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3年4月9日上海。多日的淫雨依然在天空中飄蕩整個城市像是浸過水一樣濕嗒嗒的只有青石間的青苔和初生的雜草沐浴在雨水中顯的格外生機。
自上海開埠後逐漸地在這座城市裡出現了租界。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帶著他們別樣的建築坐落於此歌特式、希臘式、意大利式的建築風格混為一談更使得上海這座魔都變的不倫不類甚至充滿魔性像是一張左右拼湊成的人的臉在雨水的沖洗下漸顯起灰悔的本色。
位於租界北面的閘北中段有一棟歌特式的建築物約有三層樓高新刷的鎦金漆在雨水中依然光彩奪目。門框上的流蘇和彩色玻璃上的圖案講述著《聖經》中那一幕幕神奇的故事。到是門前兩排鮮紅的玫瑰在多日的雨水中有些沒精打采的綻放著。這是由法國人建造的聖馬修斯大教堂它保持著法國人的浪漫和中國人的神秘但更多的卻是那種神聖。此刻聖馬修斯大教堂的門前鋪著紅毯漆金的大鐘懸掛在門廊前玫瑰花瓣撒遍地面顯然不久後這裡將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在教堂左邊的一條窄巷子裡下水道泛著臭氣泥水足埋腳面而正是這樣一個骯髒的地方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窩成一團在冰冷的雨水中打著哆嗦。
「真是倒霉!已經下了三天的雨了人們都不願意上街誰給我們飯吃啊?好餓啊……」其中一個乞丐抱怨的摀住肚子。
「別著急等雨過天晴時窩在家裡三天的人會迫不及待地湧上街的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討到比以往多幾倍的錢的。」
「你還真會往好的想別人吃魚你啃骨頭也行嗎?哼!總有一天我也要天天大魚大肉想什麼就有什麼……對了今天教堂裡誰家結婚啊?」
「聽道士說是人水幫的大小姐。」
「要是我是新郎我就不結婚了直接把老婆抱回家洞房哈哈哈……」說著兩個乞丐猥褻的笑了起來。
「放心吧什麼都會從天而降……」
那乞丐的話音剛落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雨水聲一個白影從半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一大片泥花。
兩個乞丐頓時愣住了大叫起來。一個身穿白紗頭帶百合花冠的新年倒在泥水裡鮮血和泥水染上了他潔白的婚紗和煞白的面孔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空眼神被雨水迷濛充滿了絕望。她正是這場即將舉行的盛大婚禮的新娘——人水幫大小姐晉蒂。
沒有人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會在自己婚禮這天跌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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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好像永遠不會有個盡頭似的。
上海的北火車站似乎一點都不受到雨水的影響依舊人潮躥動頓時成了整個上海最熱鬧的地方。乘客抬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在雨水中奔走火車的汽笛聲一陣接一陣撕破原本的嘈雜使氣氛變的更加紊亂。
人水幫的大少爺——晉斯姆站在火車站混亂的氣氛中開始有些煩躁起來。幾年來的經歷多少使他臉上綻露出一個成年男人的成熟與魅力只是他那股囂張與焦躁的性子卻一點都沒有改變。焦急使晉斯姆不耐煩地左右度著步子身邊撐傘的小廝一個沒跟上他的步伐雨水便漏到晉斯姆黑色筆挺的西裝上。
「你這個笨蛋是怎麼打傘的?!」晉斯姆對著小廝大喊起來一把將雨傘奪了過去。
他身邊站著人水幫臨時掌門人——經理曹良榮先生年過半百的年紀使他的身體開始有些福臉上也有了深深的皺紋兩鬢斑白無情的將他的年紀展露於世。
「少爺」曹良榮鬱鬱地勸說起來「請不要著急夫人和小少爺坐的是快車相信早上一定會按時到達的。」
「你別管我!」
晉斯姆打著傘走到了站台前其實曹良榮很明白晉斯姆並不是因為要在大雨天等火車的緣故而不耐煩而是他擔心晉經風——這個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再次回來。
火車鳴著響笛向站台處奔來白色的蒸汽在灰晦的天氣裡異常煞白像一條白色的紗布遮住了人們的視線。
「是那輛火車吧?……」曹良榮向遠方眺望著嘴裡自言自語起來「回來了……」
晉經風已經是六年沒有回到這裡了上海這座存有他兒時所有記憶的城市。梨膏糖的香甜弄堂的叫賣聲戲園裡的吵嚷聲和春文廟祭時的熱鬧情景像電影片段般不斷上演直到身邊席望月的呼喚聲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經風、經風?經風!……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啊?」
「啊?……對不起你說什麼?」
「你好過分!我是在問你姐姐的丈夫也就是婚禮的新郎是誰啊?」
「是我的盟兄曹司英我們從小一起張大的。」
「那麼新郎和新娘是青梅竹馬嘍?真讓人羨慕啊。」
「我記得司英小時侯去過南京一段時間對吧?」晉夫人突然打斷兩人的對話問道。
「是的就在父親去世那一年所以我去北京時也沒能跟他道別。」
「都是那時侯走的太著急的緣故說起來你也有六年沒有見到他了。」
「是啊……」晉經風的表情有些感懷。
席望月向包間玻璃窗外廊望去很高興的叫了起來。「呀!到站了快看!」說著她向車廂外指去。
上海北火車站的站台漸漸出現在人們眼簾包間外的乘客們開始收拾起行李來。這時列車員敲開了包間的門恭敬的鞠了一躬。「晉先生晉夫人上海北站到了。」
「謝謝你。」
列車員幫晉經風提起行李箱向車廂外走去晉經風那英俊的面孔幽雅的氣質始終讓他是人群中最顯眼的一個。
外面還在嘩嘩地下著大雨晉夫人和席望月共撐一把傘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不遠處等待的晉斯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