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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殭屍暗暗行 文 / 紫天使

    當他的意識被偶然侵入的波動所牽,立即快速地聚集,層層相融,片片相合,接著生命的根源在一種極為玄奧的作用下,就這麼砰然燃起,帶動氣機,嗤嗤連續,生命的機能宛如震起的漣漪般,**相鎖,他身體的狀態,便似切開的機器般,吱吱喳喳地運轉了起來。

    他醒來第一個記憶,便是自己正應著三寨主的要求,參與了他們的「找死遊戲」。而意識此番散而重聚,竟然無意中體會了人世間生命的起落散聚,精神與**彼此那種雖分而二,實合於一,雖合於一,形又分二的矛盾道理。

    怔忡了好一會兒,他仔細體會著那種極難形容的穎悟。

    奇怪,我怎麼好像其實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

    他腦中好似有一部份,隨著這次死而又生,意識的散而又聚,竟已打了開來。但是一下子他仍無法對於這種體驗,有更明確的掌握,只覺得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明白了一些很重要,很玄妙的東西。

    然後他感官朝外,發現了週遭奇特的情形。

    有兩個傢伙,在他面前直挺挺地站著,四隻眼睛直直地瞪著他,臉上那個表情就像是見了只綠色大頭鬼般,充滿了恐懼與驚駭,讓他覺得好像只須再對著兩人「哇!」地嚇一嚇,必定可以把這兩個傢伙生生嚇死!

    然而怪異的是,這兩個傢伙的週身,被一股不仔細看,看不大出來的淡淡綠色氣罩緊緊地束住,他知道以這兩個怪傢伙體內的氣機之弱,是絕對無法抗拒這股淡淡的氣罩約束力量的。

    他敏銳的感應,清楚地查覺出這束住二人的氣罩,是來自於離二人身後約有四五步,此刻正隱藏在一個壘起土堆後面的黑袍人所發出的。

    那個黑袍人更是奇怪,身上已經是穿著跟夜色一樣黑的黑袍了,渾身還散放著一股淡淡的,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黑氣,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與夜色融成了一體。他縮頭縮臀,一付擺明了不想讓別人發現他躲在那兒的樣子。

    他仔細分辨,發現那個縮頭縮臀的黑袍人,放出了七股極其細微,範圍卻是極廣的探測氣機,在現在坐在地上剛醒來的他,前後左右以及上方約三尺處移來移去,好像是在極力搜尋著什麼那般。從他眼睛看來,那七股細微的氣機,伸得老長,掃來掃去的就像是七隻……七隻……七隻蛇。

    對了,那七股氣機看起來就像是七條之前他在山裡見過的「蛇」!

    這個黑袍人在搞什麼呀?躲成那個樣子,明明是不希望被別人發現,為何卻又伸出七條老長的探測氣機出來?哪有一邊躲起來,一邊還大大地伸著手,然後還希望別人莫發現他的道理?

    他發現自己才剛從「找死」這個遊戲裡醒來,好像馬上又被扯進了另一個有點搞他不懂的遊戲裡頭了。

    人呀人,可真是一種喜歡玩遊戲的動物呀!

    不過他們的腦筋真是非常奇怪,總是能想出一些令他很搞不懂的遊戲出來。而且奇愛玩無比,經常連問都不問,就非要別人跟他們一起玩不可。

    就像現在,那個黑袍人把那兩個傢伙束住,擺明了就是想看他怎麼辦。而氣機外探,卻不是立即往自己身上探來,只是在他週遭上空找來找去,一副想抓點什麼的樣子。

    嘿嘿,要說到玩,我也不會比你們差!

    不過這個遊戲要怎麼玩?我都還不知道,那是要怎麼繼續玩下去?

    雖然他認為人是一種極其愛玩遊戲的動物,不過他卻忘了自己現在也是以人身現世,其愛玩的本性也是絕對沒有少到哪裡去的,於是雖然不知道現在他是身處在什麼樣的遊戲當中,卻也是興致勃勃地大動腦筋,打算配合著他們把遊戲玩下去。

    看那個黑袍人,就是把那兩個傢伙束住,然後便是一付「這一步棋我下完了,現在該你了!」的模樣。

    接著我該怎麼下,才算是玩得對?

    嗯,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我先試探看看好了,別要玩錯了,他們說不定就不玩了,那豈不糟糕?

    他想定了,便一骨碌地爬了起來,然後試探性地踏前一步,並且重心不移,好在發覺這樣玩不對的同時趕緊收回腳步。

    全身動彈不得的老蛇及矮狗子,一見到那個野人殭屍竟然站了起來,還往前踏了一步,重心並不前移,一付接下來便要跳到他們身上,咬住他們喉嚨,把他們大啃一頓,吃光血肉的模樣,立時駭上加駭,身體雖不能移動,嘴裡卻已忍不住哇呀哇呀地慘叫起來。

    嘿,看他們的反應,顯然這樣該是沒錯的。

    人真是個厲害的動物,玩遊戲時尤其是認真無比,這兩個傢伙氣機亂跳,血液奇速,脈絡混濁,實是比我要高明。若是換成了我,絕對作不到如此自然的地步。

    人類這種動物,假裝的工夫真是令人佩服得很。

    既是如此,我再往前一步該是也沒錯吧?

    接著他重心前移,又踏前一步。

    老蛇及矮狗子見到那個高大無比的野人殭屍,竟然沒有如其想像般跳上身來,反而只是往前踏了一步。那種半屈著膝,躡著腳前踏的模樣實是奇怪無比,哪有人是這樣子走路的?接著想到這殭屍必然是死後膝部僵硬,走動不便,才會以這種怪異的姿勢前移。

    慘了慘了,連膝蓋都硬得差點不能走路了,還拚命地往自己這裡移動,不是對我們這兩塊鮮美多汁的肥肉有興趣,那還會有什麼原因?這死大塊頭殭屍長腿長腳的,雖然膝部僵硬,跳不過來,但是跨一步等於常人跳一步,沒到五步可不就爬到自己身上來了?到時自己兩人這一身的細皮嫩肉,還逃得過這死大塊頭殭屍的魔爪嗎?

    想到這裡,二人直是嚇得手軟腳軟,若沒身外那一層氣機束縛,肯定是趴到地上去了。

    他見二人反應劇烈,也沒有翻臉說不玩,顯然這樣是對的,於是再往前踏了一步,心中高興,不由得露齒而笑。

    二人見他又跨了一步,而且動作顯然比之前順暢許多,想來是僵硬的關節已鬆開,心中正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正正地看到這個死殭屍竟然露出兩排亮牙,對著他們獰笑,一付色狼見了美女,餓狗見了鮮肉的恐怖模樣,真是急上加急,怕上加怕,冷汗不由得像冒水般地涔涔而下。

    媽的媽的,這死殭屍塊頭這麼大,生前胃口肯定不遜於獅虎,死後就算差點,一隻牛恐怕也是輸不到那裡去的,老子兩人一個瘦得沒十兩肥肉,一個矮得可以直接塞進嘴裡,哪裡夠這個死大塊頭幾口吃的?豈不是連骨碴子都會被他啃得碎碎的咽進肚裡去?

    二人越想越覺得快要被凌遲細剮,屍骨不留,幾乎已是嚇得屎尿失禁,終於在那個恐怖的巨型殭屍又踏前一步時,竟忘了他是個殭屍,老蛇已是再也忍不住害怕地尖聲叫道:「等等……等等……殭屍大爺……小的已經受不了拉了屎尿出來,全身都是穢物臭氣,絕對不好吃……若是…殭屍大爺把小的吃了……一定會拉肚子……為了殭屍大爺的健康著想……千萬別吃我……若是…若是殭屍大爺…真的肚子餓的話……吃…吃小的旁邊那個矮子好了……」說完還特地放開肛門,小腹用力,讓屎尿直接在褲子里拉得劈哩叭啦響,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邊還扯著嗓門直叫「好臭好臭,真他媽的臭到十八層地獄裡去了……」,後來一想到這個大塊頭殭屍也許剛從那兒回來,說不定有些親朋好友在那兒,為免得罪了殭屍大爺,連忙改口「真他媽的臭到靈霄寶殿去了」,還在心裡慶幸改得好,因為從來沒聽說過靈霄寶殿裡會有殭屍的。

    矮狗子實是沒料到這個死老蛇竟在這個時候為了不被殭屍生吃,居然落井下石,把自己給推進虎口,連恐懼都降了三分,火冒三丈地破口大罵道:「他娘**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混帳加十八級的死老蛇,竟然不顧他舅子的江湖道義,在這個時候陷害老子?老天有眼讓你生兒子沒屁眼,還沒長大就遇上殭屍,叫你兒子再用這招看看……」

    他腳步停了一下,心想這兩個原來是叫自己別吃他。自己怎麼會吃他們?喔,那當然是暗示自己下一步的玩法就是假裝要吃他們了。

    矮狗子見到那個死大塊頭殭屍,竟然在聽了死老蛇的話之後停下腳步,似乎還真的在考慮要是吃了沾滿糞尿的死老蛇,拉了肚子恐怕不大好的模樣,連忙也氣沉丹田,用力逼糞,也想學著死老蛇那一招。奈何方才在嚇唬抬屍體來的那三個傻鳥之前,他才在場外痛痛快快地拉完一陣,現今腹中空虛,半點存貨也無,直是掙得滿臉通紅,嗯嗯啊啊半天,才只擠出「嘰」地一小聲小家碧玉型的嬌哼屁,連糞水也沒絞出半滴,不由得急得滿頭大汗,只好尖聲叫道:「大爺…大爺…殭屍大爺……說實話小的在不到半個時辰前,才拉了至少五大桶奇臭無比,令人聞之立即氣閉昏倒的爛臭糞便,小的連屁股也沒擦,現在屁眼還是濕黏黏地朝下流水咧,小的這貨色可比那個死老蛇的毒得多了……殭屍大爺要是吃了小的……不止拉肚子……恐怕還會……還會……感冒傷風打噴涕,吐血壞肝得肺癆,外加陽痿腎虧爛子宮……殭屍大爺您這一表人材……正值青春年華……前途似錦一片光明……實是不吃小的也罷…不吃小的也罷……」

    一旁的老蛇立刻跟著叫道:「殭屍大爺…別聽這矮狗子胡說八道……他小子拉完了還跟小的要草紙擦屁股,小的還特地撕了片剛死的死人衣服給他,他尚嫌那衣料太粗,擦起來屁眼會痛,可見他的皮肉又嫩又乾淨,吃起來肯定是香嫩美味,可口得讓您豎起你的殭屍大拇指說贊……」

    矮狗子聽得魂飛魄散,氣得大罵:「媽個巴子老蛇你心腸這麼狠毒,老子和你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如何這般地要讓老子被殭屍生吃?」

    老蛇也尖著嗓子回答:「殭屍大爺這麼辛苦爬起來,不吃個人肉喝個人血什麼的,豈會干休?你矮狗子就當是作個好事,就馬馬虎虎讓殭屍大爺吃了算了……」

    矮狗子立即更大聲地罵道:「你他娘的這是什麼王八理?要做好事怎麼不你去做?要老子用性命去巴結?」

    老蛇振振地回答:「誰叫你拉不出屎來?老子我現在可是滿褲子的黃金,貨真價實地堆滿倉哩……」

    矮狗子只氣得眼冒金星,一股狠勁上來,竟對著步步逼近,張牙舞爪一付故意嚇人模樣的大塊頭殭屍,橫了心般地大叫道:「殭屍大爺……您老人家吃了小的好了…不過小的求您老人家別把小的吃光,至少留著小的還頗有姿色的腦袋,把小的也變成殭屍,讓小的把這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出賣朋友、滿肚子壞水的混帳東西生生啃掉,咬碎他全身上下每一根賤蛇骨……您老人家放心……小的只剩顆腦袋,甭說是拉肚子……老子就算全身爛光了都不在乎,非得出這口他媽的別死人的鳥氣不可……」

    老蛇實沒想到矮狗子竟會想出這種絕戶計,眼見自己已是難以倖免,喪生於大塊頭殭屍白牙森森的口中恐怕已成定局,居然不顧一切地也想拖自己下水,心下大慌,不由得又大聲叫了起來:「矮狗子…矮狗子大爺…你這是何苦?你就作作好事,高抬貴手,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矮狗子瞪著雙眼,已是豁出一切,淒厲地大笑道:「他娘的老子發善心、作好事,豈能忘了你老蛇這一份?便算變成了死殭屍,也要拉你作墊背的,不枉老子和你相處多年的情份……」

    看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他總算是搞明白了。

    原來這兩個人是希望也像自己那般,死一下,再回來。

    看他們元氣虛弱,性命本已如風中之燭般,隨時都有外邪入侵或內脈不和而患病喪生的危險,要說如他這般,聚精凝力,純以神意引領,主動散去生命之氣,實是比登天還要難上個三十六分。

    不過此二人實也大膽已極,又兼好玩貪新奇,見自己由死轉活,顯然也躍躍欲試,想嘗嘗那種滋味,心裡不由得對兩人的勇氣大感敬佩。

    若是在他自己刻意散去生氣,由死轉活之前,如此要求實會讓他審慎考慮,說不定還會因自己瞭解不夠,沒有把握而拒絕。

    生命是如此可貴,要是一個弄不好,不能把兩人從死亡狀態中拉回,那豈不是大糟特糟,亂七八糟?

    不過現在可是大大不同了,他自己從死亡中走過一遭,已是明白地體驗到生命本來自虛無,死亡只不過是回歸虛無的一種狀態,那裡有什麼東西真正地消失?所差的也不過就是那一股啟動與運轉罷了。就像是一部正在行進的馬車,雖然停了下來,不過馬車還是馬車,從頭到尾也沒變,所差的只是那種行進的狀態改變罷了。

    生命不是什麼馬車的哪個零件,而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狀態。

    死亡也只不過是另一種狀態罷了。

    說得更簡單一點,**就是一輛不斷前行,若是停下來超過一段時間,車體便會崩散的奇特馬車。

    透過親身經歷,他已經學會怎麼讓一輛已經停下,但是還沒崩散的馬車如何再次啟動運轉,重新上路的訣竅了。

    這兩個傢伙腦筋實是不錯,如此要求還真是看準了人而來。

    對於兩人的靈巧,他不由得讚賞地裂嘴而笑。

    由於矮狗子的話,他終於明白兩人請他幫的是什麼忙。因為自己已是極有把握,便似與童伴分享玩具般地大感高興,立即跨步上前,抓住了矮狗子的雙肩。

    矮狗子見那死大塊頭殭屍,竟好似對自己衝動下的提議頗為贊同,臉上居然露出了挺高興的樣子,裂開大嘴,一個箭步就上前抓住了自己雙肩,準備開口大嚼。霎時嚇得魂飛魄散,方纔那股子狠勁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是扯開了喉嚨,白牙還沒上身,已忍不住先開口殺豬般地慘叫出來。

    老蛇見到那大塊頭殭屍竟還會露出「你小子腦袋靈光,想出來的法子挺不錯,便如你所說,留下你的靈光腦袋,讓那個瘦不拉雞的死老蛇給你腦袋補一補」的恐怖表情,實是驚訝得差點連害怕也忘了。

    媽的皮娘的肉,天下還有表情這麼豐富的殭屍?老子活到現在,都快變成別人的宵夜了,總算見識到這種從未聽過的奇怪鳥事!

    接著只見那個恐怖殭屍往前一跳,跳出了老蛇的視線範圍,接著立刻傳來矮狗子幾乎已是接近瘋狂的慘叫聲:「哇呀呀…哇呀呀…我的皮呀…我的肉呀…我他娘的心肝肺呀…咬死我奶奶的小寶貝呀……」

    那種淒慘與尖厲,直讓旁邊的老蛇聽得全身似也如被生生啃嚙般地抽痛,一想到那大塊頭現在正不知怎麼恐怖殘虐地啃吃矮狗子,立即難過害怕得渾身發抖,再想到待會兒便輪到自己受這種慘無人道的酷刑,更是忍禁不住,鼻涕眼淚全來地號叫起來。

    沒料到老蛇叫聲一出口,矮狗子慘呼倏斷,已是了無聲息,接著眼前一暗,那個大塊頭殭屍已是抓住了自己,嚇得他閉上兩眼,心膽俱裂:「我的親娘祖奶奶呀…小蛇兒這就來了呀…你們可得顯顯靈…保佑小蛇兒別痛得太慘呀……」

    接著心口一股感覺異常奇特的怪電流,直直往體內猛鑽而入,麻庳隨之而來,兩眼一翻,失去了知覺,臨死前還大感安慰的想著,定是親娘祖奶奶真的顯靈了,讓她的小蛇兒無痛無癢地走完這最後一程。

    他在兩人的心口送進了一股崩散生命,卻不損**的勁氣,然後二人生機立滅,進入了死亡的狀態。縮在後面的那個黑袍人顯然立即察覺到二人生命之氣就在這瞬間已完全消失,束住二人的氣罩倏收,幾乎可以說是活活嚇死的矮狗子和老蛇屍體便即軟癱倒地。

    他非常明白大約十二個時辰之後,伏藏在二人心臟之旁的潛勁氣機便會集聚生能,連連啟動一百七十二道生機命根,讓二人這兩輛已經停止的馬車重新開始上路運轉,而且滌舊生新,所有生命變化重來一遍,再活個七八十年不成什麼問題。

    希望這兩個傢伙再活過來時,莫再把身體搞得這麼亂七八糟的了。

    他暗暗地體察著依然動也不動,縮頭縮腦躲在墳堆後面的黑袍人,探測的七條氣機更是快馬加鞭,如瘋狂般地在他身體週遭急急舞動,宛似拼了命地在尋找什麼東西,卻是左撈右抓怎麼都找不到的樣子。

    對於這個躲在墳堆後,明明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但探出的氣機卻宛似大張著手腳,偏偏又是一付怕人家看不到模樣的奇怪黑袍人,他實在是有點搞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遊戲。

    嘿,既然他不想讓人知道他藏在那兒,我千萬莫自作聰明,免得破壞了這個一定極為有趣的耍子。

    這遊戲既是這麼複雜,想來采頭一定也很特別。

    他此時頓起好奇,幾乎就想先叫停一下,把采頭是什麼給問問清楚,但是那個黑袍人顯然已是心境透出了極度的緊張,不好意思打斷氣氛這麼好的狀態,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想到采頭,他立即憶起前一個遊戲的采頭:五百兩銀子。

    嗯,對了,「銀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可得找個機會去瞧瞧。

    他站在那兒不動好一會兒,只見那七條氣機還是在他周圍找來找去,忙個不停。

    越是找不到,那個黑袍人顯然心情越趨緊張凝重,全身氣脈提動,一付隨時要和人動手的樣子。

    你到底在我身上要找什麼呀?我一點概念都沒有,是要怎麼配合你玩下去?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黑袍人到底是在找什麼,幾乎忍不住又想開口問個清楚。

    不過黑袍人的氣脈已是催合凝聚,隨時可以一觸發,看那如臨大敵的模樣,又讓他很不好意思開口,心下不由得著急起來。

    我全身上下就是這樣,怎麼你找來找去,倒像是想找個不屬於我身上,卻又應該是放在我身上的東西?

    他靈光頓閃,哈哈,原來是找這個。

    到現在為止,若說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卻又應該是放在他那兒的,沒有其他物事了,必定就是那個裝著五百兩銀子的包袱。

    哈哈,原來黑袍人在我周圍東撈西抓的,是在找那個包袱呀。唔,好吧,瞧他這麼拼了老命地找,五百兩銀子對他一定很重要,我這就去拿來給他吧,不然他動也不動,讓我也不知道這遊戲該怎麼玩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立即抬頭從天星定位,放開感應,自遠處四座高山,六座丘陵的角度計量,抓住了自己及包袱的相對位置之後,毫不猶豫地灑開大步,朝白天那個什麼有趣的寨主及李棒子等人玩耍的地方而去。

    黑袍人心中直是受到了無比的震駭。

    這個身材異常雄偉,全身**的野人屍體,從被三個看來就像綠林土匪的傢伙,謀財害命後抬到此處開始,他就已經測出這個野人已是死得透透透的了。

    後來自己兩個手下耍弄鬼把戲,把三人嚇得落荒而逃時,自己還頗為滿意,認為此處厲鬼出沒的傳聞必將更為那些蠢笨的俗人所深信,方便本派獲取死屍遺體,修練**。

    沒想到後來異變陡生,那個野人死屍竟然出現了他從未聽說過的變化。

    本來他也和兩個手下一樣,以為那個死屍其實未死,只是閉過氣,而自己又沒注意而忽略了。

    但是經過自己的氣機探詢,再加上兩個手下的實際檢查,那個龐大的野人屍體明明一點生機也無,根本就是個完全死亡的屍體。

    怎麼一個死去的屍體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異變?

    後來屍體竟還大放強光,刺得自己素以著名的「鬼眼」幾乎破功散元,多年修煉盡付東流。

    急切間立即放出氣罩,把兩個手下束住,擋在身前。

    沒想到兩個如凡人的手下雖然難受得全身緊繃,卻是半點也沒受傷損。

    他立時心中大驚,顯然那陣強光的力量已是順變而威,簡直就是專門針對自身修練的秘功罩門而來,立即明白遇上了對頭,閃身躲在一旁,打算先用兩個手下試試風色再說。

    後來這大個子屍體居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還露出一付想把兩個手下生吞活剝的模樣。

    耳聽到那兩個沒出息的手下叫著「殭屍大爺」,黑袍人腦裡靈光一閃,忽然若有所悟。

    會運用死屍變異,予以控制驅使的,除了「邪不死派」的活殭屍們之外,還有誰人?

    自己「鬼靈派」素以拘束死人魂魄,修煉陰間法術著名,從來就與雖是內容完全不同,卻還是有些「同在死人身上作文章」同行關係的「邪不死派」不甚和睦。日前還為了該派與「吸日奪月派」聯合,打算對其也有著類似同行關係的「陰陽和合派」有所圖謀,卻不許本派插手其間,而頻有摩擦。現在卻又在本派的鼎爐來源勢力範圍中,大膽運動法術,驅起殭屍,其中沒有什麼詭計才怪。

    想到這裡,立即放出感應氣機,在那個大塊頭殭屍的周圍狂探猛測,希望找出控攝殭屍法體的真氣來源。

    沒想到測了半天,連個真氣的氣絲都找不著,直是令黑袍人大惑不解。

    照理而言屍體的精氣已散,既是會有所動作,必然是由外力所致,絕無自己就動起來的道理。

    但是為何自己已是將氣機放盡,卻是半點也抓不到那個外來力量的痕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饒是這個黑袍人也算「鬼靈派」中有名號的人物,遇上這等無法解釋的怪事,也只能絞盡腦汁,卻是半點解釋也無。

    及至後來這個野人殭屍,竟然一跳上前,兩手一撈,便把兩個手下抓在手裡,幾乎是在眨眼間,便將二人的精氣在瞬間吸盡,讓黑袍人大吃一驚。

    怎麼這個殭屍吸人精氣,比一些專修此道的魔頭速度還要快?那種速度已經快到完全察覺不到精氣流動的過程,只覺得上一刻還精氣充滿,突然間便生機完全斷絕,變成了一個冰冷透涼的死屍?完全沒有生氣散逸,體溫漸降的過程。

    殭屍吸完精氣,停在那兒好一會,黑袍人正在猜想這個野人殭屍一定是在練化初吸的精氣,簡直不像一個受人控制的殭屍,而更像個修練魔功的魔道高手那般。

    難道今天我鬼眼遇著了「邪不死派」的超級高手?

    想到這裡,立即再次發動氣機,鉅細糜遺地在這個大塊頭殭屍週遭拚命探測,希望能趁殭屍修練的瞬間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偶爾氣機與殭屍接觸,立即傳來那種森森透骨的死氣,半點生命的精氣也沒有,直令黑袍人更加肯定今日是撞正大板,遇著了修練「死亡道」的高手。

    媽的,「邪不死派」的特級高手跑來本派秘地施出驅屍**,必定內有隱秘的陰謀。

    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殭屍及隱藏的高手,似乎還沒發現他鬼眼躲在一旁密密觀察,令得本來想施出「鬼眼**」的黑袍人壓下了運功照看的念頭。

    顯然目前他遇到了某種極其神秘的行動,還是小心點的好,免得因小失大。

    還是先躲著看看,比較穩當。

    這個野人殭屍竟然抬起頭,對著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幹什麼,讓黑袍人更加狐疑。

    難道這個殭屍還會吸收月華?納為己用?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個大塊頭殭屍竟然大步朝東方急速走去,一副發現了什麼,被其吸引而去的樣子。

    黑袍人不敢怠慢,連忙遠遠地綴了下去。

    他一邊走著,一邊細細感應著後面遠跟而來的黑袍人。

    他知道這個傢伙還是躲躲閃閃的,擺明了別發現他在後面跟的樣子。

    他自然配合得極佳,作出完全沒注意到後頭有人跟綴的架式,只是快步往前疾走著。

    這個黑袍人身外那層隱藏身形的氣罩頗有意思。他仔細體驗下,發覺黑袍人是將真氣運成某種極為細密而且頻率特殊的震波,讓週遭的空氣起了非常輕微的波動。

    這種波動最奇特的效果,就是會讓照射到黑袍人附近的光線起一種極為奇妙的折射與散射,就像光線射進一池不斷波動的水面一般,讓人眼睛只能捕捉到一個隱隱約約,不細察下很難發現的影子。

    嘿,這個技術很有意思,不過他現在的功力好像故意限制得不高,以致於這種隱形的效果不是很好。真是奇怪,他怎麼不把這個隱身法弄得效果更好一點?難道是怕我找不到?

    他心底搖搖頭,想不明白。

    雖然他還沒由死轉活時,讓那三個倒楣鬼扛著他走了快半夜,方才將他給死拉活背地弄到了亂葬崗,然而現在由長手長腳的他自己走來,卻是兩刻鐘便即將走到了。

    忽然前斜方傳來一陣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怪叫聲,咕嚕嚕,咕嚕嚕地,他正在納悶這一段時間在山中怎麼從來沒聽過這種聲音時,沒想到後面的黑袍人立即如斯響應,也發出了咕嚕嚕,咕嚕嚕的怪叫聲。

    哈哈,原來是人嘴作出來的暗號。只不知那是什麼意思?

    他繼續大步往前走著,假裝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不一會兒就有另一個黑袍人,在他後面二三十步處,從路旁切進,立即和原來跟在後面的那個黑袍人碰頭,兩人還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新來的那個黑袍人說:「師兄,你跟著這個大塊傻鳥,裸身的野人後頭做什麼?」

    原來的那個黑袍人說:「師弟你來得正好,師兄我現在正遇到了件極其怪異的奇事。」

    新來的那個黑袍人師弟說:「師兄,我那兒的點子就在明晨破曉時會經過前面那個山谷口。你替祖師找的生魂有著落了沒有?怎麼有時間在這兒跟著這個大塊傻鳥瞧什麼奇事?莫耽誤了祖師祭練的辰光,到時出錯,宗主怪罪下來咱們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原來那個黑袍人師兄說:「師弟放心,你鬼眼師兄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岔子?祖師的祭練還有五天,而且祖師看起來似乎對我們的企圖起了疑心,可得小心點,吃急了會弄砸鍋,宗主交待的事我自有分寸,時間儘夠的。」

    黑袍師弟安心的道:「是是,師兄說的是,師兄叫『鬼眼』,心眼兒自是比我『鬼手』要來得多些,這也是為什麼宗主把對付祖師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師兄,卻只叫我去緊盯著『血魂丹心指』的原因。」

    鬼眼師兄嘿嘿笑道:「你這小子知道就好,放心吧,我豈是那種沒事跟在人後頭的無聊傢伙?如此舉動自是大有深意。」

    鬼手師弟疑惑地道:「這大塊傻鳥瞧來連輕身之術也不會,到底師兄為了什麼跟在他後頭?而且『迷形隱身術』盡展,難不成還怕這個有目如盲的野人發現?」

    鬼眼搖了搖頭:「你哪裡知道,這個呆牛可不比一般,是個會吸取生人精氣,練化月華的怪異殭屍哩!」

    鬼手顯然被師兄的話駭了一跳,在後頭仔細端詳了那個野人的背影好一會,方才道:「這野漢走路走得飛快,那裡有半絲僵硬的死屍模樣?」

    鬼眼嗤地回答:「不信你上去探測一下,便知師兄我說的沒錯。」

    他心領神會地明白後頭那個「鬼眼師兄」話裡的暗示,於是便在那個「鬼手師弟」竄前拉近距離,放出前探蜿蜒而來的氣機時,封閉週身生氣,波動頻率陡降,讓探測而來的氣機振動絲毫無法察覺到任何感應。

    鬼手只覺得放出的探測氣機感應不到任何一絲絲的生氣元動,相反的,一股死氣陰沉沉地順著氣機唰然傳來,直入心肺,讓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

    鬼手立即後退,心有餘忌地望著繼續走遠的野人殭屍背影,喃喃地道:「我的媽呀,哪有走得這麼快的殭屍?那玩意兒不是用蹦的嗎?」

    跟上來的鬼眼立即接口道:「你說的那是一般的殭屍,這個怪胎長得這麼高大,瞧來必是殭屍頭,死屍王什麼的,等級必然極高。而且這邪門雖特異,感應卻還遲鈍,並不怎麼可怕,倒是『邪不死派』可能有特級高手潛在左近,那才令我擔心,而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將『迷形隱身術』功力盡展的原因……」

    「邪不死派?」鬼手大吃一驚:「師兄你說清楚一點……」

    於是鬼眼便將夜來見的怪事簡要地敘述一遍。

    他耳聽著鬼眼的敘述,心中極高興又有個傢伙半路加入這個遊戲,正對著他解釋經過,但是心中卻隱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別是這些經過根本不是什麼遊戲吧?

    不會不會,若不是遊戲,這兩個人豈會就在他身後說得那麼大聲,一副怕別人聽不見的樣子?

    越想越有道理,這該是個遊戲沒錯的。

    就在鬼眼向鬼手敘述的同時,他已是走到了掛包袱的那顆大樹之下,一聳身,便爬上了樹。

    正在輕聲說話的鬼眼和專心傾聽的鬼手,立時傻住了。

    「媽的,師兄你說的真是沒錯,這邪門怪得實在奇特,天下竟有會爬樹的殭屍?還爬得這麼溜手溜腳的?」鬼手張口結舌地說道。

    鬼眼還沒回答,已見那個爬樹爬得如猴子般靈活的殭屍呼地跳了下來,手裡還拿著個沉甸甸的包袱。

    二人心想這個殭屍竟然死後還走這麼遠,取下了這個包袱,顯然必是「死亡道」什麼特殊的寶物,立時不由得緊張起來。

    同是修練「死亡道」的修真,若有此道寶物,當然是會引起二人特別的注意。

    野人殭屍落到地面後,立即坐了下來,迫不及待地將包袱解開,殭屍臉上興奮的表情明顯可見。

    望著野人殭屍那種等不及要看看包袱裡東西的樣子,更是讓鬼眼鬼手兩人屏住呼吸,全神貫注,不敢有所疏忽,生怕他手腳太快,乍現立包,不注意會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寶貝。

    還好那個野人殭屍解開了包袱並未馬上掩起,月光雖是已近尾聲,還是清清楚楚地照在那個寶貝上。

    亮光燦爛,竟然是一塊塊銀綻!

    鬼眼和鬼手立時呆在當場,差點從隱身的樹上跌了下來。

    普天之下,有會爬樹的殭屍,已是令人驚訝的怪事了。鬼眼和鬼手卻沒想到這個殭屍不但會爬樹,而且即使是死後變成了殭屍,仍然急急走了八十餘里的路,巴巴地去取出來,念茲在茲的,竟然是一包銀子!

    鬼手在驚訝得差點失足掉下樹時,急忙穩住身形,望著那連死了都不忘錢財的怪殭屍,忍不住失笑道:「我活到這麼大,實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怪事,天下還有這麼愛錢的殭屍?」

    鬼眼仔細觀察著那個大塊頭怪物,發現他臉上那種欣賞愉快的模樣,直如這輩子從未見過銀子似的,也不禁歎道:「看看他那個樣子,真是說給人家聽,人家都會笑掉大牙地指咱們竟然扯了一個這麼離譜的笑話。」

    可這又不是個笑話,而是個明明確確擺在二人眼前的事實。

    那個大塊頭貪財殭屍,不斷地把銀碇子拿起來左看右看,細細觀察,就好像是在檢查他死後的這段時間,這些銀子有沒有被刮下來一些粉屑那般,臉上還露出孩童在把玩心愛玩具的表情。

    鬼眼和鬼手不由得對看一眼,心中浮起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傢伙死後都這麼愛銀子,真不知生前是吝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他坐在地上,把精神的注意力滲入手中的銀塊,仔細地從裡裡外外觀察著這些銀碇子。

    他明白這些銀塊主要都是由一種金屬所組成,每一塊的純度都不大一樣,雜質的成分則是另幾種金屬,不過最主要的還是由「銀子」這種成分居絕大部份。

    人們把銀子作成這種形狀,除了亮閃閃的頗為好看之外,還有其他什麼作用?該不會只是用來作為裝飾賞玩的飾品吧?不過由這些銀塊的周圍工藝,又不是多麼地精細,要說是裝飾之物,似乎又太粗糙了一點。

    他端詳了半天,思考了許久,還是想不出這一塊塊漂亮是漂亮,溶鑄卻又稱不上精細的「銀子」,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那兩人還躲在樹上,楞楞地看著自己,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傻傻地瞪著。

    耶?那個鬼眼之前不是拚命在找這些銀子?怎麼現在偏偏又沒什麼動靜?

    難道是暫時要我拿著不成?

    樹上的兩人見這個死要錢的大塊頭殭屍,只是一自地觀賞著手上的銀碇,久久不起身,鬼手悄悄地對著師兄道:「我看那個『邪不死派』的特級高手恐怕已經不在了吧?否則焉會發生如此荒唐的怪事?」

    鬼眼沉思了一會,還是謹慎地道:「我們先別太早下結論,固然這個殭屍的舉止令人匪夷所思,不過以本派一些特殊的修練**,如祖師現在只差主魂入幡即完成的『都天十二陰符鬼』秘法來說,莫說是世俗之人了,即便是咱們『修真界』一般比較沒見識的修真,恐怕也是會認為難以相信。以己比人,說不定『邪不死派』果真就有這麼一種神秘怪異的『貪財殭屍』法術。若是咱們冒冒失失地輕舉妄動,豈不是得吃上一個大虧?倒是另一個點子即將經過附近,勢又不能留此看著這個死寶貝,頗為令人棘手。」

    鬼手點了點頭:「師兄說的有理,既有『邪不死派』特殊高手在此,咱們還是多找些幫手來,免得實力不足。」

    鬼眼也點點頭,下決定般地道:「既已先期知道這個大塊頭殭屍的奇異行徑,還是先將訊息送去派中,也好請派中高手參詳參詳,此處只有咱們二人,實是不宜與『邪不死派』的特級修真做正面接觸。」

    兩人計議已定,便即不再理會坐在地上的他,在飛晃中快速朝遠處一座山谷方向掠去。

    他第一次聽到「修真界」這個名詞,卻是奇異地好似早就知道般,並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不過他現在已是對於這種宛若似曾相識的奇特感覺慢慢地習以為常了,並不特別覺得怎麼樣。

    倒是二人話中提到的一些「邪不死派」、「鬼靈派」、「點子」、「宗主」、「祖師」和「都天十二陰符鬼」等等的奇怪名詞,讓他大起好奇。

    然而最讓他感到興趣的,是二人離去時的身法。

    他們兩個人就在跳離隱身大樹的那一瞬間,下腹的真氣中心,起了一種怪異的振動,然後全身氣脈都隨著下腹的振波,快速地將充斥在全身經脈中的真氣全部轉成一種和諧的共振。就有點好似在下腹的真氣中心滴下一滴有色的墨水般,那股顏色很快地就暈染到了全身,引起某種特別的變化。

    他很清楚二人身體產生的真氣快速變化,將會使這些真氣變得極為輕飄,然後身體內所有氣脈充滿的地方,都會產生一股強大的浮力,而這股浮力會抵銷身體的部份重量,讓整個身體變得頓時輕盈許多。

    所以鬼眼和鬼手,能在跳離大樹的那一瞬間,氣機倏轉,整個身體突然就變得輕如羽毛,而跳出去的力量相對的就會產生比較大的帶動力量,讓兩人這一跳就是老遠的五六十步。

    他的意識焦距,緊鎖著飛掠中不斷輕點樹梢而去的二人體內脈流氣動狀態,仔細地觀察兩人的呼吸、心跳、肌肉鬆緊情形與體內真氣的所有流動變化。

    嘿,他們兩人的這一招還真是省事,不用像他這樣一步一步地走了。

    但是,既然可以透過轉化真氣的頻率與特性,來產生浮力,降低身體重量,那為什麼不乾脆把體內的氣機再調高一點,突破質量限制,變成浮力比體重更強,整個人停在空中,那連伸腳點樹梢的動作都不用,豈不是更為省事?何須還要伸腳點個七八點,然後輕沉換氣,再點個七八點,再換氣。那不是太麻煩了嗎?

    他又想了一下,實在想不通二人為何有這種好方法,卻是不用,反而選擇比較麻煩的法子。

    他們一定有用意吧?而且即使他們現在用的方法稍為麻煩一點,卻也還是遠比自己之前一步一步地在路上走要快得多了。

    這個實在好玩,有意思,我也來試試。

    於是他興致勃勃地把體內的狀態作個調整,不過有個問題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

    鬼眼和鬼手真氣的元心是在下腹,我的元心在哪裡?也要在下腹嗎?

    他覺得身上根本找不到什麼真氣元心,那種感覺似乎整個身體都是,卻又整個身體都不是,實在有點讓他困惑。

    既是整個身體都是真氣元心,那不就等於沒有真氣元心了嗎?為什麼他們要刻意把真氣元心定在小腹呢?

    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道理?

    隨著他心念的轉換,身體本質已是在瞬間產生了異變,竟然在他苦苦思索的時候,整個高大的身體就這麼浮了起來。

    他發現時,立即內視觀照,感覺著身體內的變化。立即就明白身體內的頻率已是在這一瞬間改變,而這種改變與之前他所想的,真氣浮力大於身體重量,身體便可上浮的道理大大地不同。

    現在他體質的改變上浮已不是透過真氣變異,產生浮力而上浮。

    根本上,他身體的本質已是整個變得比空氣還輕了。

    所以他高大的身體,便以這個坐姿,從冉冉上浮,越升越快,越升越高,不久就咻地穿進了空中的浮雲之內。

    若是鬼眼及鬼手二人沒有離開,見到從輕輕上浮到颼地往上直標,瞬間消失在空中的他,必定會訝異地認為「大塊頭殭屍」就此立地飛昇,吃驚地從樹上跌下來無疑。

    他身在空中,體內頻率倏轉,飛昇的速度陡停,上衝的力量讓他不斷調整身體的律動,加重沉度以抵消上衝的力量,就這麼硬生生地讓乍停的身軀立空不動。

    為抵消上衝力量而加沉的重量,隨著上衝的貫力消失,沉重的身體已是準備開始往下掉落。

    他立即振律再轉,沉重的身軀瞬間又變輕盈,就此停住。

    他小心地維持著身體的重量與空氣的平衡,讓身體就這麼停空不動,滯留在那兒。

    低頭望下,哈哈,那些山脈河絡看起來倒真像手掌的紋路,本來仰之不見峰頂的高山,現在變得只像手掌上一個折起的肉丘。

    我現在這個地方到底有多高?

    他舉頭望著四周,只覺得本來黑沉沉的夜色,已是換成了一片如霞光般的鮮紅,亮度極強,與底下黑沉的地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轉頭朝東方望去,初起的旭日溫和地放著橘紅色的光芒,他可以分辨得出太陽周圍如火焰般的日冕似乎正在與他打招呼般地伸縮著。

    他只覺得溫暖的旭日照在身上,宛如三萬六千個毛孔,根根酥軟般,說不出的舒暢。忍不住就橫著身體,竟就這麼在空中橫躺起來。

    放開意識,鬆去感應,他舒舒服服地在空中旭日下享受著。

    放開的意識接觸到了幾個微弱的意識體。

    他橫轉身軀,低頭望下,將眼睛接受的頻率放寬,發現了小而又小的幾個白點在下方極遠處蠕動著。

    那是什麼?他快速地調整眼睛的焦距,鎖定住那幾個小小白點。

    嘿,是幾隻早起的鷹兒在找東西吃哩。

    嗯,兩大一小,難道還是一家子嗎?

    他想往那三隻鷹兒斜竄而去,卻發現當他身體下沉時,並沒有往鷹兒的方向竄去,而是直直地往下掉落。

    哇!原來這法子雖然有趣,卻是只能直上直下,不能往旁邊飛去。

    若是想往旁邊飛去,該怎麼辦?

    他身體邊往下掉落,邊飛快地思索著。

    他知道這好像是個很簡單的問題,腦袋裡該是有答案的。不過他想來想去,總覺得答案就在那兒,卻是怎麼抓也抓不到。

    快速改變的體外風壓並沒有造成他太大的困擾,只要調整一下體內的壓力,就可以了,倒是那三隻鷹兒方才從上頭看去,似乎不遠,沒想到現在落下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遠在七八座大山頭之外。

    墜落的身形在撞擊地面的三尺上方,陡然停了下來。

    不對,不是地面的上方三尺。

    低頭一看,耶?怎麼是一叢樹頂的上方三尺?

    把感應放開,他發現原來升起的地方,已經偏移了大約一百多步。

    內部頻率輕轉,他把身體調成與鬼眼他們那般地極為輕盈,從樹頂輕輕一蹤,就劃了一個弧度,精準無比的落在地上的那一堆解開的銀碇旁邊。

    真是有意思,原來這個看似不動的大地,竟是會跑的。

    他興高采烈地把銀子重新包好,把包袱像李棒子那樣背在背上,於是這位**的野人,穿上了唯一的衣物。

    鬼眼他們說有個「點子」會到前面那個山谷,不知道是什麼「點子」,趕快去瞧瞧。

    他腳尖輕頓,弓身「颼」地一聲,身形便在空中消失。

    鬼眼和鬼手,雖然走的比較早,不過他們動作太慢,要趕上他們應該是不難的。

    他很有追上二人的把握。因為經過這一場空中的旅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竟已能輕易地鎖住那一邊正在飛掠的二人行蹤,感覺一下速度,要追上他們一點也不難。

    鬼眼和鬼手師兄弟二人,到達山谷谷口時,天邊才剛露一抹淡淡的紅點,離破曉還有一陣子,二人便在路旁的一個樹林中忙碌起來,從懷裡取出一些怪東西。鬼手更從隨身的行囊裡找了兩套黃色的寬大道袍,及兩頂貼了個太極圖的黃色道冠。

    不用片刻兩人已搖身一變,變成了兩個身著道袍,頭頂道冠的中年道士。

    但是這副行頭落在五十步外一顆樹上的他眼裡,卻不明白這是道士的服裝,只覺得二人做什麼好端端地打扮成這個樣子。

    鬼眼及鬼手裝束就緒,便走出樹林,坐在路旁的一顆大石頭上,偽作休息。雖然眼光他顧,實則注意力全放在道路的那一邊。

    他已經看出來,這兩個傢伙,必定是在等那個「點子」。

    嗯,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樣的「點子」。

    嗯,不知道會不會有一些好玩的事。

    於是他在樹幹上坐下,打算和他們一起等等。

    估量著天色越來越亮,鬼手看看天,暗中以氣機在體內感應時辰,回頭對師兄鬼眼說道:「辰光已是差不多了,點子差不多就快到了。」

    鬼眼注意力不變,眼睛也抬頭望了望:「師弟,點子那兒沒有什麼問題吧?」

    鬼手搖了搖頭:「只不過用是用『牽陰法螺』把那個無知的老太太陰魂牽來罷了,哪裡會有什麼困難?」

    鬼眼看了鬼手一眼:「師弟,你莫太過輕心大意,要不是有祖師在洞中開壇驅動法力,暫時拉開『丹心血魂』的威力網,加上姓岳的那一家人根本不知道家有重寶,最後是岳老婆子湊巧離家,否則要想在『丹心血魂』的力圈下,用法術攝來岳老婆子的生魂,實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哩。」

    鬼手聳了聳肩:「不是我輕視那『血魂丹心指』的力量,實在是寶物無知,要說沒有人起訣驅動,寶物再強,又豈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我總覺得是祖師太言過其實了。」

    鬼眼皺了皺眉:「你莫不信祖師的法力神威,在和祖師見面之前,我也是和你抱著同樣的心態,以為宗主會找祖師幫忙,該也只不過是為了在『鬼靈宗廟』五十年一次的『搶位』儀式中壯壯膽色罷了……」

    鬼手聽得師兄留有話尾,連忙問道:「喔?難道師兄後來發現自己的想法不對?」

    鬼眼又望了鬼手一眼,搖搖頭道:「豈止是不對,根本此次『宗主搶位』,實在就是看祖師偏向那一邊,那一邊便大約有了八成把握哩。」

    鬼手也聽得皺眉:「祖師的力量這麼大嗎?若是祖師真有如此影響力,那怎麼另外三方不去拉攏?」

    鬼眼嘿嘿笑道:「你莫傻了,師弟,你以為只有我們『寶光系』的人在打祖師的主意嗎?『陰符系』『咒音系』『劍鈴系』,那一系不在打祖師的主意?希望在三個月後的『宗主搶位』時,能得到祖師的支持,一舉搶下宗主之位,統領我們『九幽鬼靈派』全部四系鬼靈?」

    鬼手大感詫異:「這麼說起來,另外三方也派了人和祖師接觸了不成?」

    「當然啦,」鬼眼摸了摸他上吊得有點過份的雙眼:「雖然祖師刻意不讓我察覺,但是我既稱『鬼眼』,當然不會這麼呆鳥地認為本派另三系的人不會去找祖師。」

    鬼手被師兄的話說得有點訕訕然的:「本派共有六位最高長老,祖師也不過是其中的一位罷了,如何便有這麼重要的影響力?」

    鬼眼又嘿然而笑:「本來是這樣的沒錯,不過這位『鬼符祖師』,不知道那裡弄來了三支『都天鬼旗』,還利用這三支寶旗,把本派四大頂級**之一的『都天十二陰符鬼』**給練成了十之**,便待五天後主魂進駐,這『都天十二陰符鬼』秘法立即功行圓滿,而祖師的勢力必然大大增加,直接會影響『陰符系』的另一位長老『紅符**師』,另外四位也必然會大受牽動。」

    鬼手聽得搖了搖頭:「真是有點搞不懂派裡這些長輩們,明明同屬『九幽鬼靈派』,卻是為何這般你斗來我斗去的,豈不是自找麻煩。」

    鬼眼哈哈笑道:「師弟你這就不懂了。不然為何『修真界』都叫本派是『四方鬼靈派』?怎麼不叫『九幽鬼靈派』?歷代祖師之所以訂下這種規距,自然是有其深意的。」

    鬼手困惑地道:「小弟對這個問題一直存疑已久,『修真界』會稱『四方』的,只有『四方聚寶齋』與咱們『四方鬼靈派』,不過『四方聚寶齋』之所以稱四方,乃是因為其『潛龍』『飛虎』『奇鳳』『藏鯨』四個分派,四方分據而有其名。本派雖然也有『寶光』『陰符』『咒音』『劍鈴』四系之分,但卻是彼此傾軋,互鬥不已,實在不明白既是同屬一派,為何又如此內鬥?偏偏這種暗爭又很不清楚,像祖師雖是列屬『陰符系』長老,卻和我們『寶光系』合作,並沒有特別支持『陰符系』的副宗主『鬼火符王』,這裡面複雜的關係實是搞得小弟一頭霧水,不知道那個能相信,那個不能了。」

    鬼眼仍是哈哈笑道:「師弟你是個實心人,所以才會有這種疑問。你莫看本派如此內鬥,似乎是修真界少見,其實放眼看去,除了那些正派的宗門,長久的傳統已定,門下不敢違反之外,只要是列名邪派的宗門,那一家是上下同心,毫無岐異的?就拿前一段時間最轟動的『陰陽和合派』『魔胎之戰』來說好了,其宗主『柔水清純紫柔仙子』在此戰中身故,三位師妹也無一倖存,你等著瞧好了,其中的內鬥更是還在後面哩,依我看來,就算『陰陽和合派』此次招來了據說恐怖無比的魔胎之舉,沒有受到正派及邪派的聯合清剿,便即是其內部的紛爭互鬥,也夠該派元氣大傷,搞不好還有分裂覆滅的大禍呢。」

    鬼手聽了有點明白地道:「師兄的意思是說,像本派這般內部互相爭鬥,彼此算計的門派,非只本宗而已?」

    鬼眼伸手拍了拍師弟的肩膀:「當然啦,否則咱們叫邪派豈不是叫假的?乾脆叫『忠心派』算了。」鬼眼接著又道:「至於這些長老們,莫看他出身那一系,都不可靠的,只有對自身最有利益的事,才是那些老傢伙們唯一考慮的因素。」

    鬼手有點驚異地道:「這些長輩們這麼現實?」

    鬼眼豁然大笑道:「師弟,這不叫作現實,這叫聰明!」

    鬼手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還虧師兄今兒個提醒,否則小弟實在是百思不解。」

    鬼眼嘿然道:「世俗有句話說:」混飯一點江湖訣,看透無須苦心學。『師弟你是心眼兒少了那麼一兩個,才會想不通,否則這種事那兒用得著說?「

    鬼手搖了搖頭,歎氣道:「看來小弟還是只能去作作動手的事,這心眼實非我所長。」

    鬼眼安慰似的拍了拍鬼手的肩膀,笑著問道:「點子那兒沒有出什麼岔子吧?」

    鬼手又搖了搖頭:「莫說岔子,連一點波浪也無,根本就是毫不困難,輕而易舉地就把那個岳老婆子的生魂給攝來了,之前聽得祖師說起那個『血魂丹心指』偌大威力,壓根兒沒有感覺到,實在讓我懷疑祖師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嚇唬咱們的。」

    鬼眼也皺著眉頭:「照理而言,當是不會如此。『血魂丹心指』聽說名列修真界護身七寶之一,仗護加持,血魂駐身,其威所及,家族皆包,想來應是有些名堂的。不過師弟你說的也對,這個祖師心機深沉,喜用計詐,難說他不會因為什麼緣故,而故意讓咱們有這種印象。若是這樣說來,祖師會有些什麼其他含意?」說完竟皺著眉頭沉思起來。

    鬼手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竟然讓心眼兒不少的鬼眼苦苦思索起來,連忙道:「師兄別忙著想事情,倒是告訴兄弟另一個疑問。」

    鬼眼的心思被鬼手打斷,有點不高興地道:「什麼?」

    「若是已知道俗間的這個岳家,確實藏有失散許久的『血魂丹心指』,」鬼手見師兄有些不悅,趕緊道:「那為何不派些世俗的邪門,或是直接下手,還要如此這般地費許多工夫?」

    鬼眼沒好氣地回答:「這個『血魂丹心指』也是屬於修真散失已久的寶貝之一,若是讓其他邪派修真知道,也許引起的風波不會像前些日子傳說已重現的十大奇珠之首『奈何珠』那麼大,不過肯定也不會小的,所以秘密從事,是第一優先。加上此寶所散的『血魂氣芒』實是偶然間被宗主所發現,依宗主謹慎的個性,自是不會這麼莽撞地就下手。經過他的觀察,姓岳的那一家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家中擁有這麼一個修真界榜上有名的寶貝,再加上『血魂丹心指』最大的特性便是發動威力時完全無形無跡,極難從此戒的外表上看出變化。宗主考慮很久,才想出這麼一個既穩秘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又能夠深入其家中,仔細地注意此戒到底是放在何處。」

    鬼手直接了當地問:「何不乾脆把岳家全搜一遍,將所有的戒指找出來?」

    鬼眼瞪了師弟一眼,似乎是在怪其心思太過簡單般地道:「此戒長得如何我們又沒有資料,更不方便大肆跟人打聽,加上岳家不但富有,上下人口眾多,超過了兩百人,你若是強搜所有的人所有的首飾,光是戒指豈不是就幾百個?你能找出是那一個?況且如此一來,萬一消息不甚走漏,恐怕你還沒確定到底是那一隻戒指,麻煩就跟著來了。加上若是正點子根本是擺放在那些人不記得或是不曉得或是沒注意的地方,那不是更為費事?還不如藉著這次機會,混進岳家,從內部觀察,祖師則從外面施法引動『丹心血魂』威力,等到確定是那一個,再把它給偷出來,如此不是又隱秘又穩當,省去之前及之後多少麻煩?」

    鬼手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這個『血魂丹心指』是個寶貝,又是宗主所先發現,怎麼又要咱們把它弄出來之後,送給祖師?宗主為何不自己使用?」

    鬼眼顯然對於師弟的問話有點不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若不是有這麼好的條件,那個老奸巨滑的祖師豈會願意支持『寶光系』的宗主?」

    鬼手見師兄口氣不順,「喔」了一聲不敢再問。

    鬼眼又瞪了他一眼:「祖師祭練的『都天十二陰符鬼』**已是本派最頂級的四**之一,威力雖是極強,總也有其他三**的法威相捋,若是能在主魂駐旗的同時,加進『血魂丹心指』的『丹心血魂』法威,讓都天旗的十二陰符鬼魂更加形固難破,如此則『都天十二陰符鬼』威力立增數倍,即刻壓過另三個**,成為本派最強之鬼靈法術。如此美麗的遠景,當然會讓祖師動心相助?」

    鬼手至此方知出身「陰符系」出身的「鬼符祖師」,之所以會靠到自己「寶光系」這邊來的原委,本來還想再問些什麼,不過看來師兄已頗有不耐,只得收嘴不問。

    他蹲坐在遠處一棵大樹的枝幹上,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聽著鬼眼的敘述,提到了「陰陽和合派」、「魔胎之戰」等的話,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初出古洞時,在外面那一片山谷的記憶。

    似乎這兩者之間,有著一種極為密切的關係似的。他仔細地去揣摩那種感覺,卻又模模糊糊地理不出個頭緒。

    尤其,尤其是鬼眼提到了「柔水純情紫柔仙子」這個名字時,竟讓他心中起了極大的波濤,一股股濃得化不開的思念,強得切不斷的牽掛,直透心底。不由自主地從他內在浮起了一個溫溫柔柔,有著一雙極大眼睛的少女形象。

    是那個之前曾在他記憶中浮現的少女。

    這個女孩子是誰?為什麼我會覺得和她那麼樣的熟悉,那麼樣的親近?好像她是我極其親密,極其重要的人一般?

    心中那個清純甜美的影像越來越清楚,而本來在她後面的另兩三個影像也有快要浮現出來的樣子。

    為什麼我會這麼樣的想念她們?為什麼我會這麼樣的重視她們?重視到幾乎來這一生,便是為了她們的感覺?

    沒錯,我是為了她們來的!

    她們就是我來的唯一目的!

    但是她們到底是誰?和我到底是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我只記得「她們是我來的唯一原因!」這樣的結果,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經過?

    那個甜甜的女孩是不是就叫「柔水純情紫柔仙子」?

    為什麼我似乎覺得「柔水純情紫柔仙子」就是她?

    他心中對那幾個影像所激起的纏綿與深情,思念與牽掛,是如此的深沉,深沉到讓他覺得心臟抽緊,胸口宛如重壓?

    對那種濃郁的想念與眷戀,是如此這般地讓他感到熟悉與興奮?

    他努力地回想著,卻總覺得記憶就像是一條在他內心深處拉起的長長影子。

    看得到,卻是怎麼也抓不著。

    他知道他明白一切的經過,然而卻沒有辦法把這些記憶轉化出來。

    他好像感覺到,那些解答的記憶,被鎖在一重有點透明但又非常模糊的巨門之後,而此時的他,沒有鑰匙。

    他似乎是少了一把開門的鑰匙。

    隱約中,他感覺到一件事。

    那把鑰匙,就在那個甜甜的女孩身上!

    我一定要找到她。

    不計任何代價!

    想到這裡,他幾乎忍不住跳出去,抓住鬼眼,問問他那個「柔水純情紫柔仙子」現在在什麼地方,陰陽和合派是在什麼地方。

    他在樹上考慮了許久,心中思念之情如火如沸,讓他激動難以自制。

    最後他忍不住自言自語地道:「不管了,這個遊戲雖然好玩,但是這個『柔水純情紫柔仙子』顯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得跟這兩個人說明一下,不是我不玩了,而是這些訊息對我而言,實是極其重要,重要之至!」

    他本是個玩心極重的大孩子,然而面對著心中絲絲相纏,深入骨髓的思念,竟也放下玩心,打算先把這個問題問問清楚。

    正打算飛身出去,告訴二人遊戲先暫停一下,有些問題先問問時,路上那一方傳來了「得得」的馬蹄聲。

    他從來沒有見過馬車,乍見那個金漆車頂,綠菱車窗,高翹車轅,七彩流蘇,還有六匹高大神駿黑亮駿馬的華麗馬車,不禁停下動作,仔細地觀察起來。

    趕車的是一個又高又黑的壯漢,滿臉精悍之色,戴著頂黑色俐落的車伕帽,全身緊紮勁裝,透著強健有力的氣魄,手上緊握著一條黑底褐花的馬鞭,偶爾甩飛起來,在空中「劈啦」暴響,嘴裡便會配合地吆喝一聲,卻似極其愛馬般,從不將那甩來甩去的馬鞭抽到馬屁股上。

    那個馬車極為寬大,車輪也極大,幾乎有一個人那麼高。這讓坐在其上的車伕真有高高在上的感覺。估計起來,就算那個馬車裡坐進五六個人,恐怕也還是頗為寬敞,絕不嫌小。

    高大的馬車,顯然不是一般普通的平民能夠乘坐的,襯托出車主人與眾不同的身份和非比尋常的地位。讓人老遠就可以看到這輛豪華中頗具氣勢的馬車。

    從這輛馬車出現在路的那一頭,鬼手和鬼眼已是暗打眼色,確定點子來了。

    兩人自自然然地做出行腳江湖的道家師父在路上休息的模樣,一個橫靠在石頭上休息,一個坐在旁邊閉目靜坐。

    馬車的速度不快不慢,但是從那個車伕頻頻揮鞭威趕駿馬的樣子看來,也絕對不是那種閒閒適適游景賞致的模樣。

    在車輪骨碌骨碌與馬蹄得啦得啦的聲音中,那輛馬車已是逐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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