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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第341章 重挫突厥 文 / 瘋戈

    「二弟,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李唐也是中原子民,如今卻與突厥人聯手,更是對突厥人的殘暴行徑置若罔聞,如此下去,怎麼能對得起河東軍民?」

    李建成站在當中,侃侃而言,臉上並沒有絲毫顧忌。不過他光顧著與二弟李世民整編,卻沒有看到高踞正座的唐王李淵的臉色瞬間陰晴不定,依稀已是有些怒容了。

    李世民面對大哥李建成的指責,冷笑了一聲,道:「那又如何,什麼叫做成王敗寇?大哥,你顧慮太多了。若是沒有突厥人的襄助,我李唐軍隊偏居北地,實力根本無法與遼東軍相抗衡,難道我們就束手就擒麼?」

    李建成歎了口氣,不再與李世民整編,將頭轉向了李淵,恭聲道:「父王,如今天下局勢已經大定,遼東軍入主中原已是板上釘釘。楊戈此人,素來待人寬厚,又與我李家頗有淵源,何不與其和談,尊其為主,也好免了這一番冰靈塗炭。」

    李建成這番話說得很是暢快,顯然這些話在他心裡面已經憋了很久。大廳中有幾個人已是暗中點點頭,稱讚大世子的宅心仁厚。

    李淵聽了之後,臉上神色漸緩,卻是緊鎖眉頭,一語不發。

    李世民卻撇撇嘴道:「大哥,莫非你糊塗了。那楊戈心中,恐怕恨我們李家還來不及,怎麼會對我李家網開一面?別忘了那李密蕭銑與林士弘王世充等諸多反王的下場,我們老李家,若是不敵兵敗或者投降,恐怕最後也要步上他們幾人的後塵。父王,李家乃是應運而生,怎麼能甘心屈服於那草頭兵楊戈的膝下?」

    李世民說的很快,但還是有不少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旁邊安靜坐著的李秀娘身上。

    李建成也是如此,看向秀娘的目光裡面也隱約帶著一絲惋惜。但李秀娘似乎在沉思著什麼,頭也沒抬,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諸人投射的灼灼目光。

    不過這番話還是氣惱了其中一名將領,柴紹已是有些按耐不住,站了起來,衝著唐王李淵躬身一禮,隨即說道:「王爺,末將不才,願意率軍充作前鋒,為我李唐攻城拔寨!」

    柴紹努力不看向李秀娘,但在座諸人卻都明白,他這般氣惱的模樣,正是因為李秀娘的態度所致。早在幾年之前,柴紹已經與李秀娘定下了婚約,但拖延至今,卻是遲遲未能成婚。

    早些時候,李秀娘帶兵在秦嶺以為李唐軍內應,自然無法成婚,柴紹也理解。但等到李秀娘水軍回到了太原府後,柴紹再次提出婚約,但還是被李秀娘找了諸多借口,不願成婚。

    柴紹雖然心中不滿,但也知道如今的李秀娘並非當年李府裡面的嬌嬌滴滴的小娘子,而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一軍統帥,其手下娘子軍中多是秦嶺悍匪,戰鬥力也是首屈一指,甚為李淵重視。自然這李秀娘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在這議事大廳裡面,除了寥寥數人以外,旁人根本比不上李秀娘的重要。

    而唐王李淵也不知出於什麼考慮,竟然也是默許了李秀娘的作法,這一點更是讓柴紹感覺到無比的屈辱。是以才主動申請前去迎敵,但是話一出口,卻被李淵制止了。

    「諸位無需多言。本王決心已下,誓與遼東軍決一死戰。至於說突厥人的事情,等到戰事一了,再行彌補各家損失就是,此事以後就不必多言了。」

    話已出口,再無法改變。李建成心中憂愁,緩緩走出大廳,卻看到前面不遠處,正是李秀娘的身影,連忙快走了兩步,與李秀娘走了一個齊頭並進,低聲道:「秀娘,若是有暇,大哥想與你多聊幾句閒話。」

    李秀娘點了點頭道:「大哥,擇日不如撞日,這便到你府中商談好了。正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半個時辰後,李秀娘與李建成兄妹二人坐在書桌兩側,只是寒暄了兩句後,突然外面有人來報,劉政會與劉世龍聯袂前來拜訪。

    劉政會與劉世龍,都是當日李唐起兵時候的擁立之功臣,身居高位,素來為李淵所重用。沒想到這兩位重臣,卻是與李秀娘暗中有如此密切的關係。這一點,讓李建成頗有些吃驚。

    李建成不禁有些愕然,望向李秀娘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絲猜疑。

    李秀娘莞爾一笑道:「大哥,這兩位是我專門請過來的,有些話想與大哥討個商量。」

    李建成大為訝然,心中隱隱閃過一絲念頭。但臉上的表情卻並沒任何變化,等到劉政會劉世龍兩人進來後,見到李建成,絲毫沒有詫異的感覺,顯然是早已知道了李建成也在這裡。

    待眾人重新坐定之後,李秀娘也沒有多說廢話,逕自對李建成道:「大哥,如今局勢已經明朗化,李家最好的結局便是投降大隋。不知大哥以為如何?」

    李建成心中咯登一下,果然正如他所料,這位大妹已是胸有成竹了,看來當時在大廳中,秀娘並非魂遊天外,而是心有定計罷了。此時與他直截了當的說起投降事宜,自然是因為李建成方才在大廳中的言論。

    李建成早就有了投降的念頭,此時聽李秀娘也有此意,精神不禁為之一振,道:「秀娘,這自然最好。但父王與二弟那裡,恐怕卻是個麻煩啊。」

    劉政會開口道:「世子,若是王爺與二世子一意孤行,不知道世子會如何處之?」

    李建成臉色驟然變化,一雙眸子透出一絲寒光,盯住了劉政會。後者卻泰然處之,毫不為所動,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就在李建成心思如潮湧般變化之時,另外一名重臣劉世龍也開口道:「世子宅心仁厚,我等一向佩服。但值此危亡時候,若是王爺一意孤行,恐怕李家最後的結局將是滅門之災啊。世子若是想留住李家血脈傳承,恐怕也要早作打算才對。」

    李建成並沒有想到,眼前所坐的兩位重臣,竟然是如此的不看好李唐的未來,這讓他心中更是平添了不少憂慮。但是兩人話語中所蘊藏的含義,他自然也聽得明白。但這等大事,尤其是關係到父子家庭和睦,不由得他不慎重考慮。

    就在這時候,李秀娘終於開口了,「大哥,你是李家長子,當得有此決斷。父王年紀已大,行事瞻前顧後,而二弟雖然生性聰敏,文才武略,素有大志,但正因為如此,才會野心勃勃,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李家若是真的任由二弟胡來,恐怕必遭滅頂之災。大哥,你要有所抉擇才對。」

    見到李秀娘這般說話,李建成微微歎息道:「大妹,為兄自然是贊成你等所言。但父王二弟手握兵權,現在又是對突厥人信心百倍,恐怕於事無補啊。」

    李秀娘點點頭道:「大哥,這一點你說的極是。不過倒是不用憂慮,我等並不用太早作出決定。若是楊戈不能擊潰突厥人,今日所言,自然作廢。但若是楊戈趕走了突厥人,屆時兵臨城下之時,大哥切不可忘了今日所言之事。」

    李建成遂鬆了口氣,李秀娘此言,讓他輕鬆了不少,否則前方大戰,而他身為王世子,卻在後方搗鬼,就有違他的本意了。說到底,若是李唐真的能戰勝了遼東軍,他又何必故作惡人呢?

    幾人計議已定,李建成也答應了李秀娘,暗中聯絡一些朝中大臣,互為溝通有無,說不定能勸諫李淵成功,也好免了這一場兵災禍事。

    距離離石郡數十里的地方,正是孟門關。

    孟門關位於孟門古城之外、孟門黃河古渡之上,東依巍巍呂梁,西濱滾滾黃河,南靠軍渡要塞,北鄰黃河「二磧」,且東越金鎖關黃蘆嶺可通晉中平川直至京津,西跨黃河天塹即達陝北地區,是控山帶河的重要關隘。曾與晉東娘子關齊名,有「東有娘子關,西有孟門關」之說,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歷史上素有「山西的西大門」之稱。

    而此時,在孟門關下,一大群騎兵密密麻麻的排列成型,至少有數萬人之多。但這些戰士卻不是漢人,而是突厥人,為首之人,正是草原上的霸主處羅可汗,身邊還有一騎,看其神態也是桀驁不馴之人,正是頡利可汗。

    這兩人本是兄弟,當年始畢可汗病逝後,兩人為了爭奪草原上的霸權,大打出手,結果卻是便宜了鐵勒九姓聯盟,突厥人的勢力經此一役後,大不如從前,兩兄弟更是各有不服,紛紛自立為可汗。

    但經過這兩年多的休養生息後,突厥人慢慢又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頡利可汗有感於突厥人分裂帶來的嚴重後果,甘心將身段放低,願意尊奉處羅可汗為大可汗,他為小可汗。於是在兩人合謀下,突然兩相夾攻,將鐵勒人打得大敗而逃,一舉收復了不少地盤。這場勝利,讓兩人不由得信心膨脹,竟是起了野心,要從變亂不止的中原分一杯羹。恰逢唐王李淵求援,於是兩人順水推舟,親自率領了十萬大軍,從李唐境內一路繞行,到了孟門關。

    而此時,唐王李淵已經給突厥人準備了數千艘民船,準備將大軍偷渡過黃河,然後一路南下,直搗長安城。據他們所知,如今楊戈親自率領大軍二十萬駐紮在洛陽城,長安朝廷正是一片空虛。只要突厥人能一舉攻克長安城,楊戈大軍必然會回援長安,屆時李唐人馬再行追殺,必然能一舉克敵。

    突厥人並非蠢笨之輩,他們自然也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大意的。在渡河之前,處羅可汗已是下令,四處探聽消息,打探的結果讓他很是滿意,如今在黃河對岸,根本沒有隋軍防守。沿途郡縣,也不過是一些沒有戰鬥力只是充當擺設的郡丁罷了,根本不會對突厥人造成任何干擾。而此時的黃河,也不像往日那般急促,正是渡河的絕佳時機。

    想到長安城的繁華富貴,花花中原的繁茂人口,處羅可汗與頡利可汗不禁心潮澎湃,想入非非。當即下令,全軍分為三隊,依次過河。

    前軍只有三千多人,充當探路的先鋒,自然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等到這些人馬小心翼翼的渡河後,並沒遇到任何阻礙。

    兩位可汗大喜,於是下令,留下頡利可汗率領後軍一萬人充當接應,餘下數萬人馬在處羅可汗的率領下,盡數登船,往對岸而去。

    船行至中處,突然從上游處傳來一陣轟鳴聲。突厥人正在莫名其妙時候,眼中已經出現了一股股洪流,正從黃河上游呼嘯而來。其水流之急促,竟是猶如離弦之箭,直奔突厥人所坐的大船而來。

    突逢此變,突厥人紛紛神色驚慌,但此時身處黃河之上,哪裡還能有別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股洪流轉瞬間已是籠罩了過來。那些民船本就是最為普通的材質,哪裡禁得住如此急促的洪流,頃刻間已是被沖的東倒西歪,更有甚者,船翻人亡,突厥人已是連連慘呼尖叫,落河而亡。

    可憐那數萬突厥兵馬,幾乎當場就死了將近一半人馬。而剩下比較幸運的突厥人,也被那股洪流衝了下去,片刻功夫已是被衝出了老遠,再也看不見蹤跡。

    而此時在那黃河對岸,突然從一處丘陵後面,齊刷刷現出了上萬名騎兵,為首一員大將,正是胡刀。在他身後,秦叔寶羅士信兩人面目猙獰,手持長槍,帶著身後眾多騎兵,已是猶如凶神惡煞一般,往那三千突厥騎兵包抄而來。

    見到黃河中的慘象,那三千多突厥騎兵還在驚疑不定,以為是河伯神仙顯靈的時候,又突然看到了這些大隋騎兵,竟是猶如天兵天將一般,突然出現在眼前,心中頓時陷入了恐懼當中。還未等隋軍靠近,已是紛紛四散奔逃,隊形已是呈潰敗之勢。

    胡刀大喜,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情形,可是難得碰到的。於是發一聲喊,與秦叔寶羅士信兩人宛如蛟龍入海一般,手下根本沒有三合之將。兵鋒所指,根本擋者披靡。只是一頓飯的功夫,那三千突厥騎兵已是被屠殺乾淨,能脫逃者寥寥無幾。

    隨即胡刀下令,所有騎兵列隊,往黃河下游一路搜索。看看是否有幸運的突厥人,被激流衝到了下游,說不定再上了岸,那可就正逮個正著,自然不用客氣,直接砍殺了了事。

    這時候,黃河河面上已經緩和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般急促了。但就在這時候,從黃河上游,又開來了數十艘大船,船上站立的人,正是水軍統領樂進。戰船如風,轉眼間已是席捲了整個黃河河面。河面上還殘存的那些船隻,哪裡是這些戰船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過後,那些民船已是紛紛被擊沉,船上的突厥人無一能逃得性命。

    至於那船上的處羅可汗,卻是極其倒霉。先是被一根船桅打中了頭部,隨即被洪流捲入了河底,當場死於非命。還滯留在岸上的頡利可汗,早已經看的目瞪口呆,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跟著渡河,而是留到了後軍。

    既然黃河中有埋伏,對岸又出現了隋軍大隊,頡利可汗已是心中明白了。毋庸置疑,隋軍早就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標線路,早就針對他們做出了佈置,不禁怒火中燒,對唐王李淵更是心懷憤恨。

    他自然以為,這樣隱秘的事情,除非李淵心存異心,否則斷斷不會阿生如此慘劇。思及到此,處羅可汗身上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當即吩咐手下,帶著這近萬人馬匆匆往草原逃走。

    一路逃竄,等到了馬邑之時,頡利可汗方才鬆了口氣。不管真相如何,先逃了性命要緊。只要回到草原之上,自然還能東山再起。何況處羅可汗已經喪身河底,這倒是一條好消息。此後突厥人中,他頡利可汗一人獨大,日後要是能成就赫赫霸業,倒是要謝過這黃河了。

    頡利可汗還沒來得及高興,前面已是響起了廝殺聲。不禁心驚肉跳,他此時已是驚弓之鳥了。等到了前面,才知道前面攔住去路的居然不是漢人,而是鐵勒人,赫然是薛延陀部的夷男王子。在鐵勒人的旁邊,還有一大群人馬,看其裝束,卻是屬於草原上的馬匪勢力。

    此前鐵勒人大敗,薛延陀部也不例外。不過夷男王子卻是極其精明,及時聯繫到了楊戈留在草原上的心腹——魏所男。在魏所男的幫助下,薛延陀部的殘兵敗將得以能夠保留至今。

    而這次突厥人遭到如此大敗,甚至可以說是滅頂之災的大敗,其中最主要的功臣就是那位留在草原上的魏所男了。

    數年時間,魏所男從最初的數百人馬,已是漸漸發展成為一股頗為可觀的勢力。而這次突厥人兩位可汗聯手李唐攻襲長安,這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魏所男耳中。

    於是魏所男暗中利用自己的人脈,得到了突厥人進兵線路方案後,暗中聯絡長安朝廷,設置下如此連環毒計。在楊戈大軍的掩護下,胡刀暗自率領大隊騎兵潛形匿跡,到了黃河對岸潛伏起來,同時暗中將黃河上游的河水用沙袋堵了一半,蓄水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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