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博卡回到房間時心情沮喪,他打開房門,看見舒暢正躺在躺椅上,懶洋洋的噴雲吐霧,竟不住抱怨說:「你的活幹完了,如此悠閒。」舒暢橫了他一眼:「怎麼,不順利嗎?」博卡顯得很困窘:「我到圖書館查了,當我輸入芬蘭博物館的時候,你猜有搜到了什麼,芬蘭的國寶竟然是一支樂隊,天啊,我們總不能把整支樂隊偷竊到自己家裡吧?」舒暢悠悠閒閒的晃著搖椅,慢悠悠的回答:「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芬蘭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個糟糕的國家,我查了芬蘭博物館,那裡竟然沒有一個知名的畫家,大多數作品價值都在五十萬美金之下,這個國家歷史太淺薄,你認為我們需要為幾十萬美金冒險嗎?」按照中國標準,從有人類遺跡開始計算文明史,那麼芬蘭的文明史只有九千年,這在歐洲的確是淺薄的國家。博卡來自西班牙,而西班牙被譽為「歐洲第一文明古國」,所以他有資格這樣鄙視芬蘭。人類起源於非洲,從中非地帶人類分兩路遷移,一類北上到了埃及,而後渡海從西班牙踏上歐洲大陸,所以西班牙是歐洲大陸上第一個有人類文明的國家,它也是現存人類史前遺跡最多的國家,同時也是世界史所公認地歐洲第一國。比希臘和羅馬的文明史還要久遠。芬蘭最早的居民是拉普人,而「蘭」這個詞在北歐語中有「國」的意思,所以芬蘭最早也叫「拉普蘭」。中國北宋時代,芬蘭最早的先民在這裡建立了芬蘭大公國,而後此地便成為芬蘭。「芬」這個詞有湖沼的意思,也就是說,芬蘭正確的譯法是「芬國」,或者「湖沼之國」。中國曾將之譯為「千湖之國」。芬蘭建國比較晚,自中世紀以後。它屢被瑞典與俄國統治,到了工業革命後期,它才開始發展自己的藝術,那時,文藝復興時代早已結束,倫勃朗、拉斐爾這些繪畫大師的藝術地位無可撼動,所以芬蘭找不到一個二流畫家。頂尖地也是三流。「我花了一天時間,查詢所有的芬蘭藝術品,你猜我找到了什麼,芬蘭最珍貴的居然是一把椅子。這是庫卡波羅大師的作品,據說。有俄羅斯富豪開價三千萬買這把椅子。它現在在私人手裡。三千萬藏在私人手裡,你覺得這活不輕鬆嗎?」庫卡波羅大師?舒暢記憶中似乎有這個人的名字。可經過伯爵解開封錮後。他的記憶已融為一團,自己也分辨不出這段記憶究竟來自何人。「庫卡波羅大師。他不是個建築大師嗎?怎麼會造椅子?」舒暢很驚詫的問。芬蘭藝術底蘊淺薄,不僅它如此,整個北歐地藝術底蘊都很淺薄。然而,正因為沒有傳統的負擔,北歐三國卻是現代家庭設計靈感的筆祖。這麼說也許深奧了點,簡單的說吧,現代家庭裝修的所謂「現代簡約風格」就是從北歐發起地,最早是瑞典,而後是丹麥,到二十世紀時,扛起後現代風格地正是芬蘭。伊爾瑪利.塔比瓦拉是芬蘭擔綱設計大師,現代設計領域越來越多有關人類工程學和生態學地因素被考慮進去,正是源於他的設計理念。他認為:傢俱必須首先考慮其實用意義,其次才是他地審美價值,形式並不是根本地東西,形式問題很容易解決。要想成為現代設計師,最好是遵循一條明確的實用原則。他地弟子庫卡波羅在現代設計風格把簡潔推到極致。反映在建築室內設計方面,就是室內的頂、牆、地六個面,完全不用紋樣和圖案裝飾,只用線條、色塊來區分點綴。這種風格反映在傢俱上,就產生了完全不使用雕花、紋飾的現代傢俱。「那把躺椅曾經獲得金蘋果獎……你知道庫卡波羅大師成名後,他多次被富豪邀請去設計住宅。這把躺椅是不多見的大師早期作品,它具有里程碑意義,被譽為『20世紀最舒適的椅子』」,博卡一觀察著舒暢的臉色,繼續誘惑說。「你不覺得,將這樣一把價值三千萬的躺椅坐在屁股底下,很有成就感嗎?」舒暢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一團濃濃的煙霧籠罩在他臉上,讓他的表情模模糊糊,博卡只聽到他低聲嘟囓:「成就感?!這玩意比我的遊艇還貴,把它坐在屁股底下,天啊,我敢坐嗎?」「只有這樣,才能驚動有心人」,博卡振振有詞的說。芬蘭不愧是現代設計藝術的起源地,它連電線桿都打著蝴蝶結。從圖爾根開車前往赫爾辛基,舒暢總是不時的停下車,走到路邊欣賞一下美麗的原野,鏡子似的湖泊,還有那打著蝴蝶結的電線桿。好像,某部香港電影片中曾經提到過打著蝴蝶結的電線桿,舒暢還記得飾演那個角色的是矮子曾志偉。劇中,曾志偉扮演黑社會人員,他老被人提起,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退休後去一個美麗的地方居住,那裡的電線桿都打著蝴蝶結。在電影中,所有聽到曾志偉這番講話的人都以為他神經出了問題,然而,這個地方確實存在,那就是芬蘭,這個現代家庭設計理念的筆祖。愛美的芬蘭人把設計理念都用在電線桿上,那些電線桿中間彎曲成一個蝴蝶結造型,在繁華似錦的春季裡,在千湖之國芬蘭,道路兩旁佇立著一排排打著蝴蝶結的電線桿,它們溫文爾雅的站在路邊,活像一群紳士默默地關注著行人。它們從眼皮底下一隻排列到天際盡頭,開車行駛在這樣的鄉際公路上,呼吸著春天的花香,舒暢只覺得心神俱醉。然而,煞風景的是,在這醉人的風景中,如詩如歌的趕路的人卻不是醉心與美景,他們如此奔波,只是為了偷竊。準備竊取一件絕世藝術品。偷竊的過程並不複雜,闖入一個普通人家裡,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把椅子,這似乎沒什麼大不了地。庫卡波羅大師的多,便是扛著這樣的椅子大白天在赫爾辛基招搖過市,人們最多也以為是大師的狂熱粉絲。望著舒暢的背影,人群中還不時發出喝彩聲。不是為舒暢的偷竊而喝彩,他們以為舒暢是因為崇拜,而扛著大師作品滿街遊行。將這張躺椅搬上貨車,舒暢顯得有點悻悻然:「我從沒料到,居然會有人對我的偷竊而喝彩。」「到了晚上。他們就會震驚」。博卡安慰說。作為一個有品位地竊賊。或者說是個雅賊,當人全家聚餐的時候。闖進人家裡。彬彬有禮的告訴別人,他想搬走主人的椅子——這種行為極為可恥。而趁人睡覺潛入人家裡。連躺椅帶躺在上面的主人一塊搬走,那就更妖魔了。舒暢不屑幹那個,所以他就在大白天,趁主人家裡沒人不告而去。扛走椅子地時候觸發報警系統,那是笨賊地智力。以舒暢地智力,當然不會發生這種事,那麼,丟失東西的主人只有晚上回到家裡才可以發現自己失竊,緊接著新聞媒體就會報道這一切,所以博卡才會說剛才那句話。芬蘭警察地反應速度超出舒暢地想像,傍晚時分,新聞媒體報道失竊案的同時,還張貼了依據目擊者描述所繪出地一番頭像,那兩幅圖像有八成與事實接近。畫像中,博卡一臉緊張,東張西望的像個老鼠,神情猥瑣的跟著舒暢亦步亦趨,而舒暢帶著滿臉憨笑,像個白癡一樣樂呵呵的扛著那把大師的傑作招搖過市。「好啦」,舒暢看著電視的報道,滿意的摸著下巴:「不錯不錯,熟人都能認出我來,你別說,芬蘭雖然沒有出傑出畫家,但畫一副寫實畫水平還真不賴。」博卡第一次幹這事,他情緒有點緊張,露出了與電視上相仿的忐忑聲音:「我們是不是該轉移了?我覺得周圍都是注視的目光。」「放心放心」,舒暢胸有成竹的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化妝盒:「我可是個整容大師,對於改變相貌深有研究。首先,讓我們改變頭髮顏色,戴一副彩色眼睛改變瞳孔顏色,再化化妝……化妝最主要的是眼睛與顴骨,添加一些陰影,就能改變眼睛的大小和整個臉部的輪廓。瞧,這麼一改扮,我保證連你母親都認不出你來。」舒暢最後一句話顯然觸到了博卡的心事,他照了照鏡子,一言不發的離開座位。電視裡還在播著晚間新聞,舒暢已經把房間整理好,他細心的檢查了一遍,運用吸塵器將可能掉落的頭髮與皮膚碎屑吸了一遍,這才扛著那把椅子,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悄悄爬上了汽車。汽車才拐過一個彎道,警笛聲已豁然響起,無數黑色警車閃爍著警燈,排成長龍與舒暢的貨車擦肩而過,舒暢望著如林大敵的警車悄悄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不慌不忙的駕著車,與警方背道而馳。前方的汽車已排成長龍,警方設了拒馬,正在到路口臨檢,舒暢順著車流來到警察站口,那位警察敲敲車門,命令道:「下車,打開後車廂門……你的同伴為什麼滿頭是汗?他生病了嗎?」博卡有點緊張,因為他出來的匆忙,手裡只有黑水公司替他準備好的一套身份證明,芬蘭警察行動如此迅速,他很擔心自己的護照遞上去,是否出事。芬蘭是個特別的國家,因為中國被國際組織排名為**第一的國家,而芬蘭恰恰是連續四年排名為廉潔第一的國家。一個最**,一個最廉潔,簡直是天壤之別,所以在芬蘭遇到警察,需要收起所有的慣性司令。在這裡,*賄賂是絕對不行的,反而會引起警方注意。舒暢慢慢的遞上自己的護照,他笑著指指檢查站裡的警察,神情很好奇的問:「怎麼了,半夜臨檢,這在赫爾辛基可不常見。」當然不常見,芬蘭的治安好到什麼程度,他們的總理居然不帶著保鏢,自己騎著自行車上下班。在這樣的國度裡,警察拉開架勢挨個搜索檢查路人,這簡直是數年難遇。也許有的芬蘭人終身未遇。舒暢並沒有答應警察的要求,下車去為警察打開後箱蓋,這名警察有點不滿,好在嚴謹的職業操守,使他並沒有把不滿表達出來,他低著頭翻看著舒暢的護照,想從裡面找出可疑點來。首先翻到的是護照後面:「怎麼沒有入境記錄,先生,你這本護照太新,你是怎麼入境的?」舒暢沒有回答,中指點一點護照,示意他繼續往前翻。「馬耳他醫院騎士團——閣下,請原諒,你可以走了」,查明這本護照的性質,警察立即給予了應有的尊敬,他敬了個禮,也不提檢查汽車的事情,立刻擺手放行。博卡如釋重負,他微笑的向警方擺擺手,那警察等到汽車開走,才放下敬禮的手,並向同伴解釋:「外交車輛,免檢——這人是馬耳他醫院騎士團的執事。」離開檢查站,博卡責怪的說:「你有外交護照,這是真貨嗎?你怎麼早不告訴我,白讓我提心吊膽。」舒暢這是顧不上回答博卡的話,因為他那個久不鳴響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只匆匆回答了博卡一句:「當然是真的,騎士團只向外界發放了一百多份這種護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想給他們帶來麻煩。」說罷,舒暢接起了電話,是圖拉姆,他終於與舒暢聯繫了:「天啊,我正在看電視,是你幹的嗎?庫卡波羅大師的椅子?!太完美了!你知道嗎,那位大師還製作過一把刀,現在正珍藏在芬蘭國家博物館裡,著名的芬蘭軍刀……」「夠了」,舒暢打斷他的話:「為什麼這麼久不聯絡,我打過去電話,你那裡總是關機,你現在好嗎?遊艇現在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