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屬於鐵血豪情的男兒,這一夜屬於高山上千年秘密的護衛者們,這一夜,更屬於結束艱苦歷程的豹族戰士們。
羊皮酒袋在人們的手中傳遞著,隨著一袋袋烈酒被狂飲而下,人們的情緒逐漸達到沸點。
不眠的黑夜,歡樂的海洋,人們都盡情地唱著,跳著,用各種近乎瘋狂的方式抒發著心中興奮激動的情緒。
看著這幸福的人群,鳳天香激動之餘也輕輕歎息,「如果可能,怒滄軍重返桃源之時,會不會也是這般情形?」
想著想著,眼皮漸漸沉重起來,連日的奔波廝殺,再加上今天為絕名擔驚受怕過度,不知不覺中,她閉上眼睛,依偎在絕名懷裡,緩緩睡去。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睜眼之時,已經天光大亮。戰士們早就起身了,除一部分人準備早餐外,其他們都在忙碌著擦刀備箭、伺弄馬匹,做著上路的準備。遠處,絕名與賽罕還有扎哈幾個人神色鄭重,似乎在商議著什麼。賽罕轉頭之際看見鳳天香醒了,微笑著喚她過去,一起討論。
原來,幾個人討論的正是與絕名和鳳天香此次關外之行具有絕對重大意義的機密。
此次四族聯盟大會的發起人是狼族族長安圖,主要策劃者其實是狼族的月神溫錄。他們表面上打著統一高山、各族相親相愛再不分彼此的幌子,其實不過是想讓狼族獨霸高山,魚肉各族罷了。並且,四族聯盟的背後潛藏著更龐大的野心,那就是,要集高山所有戰力殺入天海關內,馬蹄遍踏平原。
這些情況絕名早已經掌握,這也正是他來高山的目標所指。可是,賽罕再往下說,可就有些令他驚心動魄了。
原來,極力促成此次聯盟大會的,還有一隻幕後的黑手,那就是洞仙教的聖君陽劫。正是聖君陽劫派使者前來極力遊說狼族的溫錄與安圖,希望統一高山,並揮軍北上與洞仙大軍前後夾擊怒滄軍。洞仙教答應事成之後要給予了他們豐厚的「報酬」,答應將輝陽城後方的二十五城全都讓給狼族,這讓本來就野心極大的狼族首領安圖與狼族月神溫錄如何不大喜若狂?
於是,兩下一拍即合,沆瀣一氣,同流合污,簽下攻守盟約。狼族便馬上著手派人遊說各族族長,準備召開四族聯盟大會。身負神聖使命的豹族當然不會將這些爛事放在眼裡,賽罕撕碎請柬並拒絕參加盛會。他一眼就看穿了安圖與溫錄的陰謀,不過就是想合各族的兵力殺入平原、將各族戰士當成炮灰罷了。既然豹族退出,四族聯盟也徒具虛名,不過是三族聯盟而已,可對於野心極大的狼族來說,這不過是討個說法罷了,其餘的並不重要。
可笑虎族與獅族的族長真是利令智昏,竟然真以為四族聯盟殺入天海關後他們虎族和獅族能撈到什麼好處,竟然都同意了進行聯盟,並且目前都已起身趕往烏蘭城,死心塌地的要和安圖殺進關去,幹一番「事業」。
說到這兒,賽罕搖頭歎氣,「虎族和獅族的族長真是沒有腦子,他們也不想想,這樣的聯盟盟主會是誰?指揮權在誰的手裡?如果真要得利,最後的利益會屬於誰?就憑著狼族人天生的貪婪與野心,他們到口的肥肉豈能讓與一半給這幾個蠢貨?虎族和獅族不過是被利用的傻瓜罷了,最後,也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罷了。如果真要得勝,他們也巴成離死不遠了。」
絕名大笑,「賽罕族長說得是,依我看,最蠢的還是狼族的族長安圖和月神溫錄,他們也不過是被聖君陽劫所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他們也不想想,臥榻之處,豈容他們酣睡?洞仙教本來就志在天下,欲奪之而心甘,現在只不過迫於戰爭進入相持階段,想利用關外高山人兵行險招牽制我們罷了。如果狼族人真要合高山人全體兵力入關,怒滄軍覆滅之時,狼族人也會遭受滅頂之災,甚至在傾巢出動的情勢下,恐怕連高山基業都會保不住,被洞仙教一口吃下。」
「絕名所言極是,可笑月神溫錄自負智深如海,卻在利慾熏心之下上了老奸巨滑的聖君陽劫的當,真是可笑。」賽罕笑道。
「也許,溫錄對自己的軍隊很有信心呢。」鳳天香聞言也嬌笑著出言嘲諷。
「哈哈,如果溫錄要是這麼想,那溫錄更是個狂妄無知的笨蛋了。高山人縱然戰力再強大,可連總人口算起來也不過幾百萬之眾,全體戰士加在一起也不過二十餘萬左右,以這區區二十餘萬的兵力妄想守住二十五城,那可真是自不量力了。並且,平原人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沒有兵源不足之憂,可高山戰士戰死一個就少一個,沒有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全然無法補充。如果溫錄和安圖依仗的就是這個所謂的高山精兵,那可真是笑談。恐怕沒等他們在關內的椅子上坐牢,就被陽劫趕下去了。」
賽罕條分縷析,將這一切講給眾人聽,聽得大家心悅誠服,均是佩服不已。沒想到這位豹族族長在護衛天峽之時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天下大勢無不成足在胸,真是厲害。
「怎樣才能拆穿這個所謂的聯盟大會背後的陰謀,實現高山各族的真正統一呢?」扎哈問道。
「呵呵,這就要看我們巴喀先祖的宿命傳人——絕名的了。」賽罕神秘地說道。
雖然已經知道了高山上那個關於冰雪神刀和巴喀預言的傳說,但絕名對於自己竟然成了高山各族統一的希望所在卻是莫名其妙,同時也不以為然,現在他只希望早一天將這個所謂的聯盟大會陰謀拆穿,解除怒滄軍的後顧之憂,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賽罕族長說笑了,我只是普通的平原人,又哪裡是巴喀先祖的宿命傳人了,只希望這次能夠完成我的任務,盡早趕回輝陽城。」
「你的任務?呵呵,你的任務是什麼?」賽罕笑問道。
絕名一怔,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都已經說得嘴都干了。
「當然是將這個所謂的四族聯盟大會破壞掉,讓洞仙教的陰謀不能得逞,解除怒滄軍的後憂了。」
「那我問你,破壞掉聯盟大會真的就能達到你的目的?」賽罕微笑問道,像一位長者在開導自己的後輩。
「這……」絕名猛然一驚,感覺到了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說不出來,於是側耳凝神聽了下去。
「聯盟大會不過是個形式罷了,你破壞掉又能怎樣?安圖和溫錄的野心豈能這樣輕鬆地被壓制下?他們怎能善罷干休?四族聯盟不過是層窗戶紙,有等於無。如果你真要將它捅破,還不是照樣圖窮匕現?聯盟大會的流產,只不過是逼著溫錄和安圖撕去溫存的面紗將自己的野心徹底暴露出來,換副窮凶極惡的嘴臉罷了。他們會採用強硬的手段,大興刀兵,以武力征服高山各族,以前他們不也是這麼幹的嗎?到時高山之上刀兵四起,鋒火連天,人人都生活在血與火的恐懼之中,比起高山人入關征戰又能強到哪裡去?
並且,一旦溫錄與安圖統率的狼族軍隊統一高山各族,他們依然會進軍天海關。聯盟大會,對他們來說只是以最溫和的手段達到最佳的效果而已,即使破產了也不過多浪費一些時間和武力去硬碰硬地解決問題罷了。
安圖與溫錄一天不除,高山人永無寧日。平原人也必須時刻提防他們統一高山,破關而入。
其實,引申開去,這個問題更為複雜了。高山各族一天不統一,各族之中就會不斷有安圖與溫錄這樣野心勃勃的人湧現出來,他們會不斷發展本族勢力,熱衷於權力和領地的爭奪,他們是與世無外的高山人中的害群之馬,他們的野心會害死成千上萬的高山人。所以,高山各族必須統一,通過萬眾推舉,將最得人心的首領上推薦上來,組建起一個強有力的議事機構,堅決制止和抵制那些野心家們的陰謀,讓和平的種子遍佈高山,深入人心。讓戰爭與鮮血的陰影不再覆臨高山,永葆和平!
現在,就是實現巴喀先祖這個願望的最好時機。而進入天峽卻全身而退、得窺天地之秘、取得冰火神刀的你,絕名,就是這個橫空出世統一高山各族的人,這是你的使命與責任,你必須擔當起來!這有關全體高山人的福祉,你現在清楚了嗎?「
賽罕雙目圓睜,注視絕名,威猛的神色迸現出來,讓周圍的氣氛肅如深水。
絕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心裡清楚,又一個沉重的使命壓上了肩頭,那邊七大宗師的遺命尚未完成,這邊烽煙再起,又一副統一高山的擔子挑上肩來,再往後,還不知會有什麼所謂宿命般的任務和使命等著他,他再是才華天縱,可是如此往復,他能承受得來嗎?
心中百感交集,亂做一團。
「絕名,你便是巴喀先祖預言中的那位手執冰火神刀統一高山各族的人,也正是你將我們豹族人從使命中解脫出來,幫我們卸下了身上的擔子,你信也不罷,不信也罷,冥冥之中,這都是上天注定的。你不要再猶豫了。」
「統一高山各族也是我們豹族人的心願。助你成事,是我們豹族人的責任,更是我們豹族人的義務,我們責無旁貸,義不容辭,更何況,我們豹族全體兩千名強悍的戰士都已認你做了兄弟。你要相信我們,更要相信自己,相信巴喀先祖的預言。」
賽罕再次語重心長地說道,神色間透露出堅毅的信心。他從心底相信,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定是巴喀先祖所預言的那位能夠完成統一高山大業的人,他決心將巴喀先祖的遺命進行到底,率領全體豹族戰士不辭千難萬險也要助絕名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