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一出現在甲板上,舒暢立刻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現在終於知道前者為什麼能感覺到相互的存在。
這人身上散發著一股超重粒子的味道,這種東西別人或許無法察覺,但身為同類,感覺特別明顯。它像咳嗽一樣無法掩飾。
一感覺到這點,舒暢立刻丟下槍,他非常溫順的高高舉起雙手,帶著憨厚的微笑,乾脆的高喊:「我投降!」
這句話一說完,油輪上的槍聲戛然而止,許多人身子一晃,連那個瘦小的人都被這句話打擊的頭昏眼花,他晃了晃腦袋,憤怒的吼叫起來:「什麼?投降?你殺了我大半的手下,繞著我這條船打了那麼久,現在你竟然要投降了,你竟然敢投降,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你為什麼不寧死不屈?」
那個人在甲板上怒吼著,天空中的陰雲也似乎隨著他的怒吼翻滾起來,海面上的氣溫下降了很多。
舒暢的狙擊步槍已經拋進了海裡,他溫順的笑著,回答:「我攜帶了重要的東西,它現在是你的戰利品。」
舒暢說這話時,那人的咆哮聲餘音未了,這話一說出來,那個人彷彿突然被嚥了一下,船上的人已徹底被舒暢雷倒。
矮小的人憤怒的,急速的喘著氣,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舒暢的話,停了片刻,他方發出一聲怒吼:「什麼東西?」
「諾亞的手指——它值這麼多條人命。」
說完這話,舒暢一招手。c先生提著一個碳合金箱子步履闌>到甲板上,他只穿著一條短褲,四肢暴露在外,碳合金骨架發出黢黑的光澤,那副殘廢樣,令人看上去就覺得心軟。
在顛簸不平的海面上,c先生~顫顫巍巍的將箱子交到舒暢手裡。舒暢肚裡不禁對c先生的偽裝天。但他也是一個擅於偽裝的人,臉上一點沒有神色露出。他帶著一絲憐憫,接過c先生手中的箱子,=c先生的目光。
對面那人地目光只在c先生身>:|舒暢高舉的箱子,獻媚的、討好的向對方笑著,舒暢現在是個什麼表情。就是小兵張噶裡地翻譯官的笑臉。
那個人的目光落在舒暢手中的箱子上,一絲喜色快速掠過他地臉上,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把犧牲的手下遺忘。他雖然表現的很鎮定,但話音卻隱藏不住興奮:「這麼說,喬雅還沒來得及啟動那個東西?」
「當然」。舒暢笑的很賤:「早先。他只是讓那玩意進行了自檢索。而真正啟動機器,還需要一根『諾亞地手指』。按下啟動鍵。公爵大人,這東西現在是你的了。」
羅德公爵縱身大笑起來,擁有了這個東西,他就與喬雅公平的處在同一起跑線上。
「遞過來」,羅德喝道。
c先生闌珊地回到機艙,舒暢.u羅德望著c先生地背影,若有所思場災難地嗎?」
舒暢連連點頭。
「那場災難,我聽說了,真是一場烈火雲集的地獄,能逃出來真是你們的幸運……他就是在那場核爆中失去四肢的嗎?」
「當然」,舒暢回答的很快:「我們在逃離過程中,意外的受到核爆襲擊,在那場災難中,只有他跟我逃了!」
「別人都死了,唯獨他還活著,他很不簡單」,羅德說完這番話,沉下臉來對身邊的人吩咐:「查一查,他的四肢很昂貴,我記得訂做這樣的四肢需要很長時間的訂貨期,查一查他在什麼時候裝上了四肢。」
羅德身邊的一個人立刻回答:「不用查了,這小子在與圖拉姆聯繫時,我檢查了圖拉姆發出的信息,他們在加拿大躲了幾天,在那裡他們開始用簡易材料製作四肢,到倫敦時,他們又獲得了新材料,這才將四肢配備完畢。」
舒暢的船還在*近,羅德再度望向了舒暢,繼續問:「聽說你預先送出了三撥人,難道你提前預測到了那次災難?」
舒暢憨厚的笑著,更正說:「不是三撥人,我總共送出了四撥人,後面三撥人是三位城市親王,他們的存在是為了掩護圖拉姆他們。可惜,其中一位親王暴露了。」
其實,這夥人雙方都在互相欺騙,羅德這方面已經提前截獲了圖拉姆、芙蘿婭,清楚的瞭解到舒暢隨身攜帶的物品,他們的伏擊行動就是針對這件東西的。但舒暢畢竟是受喬雅委託運送這件物品的。所以那些人先前也故意裝作單純尋仇,而不是搶劫。
等到舒暢晾出東西後,願意獻出這件東西作為對方的戰利品,羅德便沒有了搶劫指令,他順水推舟,假裝根本不知情。
舒暢這一方
精心布設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套,就是為了平衡雙方的卻假裝是出於無奈,被逼獻上這件東西,當作保命的條件……
雙方都在演戲,但雙方都比較滿意這段戲文。羅德早就知道舒暢的動態,對他的詢問,舒暢自然毫無隱瞞。
然而,他還是有隱瞞,他誠實的回答了自己預先遣散人手的行動,卻對羅德後一個詢問忽略過去。
羅德自大慣了,舒暢的老實令他滿意,他被舒暢引領的話題引開了注意力,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最大的疑問並沒有做到解答——為什麼舒暢像是預先知道災難發生了一樣,把自己最關鍵的人預先遣送出去,還派遣了三撥人手作為掩護。
遊艇*上了油輪。舒暢當先爬上了旋梯。c先生跟在後面,闌珊的、艱難地向上攀爬。等舒暢出現在甲板上時,原先在甲板上向他還擊的阿薩買侍從已經站在旋梯口,帶著滿臉的怨毒望著。其中,一位阿薩買人還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欲抓舒暢的衣領,嘴裡嚷著:「你殺了我兄弟……」
舒暢的手比他快,他左手提著箱子,空出來的右手閃電般的切出。一個手刀砍在對方的咽喉上,力量很大,瞬間擊碎了對方的喉管,把對方後面地話切碎在肚裡。
這還不夠。撮成手刀的手掌剛剛劃過對方的咽喉,馬上回過來掐住對方的脖子,手中微一使勁,對方地頸骨發出一陣悶響。大量的碎肉與血沫從鼻孔、耳孔、嘴唇噴湧而出。
舒暢一鬆手,那人的腦袋失去支撐,軟軟的垂下,他地身體隨之像一團爛泥一樣軟倒。
其餘的人都被舒暢一言不合即出手殺人的凶殘所震驚。他們都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他怎敢這樣,怎敢當著公爵大人的面這樣做。而且做完之後。他還優雅地笑著。一邊在另一個人的衣領上擦著自己手上的鮮血。一邊帶著溫和地笑容自言自語:「我不喜歡一個有敵意地人待在我身邊……他早該跟他兄弟一起走了。」
阿薩買侍從齊齊把目光轉向了他們地「大人」,但他們的「大人」卻並不在意。他眼睛裡只看到舒暢左手晃動地箱子。
「這就是那個人的手指嗎……對,你們把他稱為『諾亞』,打開看看。」
箱子打開了,一隻乾癟的、但泛著玻璃光澤的手臂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像是火山過後的熔岩地面一樣,雖然表面有點皺皺巴巴,但細看,每一個皺褶都像玻璃一樣光滑。
這是一隻硅基生物的手,這隻手比常人的粗大,一根手指有常人三個粗細。可以想像,這種個體差異,正是「神僕」們無法啟動那個發動機的原因。
「發動機?」羅德似乎捕捉到舒暢偶爾洩露出的思維片段,他嘲諷的笑著:「喬雅告訴你那東西是發動機嗎?真有趣——不,那東西的正確稱呼,應該是:『諸神的鍛造台』。
說句你可以理解的話,它是一台車床,全自動數控車床——你可以在腦海裡設想任何你想製作的東西,它會自動完成設計,自動製作。
喬雅騙了你,那不是台發動機,但它可以製作出發動機來,強大、可以飛躍思維空間的發動機。」
舒暢對羅德的解釋並不在意,他注視著甲板上的出現的人,聳了聳肩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確實沒關係,而甲板上出現的那些人卻與舒暢有著密切關係。第一個出現的是伯爵,第二個出現的是圖拉姆,兩人神色平靜,似乎沒有受什麼虐待。
羅德還在檢查那只箱子,檢查那隻手臂,伯爵向舒暢打了個招呼,趕緊不露聲色的站在一邊,圖拉姆湊近舒暢身邊,低聲交代:「芙蘿婭已被安排在迪拜的世界島上,就是我們最初購買的那處房子。其餘的人也被安排在她的左右。放心,她現在很安全。」
啪的一聲,公爵合上了箱子,大聲吆喝他的侍從:「現在,目標非洲,全速航行。」
那些侍從們卻有點沮喪,其中一個人哭喪著臉說:「大人,水手們傷亡慘重,我們已經沒有足夠的人手開船了。」
舒暢繼續帶著一臉的憨厚,打量著伏屍纍纍的的甲板,彷彿這些事不是他幹的一樣,一臉的無辜。
水手們戰鬥力較弱,在剛才的大搏殺中,甲板上能喘氣的水手全被舒暢擊斃,而羅德隨身帶的四十多位侍從,現在只剩下七個倖存……對了,只剩下六個。剛才舒暢登船時,又幹掉了一位。
羅德對侍從們的哭訴毫不在意,他一指站在舒暢身後,「膽小的」先生命令:「你,下到輪機艙,幫我們發動輪機……」
他又一指舒暢,繼續下令:「你來做船長,你的這位附庸去做通訊,把船給我全速開啟……啊,我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喬雅。」
水手們並沒有被全部消滅,艙底下還有幾個值班人員。但這些人員只能勉強維持一個班次的操作人。好在新增添地舒暢他們都是不知疲倦的人。他們跟剩下的水手一起,勉強維持著油輪的高速。
踏上非洲大陸的時候,羅德並沒有帶那些水手隨行,僅剩下的六名隨從雖然令他的隊伍不勝壯觀,但心急難耐的他依然覺得只帶這些人隨行就夠了,而舒暢那一幫,算上他自己也只有四人。
重新見到伯爵,舒暢已經發現伯爵的變化很多,他原先那彬彬有禮地貴族態度。已經變的有點不修邊幅,而且忘性很大,經常丟三落四,有一段時間。舒暢曾以為是伯爵在故意偽裝,但經過幾番試探,他發現伯爵確實選擇了遺忘。
隨著目的地的接近,伯爵地忘性也越來越大。他幾次找舒暢,反覆念到自己的行李箱,提醒舒暢切不可遺忘,但為什麼不讓舒暢遺忘。而不是讓自己不肯遺忘,卻讓舒暢很納悶。
還是那片土地,不過。這片土地已不再荒涼了。許多岩石彷彿是會生長一樣。變的更加巨大,而岩石縫裡。荊棘橫生,到處都蔓延著綠色。
除此之外,原先荒涼的樹叢,多了很多地鳥類與昆蟲,這些飛行物的存在,讓森林的上空無時無刻不再籠罩著巨大的鳥群、昆蟲群。
與此同時,這片沉睡之地地上空也不時掠過飛機的聲音,但由於鳥群與昆蟲群的存在,它們只能飛地很高。
鳥群地威脅是實在地,舒暢他們一路走來,發現多架飛機殘骸。在殘骸邊還有一些白森森的骨架,這可能是飛機上地機組人員。在這些屍骸旁邊常常會發現巨大的土丘,那是食人蟻的巢穴。它們的存在恰好解釋了機組人員的屍骸為何變成一堆骨架。
舒暢還目睹了幾具未被食人蟻啃光的屍體殘骸,他們無一例外的渾身腫脹,彷彿是身前遭受了蚊蟲的叮咬。
繼續往森林深處走,舒暢發現,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食人動物都移居到這片森林裡了,參加一場盛大的博覽會。短短的一段行程中,除了食人蟻外,舒暢還發現殺人蜂、毒蝠、食髓鼠、黑寡婦毒蜘蛛,以及你可以想像到的,帶有巨大毒性的昆蟲生物。
從森林散落的殘骸看,這段時間,不停的有陌生人光臨這片森林。但他們都屈服於大自然的威力之下,短期裡頭,似乎訪問者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以實現對這裡的訪問。除了這些毒昆蟲外,森林裡新出現的樹木也很有意思,似乎這片森林也有思想,為了防備有人縱火,森林裡分佈了大量的滅火籐,這種籐條內部包含大量的、具有滅火效果的泡沫,遇到灼燒,部分籐條會爆裂,噴發出的泡沫能讓熊熊大火熄滅……
這片森林的兇惡,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難以逾越的,但卻屈服於羅德凶焰之下,當他走過時,群鴉低聲,毒蟲躲避,樹枝籐蔓為他讓開道路,他像童話中的國王回到自己的領地一樣,驕傲的行走在這片叢林裡,連帶著讓舒暢他們也毫不費力的穿越了那些殺人陷阱。
羅德還有六位隨從,經過船上的共同生活,這六名隨從彷彿突然想開了,一路上,任舒暢如何撩撥,他們也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這倒讓舒暢找不見理由大開殺戒。
然而,這片森林卻部分實現了舒暢的想法,森林裡彷彿存在一種低聲的呢喃,那呢喃聲似乎是在勸人自殺,令人發狂。三位侍從受不了森林的抱怨,他們相繼莫名其妙的選擇了死亡,這種行為令羅德大失面子。
他似乎難以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能夠令舒暢他們安然無恙,卻庇護不了幾名侍從。每當一名侍從「自殺」後,他總是停下腳步,思考半天,眼珠不停的在舒暢身上盤旋,似乎想確定這是舒暢搗的鬼。
但他最終沒有發作。
這不是舒暢搗的鬼,是c先生|=的找茬,他因此承受了羅德所有的懷疑……
終於,那段痛苦的形成走完了,羅德站在「黃昏」大殿門口,看著夕陽逐漸落下,享受著諸神最後一個黃昏,而此時,他身邊只剩下三名侍從。
連帶他,這一行人只剩下八個人。這八個人邁步走進大殿時,沒有迎接的人。舒暢還在繞舌的慶幸:「八,真吉祥的數字,我就喜歡發。」
這句話讓羅德怒火難當,一路上,舒暢種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行為山呼海嘯般的湧向他的心頭,他的怒氣只想向舒暢發洩,但這時,大殿深處,喬雅那令人震撼的嗓門響了起來:「矮子羅德,又見面了。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嗎?真期待立刻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