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的頭是讓野獸生生的咬斷下來,然後被嵌入了牆壁裡面。此刻,雷聲尚能看到孩子臉上驚恐的表情,眼中所流露出的恐懼和無助。
無言的無助。
手腳冰涼的雷聲重重的退了一步,他依舊死死盯住牆面上的頭顱,心裡湧動著難以言說的痛楚和憤怒。他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拳,巨大的力量讓手指都慘白沒有血色,而他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中,可是雷聲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痛,這是因為在他的心中,一種被刺傷的感覺已讓他痛得無法言說。
雷聲咬緊了牙關,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是真的。如此對待一個厚待動物的長者,如此對待一個主婦和母親,又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付兩個年未束髮的孩子,這是為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野獸才能去做這樣的事情,究竟有什麼難以緩解的仇恨,究竟有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才會推動著它們去做這些。
這些連看一眼,都會一生難平的事情。
房間的窗戶是全開的,冷風突的從外面灌了進來,把掛在窗口的風鈴吹的叮噹叮噹亂響。這聲音雜亂無序,刺入人的頭腦中,另雷聲更加難以自己,他低下頭,不敢再去看牆壁上的……頭顱掛飾……他低低的吼叫了一聲,一種憤恨的怒氣在心底裡面盤旋起來,慢慢滲入全身的經脈,讓他的身體若同火燒般變得滾燙滾燙。
無邊無際的黑暗在瞬間籠罩住了雷聲的心,他如墜入深淵,心中的殺意不可遏制的暴漲出來。只見雷聲面無人色,眼中火光閃爍,整個人被一團火紅色炙熱的氣息給圍繞了起來。突的,雷聲仰天狂吼一聲,他的人已經從窗口處飛射出去,也不御劍,只人在空中疾飛著。
他身上的紅色氣團越來越明亮,在急速的運行之中,竟隱約轉化成了火焰,雷聲的身體就像在火焰中被熔煉一般,讓他痛苦不堪。
這是雷聲在心神大變之時,體內真氣亂竄,最後竟走火入魔,引出了髓火燒身,如果不把這股力量給發洩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把雷聲燒一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雷聲雖然痛苦,可他飛翔的速度卻沒有變緩,他如此快的,朝著斯諾豪宅臨近的森林裡飛去。那片森林就是雷聲曾經宿營過一宿的地方,在那裡,斯諾還曾經有過一個合滿幸福的家庭,在那裡,斯諾曾經痛苦和矛盾,但他依舊不離不棄的為動物生存奮鬥,直到喪身之刻。
如一團火球般的雷聲很快便飛到了斯諾在半夜裡悄悄去過的那個洞穴外面,在這塊山壁上,在這個山洞裡面,斯諾得到了原本不該擁有的能力,也拉開了他痛苦悲劇的序幕,如此的殘忍,在那是就已經展現了。
雷聲停留在空中,一邊忍受著體內無邊無際的灼熱,一邊怒目盯著那塊山壁,那個陰森冷寂的洞口。整個山林都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怎麼的,這裡原來有很多生物的存在,可是才一天而已,那些生靈就已經全然不見了,它們是四散逃亡了,還是無顏再在這裡生存,這些事情不會有人知道,斯諾死了,世間還有誰能聽懂動物們的心事。
雷聲滿面悲容,他也不管自己身體的狀況,兀自發動了古月鐲的力量,一道長長的劍光在他手上伸展出來。一股劇痛從他的肋下發出,雷聲捂緊胸口,可更多火焰從他的骨頭裡面爆發,透過了手指在掌心肆虐著。這些火焰不傷皮膚不傷衣物,只會把雷聲的靈魂和生命一點一點地燒乾。
雷聲卻不顧及這些,他咬牙切齒,對著下面冷漠的山洞狂吼道:「你……不管你是什麼精怪,你給我滾出來。對付一個信任你們的世俗人算什麼本事,你要是有膽量就和我一戰,我也是人,我也曾經殺過動物,我也曾經喝過你們的血,吃過你們的肉。你們喜歡弱肉強食麼?那就出來,與我一戰!」
雷聲的吼叫清晰的傳入了叢林之中,這震天的聲音把樹枝都震的亂抖,可在下面,一片片的綠葉和籐蔓的叢中,依舊是冷寂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麼生靈在那裡出現,似乎這裡只是一個死地,無論是動物還是精怪都已早早的避開了這裡。
髓火轟然一聲,竄出了雷聲的天靈蓋頂,如一條長長的火龍,沖天而起。雷聲抬頭悲鳴一聲,憤恨道:「你們這群縮頭烏龜,難道就只敢對婦孺下手麼?」話音未落,雷聲已經動了,他這一出手,全然不留情,一開始就全力發動了才剛剛領悟出來的劍法。
剛才還如同火團一般的雷聲陡然消失了,在這天地之間,只有一道道藍色的劍光蔓延出來,這些劍光如同雷霆霹靂一般從四面八方洶湧奔騰,時而由中心湧出射向四面,時而又在周圍閃現齊聚到中間,如水一般如海洋一般的劍光潮湧山壁,無比的威力將那山壁如同切割豆腐一樣一片片的切割下來,變的越來越光禿,越來越單薄。
又是一聲尖嘯在虛空中激起,已經隱身不見的雷聲再次出現,無邊無際的劍光收歸與他一身,雷聲如鷹般飛起,身上火焰四溢,可隨著雷聲的飛揚,又有更多明亮的火光從天而降,從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一層層的加到了雷聲的身上,讓怒目悲鳴的雷聲看起來更像是火焰之中的神佛,手持寶劍,降下大恐怖。
在空中的雷聲聲嘶力竭的哇哇狂吼著,他竟在一剎那間,把存在於自己身體上的所有火焰,也不知道是憑空出現的火焰還是體內的髓火都集中到了劍光之上,那藍色的劍光瞬間變的火紅火紅,這雷霆一劍凌空斬下。只聽到轟然一聲巨響,煙塵瞬間四起,那數十米高的山壁竟然被雷聲一劍斬成了兩截。
當煙塵散盡,雷聲喘息著頹然倒在已經變成一堆泥土的山壁前面,整個人蒼白不堪,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已經抽離了,可他低著頭,卻無力的冷笑著,吃力的笑了一會,才抬起頭,朝著面前的泥土看看,嘲弄般的說道:「你殺了他們,你幾乎讓我走火入魔而死,可你決不會想到在這種時候,我體內的潛力竟然能讓我悟通這套劍法。這套劍法就是我為你們準備的,不管你們是什麼精怪,只要我遇到你們,我一定要把你們斬盡殺絕!」
雷聲用力的撐起了身體,他慢慢挺立起來,臉色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是眼中增添了冷峻的殺氣,他傲然的揚起下巴,對著身前的一片虛空道:「這套劍法一招『誘』二招『困』三招『殺』,從今後便叫作『天羅三式』,天羅地網下,你將逃無可逃。」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在言語之中,只見雷聲手指向前不斷晃動著,在面前的土堆上留下了一連串的字跡。
「吾為佛骨追蹤千里,今日至此見君留蹤,七天後,約戰此地,君為精怪復仇,吾為小友解恨,不見不散,不死不休。——天雷社雷聲悟通『天羅三式』留字」
寫完了字後,他退了一步,伸手抹了下臉上的汗,汗水的冰冷,讓雷聲手指一顫。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耗盡了雷聲的心力,他從來都沒有象如今這樣心緒大亂殺性大起過。實在是那些精怪們過於暴戾,不單是將有恩於它們的斯諾殺死,更將兩個完全無辜的小生命如同玩物一般的殺害。
天空逐漸的暗沉下來,不知道從何時起,天上竟烏雲密佈,黑色的雲團壓迫向大地,那種宏偉的氣勢,如山般,逼迫人心。雷聲負起手來,頭高高的仰起,天空中的烏雲開始圍繞著一個漩渦旋轉,雷聲凝視著那裡,烏雲流動著,似乎組成了一個如同魔怪般的臉,這臉上竟無多少凶殘的神情,只是茫然的在那裡,與雷聲四目相對,無言無語。
接下去的七天,雷聲一直都沉浸在了瘋狂的練劍之中,對於旁的事情都不甚關心。不過這幾天小雨也是忙的夠嗆,每天早出晚歸的,連面都不太見的到。
斯諾一家的悲劇,對於動物保護組織的打擊是致命的,斯諾原本就是動物保護組織的精神領袖和政治支撐,如今斯人以去,整個組織頓時大亂。更何況斯諾一家又是被野獸給殘忍殺害的,雖然世俗社會裡面把事件定性為意外,可動物保護組織的主席一家死於動物之口,這種事情是對整個動物保護事業的沉重打擊,為此,媒體上基本沒有太多的報道,對公眾進行了適量的消息封鎖。
可是這麼嚴重的事情,能瞞得了別人,難道還能瞞組織內部的成員麼?從小雨這幾天的忙碌來看,動物保護組織裡必然出現了相當大的混亂,很多的組織,便是在首領出意外後就突然崩塌的,這次也許亦不例外。
廢寢忘食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在雷聲近乎閉關的瘋狂修煉之後,約定決戰的時刻便已經到了。這次與人約戰的事情,雷聲並沒有告訴小雨,所以一大早,秦小雨就已經出去了。
雷聲打點完了一切,在房間之中猶豫了一會,考慮要不要給小雨留一些話,畢竟今天一去,後果如何難以預料,像如今這種對手是誰實力如何都不甚瞭解的戰鬥,雷聲也從來都沒打過,所以他確實沒有什麼把握。
不過,雷聲思慮了一會,還是沒有留下什麼,他和小雨之間,似乎已經不需要什麼言語來表達感情了,他們本身就是一種相互的溫暖和寄托。
揣著一份決戰的心境,雷聲很快便飛到了當日他留書的地方,才剛剛一到,他便如被雷擊,怔在當場竟邁不開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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