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戈心中甚是惱火,恨不得當即拂袖而去但面前站著乃是皇后親弟,是蕭炎的族叔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如何也是將蕭炎養大成人,又怎可輕易離開?
但那蕭銳所言實在太過分了,居然將自家妹子比作勾欄出身,言談間又拉扯到了李秀娘,這就讓楊戈格外氣憤若不是這裡是蕭家,恐怕早就出手讓那個什麼蕭大公子叫爹喊娘了
蕭瑀目視楊戈,見他神色鬱鬱,雖是安然坐在原地,但雙拳緊攥,青筋暴露,顯然是竭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不禁心中暗暗喟歎:「這個楊戈文武雙全,若是出身不錯,倒也不失為一個佳婿但偏偏又出身卑微,自己又聽了夫人所言,將蕭炎許給了獨孤彥雲這,可有些對不住阿炎了」
又過了一會,楊戈怒火漸息,注目著眼前的這位蕭大人,緩緩說道:「蕭大人,不知還有何事吩咐在下?」
蕭瑀見他瞬間已是恢復了平靜,是覺得眼前的這位少年甚有氣度,好感增,歎了口氣道:「楊郎將,不瞞你說,阿炎這丫頭,自幼就在我家中長大,生性好玩,脾氣卻有些倔強前段時間她不辭而別,沒想到卻是認識了楊郎將回來之後也曾對我說過一些事情,今日請郎將過府一敘,就是有些話想要問你」
楊戈眉毛一挑,朗聲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蕭瑀見他快人快語,也爽快的笑道:「很好,我倒是忘了你乃是軍伍出身,並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索性開門見山,與你說個明白楊郎將,年前在長安時,我們蕭家與長安獨孤家已是聯成了親家,正是要將蕭炎許配給獨孤家的三公子:獨孤彥雲但眼下婚事在即,蕭炎這丫頭卻是與你來往親密,這就不免遭了一些人的非議」
楊戈聽到一半,已是明白了這古代女子,最重聲名即便這是歷史上最為開放的隋唐年間,也是不允許一個年輕女子經常拋頭露面的偏偏蕭炎又是出身名門,與自己這草頭兵出身的郎將過往密切,這怎麼能不遭人非議,對於蕭炎而言,其擔負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想到此處,楊戈當即正色道:「蕭大人,在下與阿炎份屬兄妹之情,並未涉及男女情事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不過是一些齷齪之輩胡編亂造罷了,莫非大人真的相信了那些傳言?」
蕭瑀心頭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兩人沒什麼私情就好對於楊戈說的話,蕭瑀並沒懷疑其真偽性,在他看來,楊戈並沒必要說謊他自然也有他的手段,對蕭炎在楊戈府中所言所行也略有耳聞,並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
「楊郎將,既然你這麼說,那老夫就放心了不過為了阿炎名聲著想,最近你們還是少一些接觸的比較好」
楊戈也沒什麼異議,但隨即想到一事,衝著蕭瑀問道:「蕭大人,對於這婚事,若是阿炎滿意還好,否則我這當哥哥的也不會輕易饒了那什麼獨孤彥雲」
蕭瑀不禁心中有些偷笑:眼前的年輕人當真是少年無畏啊,居然想對抗獨孤家族即便是我這皇親國戚,對上那獨孤門閥,也是猶如螳臂當車,奈何不得啊
心中這麼想,臉上卻沒帶出一絲看法,蕭瑀笑呵呵的道:「那是自然獨孤彥雲雖然比不上楊郎將的勇武過人但也算得上一個好漢子,與那些紈褲子弟又有不同」
對蕭瑀的誇獎,楊戈是持保留態度的要真是不錯的人選,蕭炎也不至於偷著跑出家發洩不滿了,別提走到了這一步
兩人又談了一會,楊戈起身告辭自始至終,都沒看到蕭炎的身影
臨出門之際,蕭瑀將楊戈叫住,遲疑了片刻後,出聲提醒道:「楊郎將,近幾日獨孤彥雲就會來到洛陽,你要小心一二」
楊戈愣了一下,卻沒當回事,謝過蕭瑀的好意後,撥馬回到了自家的郎將府回到房中不久,有人來報,說費青奴求見
費青奴如今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手中掌控了不下二三十家店舖,在這郎將府中也是很有些地位在某些方面而言,胡刀還不及她在楊戈心中來的重要
聽到是費青奴求見,想來不是什麼小事,隨即到了客廳,卻見到除了費青奴意外,她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面龐有些熟悉,卻是那管家彭有德的女兒,也就是那天與幾個少年比武的那個女孩
見楊戈注意那女孩,費青奴將那女孩推到前面,笑吟吟的道:「大人,這是管家彭有德的女兒,叫做彭雪雁我看她甚是乖巧,就要了過來,幫我做事雪雁,還不見過大人」
施禮已畢,楊戈突然笑道:「雪雁,那個刀子和花二爺後來還找過你的麻煩麼?」
費青奴一陣愕然,不知楊戈說的什麼那女孩彭雪雁卻是身子一顫,低聲回道:「大人,他們再沒找過小婢還請大人明察」
楊戈笑了兩聲,對費青奴道:「青奴,這個女孩你可要好生對待,一身的本事,可不要小看了她」
費青奴頗有些納悶,不知道楊戈為何替彭雪雁說話,只顧應了下來,等日後再問個清楚就是隨即命彭雪雁在外邊等候,她卻神神秘秘的對楊戈道:「大人,還記得那個莫笑語麼?」
楊戈自然記得,那個女人他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大人,我覺得這春雨樓好像有些問題那個莫笑語,恐怕還是個處女身子這一點,不知大人知道還是不知道?」
費青奴在楊戈面前說話,早就沒什麼顧忌,此時說出這等機密,滿心想的楊戈會大吃一驚,沒想到楊戈卻是面色坦然,顯然早已知曉不覺睜大了眼睛,疑惑的看著楊戈:「大人,難道說你早就知道」
楊戈不禁赧顏,這等醜事還是不說的好支吾其詞的道:「且不管我怎麼知道的,你繼續說說,這春雨樓哪裡不對勁了?」
費青奴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上面勾勾畫畫,全是來往的賬目,遞給了楊戈
楊戈卻一擺手,說道:「你揀些重要的說說就是這些賬目什麼的,看了就頭疼你自個明白就行」
「大人,這春雨樓與我們合作開店,這裡面的利潤賺了不少但青奴無意中發覺,這春雨樓似乎與并州方向有所牽連,不少銀錢都送到了并州一處店舖之中,很是有些蹊蹺」
哦,居然有這等事情楊戈大吃了一驚,這春雨樓有些古怪,這是他早就猜疑的但是若照費青奴所言,這春雨樓與并州有些牽連,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并州是什麼地方,那是當年漢王楊諒起兵造反的大本營,老巢所在的地方思及至此,楊戈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面上的神色也有些詭異起來
春雨樓居然與楊諒有關係?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距離當年造反已經過了七個年頭,楊諒的屍身恐怕也早就爛的不成樣子,難道還會借屍還魂不成?
見楊戈陷入沉思,費青奴也不敢打擾,將手上東西歸攏一下,就要轉身離開聽到她的腳步聲,楊戈猛然醒覺,開口叫住了她,鄭重其事的叮囑道:「青奴,這春雨樓的事情,你仔細盯著就是,但事關重大,萬萬不可洩露出去明白麼?此外,還有一點需要注意,我們調派到老鷹嘴和洛水幫的錢財,注意保密,不要讓春雨樓的人察覺到」
費青奴心中凜然,卻是頭一次生出了一些警覺自家郎將所做的事情,她自然心中明白雖然不知道為何楊戈要在老鷹嘴安排一哨人馬,但與胡刀日常聊天時,也隱約感覺到,這位年輕的郎將大人,似乎對這煌煌大隋並不怎麼看好,竟似在安排著種種後手
楊戈心潮起伏,躺在床頭竟是怎麼也睡不著想起蕭瑀所說的事情,他不知怎麼有種感覺,蕭炎那丫頭恐怕不會輕易就嫁了出去,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真是難以預料而費青奴所談春雨樓一事,也顯得頗有些怪異,究竟是漢王舊部?還是另有其人?這幾個問號盤旋在楊戈腦海中,竟是一刻不得安歇
恍恍惚惚間,楊戈猛然看到李秀娘的身影,語帶哭聲,扯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李家老少面目模糊不清,站在秀娘的身後,卻都是沉默不語待他追上前去,面前的玉人卻又換了一副面孔,厲聲道:「你我有緣無份,莫要再來煩我」
他卻不肯甘心,又追了上去那李秀娘忽然掣出一柄寶劍,惡狠狠的朝他心口扎來只覺得鮮血四濺,腦海裡面泛起一片血紅,竟是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楊戈一聲大叫,從床頭坐了起來那夢中場景,依稀可見
外面守夜的親兵聽到他的喊聲,齊齊搶進了房中,待看到自家郎將大人雙眼無神,擺手讓他們退下時,不禁面面相覷,不知道將軍方才做了怎樣的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