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改立太子妃的詔書還是下達了。
衛家頓時成了全國人民關注、談論的焦點其曝光率之高風頭之勁一度蓋過了所有的豪門世族。
那段時間衛家的奴僕簡直都不敢出門了一出門就會被人圍追堵截。無數的閃光燈呃對不起是無數的目光一起射向他連珠炮似地提問劈哩叭啦地砸向他可憐的、脆弱的耳鼓:請問你家老爺有沒有在家裡摔桌打椅?請問你家夫人有沒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罵?請問你家少爺有沒有對天誓一定要向王家討回公道?請問你家小姐有沒有把自己關在房裡一會兒鬧上吊一會兒鬧絕食?請問……
因為實在是招架不住此等熱情衛家奴僕以後出門要麼是變裝易容要麼就趁月黑風光路上行人稀少的時候再出去。
也不能怪公眾如此興奮。你想啊一個家族前一代有個女兒在幾乎要坐上鑾輿戴上鳳冠入主東宮的時候突然被人橫插一槓子硬生生地把她從鑾輿上趕下來把鳳冠扯脫。這本來就夠讓人跌足歎息氣恨不已了吧。誰知道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又被人狠狠地揭開了傷疤:下一代家裡居然又出了一個落選太子妃!而且這次還是真真正正連冊封詔書都捂熱了。
人人都說自古洎今還未聞別的朝代別的家族有過此等奇遇
衛家成了名聞遐邇的落選太子妃專業戶。
在全國百姓議論紛紛的時候朝廷中卻瀰漫著一種節日地氣氛。當然也有人真誠地替衛家惋惜。但絕大多數人的反應是:拍手稱快!
種什麼因就結什麼果並非大臣們個個都尖酸刻薄見不得衛家的好。而是這幾年來。「老臣」、「名臣」衛地表現太讓人失望了。尤其是孫女選上太子妃後他在朝堂上越倨傲驕狂。不可一世。公開排除異己、結黨營私太子還沒即位呢他就已經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了。
可以想見太子真地即位後。也不過是他衛的傀儡。就像太子自己說的「為他衛家謀利益的工具」。太子也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他不糊塗。衛絕對想不到讓他美夢破碎地人並非是我也不是皇上而是他根本瞧不起的這個豬倌太子。
應該說先帝時代的衛還是勤勉的、耿直的所以才能得到先帝的敬重。尊稱他一聲「衛公」。可是到了皇上臨朝他可能覺得自己資格夠老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臉色做人了吧。所以。言行舉止漸漸失去規矩日益猖狂。
他不肯節制自己的脾氣。還有一點和皇上對著干的味道。皇上當年沒有娶他地女兒。讓衛瑾成了老姑娘最後也只混了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妃。這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引為平生憾事。
也因此視我如眼中釘一心想把我拉下皇后寶座再把我們賈家整垮。既然恨我自然也不肯好好輔佐皇上因為他心裡明白皇上才是我最大的靠山。就算我父親不在了有皇上在背後力撐我地地位依然穩如泰山。
要拔除我這個眼中釘就必須釜底抽薪把皇上趕下台。否則怎麼弄都是白搭搞不好還會「害人未成反害己」被皇上一怒之下貶到邊疆學蘇武牧羊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一年年步入老境眼看離去見先帝地日子不遠了。可是原來有「傻子」之稱被他認為「可惜了這個位子」地皇上卻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勝任帝位也越來越得到臣子們的擁戴。如此一來他對在皇上身邊任事攬權把皇上變成有名無實地傀儡是不抱希望了。
太子呢又是一個寡恩薄義、把豬看得比人還重的貨色在他眼裡根本就是個不上檯面的主子。所以他當了太子太保那麼久一直只是掛個名根本沒怎麼管太子的事。就連太子養豬這樣重大的偏差行為他也睜隻眼閉只眼不聞不問。最後還是皇上自己親自出面處理的。皇上是太寬宏大量了不然光太子養豬那件事就可以判他一個疏於職守讓他引咎辭職。
未曾想就在他幾乎絕望以為今生再也無法一償夙願的時候皇上突然冊封他的孫女做了太子妃。這給了他巨大的鼓舞和希望:他們衛家終於要揚眉吐氣成為大晉第一世家了。
到時候太子儘管去養他的豬好了。他正好獨攬朝政把司馬家的天下變成衛家的天下——反正司馬家的天下也是從自己的舊主子那裡無恥地搶過來的——你做得了初一別人為何不能做十五?
在這樣巨大的精神力量支撐下他就像老樹芽下子煥了青春。每日上竄下跳東奔西走披星戴月四處出擊。沒半個月的功夫就把大臣們徹底摸底排查了一遍。
我猜他的書房密格裡很可能有一個冊子上面寫滿了朝廷大臣的名字。然後就按名單上的排序分頭去試探拉攏。上鉤的就是盟友打勾;不上鉤的就是敵人打一把大叉。被他當其中捕撈起來的那尾大魚就是楚王司馬瑋。他得到司馬瑋的同意後立即連夜寫表請封司馬瑋為太子太傅和他一起輔佐太子。皇上也湊趣輕輕易易地就讓他得逞了。
正當他躊躇滿志準備一展宏圖的時候平地一聲驚雷皇上居然又頒下聖旨改立太子妃!煮熟的鴨子再一次飛走了。這一次的鴨子比上次煮得更熟了全家人都垂涎欲滴正等在桌邊敲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