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博卡遠遠的望見那艘幽靈船時,他明白了蘇聯水兵為什麼沒有*上去的原因。現在是夏季,冰原已經稍稍溶化,等個北極正沐浴在夏季極光中,長達二十餘天不落的太陽二十四小時照著這片冰封大地,在一片刺目的積雪反射光中,微微可以看見那艘船的一個船頭和三分之一桅桿。僅僅是船頭與三分之一桅桿。那艘船整個凍在一塊大冰中,只有那船頭桅桿的尖利處,冰雪溶化,令它露出了一點點身影。在大帆船凍結的冰塊前,還有一道深深的海溝,浮冰漂滿了這條海溝,它們也不是完全不動,偶爾還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令這片區域充滿了隆隆的轟響。像是正在進行一場劇烈的艦隊炮戰。這是冰隙,它不知道有多深,但整個冰隙的底部還是連成一體。冰隙有多深,全看海水的溶化狀況。當北極光開始的時候,這裡便是一條海溝。一旦北極光落下,它會重新凝結成充滿冰縫與空洞的冰面。極光一旦落下,風暴便會如期來臨,虛浮的積雪會讓冰面看起來很平整,一旦踩上去,便會陷到裂縫與陷阱裡,成為一座冰雕永遠陪伴這艘幽靈船。怎麼渡過去,博卡犯愁了。積雪溶化期間,冰面上很滑,根本站不住人,而冰塊相互撞擊又很容易把人震落到水中,然後在幾塊冰面的擠壓之下變成一堆肉醬。這條冰隙,即使是生活在北極的北極熊與海豹都不願*近。拉雪橇的狗被隆隆的聲響吵得焦躁不安,它們畏縮的只想四散逃跑,令雪橇再也無法前進寸步。舒暢跳下了雪橇,叮囑博卡:「你待在這。我過去看看。」隨著撞擊聲,腳下地冰面也在不時震動,彷彿隨時會斷裂開來。博卡聽到舒暢這麼一說,他搖頭拒絕:「不行,我還是撤遠一點。我們腳下可是冰啊,這種聲響隨時會讓它斷裂。」對自身安危的過度關注使博卡忘了關心舒暢怎麼渡過那條冰河。等舒暢一跳下雪橇,他立刻驅趕著狗熊逃得遠遠的。冰雪茫茫,倒處是刺眼的反光,等博卡重新停下身來。他已經看不見舒暢的身影,唯獨可以看到在一片強烈的白光中,帆船那淡淡的黑點顯得極為醒目。三天後,舒暢終於回來了,他扛著兩個大箱子,似乎滿載而歸,但臉上卻沒有洗劫成功的喜悅,疲憊的神情彷彿經過了一場大戰,而滿身被冰刃劃破地傷口。似乎也證明了戰鬥的驚險與艱難。「天啊,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真沒想到你居然成功了,怎麼做到的?」博卡喋喋的問。舒暢卻沒有詳細細說的興趣,他疲憊的揮了揮手:「快走,趁著極光在,風暴平息。我們趕快回船。」等這兩人回到船上時,潛艇的改裝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四名「城市親王」帶著從人住進了自己的艙室。埃裡克派來的人手補充了船員地缺額,消融的冰面已經讓冰上機場不能使用,潛艇也露出了大半個身子。「歡迎回來」,留守潛艇的圖拉姆盯著舒暢帶回來的箱子,好奇的問:「你帶回來什麼?」「一些古董」,舒暢似乎不願繼續詳談。他匆匆鑽進潛艇,著急的將那些收穫物藏起來。「別看我」,博卡沖圖拉姆聳聳肩膀:「我跟著出去二十多天,遭受了寒冷、風暴,但我也沒見過那箱子裡面的東西。」「一具殭屍」,晚飯後,當艙室裡只剩下圖拉姆與舒暢時,他向圖拉姆解釋說:「黃金書記載:十七世紀時,有一艘快艇運送一位大人物前往美洲,那是卡瑪利拉盟會派出的第一位美洲親王。但他的船卻在北冰洋上遭遇了冰雪風暴,船員大部分遇難,小部分棄船而逃,並從此失蹤。當時,這位美洲親王正像伯爵一樣,躲在棺木裡睡覺,船員們逃生的時候,因為恐懼他地責難,沒有叫醒他。他就這樣,在茫然無知中被徹底凍成冰塊。我找到了他的船。把他帶了回來……嗯,還有一些他的隨身物品,包括他控制手下的應綬,不知道這些東西現在是否管用。」圖拉姆立刻露出貪婪之光:「整整一艘大船,那上面應該有二百多噸物品。你卻只帶回來兩個箱子……美洲親王隨身物品,哪件當古董賣出去,不是個好價錢——我們再去一趟,怎麼樣?」舒暢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比整艘大船還有價值。」提起這個人,圖拉姆立刻警覺起來:「我聽說,某些動物的冬眠時間能夠長達十幾年,這人可是個城市親王,他如果讓自己進入冬眠狀態……你認為他還會甦醒嗎?」舒暢聳聳肩膀:「我已經把他送到冷凍室。我相信,那裡的寒冷會讓他繼續酣睡,甭管他是冬眠還是凍僵。」日落時分,最後一次降落地蜻蜓運輸機送來了潛艇最後一批客人,是芙籮婭與她的從人,她怯怯的走下運輸機,畏畏縮縮的不敢*近潛艇艙口。「我給你一件禮物——一艘潛艇」,舒暢張開雙臂擁抱了芙蘿婭,並愛憐的詢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最近過得怎麼樣?」「還能怎麼樣?」芙蘿婭委屈的偎進了舒暢懷裡:「流亡的人,日子能過得怎樣,好在現在整個世界都在流亡,這樣我不孤單。現在有了你,我更不孤單了」舒暢反身一指遊艇:「它歸你了,如果你不想讓人找見,整個世界都不會知道你的存在。」「我只想讓您找到我」,芙蘿婭腳下沒有動,她看了一眼潛艇艙口:「可這艘潛艇我不喜歡,它似乎讓人很恐懼……請原諒,我原本沒有這種感覺,但下飛機時。這感覺突如其來,那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讓我很擔心。」潛艇裡有什麼,兩位**oss——一,了一個。目前,冷藏室的那位似乎沒什麼威脅,他的存在只是芙蘿婭地研究材料而已,至於床底下的伯爵……這就有點問題了,因為害得伯爵重傷。並不得不轉入冬眠狀態地正是芙蘿婭。也許是他所發散的氣味令芙籮婭感到不安。舒暢拍一拍芙蘿婭的肩膀,這時候,他表現的像個父親:「沒問題,一切有我。」芙蘿婭聽話的伸出手,任舒暢牽,爬進潛艇。此刻,她心裡依然恐懼,但出於對舒暢的信任,她忘記了恐懼。勇敢的邁進了潛艇,走進了為自己安排地艙室。舒暢沒打算告訴芙蘿婭伯爵的事,在他計劃中,等抵達美洲大陸地時候,他會帶著伯爵離開,而後這艘潛艇便交給芙蘿婭掌控,自己則繼續在海面上遊蕩,等需要躲進海底時,再召喚潛艇上來。當初,舒暢艘潛艇的目的便是為了躲避那位安特迪盧維亞的心靈他覺察到這艘潛艇的存在時,他同時也驚訝的發現:也許,伯爵當時解開他封錮的時候,因為過於迫切,導致忙中出錯,竟然使他的力量發生了飛躍。他現在擁有的力量,加上奪自阿薩邁人地能力,以及一位瑜伽大師的全部本領,這些諸多因素混合起來,他隱隱覺得,自己已擁有了不下於伯爵的本領。隱約之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伯爵的擔心,那是一種恐懼感,作為一個多基因融合體,擁有了這些力量集成。連伯爵也為之畏懼,這意味著他完全有能力制約伯爵的報復。這段時間,舒暢雖然表現的亦如常人,但他的力量卻在突飛猛進的變化著,那股浩大的能力,給予舒暢超強的信心,他甚至覺得,即使他遇到那位「安特迪盧維亞」,對方也不見地能當面察覺他身上的氣味。在這種強大的掩飾能力的掩護下。他雖然不奢望能夠戰勝對方,但最低限度。逃走毫無問題。基於此,他才慷慨的將潛艇轉手給芙蘿婭,自己繼續享受人間的豐富人生。安頓好艙裡地訪客們,也包括芙蘿婭,舒暢回到了自己的艙室。這時,圖拉姆還忙著調試船上的儀器,博卡則追著芙蘿婭,不時的向對方獻點小慇勤,充分顯示了一個拉丁人的浪漫情懷。現在,艙室裡面沒有其他人,經過改裝的水手艙已經改製成一個套間,裡面是一張床,床邊只留下一隻腳的空隙,然後便是門。外面則改成了一個簡單的工作室。一張辦公桌,一張費力奧椅子,外加一個焊在地板上的鐵躺椅,這就是外面艙室的全部。現在,一個藏物箱佔據了工作室地全部空地,它擺在沙發前面,似乎是兼作茶几用。可它並沒有固定。這是一個中世紀時代大橡木箱,這種長條橡木箱,箱板是整塊橡木製成,在中世紀時代,它常用來存放火藥。所以又被稱為火藥箱。厚實的橡木板能夠隔潮隔水,據說,在加勒比地帶,人們發現的中世紀帆船遺骸,隔了數百年,火藥箱裡的炸藥依然能夠使用。舒暢打開了箱子,從箱裡一件一件的取出他的收穫。確如圖拉姆所說,那艘大帆船載重量約在五百餘噸,除了航線行中的必要補給物,它還運載了二百噸貨物,這些貨物數量龐大,舒暢不可能把它們裝在一隻箱子裡,所以他只選取了幾件最喜歡的玩意。從大帆船上貨物情況看,當初,那位美洲親王似乎把全家都準備搬到新家去,船上還攜帶了許多厚重的傢俱,其中有一副銀沙發舒暢最愛,可惜它過於沉重,令舒暢不得不放棄。所謂「銀沙發」不是純銀打製地,這是一個特定術語,專指意大利佛羅倫薩地區製作的、在硬木傢俱上包嵌銀皮地、雕刻繁複花紋裝飾華麗的古沙發。這種沙發最早出現於中國唐代,也就是大約公元9世紀左右。同一時期,佛羅倫薩地區還出產著名的水桶鎧、雞冠鎧。一套顏色鮮艷的琅酒具、幾柄早期的大馬士革彎刀,還有幾幅中世紀時代維京人所使用的形狀各異的酒杯……這就是舒暢的全部所獲。當時走得急,他從船上只拿走了一些餐具與酒杯。琅,在金銅板上鑲嵌一層玻璃塗層,這技術就稱為「琅」。塗在陶瓷器上的玻璃塗層叫做「」——這是中國對玻璃形態的分類。琅之所以叫做「琅」,是因為當初,這種工藝是由法國佛蘭地區研究出來的,當這種工藝傳入中國後,最初,中國人就以傳入的地名稱它為「琅」,而後,又以中國最著名的琅產地稱呼它為「景泰藍」。這是套中世紀時代的琅酒具——也可以說是中世紀的景泰藍酒具——它包括一個琅酒瓶,十二個琅酒杯,三十六個大小盤子、以及一套琅柄的餐刀——那時叉子還未發明,所以餐刀製作的很鋒利。這些東西保養的很好,北極地區的寒冷像個大冰庫一樣,讓帆船上的物品躲過了腐朽的命運。擦去刀上塗抹的油膏,餐刀立刻閃閃亮亮,亦如當年它被製作出來一樣嶄新。舒暢拿起刀舞劃了一下,又滿臉遺憾的放下了刀。中世紀時代,正是歐洲黑死命肆虐的時代,這種瘟疫消失了數百年,現在世上大多人對這種中古時代的病菌沒有抵抗力,舒暢可不敢因為一時大意,將這種病菌重新帶到人世間。所以這套餐具只能用來觀賞,即使經過徹底消毒,舒暢也不敢隨意使用……當然,他也不捨得用。門沒關,舒暢也沒打算對外隱瞞,所以圖拉姆輕輕一推門便走了進來,他瞥了一眼舒暢堆在櫃板上的餐具,臉上露出驚歎的神情,嘴裡還按著原來的思路繼續說:「啊,我們將在明晚抵達格陵蘭海域;你想穿越北極點,還是從格陵蘭調頭南下。」潛艇現在的動力不足,各方面都在進行調試,圖拉姆的意思顯然是打算採取一條安全航線,能夠邊走邊調試機器,舒暢對此無所謂。「你決定吧」,舒暢繼續收拾著箱子,他像便魔術一樣的,不停的從箱子裡面掏出各種形狀的酒杯,有方形的,有圓形的,有柱狀的,還有異形的。許多酒杯上面還綴滿了各種寶石,它們一經擦亮,便立刻復活過來,借助著艙裡的燈光,那些寶石一閃一閃的眨著眼睛,像是一片繁星綴落在封閉的潛艇艙內。「這是你的收穫」,圖拉姆順手拿起一隻海豹造型的金質酒杯,他探頭望了望箱裡,驚愕的說:「這麼多,你改行收藏酒杯了嗎……這幅場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是聖盃傳說,那裡頭記錄的祭台上擺滿了形狀各異的酒杯,快告訴我哪個是聖盃?」「哪裡有什麼聖盃,這是肯特親王的收藏品……我發現,那群老怪物個個都有藝術品味。」肯特親王就是大帆船上那位被凍僵的特殊乘客。他現在正被存放在超冷室裡。「分我點」,圖拉姆隨手在箱子裡面挑著,舒暢也沒阻攔。這位有幽閉症的電腦天才,他挑幾個酒杯會拿來做什麼,擺放在床上——舒暢的床。反正箱子裡面有六十多隻酒杯,舒暢並不在意對方那多少。圖拉姆雙手都抓不下了,他眼睛盯著這些收穫物,神情專注,表情狂喜。欣賞了半天,他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隨口說:「如果跑去南方,按我們現在的路程,直線航行的話正好經過百慕大,我想繞過那片區域,或者在加拿大登陸,或者去更南方的加勒比海……你選一個。」「就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