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如月沒有想到這一走就再也沒有見到。
她的單位要八月份才去報到所以她不急一直呆在學校裡。看著同學一個個離去。宿舍裡只剩下妖子阿杜和她三個人。
隔壁的幾間寢室也已經走空成天敞開著門。裡面雜物凌亂賬子懸空垂在那裡安靜的在空中輕輕的飄著。滿地的書本和紙倒了的水桶沒有了塞子的開水瓶。
一諾不曉得在忙些什麼自從上次走後一直沒有和她聯繫。
如月有時極度懷疑一諾是不在廣州那邊真的和狐狸結了婚而她上次他過來只是把她當成長沙的一個小情人。
否則怎麼能解釋這樣久的漠然不理呢。
她試著給他打電話可是每次打過去的電話不是不接就是我在出差我在開會。匆匆說半句話就掛了。
如月每鼓起勇氣打一次電話心裡就難過一次。
最後索性死了心不再給他打電話也對自已說不要等他電話。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她手機每次響她總是心頭一跳急急的打開去看。結果卻現不是。
是浙江那個追她的男子打過來的。
問她什麼時候過來?
問她學校放假沒有?
不想接直接掐斷。想要那個人明白。
可是那個人偏偏不明白電話打不通還短信過來問如月。你手機是不是信號不好。
如月短信也不回他就不停的過來。
如月突然殘忍的現一諾在折磨她。她在折磨別人。
和著阿杜去班主任家。
另外一個學生處的男老師也在班主任那裡。
班主任也是早她們幾屆留校的本科生比她們大不了多少。現在也還沒有女朋友。
她們走過去地時候兩個男老師沒看到她們站在那裡說著話。
一個說你去看看那女的不錯的。你媽托了我這麼久。我不能不幫你。
班主任說我不用去看了上次她不是嫌我沒錢嗎。
另一個說這個不是上次那個上次是開地下服裝店地這個好一點在市裡當收銀員。
如月和阿杜相互看看想班主任好歹也是大學老師怎麼到了相親這一地步。而且相的都是什麼開服裝店做收銀員地。
兩個人站在外面一時倒不敢進去。
聽到班主任說。我不嫌她們沒學歷我現在讀的研究生。學歷是什麼東西我清楚。可是問題是她們嫌我上次那個女的怎麼說的一個月一千多。我賣掉幾件衣服就能掙到還住在學校的老師宿舍裡什麼時候能夠買得起房子。二十七我看怎麼像七十二。你說這種女人我再去相親不是自取其辱嗎。
如月和阿杜實在是忍不住了在那裡笑出聲來。
班主任聽到了說一聲是誰開了門走出來看如月和阿杜已經很不好意思起來看到他走出來兩個人只好衝他笑著班主任倒是很平靜看到她們兩個不由笑道怎麼來了也不進來站在外面做什麼。
大概比起相親受到地屈辱這種話被自已的學生聽了去也總還是好一些吧。
阿杜道看到你們在說話。所以一時沒有過來。
班主任道沒事你們進來吧我們也只是瞎聊。另外一個男老師也說你們進來吧。沒事。
如月和阿杜進去男老師看了她們兩個一眼笑道你們是o1屆的吧o1屆信管的倒大部分都是美女。
說完沖班主任笑笑。眼神意味深長。
大學裡有不成文的規矩女老師不能和男學生戀愛但是男老師可以和女學生戀愛只要等那個女生畢了業兩個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說不清什麼邏輯據說是因為某種人道主義的因素考慮。
如月就知道他們信管有一個教授娶的就是自已的學生。
那個教授是他們大二的老師四十多歲是湖大地本科生湖大的研究生然後考的是武漢大學地博士生。
上課很認真對他們也負責。
是大學裡難得的幾堂如月願意去聽地課。
長得也帥四十歲正是一個男地最好看的年紀。
年輕時也許有點胖大概經了十多年生活地打磨把稜角磨去了一張平靜的面孔臉部線條也硬朗起來很好看的男人。
他喜歡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給他們上課上完課回去的時候有時會拎著教材站在操場的圍欄外面看著裡面正在踢足球的男生。
要看一場足球才會笑著走開。
班上很多女生都暗戀他。
期末考試的前幾天她們晚上背資料背得很痛苦通過開玩笑來提神。
他姓荀女生們就一邊背著教材一邊大叫道荀哥哥你可不能不讓我過啊。
一副很深情的樣子。
惹得大家一通笑之後精神好了也才能背得進去。
如月最喜歡看他講課時的神情有時候天氣熱他把外面的西裝脫了只穿著襯衣和毛背心給他們講課黑色的毛背心藍色或白色的襯衣因為他整個人瘦衣服貼在身體上看著是那麼的自然讓人感覺不到他的身體。
在那裡聽頭看教案抬頭認真給他們講課時。感覺特別的優雅。
皮鞋也是擦得珵亮的纖層不染。
同學們都說只有他。才真正像一個教授。
畢業要走地時候幾個女生自已織了風鈴。要去送給任課的老師。
剛好如月妖子阿杜她們三個人去送給荀教授。
她們打聽他住的地方才知道他住在南苑老師宿舍。如月當時一愣因為她們都聽說過南苑老師宿舍。是大學老師裡地貧民窟。
她們一邊走妖子還一邊道荀教授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學校也不給他待遇好一點。
還是阿杜知道得多她說道荀教授研究生是學校給錢讀地博士也是學校給錢讀的他現在能評上教授四十多歲。已經算是很本事了。
幾個人說著話按著門牌號碼找了進去。
她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和他的妻子在吃飯。
開了門。看到是她們連忙請她們進去坐。
如月坐在那裡。因為沒有很多椅子。她們三個女孩全部坐在床沿邊上。如月趁他們吃飯的空檔打量著房子。只有很小地兩間房。一間是臥室同時也是書房也是餐廳另外一間是廚房堆滿了雜物如月都不知道他妻子是怎麼做菜的。
如月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太太胖胖的一個女子長相普通但是兩個人好像很恩愛吃飯間也是很默契的樣子。
如月第一次知道大學教授是這麼可憐。
突然就很感慨一個人考研考博這麼容易應該也是高智商算得上人才為什麼奮鬥大半生四五十歲人生最好的年華都過了卻過著這樣的生活呢。
她是突然一下子很感慨起來沒想到她平時那麼敬仰愛慕的教授生活水平那麼差。
他們吃的菜也很普通兩菜一湯都是素菜看不到一點肉星。
房間裡堆滿了東西他太太好像懷了孕肚子鼓起來如月又看到牆上新貼的雙生寶寶圖知道估計是真懷上了。
不自覺地想起和一諾老薑他們在華天神龍吃飯的情景感覺人的生活是不能比想著中國高等教育這一塊這些老師特別是好老師怎麼這麼可憐。
老師看她們來了急快地吃了飯然後他妻子收拾碗筷他陪著她們聊天。
阿杜和妖子大概也是和如月一樣的感概一時間倒是不知說什麼。
直到他問起她們她們才想起這次來地任務阿杜把手上地風鈴送到他說是她們要畢業了送給老師的禮物。
如月第一次後悔班上沒有湊份子每人捐幾十塊錢給老師一份像樣地禮物她們是原以為老師都過得很好才好玩一樣自已用手編的風鈴實在是不好看又不實用根本拿不出手。
阿杜和妖子大概也是一樣的想法互相看著不好意思的很。
老師倒是滿心歡喜連聲謝了她們說馬上要掛起來。
最後三個女生看他們實在是擠得厲害知道呆下去反耽誤老師家裡做事便告辭出去了。
走出去好遠三個人都沒說話。
班主任是剛留校不久的本科生情況就只有比荀教授更可憐了。
如月和阿杜互望一眼也不方便多說話。
這次來也是再一次看到作為一個大學老師的可憐來。
班主任看了看如月說道如月你浙江的工作怎麼樣了。
如月點點頭道已經簽合同了謝謝老師。
雖然說上次班主任介紹的那個學長沒有幫上忙但是還是應該感謝的。
班主任點點頭突然歎道你們都要走了。只有我還呆在這個地方。
如月笑笑說道這裡很好啊我們是想留校都留不下來。
班主任道還是不要留校的好。我現在是不自由要是自由早走了你怎麼不自由。
班主任笑笑說道你看我現在在讀在職研究生是學校出的錢前提是七年要在學校工作我今年二十七了七年下來就是三十四了在高校讀個研究生也沒有用要想提高工資分到房就必須考博自已一個月的工資一千多考博肯定也是出不起學費也不能辭了工作考所以又是學校送這樣又是七年三十四加七年已經四十一考了博再努力寫論文我是說一切順利的話看能不能在五十歲當上教授現在這個學校極少有五十歲混到教授的一般是副教授副教授沒有車和房就算我五十歲能當上吧那時候我也已經老了有了車子有了房也沒多大意思了。
他在那裡用心的算著極其流利如月估計他是在深夜算過無數次才熟級而流。
班主任說完沉默的望著她們兩個。
如月突然覺得悲哀來一個人在二十多歲時就預見到了自已一生而且是沒有改變的而且是可悲的那種無望。
她和阿杜呆了一會就走了出來。
到了大學要結束的時候卻現平時教自已書的老師也是這樣的可憐。
這也許是她告別大學的懵懂時光與殘酷的生活第一次正面的接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