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獄裡過了一個月平靜的日子,這天在監室裡,光頭有些興奮地對老貓說:「貓哥,你知道嗎?黑狼也進來了。」
老貓有些意外地說:「哦?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別的號子裡的兄弟說的,這回我們可以報仇了。」
「他因為什麼進來的?」老貓問。
「因為盜竊,判了三年,也太便宜這小子了。」
「算了,我們的事等出去再解決,不要在這裡鬧,在這裡鬧不但報不了仇,弄不好還要被加刑。」
「那也太便宜他了,要不,我們就把他的事捅出去,判他個十年八年的。」
「我們被抓的時候都沒供出他,現在就是說了警察也不一定信,我們還是好好改造,和他的恩怨出去和他一起算!」說這話的時候老貓的目光變得惡狠狠的,讓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第二天出來放風的時候,看到看守所裡又來了幾個新人,為首的一個臉龐黝黑瘦削,一雙不大的眼睛透露出凶狠的光芒,使人不敢和他對視。
那人看到老貓,臉上堆著難看的笑容走過來對老貓陰陽怪氣地說:「貓哥,一向可好?小弟想死你了。」
「你也好。」老貓冷笑了一聲說。
「你他媽也有今天。」光頭罵著。
「喲,光頭兄弟,火氣還是那麼大,一點沒變。」
「火氣大?我他媽還要揍你呢!」光頭說著一拳向他臉打過去。
老貓忙攔住他說:「別衝動!」又對那人說:「黑狼,我不想和你在這裡打架,我們的帳早晚要算,以後在這裡離我們遠遠的,免得我的兄弟和你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呵呵,我是想你了才過來和你打個招呼,沒想到光頭兄弟不給面子。」黑狼說著,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光頭氣得臉色鐵青,老貓死死地拉著他,不過可以看出老貓的眼裡也充滿憤怒。
我不想瞭解更加不想參與他們黑道之間的恩恩怨怨,轉身走開去找陳濤,突然前面一夥人圍了起來,好像裡面有人打架,我忙奔過去,只見黑狼帶了幾個人正在對一個人拳打腳踢,黑狼邊打還邊罵著:「叫你和我搶女人,叫你和我搶女人!」
被打的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們還不依不饒,當我看清被打的人的時候,一陣心痛,被打的人是陳濤,只見他已經滿臉是血了。
來不及考慮陳濤怎麼和黑狼結的怨了,忙衝過去拉這些人,邊拉邊喊:「別打了!別打了!」
「你他媽是誰?敢管老子的事!」黑狼瞪著我問,同時手也停了下來。
「他是我朋友。有什麼事請明說,不要打人。」我說,本來要是圓滑一些的人就會笑著說:「大哥,這是我朋友,請高抬貴手,不要打了。」不是我不會說這些話,只是我不屑於和這些人稱兄道弟,就是這麼長時間老貓一直照顧我,我也沒管他叫過一句貓哥,而現在我這麼對黑狼說話,在他聽來無異於在和他叫板。
果然,黑狼被我的話更加激怒了,一拳向我打過來,嘴裡罵著:「你他媽是誰呀?要我和你明說,我這就和你明說!」我側身避過這拳,黑狼見我躲過了他的拳頭,惱火地對其他幾個同夥說:「你們給我上,教訓他!」
五六個人一擁而上,我根本不是對手,只幾下,我也和陳濤一樣被打倒在地。
這時候有人一聲斷喝:「住手!」
打我們的幾個人停了手,我抬眼望去,見是老貓。
「貓哥呀,你要管這閒事?」黑狼不屑地說。
「他們是我的兄弟,有什麼不對的還請你原諒,希望你看我的面子以後不要和他們過不去了。」老貓鎮定地說。
「那小子以前是開夜總會的,和我搶女人,今天就想教訓教訓他,不過貓哥的面子我怎麼也得給,以後不碰他們就是了。」說著又對他的幾個同夥說:「算了,別打了,走。」幾個人簇擁著黑狼走開了。
我和陳濤從地上爬起來,陳濤說了一聲:「謝謝貓哥。」
雖然我很不屑和他們交朋友,不過人家畢竟算救了我們,我也從心裡感激老貓的仗義,也說了聲:「謝謝貓哥。」
「不用謝,都是兄弟。」老貓面無表情地說。
這時候幾個獄警跑過來大喊著:「發生什麼事了?」
我身上雖然疼痛,可是也不禁想到香港拍的一些警匪片裡經常出現的場面,槍戰結束了,警察也威風凜凜地來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沒事,這兩個兄弟練雙槓摔著了。」老貓堆著笑臉說。
獄警一臉不信地走開了,我想他們也是懶得管這些打架鬥毆的小事了,還好,臨走的時候沒忘了對我和陳濤說:「你倆自己去醫務室擦點藥吧。」
「你怎麼和他結的仇?」當我和陳濤在醫務室上完藥後,我問陳濤。
「我都有點不記得他了,聽他說我和她搶女人我才想起來,以前在夜總會有一次我看中一個女的,去請她跳舞,同時又有一個男的過來也想請女的跳舞,男的沒我帥,女的自然就和我跳嘍,那個男的就是黑狼。」他在說到女人跟他跳舞而沒接受黑狼的邀請的時候,紅腫的臉上居然露出得意之色,看著他這副德性,我真後悔陪他挨這頓揍。
以後的一段時間,黑狼真的就再沒找過我們麻煩,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一個月後的一天,獄警把看守所的犯人都召集起來開會,原來是市裡要搞棚戶區改造,監獄和市裡的一家房地產公司搞聯合,監獄主要是出人扒棚戶區的平房,這也是監獄的一項創收的項目,犯人出勞力,房地產公司就把錢給監獄,至於犯人的好處就是一日三餐可以吃的好一些,同時也能看看外面的世界。當然犯人愛不愛去是自願的,不去就還留在監獄裡啃窩頭。
我和陳濤商量了一下,還是猶豫不決,五平市畢竟太小了,我們穿件囚衣,剃個大光頭出去難免會遇到熟人,以前我們都是衣冠楚楚的,這人也丟不起啊。
「你們不想去?你們還願意留在這啃硬得像石頭的窩頭,喝連點油都沒有的白菜湯啊?是面子重要還是吃飽肚子重要?出去了只管低頭幹活,你不抬頭誰會認出你們?」老貓教導著我們。
陳濤還有些猶豫,我把心一橫,勸他說:「去,怎麼不去?現在咱們都這樣了,還死要那一文不值的面子幹什麼?」
陳濤終於答應了,可是去獄警那報名的時候卻不讓陳濤參加,原來出去幹活的一般都是輕案犯,主要是怕犯人逃跑,判三年以上的都不能參加,老貓卻意外地被允許參加了,想是他被判十年已經蹲了五年,五年都熬了,總不至於為了那五年逃跑再罪加一等吧。與此同時,黑狼也被批准出去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