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獵」這個理由連那些來做手術的明星都騙不了——眾所周知,明星在美貌上無人爭鋒,可她們的智力……「咳咳」,舒暢咳嗽了幾下,察覺問題已無可迴避,他吞吞吐吐的開口說:「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身為她女兒,當所有人都在尋找他的時候,你應該知道他做了什麼。」「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凱瑟琳表情嚴肅。這也許是觀念不同,東方人習慣了「株連九族」,家族中一個人犯罪,其他人毫不知情,這在東方人看來不可思議,但對西方人來說,這卻是天經地義。因為成年人只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成家立業的孩子,無論做了什麼錯事,也干涉不到父母._護送他的父親及親屬離開美國,這事曝光後,在中國引起軒然大波,但沒有一名美國人為此質疑他們的總統,他們覺得這才是維護了法律。由於觀念的差異,舒暢並不理解事情都鬧了這麼大了,凱瑟琳卻對他父親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這種誤解令凱瑟琳愈發憤怒,因為這是變相指責她是同謀。「好吧好吧……你父親偷了公司的研究成果,我不知道這怎麼說,但他使用公司的設備,研究出一種跨時代地醫藥產品。卻不願與公司分享,他帶那項成功跑落了。這麼說吧,我接受你的請求,把你秘密的送往那個地方。與你父親匯合。我當然有責任瞭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必須知道我究竟參與了什麼。我參與了一起竊密事件,現在,有多方人員正在尋找你父親,而你所謂的『厄運』,就是他們針對你地行動。」稍作停頓,舒暢決定既然已說出了事實真相,索性就多說點:「你那位男友。他不是來不及赴約……我動用了一切關係追查到警局存放地一具無名屍體……」,舒暢隨手將一隻卡片遞給凱瑟琳,這張卡片在他身上已經存放了許久,卡片上寫著凱瑟琳男友的名字以及屍體存放點。「哦,哦」,凱瑟琳哽咽了幾聲,猛然強烈的嘔吐起來,她泣不成聲,這段對話再也繼續不下去。船舷這側的對話並沒波及到另一側,幾名患者雖然不相信迪倫的話。但現在既然船上平安無事,政府方面也沒有來詢問槍聲是怎麼回事,她們也就默認了迪倫的說法。海風捲著大潮一浪接一浪用來。馬爾馬拉海上烏雲翻滾。浪花四濺。此時。船上的糾紛已經平息,明星們回到艙內靜臥。凱瑟琳還在廚房悲駭,舒暢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只好留在船頭,在風浪中獨自踱步。狂風吹起濁浪,撲上船頭化成大雨,向坐在那裡地舒暢劈頭蓋臉地潑來,把他淋得透濕。舒暢抖一抖身上的海水,淡然地從懷裡取出一隻高斯巴雪茄,鋁桶包裝的雪茄一點未被海水浸濕,他晃了晃腦袋,摔落滿頭海水,自嘲地自語:「聽說過嗎?據說土耳其人頭上戴的三層帽子,裡面一層是白色的睡帽,第二層是紅色的小圓筒帽,然後是紅色的大圓筒帽蓋頂,還垂著一綹絲穗子。我還聽說,所有土耳其人頭髮都梳成一種高髻的形狀——憑著這一點,當世界末日來臨的那一天,救命的天使可以揪住它,把他們從墳墓裡拉出來。嘿嘿,據說這一切都源自馬爾馬拉海上地風暴。所謂把他們從墳墓裡拉出來,就是為了落水時便於救援。」雪茄才點燃,一個掀起的風暴再度將舒暢從頭到尾澆濕。可舒暢並不在乎,海水已經把雪茄泡的變形,煙葉散開,唯留下一截煙蒂在他嘴中,他就舉著這只不成形地雪茄迎著風浪站在船頭,裝模作樣地沉思。「我現在才發現,你叼雪茄純粹是為了吞雲吐霧」,圖拉姆地聲音從耳機傳來,他現在在底艙,透過監視器看到了舒暢那副樣子。其實,改裝後的海豹號已經無處沒有「眼睛」,艙面上,通過雷達、可視成像儀,主控十里可以看到360地景象,也包括艙面上的所有角落。而艙內,所有的艙室也都裝了監控設備,唯一沒裝監控設備的是舒暢的臥房。圖拉姆從艙底望見舒暢的一舉一動,現在,對方這樣子落在外人眼裡,十足是個失戀的倒霉蛋,這讓圖拉姆忍不住出言嘲諷。海風如同在北方那樣冷得令人無法忍受。太陽雖然升起,但隨著海面變的寬闊,海豹號很快看不到岸上的景物了。現在,遊艇正迅速地接近馬爾馬拉島。馬爾馬拉海因這個海中小島得名,它景色優美,在風大浪高的海上顯得揚揚得意。午飯以後,海豹號進入它的背風之處,這裡的海面稍見平靜。太陽正在西沉,陽光照射在它的綠樹成蔭的美麗的土地和小山似的白色大理石建築上,令阿拉伯著名故事《一千零一夜》。繞過馬爾馬拉島,太陽越來越高,隨著海面變寬闊,風浪似乎降低了許多。在跳出馬兒馬拉島形成的背風區之前,舒暢偶然瞥見一艘傷重的船蹣跚進入了馬兒馬拉島。是中國船,因為船主也是中國人,船長在閃過的那一刻,按慣例拉響了汽笛,向對方致以問候。但沒等對方回應,海豹號已一頭扎進了島後的風浪區。是艘廣州商船,據說,在馬爾馬拉海,平均每週都有兩到三艘中國船,在霧中行駛時被撞傷。然而,考慮到這片海域每年行駛上萬船次地中國船。這個比例也不算太高。中國船之所以在這片海域事故率這麼高,是因為島上設備不太先進的原因。當然,每一次事故也是一場勝利,是領導們抗擊災難的勝利。國內媒體也常這麼報導。歌他們拯救船隻的勇氣。從這點來看。舒暢剛才撞成那艘快艇地事情簡直不算什麼,這裡本市事故多發地帶,海底鋪滿了船隻地殘骸,多娜塔莉一個也不算什麼。遊艇的速度很快,彷彿是一眨眼的時間,便駛進了馬爾馬拉海的另一端——博普魯斯海峽。海峽的歐洲部分是金碧輝煌的伊斯坦布爾,遊艇駛進伊斯坦布爾時。陽光正從西北方向照來,這座著名的輝煌之城,整個城市都是金色。大大小小地清真寺穹頂閃現著金光,那些穹頂線條流利,氣息神秘,像是叢林裡出現的野獸脊背。船上的模特大都去過伊斯坦布爾,船隻經過附近海域時,她們不能上岸,然而,卻不能阻止她們站在甲板上。懷著敬仰的心情,用高倍望遠鏡觀看著岸上的風情。萬千穹頂,是伊斯坦布爾具有「萬寺之城」的稱號。在東羅馬帝國時代。當耶路撒冷失陷後。這裡被稱為離「上帝最近的地方」,據說在這裡祈禱。上帝的感應速度最快。不過,現在城中做主的不是上帝了。然而作為一個凡夫俗子,作為一個男人,舒暢更喜歡從望遠鏡裡眺望托普卡普皇宮的穹頂。也許,只有「綺靡」二字才能形容它帶給人們地第一感覺。那裡是後宮文學的起源地,整座宮殿全部是雪白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後宮牆壁上,貼滿了藍色調瓷磚,上面枝枝蔓蔓,纏纏繞繞地圖案,充滿類似女性**地妖嬈感覺。這是奧斯曼時期特有地花飾,瓷磚上,鑽石和祖母綠的光芒讓人充滿犯罪地**。「像什麼」,舒暢用望遠鏡觀察著那片穹頂,他只能看到一個穹頂,那些瓷磚、那些花紋、那些枝蔓,全出於他腦海中不知屬於誰的記憶。明星們只顧用望遠鏡看著那一片金光燦燦。這些明星本來很美,她們做整容手術,只是想讓自己更美。為了不至於前後相貌變化過大,她們多數做的是一些精緻化小手術,譬如,隆鼻、削薄顴骨、下巴抽脂、抽緊面部皮膚等,這些小手術過後,當天她們就能起臥行走,只是刀口尚未痊癒,所以需要掩人耳目。些微傷勢不影響她們的行動,她們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正午的陽光直射。此刻,夕陽西墜,所以她們大膽的站在甲板上吹風。沒人回答舒暢的話,可注意艙面動靜的圖拉姆卻很多事,他好像收到了舒暢腦海中出現的那副畫面,直接在艙底回答了舒暢的問題:「枝蔓纏繞……像肚皮女郎,嬌嬈的身軀,柔靡的音樂,隨著音樂飛舞的媚眼……還有那肚皮,你沒有看過阿拉伯肚皮舞,那簡直是誘人犯罪……流口水了。」遊艇緩緩的駛進伊斯坦布爾港,舒暢望著碼頭,回答圖拉姆:「你馬上就會看到,嗯,一個著名的肚皮女郎。」舒暢的話說錯了,圖拉姆並沒有看到這位肚皮女郎,碼頭上,兩名保鏢,一名女經紀人陪著一個從頭到尾裹著厚厚黑紗的身影。兩個保鏢在後面,女經紀人在前面牽著這具黑紗的手,一步一摸索的走上船上來。「她瞎了嗎?」圖拉姆在耳機裡悄悄的問。舒暢沒有回答,他的瞳孔收縮,緊盯著其中一位保鏢。這是名阿薩邁人,舒暢嗅出對方的氣息。那人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溫和的,善意的走上船來,那副笑容令舒暢牙癢。那是他捉弄別人時常擺出的笑容。對方剽竊了他的笑容,卻沒付給他專利使用費,想起這就令舒暢抓狂。來人顯然注意到了舒暢的怒氣,他和解的向舒暢遞出一個紙包:「有人托我把這個帶給你。」是那只舒暢丟棄的盤子。「馬爾馬拉海沉落的東西太多,我們不希望你的盤子也沉落在這。」來人補充說。這是警告,表示對方一直在監視著舒暢地動作。並且有能力像大海撈針般撈起他的丟棄物。不過,舒暢並不領情:「只撈起一個盤子?我還以為你們會撈起一艘快艇呢…了,我除了向馬爾馬拉海丟了一隻盤子,還沉了一艘「我們沒撈起一艘快艇。但我們撈起了一個女人。啊哈。那女人什麼也不說,原來她坐的船是你弄沉的,很好,我馬上通知她,這肯定會對他們有幫助。」那位肚皮女郎沒理會舒暢引起地爭執,甚至她地另一位保鏢也沒理會這場爭吵。他們自顧自的向艙裡走去,好在迪倫仍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他彬彬有禮引領著客人進入船艙。遊艇沒有停頓,接了自己的客戶後,它立刻拐出港區,向著博普魯斯海峽快速駛去。舒暢沒有下到艙底,凱瑟琳用晚餐招呼所有的人回到艙內,甲板上只剩下了那位阿薩邁人與舒暢。「我是來和解的」,那位阿薩邁人開開雙手:「我們找了你許久,只知道你襲擊了我們沙漠中的前沿哨所。這就夠了,到此為止吧。我們地力量很強大,強大的超出你的想像。不要以為你曾經戰勝過我。不,你只不過與唐寧那個地頭蛇一起襲擊了我們的先遣隊。我們真正的力量你並沒有見過。刻於古老的戒律,我們中止了針對你的行動。但這並不表示我們沒能力懲罰你。夠了。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位奇怪的。十三氏族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的人,你也不屬於十三氏族中的任何一支。不過。我們不想探究下去,我們還有更重要地事。你在找凱瑟琳的父親,我們也在找,跟我們合作吧,我們願與你分享成果。你背後那些弱小的勢力根本不足以支持你完成任務。唯有我們能做到這點。讓我們停止彼此傷害,讓我們暫時攜起手來,找到那個人,並把他從那裡帶出來……」對方地出現很突兀,這個建議也很突兀,舒暢沒有獲得更多地資料去推敲這件事,只好順著對方地話試探:「救他出來,然後呢?」「然後?」那人一臉的驚愕:「然後會發生什麼事,你不知道嗎?既然我們誰也無法相信對方,那就個憑本事搶吧。」是娜塔莉地落網驚動了阿薩邁人,還是阿薩邁人原本就在關注凱瑟琳?舒暢不能肯定。至於對方談到娜塔莉什麼也沒說,這根本是胡扯,因為在十三氏族面前,普通人根本無法隱藏自己的思想——他們可以直接讀取人的記憶。「不好,這不好」,舒暢一邊找著詞,一邊快速的盤算得失:「救他出來,是我去還是您去?……出力的是我,你們卻要與我分享成果,這不公平。」「沒啥不公平的……如果沒有我們點頭,你根本無法通過海峽口,嗯,前面就是博普魯斯海峽,你想拒絕嗎?」舒暢充滿惡意的笑容:「恐怕你發不出告警信號!」「我們知道這點」,來人坦然的聳了聳肩:「跟你接觸的族人都失蹤了,包括我們的沙漠哨兵,所以這次我們改變了策略。我必須在海峽口登岸,帶走你的合作,否則的話,我們將押送你離開土耳其……你必須另想辦法穿過土耳其,恐怕,你別想不為人知的進入黑海沿岸任一國家。」借助遊艇潛入烏克蘭,只是舒暢的一個手段而已,即使被人壓出去,他還有辦法重新穿越這片海域。但這樣卻耽誤時間了。遊艇之所以一路全速航行,就是因為時間耽誤不起。時間耽誤不起,海峽口停著四艘軍艦,它們沿著海峽口排開,虎視眈眈的盯著逼近海豹號,艦船上方,炮塔緩緩旋轉,船舷兩側,魚雷發射架旁,也有水兵在忙碌。土耳其生性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在奧斯曼帝國時做慣了老大,後來雖然衰敗了,可牛脾氣依舊不改,在塞浦路斯爭端中,他們毫不顧忌的出兵佔領該島,在與希臘的爭端中,他們也是該出手時就出手。舒暢不能肯定對方在土耳其軍方的影響力,但他毫不懷疑,如果土耳其想擊沉一艘民船,他們連理由都懶得想,只管拿出一貫的蠻橫態度就行了。「我答應你」,舒暢左盤算右盤算,自己好像沒什麼損失。現在自己缺乏支援,甚至連找誰聯繫都不知道,既然這樣,還不如先與對方合作,救出凱瑟琳父親再說。畢竟,要先逮到豬,才能考慮分豬肉的問題。而且舒暢還有後招,實在不行,他便搶先閱讀教授的記憶,然後在這記憶裡做點手腳……來人向空中舉了個手,做了個手勢,然後轉回身,笑著告訴舒暢:「好吧,我的任務完成了,航道即將讓開,剩下的事,有別人與你商談。」「你不怕我反悔嗎?」舒暢笑得很猙獰。那人笑得很意味深長,他沒有回答舒暢,卻一個跟頭跳進大海,向著軍艦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