主一聲,說擦肘兒已經帶著失貨的原主來了。
絆腳兒和拂袖兒,又望著擦肘兒身後的飛龍一眼,只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很和善,有一種很順眼再加上很願意和他親近的平易氣質,實在有點想不通,這麼一個有些生嫩的修真,好像才剛被引渡到修真界沒有多久,怎麼大師兄擦肘兒會在這樣的人手裡栽了觔斗?
飛龍對著望向自己的絆腳兒和拂袖兒友善地笑了笑,但是絆腳兒和拂袖兒都只是冷著臉兒,並沒有回應飛龍。
拂袖兒對著身後的一位弟子使了個眼色,那位弟子立刻就往樓中走去,顯然是向他們的宗王報告擦肘兒帶著飛龍前來的這件事去了。
「老兄,請問你怎麼稱呼?」絆腳兒看了一會兒飛龍,終於對著他問道。「我嗎?你可以叫我飛龍,你大概就是擦肘兒的師弟絆腳兒了……」飛龍還是笑著對胖腳兒說道。
絆腳兒點了點頭:「飛龍老兄瞧起來像是引渡到真人界還沒有多久吧?」飛龍也跟著點了點頭:「是呀,大概幾個月吧!」
絆畔腳兒和拂袖兒聽了都愣了愣,他們說的「沒有多久」,指的是沒有幾年,實在沒想到飛龍會說出「幾個月」的回答。
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的,那麼眼前的這位飛龍,實在根本連雛修都稱不上。
拂袖兒這時也轉頭對著擦肘兒說道:「擦老大,你居然會在這樣的人手上失風?」
飛龍的底細,連擦肘兒也弄得有些糊里糊塗的,一會兒像是宗主級的人物,一會兒又說才引渡沒幾個月,再加上之前他和機兒的一番對話,擦肘兒對於這位飛龍宗主的來歷,不但沒有弄得更清楚,反倒被搞得有點頭暈了。
所以擦肘兒只有對著拂袖兒的問題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拂袖兒見擦肘兒沒有回話,只是一味苦笑,不明白他到底在弄什麼玄虛,便即又對著飛龍說道:「尊駕是那個門派的高足?」
「我嗎?現在應該算是九幽鬼靈派吧!」飛龍想現在邪宗大會已經開始,還是說九幽派比較恰當一些。
「什麼叫做「現在算是九幽鬼靈派」?」拂袖兒皺著秀氣的雙眉問道。
飛龍想了想,正要回答,之前去向盜宗宗主報告兩人到來的那位弟於,已經走了回來,在拂袖兒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擦肘兒聽了拂袖兒的話,便對拂袖兒和畔腳兒頷首示意,領著飛龍往三樓定了上去。
這個食樓的第三層,是最高的一層,而在最裡面的位置,正有一群人或坐或立地聚在那兒。
擦肘兒的眼睛很快地往那些人身上溜了一圈,但是並沒有看到不過時長老。
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有點奇怪。
現在不過時長老應該是已經得手,把飛龍宗主的那個包袱弄走了,照理而言,他就應該馬上回到宗派之內,等著飛龍前來,以他擦肘兒的自由交換回來。
怎麼會不在這裡呢?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當飛龍和擦肘兒往那七八個人走近時,其中一位坐在正中,穿著一身青布素衣,留著一把花花白白鬍子的老先生就站了起來,對著飛龍拱手說道:「我們盜宗已經很少聽到現在還有人能夠慧眼識破本派的手法了,真沒想到擦肘兒眼珠子不亮,竟然在老弟的駕前賣弄,被逮個正著也是活該……哈哈哈……」
擦肘兒走到老先生的面前,恭敬地行禮之後,就退到了一旁。
飛龍聽這位老先生這麼說,一時也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只得也跟著拱手行禮,同時咧嘴笑笑,沒有說什麼話。
「老朽就是「吹鬍子」,忝掌盜宗一脈,請教老弟的大名是……」這個老先生邊上下仔細地觀察著飛龍,邊自我引介地說道。
「我叫飛龍,是九幽鬼靈派的……」飛龍有鑒於之前對拂袖兒說「現在算是九幽鬼靈派」的那句話,好像有些不妥,這次就改個肯定的說法。
「原來老弟是九幽鬼靈派的……」吹鬍子的眼睛藏在也有些發花的眉毛下頭,似乎對於飛龍的回答沒有什麼驚訝:「貴派素來就以招陰引魂的法術著稱,連了無形跡的鬼靈都逃不出貴派的法眼,本派的一些小小手法,在九幽神眼之下當然是無所遁形了……」
吹鬍子宗主在說話的時候,臉上微微而笑,倒也看不出話中有些什麼暗諷的意思,只覺得他的模樣好像頗為誠懇那般。
飛龍則是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們的鬼眼**重視的是將眼界的收信層次拉大,以期能夠觀察到一般人眼睛瞧不見的層次,但是對於察覺出你們袖底乾坤栘的手法,卻是沒有什麼幫助的。」
「哈哈哈……」吹鬍子宗王還是很坦誠那般地大笑道:「飛龍老弟可實在是太客氣了,擦肘兒在老弟面前賣弄,活該要受些教訓,在老弟的座下當一會兒奴才……」
飛龍搖了搖頭:「吹鬍子宗主,我並不想要擦肘兒當我的什麼奴才……」
吹鬍子宗王還是嘻嘻地笑道:「這個可沒有什麼辦法,失手就為奴,這是我們盜宗的規矩,如果老弟真的不喜歡,就叫擦肘兒滾遠一點就行啦!」
飛龍則依舊是搖著頭說道:「這是另外一回事,我這次來找宗主,是因為我的那個包袱已經不見了,聽說很可能是貴派的一位不過時長老下手把這個包袱給取定了……」
吹鬍子宗主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容,但是眼睛裡的芒光隱隱閃動,還輕輕地瞥了旁邊的擦肘兒一眼,顯然是有些責怪擦肘兒說得太多了:「哈哈,老弟對我們盜宗的人,倒是知道得頗為清楚嘛!」
「我聽擦肘兒說,如果我想取回我的包袱,唯一的方法,就是以他的自由來和貴派交換……」飛龍很坦率地將來意說明:
「橫豎我本來就沒有讓擦肘兒當作奴僕的意思,因此這次前來,就是想請貴派將我的包袱還給我,擦肘兒以後也不用再作什麼奴僕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說道:「行,既然老弟這麼坦白直接,那麼老朽也不多繞彎兒……說實話,本派在擦肘兒回報說在老弟面前栽了跟斗之後,老朽確實也是派了老朽的一位師弟不過時,想辦法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老弟的包袱給弄過來,因為邪宗大會在即,我們在這個時候出了此種紕漏,實在是有點臉上無光……」
吹鬍子宗主說到這裡,就像是解釋著什麼那般,看了看飛龍,然後又繼續說道:「既然老弟已經親自到這裡來,而且還表明了願意以老朽這個不成材弟子擦肘兒的自由,來交換老弟的東西,依照宗派的規矩,我們當然就應該把老弟的東西還給老弟……」
飛龍聽到這裡,馬上就開心地說道:「如果這樣,就謝謝宗主了……」
吹鬍子宗王搖了搖手:「老弟先聽我說完,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把老弟的包袱還給老弟……」
飛龍聽得愣了愣:「宗主是說……」
「如果老弟的包袱真的已經被我們的不過時長老取去,而且不過時長老也已經把老弟的包袱帶回來的話,本派沒有第二句話,當然就是將老弟的包袱原封奉還……可是現在……」吹鬍子宗主臉上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色說道。
「現在怎麼了?」飛龍連忙又問。
「不瞞老弟說,」吹鬍子宗王歎了口氣:「一方面我們不曉得老弟的包袱,是不是真的被我們不過時長老給取走了,另一方面,我們也還在奇怪,不論有沒有得手,現在邪宗大會已經開始,不過時長老也應該回到派中……可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回來呢!」
飛龍這下可聽得有些傻眼了:「不過時長老……還沒有回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沒錯,本來我們還以為他向老弟下手,會不會也出了問題……可是如今老弟已經來到了這裡,顯然就表示有了其他的意外……」「怎怎怎……怎麼會這樣?」
飛龍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
如果不過時長老真的就是取去他包袱的人,而現在他還沒有回到宗內,不管他是不是被什麼其他的因素絆住了,第一個頭大的就是飛龍!沒有了鬼符面具,他飛龍該怎麼繼續假扮鬼符?
怎麼再繼續當九幽宗主?別說他現在沒有身份參與台上的邪宗大會,和陰陽和合派、吸日奪月派以及邪不死派,說好一同去找紫柔她們屍身的約定,又該怎麼辦?
飛龍想到這裡,不覺得有些呆了。
「所以,老弟……」吹鬍子宗王帶著歉意的眼光說道:「雖然老弟帶著擦肘兒親自找到了這裡,但是我們派中現在還沒看到不過時長老回來,所以我們恐怕也沒辦法把老弟的包袱還給你了……」
吹鬍子宗主說到此處,見到飛龍恍然若失的神情,連忙又說道:「不過老弟放心,只要老弟的包袱真的是被我們的不過時長老取走的,等他一和宗內取得連絡,老朽馬上就派擦肘兒把老弟的包袱送上。不管老弟包袱裡有什麼重要的物事,我們一定會盡快送還,還請老弟安心地等一等,橫豎相差也不在這一刻……」
飛龍聽得歎了口氣:「宗主,不巧得很,我的這個包袱正是差在這一刻呢……」
吹鬍子宗主的眼光閃了閃,顯然很注意飛龍的這句話。飛龍卻沒有注意到吹鬍子宗主臉上的神情,還是繼續地說道:「有沒有什麼辦法,不用在這兒等不過時長老回來,而又能夠主動找到他的?」
吹鬍子宗主也跟著歎了口氣:「我們派中的傳訊方武,雖然沒有四大傳訊法寶神術那樣的神妙,但是也不會差人太多,無需老弟提醒,我們早就已經放出了各種方式來連絡不過時長老了,只不過……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什麼回音。」
飛龍聽了吹鬍子宗主的話,也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就在這時,吹鬍子宗主身後,另外坐著的一個人,眼睛一直望著邪宗大會的會台那兒,開口插話說道:「宗主,邪宗大會的人已經入座了,仁義府的宗主仁義王也走到了台上,大會馬上就要開始,我們應該要走了……」
吹鬍子宗主回頭望了會台的方向一眼:「難保夕師弟,真的嗎?是不是所有宗派都入座了?」
那位難保夕,身穿黑色的緊身勁裝,年紀看起來約五六十歲,模樣就像是一般的修真,也是瞧不出什麼特別的特徵
他又看了看台上那兒,接著說道:「沒錯,台上的宗派代表差不多都到了…。」
吹鬍子宗主點了點頭,就轉而對飛龍說道:「老弟,你的包袱現在我們也沒辦法找到,等我們有了不過時長老的消息,就馬上派人送去給你,現在大會的人已經現身,我們也得上台入座,這就不陪老弟啦!」
他的話說完,就對著身後的門下說道:「現在的時辰差不多了,大家動身吧!」
樓中所有的人都開始動作,在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已經陸續定下樓去。
吹鬍子宗主最後又向飛龍說道:「老弟既然是九幽門下,現在大會主辦的宗派馬上就有人要開始說話了,老弟還是回到會場去吧……先不用擔心你的東西,只要本派一拿到手,就給你送去,只要是被本派不過時長老取定,就一定可以還你的。擦肘兒總也算是我們盜宗的知名人物,這就和老朽到大會上去應個卯,馬上就去找老弟。在包袱還沒還給老弟之前,他還是要履行他以奴報身的門規的……」
他的話說完,就對著飛龍拱了拱手,隨即帶著所有盜宗的人,走下樓去。
擦肘兒在跟著他的宗主下樓前,望了站在那兒的飛龍一眼,雙目中的神色極為複雜,一下子也辨認不出他的心裡是在想些什麼。
而飛龍只是站在那兒,愁眉苦臉地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這下可真的麻煩大了。
本來還以為只要帶著擦肘兒找到他們宗派,就可以把包袱換回來,不料他們宗派自己內部也有了些問題,一直沒有不過時長老的消息,就更別提很有可能被他取去的飛龍包袱了。
飛龍站在那兒怔仲了一會兒,終於也垂頭喪氣地走下了食樓。
在邪宗大會巨大的會台上,仁義府宗王,體型魁梧,腰佩金色的海嘯龍王刀,頭戴金冠,身穿金色繡蟒袍,面帶微笑的仁義王,這時已經走到了台上的中央,本來四周亂哄哄的說話議論聲,終於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諸位各派的同修們,歡迎大家在忙於修練的同時,能夠抽空來到我們這次由十一派同時主辦發柬邀約的邪宗大會會場,本宗代表主邀的十一位宗派宗主及其門下,在此謹向諸位同修表示感謝之意。」
仁義王在台上向周圍作了個羅圈揖,又繼續說道:「這次之所以會在此邀聚大家,主要就是現今的真人界,出現了一個以前我們所從未遇見過的妖魔,也就是最近眾人轟傳的蛟頭魔人……」
這時盜宗的吹鬍子宗主,已經帶著他的門下上了台,對著仁義王拱手說道:「本宗來得稍遲,還請仁義王別太見怪……」
仁義王這時也還禮笑道:「盜宗一向蹤跡隱密,果然是不到最後不現出貴宗形跡,還請吹鬍子宗主入座敘位吧!」
吹鬍子宗王邊帶著難保夕長老,和他的三個徒兒,在西面盜宗的廂座坐下,邊依舊對著仁義王說道:「咱們這些人會到這兒來,是為了什麼大家都清楚的很,還是請仁義王把現在最新的情況,和我們說一下,也免得有些朋友心裡還沒有個底兒。」
仁義王呵呵地笑道:「吹鬍子宗主說得是,本王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場面客氣話了,這就開門見山,先把現在的情形向各位同道說明一下……」
他說到這裡,就輕輕咳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從本王和玄靈萬獸洞、黑天禽派、四方聚寶齋、吸日奪月派等各派朋友們,同時去攔阻陰陽和合派的紫柔宗主和她三位師妹擅施招魔**引來了異界妖魔蛟頭魔人開始,再加上正派的真佛宗、大羅仙宗、浩然宗、雪山神宮、天池劍宗、太陽神谷和四君子神居等等十幾個宗派,調動的高手更是高達數十人,甚至連四方聚寶齋的重寶「制神鎖魔煉乙和「擒龍筒」都擺了出來,要說威勢之大,實在可以說是幾百年來少見的……可是,陰陽和合派這次招來的魔物,顯然身具不可測度的超級力量,不但在眾人圍攻的狀態下挑起宗派問的互鬥,更趁著玄靈萬獸洞的神獸螭龍蛟頭斷之際,在此間立空定形,並且一舉擊殺了四方聚寶齋的東方飛虎樓所屬,幾乎讓東方飛虎樓當場滅門。所有正邪兩邊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除了我們少數幾個人見機不妙,先撤了回來之外,其他陷在那裡的同道,都落了個生死不明,吉凶難卜的下場,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太明確的消息。」
在場所有宗派的人,大都並沒有真正地見過蛟頭魔人,所以雖然是來參加了這次的邪宗大會,但是大部份都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轉述聽過蛟頭魔人的凶厲恐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大相信,總認為是傳言太過誇張渲染。
不料現在從參與「種胎之戰」的仁義王口中,真正地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這個蛟頭魔人,大約真的是極為強悍的魔物。
不過還是有些宗派,認為仁義王的名聲,一向就以偽裝作假著稱,很多人以前都還有被他們騙得團團轉的經驗。
這樣的人,在這個時候所說的話,又有多少可以相信?
這是幾個不相信仁義王的宗派心中所浮起的疑問。
從仁義王現在所站的台上中央位置,東西南北的各方,都坐著大批的各類修真,仁義王的話說到這裡時,在北方的廂座中,就有一批全由七八個女性組成的座席上,其中一位身材冶艷,容貌姣好的女郎格格笑著說道:「仁義王宗主,聽你這麼一說,奴家還以為正邪兩派,什麼時候已經聯盟合手,一起去找蛟頭魔人的麻煩了呢……」在場下管台上台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得出來,這位北方女郎的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在暗中諷刺仁義王並沒有把內情真正地說個清楚。
仁義王方才說的話,乍聽之下,好像真的是正邪兩邊同時起派高手,一同前去攔截蛟魔降世。
但是誰都知道,其實並非如此。
邪宗和正派,從門派的宗旨到修練的方武,都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的。既然種胎之役,有正派參與,那麼邪派之所以會出現,十有**就是站在和正派完全相對的立場上。
如果正派是要攔阻魔胎,那麼邪派說不定就是要讓魔胎降世呢!
這兩邊完全相異的陣營,要說在這種情形下,正邪會攜手合作,實在是很難讓人心服的。
「蜜斯宗主--」仁義王一點也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就好像完全聽不出這位女郎話語中的暗諷之意那般,依舊是笑吟吟地說道:「你說得一點都不錯,我們這些宗派,也許並不是大家每個派別的立場都一樣,但是有一點卻是完全相同的,就是我們的目標都放在陰陽和合派所招來的異界妖物蛟頭魔人!」
那位女郎,穿著一身如紗般的透明紗籠,幾乎可以隱隱約約地瞧得見她藏在粉紅色的重重輕紗下,如雪一般白亮的皮膚,和玲瓏凹凸的體態。
然而最顯眼的,是她那一雙如海水般碧藍的眼眸,和那一頭過肩微卷,雖是自然披灑,但是另有一股媚惑誘人感覺的金閃閃秀髮。
阿提蜜斯派,是北方真人界,一貞一欲,兩個純粹由女性組成的宗派之一。又有個名稱叫「魔女派」,因為該派的女修大都開放自由,完全沒有東方女修那種視**交合為邪佞淫妄的觀念,不但不禁男女之欲,甚至還經常在遇到喜歡的男修時,主動求歡。
另外的那一貞,指的就是正派北方界駐守護宗派「貞靜玄女宗」。
這兩個宗派,加上本來有男修,後來才不再收男性修真的「鳳音魔宗」,就是號稱真人界「三女宗派」的三個只有女修沒有男修的特殊宗門。
仁義王回答阿提蜜斯派宗主所說的這個話,也是很有些道理。
即使這麼多的宗派,這麼多的高手,立場和目的也許不是完全的一致,但是主要的目標卻是鎖在蛟頭魔人身上,不論怎麼說,這就已經是一種很難處理的狀況了。
蛟頭魔人能夠在這種情形下,弄得同去的正邪各宗灰頭土臉,下場淒慘,絕對是不可輕視的特殊敵人。
不過儘管如此,有些比較不信邪的宗派,還是認為蛟頭魔人必定是利用了正邪甚至是同處邪宗各門之間的矛盾,在其中以漁人之勢得利。
所以在靠東方的十個宗派之中,就有一個廂座,都是由身體有缺陷的人所組成的一派,其中帶頭的那人,以很不以為然的語氣說道:「仁義宗主,你說的雖然也是很有道理,可是既然你們那群人,不但立場和正派回異,甚至幾個邪宗之間,彼此都說不定在打著不同的算盤……本派之人,身體殘破,心眼兒也因此多了幾個,想請教仁義宗主,那個蛟頭魔人,有沒有利用你們這些人之間的矛盾,來達到一些目的?」這人的長相,被他臉上一個看起來有點殘破,但是感覺上反而顯得有些猙獰的骷髏面具遮住,瞧不見真正的長相。
不過這人雖然面目下露,但是身上的特徵,卻已經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了。他的左腳已經齊膝斷去,以一隻油亮烏黑的鐵柱代替作為義足,而他的雙手也一樣從肘部開始,就是兩隻質料看起來和鐵足柱一模一樣的鋼鉤。
一個人的四肢,他就斷去了三隻,五宮面目先不去說,光是身體的狀態就夠讓人心驚的了。
仁義王對著他的問話,也和之前回答阿提蜜斯派那位女宗主一樣,好像也完全沒有聽出這人口氣中的質問,只是依舊微笑地說道:「八殘宗主,你問的問題,本王也不得不承認我們和正派之間,甚至是邪宗彼此之間,確是有些矛盾被蛟頭魔人巧妙地加以利用,可是本王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寧願見到它是純粹由其一己之力,把我們完全打敗,也不願意發現是蛟頭魔人利用我們的矛盾,巧妙地降低了我們的總合力量……」
八殘宗主停了一下,才又問道:「仁義宗主的這話,本宗聽得倒是有些不懂。蛟頭魔人利用你們之間的矛盾,表示它的力量並沒有這麼大。如果它沒有運用這一點,完全憑自己的力量將你們擊殺,那麼他的力量才真的讓人心驚。仁義宗主怎麼會說寧願見到後者,而不願意見到前者呢?」
仁義王歎了口氣說道:「八殘宗主請想一想,蛟頭魔人初到這個世界,就能夠立即觀察出我們這些人之問的微妙矛盾,甚至還能巧妙地利用這種矛盾,來削減我們的力量,這豈不是表示蛟頭魔人不但威力難以測度,連心智都是如此地敏銳深沉?這對我們來說,又豈是一件好事?」
許多宗派聽了仁義王這麼一解釋,都下由得愣了愣,這才想到,眾人在剛聽到此種狀況時,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仁義王又環顧了眾人一會,繼續說道:「在「種胎之戰」之後,正派立即派出大批最頂尖的高手聯合搜剿蛟頭魔人,卻不但沒有找到任何蛟頭魔人的行蹤,還被其-趁著正派實力偏栘的空檔,狙擊了正在撤退的四君子神居眾人,使得四君子神居,繼東方飛虎樓之後,變成了第二個被滅門的宗派。請各位宗王們想想,我們都和那些正派的傢伙們爭持過,他們那些人雖然腦筋死板板的,但是論及修練功力,那可真是扎手得很,如果今天幾乎傾真佛宗、大羅仙宗、浩然宗,加上雪山神宮和天池劍宗等宗派高手之力,對付的是我們某個特定的邪宗,請問我們有誰能夠擋得住?而且又有誰能在真佛宗和大羅仙宗佛道兩門玄法搜跡下,可以像蛟頭魔人那般躲得絲毫不漏?讓正派宛如海中撈月那般,毫無所獲?」
仁義王的話說完,眾邪宗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他的問題,恐怕誰也沒有把握回答。
「由此可見,這個蛟頭魔人,不但是功力高絕,心智更是敏銳絕倫,讓人捉摸不著,以正派這樣雄厚的高手群,到目前為止,卻還是拿蛟頭魔人一點辦法也沒有……一仁義王見眾人沒有吭聲,便即繼續說道:「由此看來,蛟頭魔人絕對不是簡單的一般妖物魔人而已……這也是我們今天為什麼會在這兒聚會的原因。」
在仁義王的東方,代表東方真人界的廂座裡,有人說話了。
「仁義宗主,正派那兒現在到底有些什麼舉動?而我們目前又瞭解多少?」
這個說話的人,實在很難讓人忘記他的模樣。
這倒不是說他面貌有多麼地特殊,會讓人印象深刻,而是因為坐在這個廂座裡的人,都是臃腫肥大得讓人難以想像。
他們這六個人,每個人的面積,最少都有兩個人那麼寬。
尤其是帶頭的那位,身穿錦繡亮綢緞子袍,一個人有三個人那麼寬,連大會所準備的廂座,都差點讓他擠不進去。就算現在已經勉強在廂座裡了,卻是連轉身動作都有點困難。
這人不但是身體肥得令人難以想像,同時也因為油脂太多,連面上的兩個臉頰都肥嘟嘟的,把他的五宮給擠到了一塊兒。
「食魔宗主這一問可是有點來考較本王啦!」仁義王對著那個一個人有如三個人肥的食魔宗主呵呵笑道:「正派這次對著蛟頭魔人,在前派出了大肚如來等著名的正修,之後更出動了這麼多頂尖的高手,卻連蛟頭魔人一根鳥毛都沒撈著,還被他趁機給狙殺截定了僅存的四君子神居的惜蘭神君和門下弟子們,等於是徹底刷了那些號稱名門正派之人的臉面。也因為這樣,讓正派的那些人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這個「種胎之戰」引來的蛟頭魔人,以現在的狀況來說,造成的影響,已是不亞於一千多年前,無影暗魔宗無形冥主想要引來妖魔之主的「羅喉風波」了……
所以正派才會廣發光明帖,聚集四方真人界的諸多正派,打算正武成立「光明盟」,以聯合力量來集中追狙蛟頭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