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在幹嗎呢?」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陡然在警察的圈子外響起。
頓時,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的轉頭看去,只見在不遠處,亭亭玉立的站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她一臉的清純可愛,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和警察糾纏之中的雷聲。
雷聲看到這個女人,也不由呆了一下,面前的這個人乃是那天被雷聲救下來的陳安琪,她也不知怎麼的就在這裡,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的手袋,笑盈盈的看著大家。
一個長官模樣的警察看到了陳安琪,皺了下眉頭後走上去說:「夫人,你的丈夫涉嫌非禮一名女子,我們要請他協助調查。」
「啊?非禮?」陳安琪嘴張的大大的,又跟撥浪鼓般的搖著頭說,「不可能啊,今天我和他正要去看電影,可我一貪玩就帶著他走迷了路,所以就叫他找人問一下路,我一直都在旁邊呢,明明是那女人滿口亂叫,怎麼會是我丈夫非禮她呢?」
陳安琪笑得很甜蜜,下巴抬的高高的,彷彿一切都是真的一樣。
那警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點點雷聲,又問陳安琪道:「他真的是你丈夫麼?」
陳安琪一邊咯咯的笑著,一邊說:「當然是真的,我們可是接受過公證的哦。」她清清嗓子,繼續說,「試問當老婆在身邊的時候,老公又怎麼敢去非禮別的女人呢?更何況……你們所說的那個受害者好像已經不見了。」
這一言提醒之下,所有的警察還有雷聲都一齊回頭去看,果然,剛才退了幾步就躲入暗處的那個外國女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不在了,她像是消失在空氣裡一般,弄的在場的警察都面面相覷,尤其是揪著雷聲的那幾個人,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那長官樣子的警察見過世面,他面色黑沉的揮揮手,趕開了雷聲旁邊的警察。又踱到雷聲的面前,抬手用力的幫雷聲扯平身上被揪亂的衣服,然後語氣難聽的說:「對不起,先生,我想是我們搞錯了,請問你是否需要投訴我們。」
雷聲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剛才外國女人所消失的地方,他直到那警察說完最後一句話才回過神來,心情亂到極點的他自然搖搖頭,不想再惹麻煩了。
被搞的莫名其妙的警察們紛紛撤回了自己的警察局,很快的,這街面上又立刻清靜了起來,除了一、兩個警察外,就只有雷聲和陳安琪還站在那裡了。
陳安琪又是嫣然一笑,她嗒嗒的輕盈走上前,一把挽住了雷聲的手臂,嘴裡還親熱的說道:「老公,我們該去看電影了,不然要遲到了。」然後,又把頭靠在雷聲的肩膀上,在耳邊低語道:「警察們還看著呢,對你老婆我親熱一點吧。」
雷聲被撲鼻而來的磬香弄的心神略一恍惚,他也知道那兩個警察在後面是監視他們的,便無奈的伸手摟住了陳安琪的腰,兩個人粘在一起,越走越快,真的如情侶般走遠了。
一直到拐進另一個街口,陳安琪才一把推開雷聲,然後自己笑得前俯後仰,幾乎直不起腰來。雷聲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傻傻的看著笑得眼淚都出來的陳安琪,有氣無力的說:「有那麼好笑麼……」
「好笑,真的很好笑……哈哈……」陳安琪笑的更厲害了,她蹲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笑了半天,這才擦掉眼淚,對雷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那時的樣子很難看啊,手足無措的真是太可愛了。」
雷聲雙手叉腰,在原地轉了兩圈才把心頭的火給壓制下來,他沒好氣地瞟著陳安琪說:「你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都看到了。」
陳安琪抬著手,長長的手指快點到雷聲的鼻子上了:「我當然看到啦,不然怎麼會出來救你呢。我剛過路口的時候就看到你在拚命追一個女人,我還以為你背著小雨出來鬼混呢,就在那裡盯著你,沒想到……沒想到……哈哈哈……」
「真倒霉!」雷聲猛吐出一口惡氣,他又搖搖頭,自己也忽然覺得好笑,今天也幸虧碰到了陳安琪,不然說不定真的要被人逮進去呢,到時候該怎麼和小雨解釋呢?想著想著,雷聲開始慶幸了起來,他看看陳安琪,這小丫頭還是賊笑的看著他,於是便說:「好了,好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謝謝我?」安琪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古靈精怪的說,「你準備怎麼謝我呀?」
雷聲原本就是客氣客氣的,哪曉得這女人竟然當起真來了,他聳聳肩膀隨口答道:「隨便什麼都行。」
「好!」陳安琪拉住了雷聲的胳膊,又把頭貼住了雷聲的手臂,要求道:「那你就陪我看電影吧。」
「啊?看電影?」雷聲甩開了她的糾纏,支吾起來,「嘿嘿,這個……我倒是想去看啊,不過呢……不過呢……小雨正等著我去接她呢,如果去晚了,她會怪我的。」
雷聲才剛剛躲開去,那彷彿毫無顧忌的陳安琪卻又糾纏上來了:「你少來了,我就是從總部回來的,小雨還在做標語呢,沒三個小時根本完成不了,我就是因為要看電影才請假的,你陪我看完了去接也來得及啊。」她忽的又跳了開去,修長的手指搖晃著說,「噢……你說話不算數,剛才還說什麼都行呢。」
雷聲看著她那副就是纏上你了的樣子,一時竟也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在那裡無奈的想了下說:「小雨還要三個小時才收工?」
陳安琪用力的點點頭,又流露出一臉的企盼。
雷聲看著她的表情,心裡也是大大的不忍,想了再想後,便聽天由命般無力的說:「那好吧,我陪你去……」
「啊!」陳安琪象小女孩一般歡呼了起來,她興奮的一把拉住雷聲的手,一路小跑的拖著雷聲向著另一個街道衝去。
也別說,小丫頭雖然難纏,可品味還是挺不錯的,她今天要看的這本片子乃是部老的經典片,是由意大利著名導演托納多利執導的《海上鋼琴師》,這本片子並不是主流娛樂片所以平時很少看到,這次大概是悉尼這裡的電影節,所以才作為向大師致敬的部分而公映一場,正因為只有這一場,所以陳安琪才會請假溜出來看。
可惜沒有其他人有和她一樣的愛好,所以雷聲才會被臨時拉了壯丁。
不過知道是這本片子後,雷聲倒也挺高興,他本身就是一個愛電影的人,這片子以前自然是看過的,這次能在影院裡重溫也算是好事情。
這是一本需要萬籟寂靜,當一切陷入沉默時去欣賞的影片,當電影如水般流淌而過時,你甚至閉上眼睛,也能從中體悟出美來。
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個簡單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個被人遺棄在大郵輪上的孤兒,他擁有令人驚訝的音樂天賦,自小便能無師自通的彈鋼琴,逐漸成長為一個海上鋼琴家,他甚至還用自己的鋼琴技藝打敗了當時美國最好的鋼琴師。但他因為自己執著的意念,究其一生也沒有踏上陸地一步。他的一輩子在船上出生,在船上成長,也在最終船即將被炸毀的時候放棄了生的機會,與廢船一起殉葬。
只有主角那雙執著到幾乎病態的眼睛,凝留在人們的記憶深處。
當那巨大的廢船在海中央,如絢爛的禮花般炸開時,電影慢慢的落下了帷幕。
雷聲歎了口氣,如同第一次看完這本片子時一樣,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本片子中主角,那如天才般的技藝,那如天籟般的音樂,那如噩夢般的恐懼,都無法讓人在心底得出一個評語。
電影院的燈亮起,雷聲望向一邊時,卻發現陳安琪正淚流滿面,依然坐在那裡茫然的抽泣著。雷聲怔了下,剛想上前安慰她一下。沒想到陳安琪卻咬著嘴唇,一把推開了雷聲,自顧自的衝出了放映廳。
雷聲望著那女人的背影,不由無奈的搖搖頭,但他還是快步的跟了上去,陳安琪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小雨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安琪跑的還真快,才一小會,便已經跑出了電影院,一個人獨自在街上漫步去了。雷聲遠遠的看著她,她似乎心情還沒有完全的平復,依舊沉浸在電影的憂鬱和悲傷之中,她垂著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雷聲快趕了幾步,走到了安琪的身後,那丫頭看雷聲走過來了,嘴裡還在輕輕念叨著:「城市那麼大,看不到盡頭,在哪裡?我能看到嗎?就連街道都已經數不清了,找一個女人,蓋一間房子,買一塊地,開闢一道風景,然後一起走向死路。太多的選擇,太複雜的判斷了,難道你不怕精神崩潰嗎?陸地,太大了,他像一艘大船,一個女人,一條長長的航線,我寧可捨棄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在一個找不到盡頭的世界生活,反正,這個世界現在沒人知道我。我之所有走到一半停下來,不是因為我所能見,而是我所不見……」
雷聲皺著眉頭,他已經聽出來了,這段台詞是電影中,主角向朋友解釋他為什麼不下船而要和船殉葬的,主要述說出主角對於陸地沒有終點的生活的恐懼。
陳安琪忽然抬起頭,急切的問雷聲道:「雷哥,未知的生活真的是可怕的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改變,為什麼還要跳出以前的生活,就像以前那樣,難道不是很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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