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蘭,奧蘭治親王威廉二世正在大廳裡來回踱步,臉上的神情顯得焦慮不已,直到侄女女伊麗莎白的倩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才鬆了口氣,急切地迎了上來,和聲道:「伊麗莎白,你可回來了。」
伊麗莎白伸手拭去額際的香汗,謙然道:「讓叔叔久等了,真是對不起。」
威廉二世道:「先別說這些了,你快跟我說說瑞典的情況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再戰之力?如果促成凱文再次增兵北德,大概需要我們支援多少資金?」
伊麗莎白小手一攤,無奈道:「叔父,瑞典的情況遠比我們預想的要糟糕,凱文公爵已經明確表示,他是不會增兵支持毫無勝算的戰爭的,現在休斯元帥的幾千殘兵正在奧得河一帶苦苦支撐,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將在半年之內被勃蘭登堡公爵康斯坦恩消滅。」
「壞了!」威廉二世一拍雙手,長歎一聲癱坐回椅子裡,叫苦道,「瑞典沒有再戰之力,法蘭西也快要招架不住了,到時候放眼歐洲,全是哈布斯堡家用族的天下,哪裡還會有我們尼德蘭的立足之地?」
伊麗莎白微微一笑,說道:「叔叔,羅馬帝國皇后索菲婭盡起十餘萬軍隊大舉入侵法蘭西的事情,侄女女也聽說了,不過侄女女卻不認為法蘭西將會亡國,相反,侄女以為這次戰爭,法蘭西必將獲得最終地勝利。」
「法蘭西將獲勝?」威廉二世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這怎麼可能?十幾萬大軍哪,就算把法蘭西全國的兵力集中起來,也不過五六萬人而已,何況法蘭西一半以上的兵力還散佈在國境線上抵禦西邊的西班牙人和南邊的威尼斯人,能夠集結起來的兵力也就近衛和禁衛兩個軍團罷了。人數最多不到三萬人,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伊麗莎白道:「這跟兵力無關,在回來地路上,侄女已經仔細分析過了,這次戰爭從一開始,索菲婭就沒有要贏的打算,那些可憐的諸侯,不過是中了她的借刀殺人計,白白送到法蘭西的國土上去送死罷了。」
威廉二世一點即透,恍然道:「你的意思是。索菲婭是想借法蘭西的刀削弱羅馬帝國境內各諸侯的實力,以便費迪南二世逐一吞併,最終實現皇權獨大的局面?」
「不錯,正是如此!」伊麗莎白笑道,「不過索菲婭可不是替人作嫁衣裳的人。最終費迪南二世只怕難逃他弟弟費爾伯斯一樣地下場,現在看來,怕是沒什麼人能夠阻止索菲婭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的女皇了。」
威廉二世道:「伊麗莎白,我們應該立即通知玫瑰公爵,並且讓我們在帝國的人提前做好準備。一定要挫敗索菲婭的陰謀,絕不能讓羅馬帝國實現皇權的強大哪,不然尼德蘭地處境就危險了。」
伊麗莎白微笑道:「不。叔叔,用不著了,以前玫瑰公爵還在荷爾斯坦因的時候,我們不瞭解他的為人和能力,所以侄女才會幾次派人向他透露情報幫助他,不過現在,侄女對玫瑰公爵的能力已經有了足夠的認識,侄女能夠猜到索菲婭地陰謀,玫瑰公爵也一樣能夠。這一次不用我們多操心了。」
威廉二世擔心道:「這小子真的行?」
伊麗莎白道:「叔叔別忘了,當初我們想籍故為難他,讓他多出一些代價,結果呢?他卻鼓動了巴列羅、戈頓還有羅蒂克,在上議會一起替他說話,最終軍火採購價格比原來商定的還要低廉,這像是個會吃虧地主嗎?」
威廉二世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小子的確很有頭腦,唉,可惜的是不肯留在尼德蘭替我們效力呀。」
伊麗莎白笑道:「叔叔,有些事不用著急,侄女有種感覺,總覺得玫瑰公爵不會永遠呆在巴黎,也許這次打敗羅馬帝國之後,他和法蘭西王國的緣份也該走到盡頭了。」
威廉二世道:「但願如此。」
南錫,斯坦尼斯拉斯廣場。
馬薩林急匆匆地趕來和玫瑰公爵以及杜倫尼匯合,本來馬薩林已經是集宗教、政治、軍隊三權於一身的高層核心要員了,是不必追隨玫瑰公爵出征的,不過東北教區是馬薩林的發家教區,他在這裡擁有根深蒂固的影響力,所以黎塞留特意讓他協同出征。
對於這場戰爭,老實說玫瑰公爵並沒有多大興趣,不過在其位謀其事,既然已經答應了路易十三,就得把這一仗給打好,至少要給法蘭西換來幾十年的安定吧。
馬薩林拭了拭額頭上汗水,說道:「玫瑰公爵,東部地區地民眾都已經按照你的命令撤離了家園,所有的糧食和牲畜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也已經就地銷毀,還有所有的水井已經被全部填平,幾大河流也都下了毒了。」
玫瑰公爵點了點頭,問道:「民眾有什麼情緒沒有?」
馬薩林汗顏道:「我已經跟他們解釋了很多遍了,可大家的情緒還是挺大,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園。」
玫瑰公爵道:「這我能理解,不過撤離的命令必須執行,等戰爭結束之後,王家近衛團負責出錢替他們重建家園,所有被毀的建築、水源我們都負責清理,絕不會讓民眾蒙受平白無故的損失。」
「嘎……」
馬薩林翻了翻白眼,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玫瑰公爵,心忖公爵大人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作為法蘭西的民眾替國家做一點犧牲算得了什麼,還用得著陪償嗎?這都哪跟哪啊,也不怪馬薩林想不通,在當時的歐洲,民眾在貴族眼裡就是賤民,哪裡配談什麼權力啊。
在當時的歐洲世界,人權也就那些文藝復興的文人思想家們在嘴裡說說罷了。
玫瑰公爵道:「怎麼,馬薩林大所長,有什麼問題嗎?」
「呃,沒……沒有問題,我就去跟他們解釋。」
馬薩林轉身匆匆去了,杜倫尼卻不無擔憂地向玫瑰公爵道:「公爵大人,我們這麼做所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多大的代價也得付出哪。」玫瑰公爵道,「不這樣做就沒辦法切斷羅馬人的補給,不切斷他們的補給就沒辦法延緩他們的進攻!只有羅馬人的進攻勢頭被遏止,才能給尼奧他們贏得行動的機會和時間,只要那邊的聲勢一起來,這仗我們就贏了大半了。」
杜倫尼點頭道:「是啊,所有的希望現在都寄托在尼奧他們身上了,不過他們將要面對的可是索菲婭的南尼德蘭近衛軍,這支軍隊我是知道的,戰鬥力相當強,還有他們的指揮官卡魯,也是個厲害角色,我擔心……」
玫瑰公爵道:「杜倫尼,不要太悲觀,卡魯厲害,尼奧和帕魯特也不是吃素的,再說尼奧他們也並非孤軍作戰,不是還有北德的瑞典軍互為策應嗎,索菲婭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不會做虧本的賣買,稍一接觸她就會發現尼奧他們不好對付,她是不會讓自己寶貴的兵力白白消耗掉的,所以我覺得班備他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杜倫尼道:「但願如此。」
此時的羅馬帝國腹地,也就是德意志聯邦的中部地區,已經被尼奧和帕魯特所率的軍隊攪成一團稀泥,馬賊出身的尼奧和帕魯特最擅長的就是這一行了,把整個德意志中部平原當成了遊獵的獵場,打著索菲婭的旗號大肆燒殺劫掠。
按照索菲婭的命令正在靜悄悄地進行軍事滲透的卡魯立刻就發覺了這一股突然出現的軍事力量,並且更令他吃驚的是,這股軍事力量居然還打著索菲婭的旗號,番號居然就是他統帥的軍隊──美茵茨和南尼德蘭王家近衛軍!
卡魯大吃一驚,一邊將分散到各地的軍隊集結起來,一邊派人緊急送信給索菲婭,徵求應對策略,在索菲婭的命令下達之前,卡魯派兵和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做了幾次小規模的試探進攻,結果發現這支軍隊戰鬥力很強,行動又非常詭秘,很難對付。
索菲婭在接到卡魯的報訊之後,就知道她的計劃已經被玫瑰公爵識破了!這一次行險根本就是一場賭博,如果賭贏了她就能贏得一切,如果賭輸了她就什麼也撈不倒,還會輸掉美茵茨和南尼德蘭這兩塊寶貴的根據地。
知道計劃暴露之後的索菲婭當即立斷,下令卡魯率軍立刻南下,翻過阿爾卑斯山脈進入匈牙利境內,匈牙利境內的諸侯相對分散,實力較弱,比較容易征服,狡猾的索菲婭已經在開始為日後做打算了。
一切正如玫瑰公爵所預料的那樣,索菲婭從來沒有指望那些各懷私心的諸侯能夠打敗法蘭西,她所圖的不過是想借法蘭西人的刀削弱這些諸侯的實力,以方便她逐一吞併這些諸侯的領地,現在這計劃已經被法蘭西人識破,那些各懷私心的諸侯在聞訊之後將肯定作鳥獸散,率兵返回各自的領地,她的計劃再沒有實現的可能了。索菲婭倒也乾脆,立刻就乾淨利索地放棄了原定計劃,把所有的兵力調到匈牙利去開闢第二根據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