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程天任的吳月鉤捨了程天任,衝到黑衣人的屍體跟前,俯身看了一眼,哀聲大叫道:「十一弟,你等著,五哥給你報仇來了!」他跳起身來,旋風般衝向嵬名永平,一鉤一筆狂風暴雨般向對方招呼。嵬名永平本已身受重傷,如今又多了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對手,更是難以招架,好在他們只要為同伴報仇,暫時拋開地上的呼延通,倒使嵬名永平有全力還擊。
忽然遠處數個身影向這邊奔來,為首的一個道:「程大哥,我們來幫你了!」程天任聽出是清遠的聲音,此刻少了一個對手,壓力頓減,又來了幫手,不由精神大振,接連兩掌迫開鐵尺與大環刀,向清遠道:「我這裡應付的了,你們快去救呼延大人。」
清遠答應一聲,向眾人吩咐道:「清靈、清幽、清雨三位師妹照看好呼延大人,其餘的姐妹隨我來。」峨眉眾人立時分為兩撥,一撥在清遠帶領下向圍攻嵬名永平的黑衣人攻去,剩下的三個趁機把呼延通救到一旁療傷。峨眉眾女尼武功雖不如黑衣人,卻因人多勢眾,一時倒也不至吃虧。嵬名永平突然多了這許多幫手,壓力頓消,他只需單打獨鬥,內傷雖重,卻沒有絲毫敗相。
程天任用心觀察二人招式,不多時已對二人武功招式瞭如指掌。他避開鐵尺橫掃的一招,算準他下一招必是趕步上前,鐵尺作點穴杵用,封自己華蓋、玉堂、中庭三穴。此時後背大環刀已攻到,程天任展開身法,如一團青影旋到大環刀背後,一掌拍出。使鐵尺的蒙面人突見面前之人變成了自己人,忙收鐵尺。大環刀卻猛的刺了過來,一下刺入他的心口。他圓睜著雙眼,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之事。使大環刀的人剛想說什麼,背後已受了一掌,張了張口,卻噴出一口鮮血,兩人便一齊倒了下去。
「任哥哥,你在哪裡?任哥哥……」程天任剛鬆了口氣,便聽到百合的喊聲越來越近,忙應道:「香兒,我在這裡。」
百合聽到程天任的聲音竟喜極而泣,哽咽著道:「任哥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程天任剛一轉頭之際,一個黑影自地上一躍而起,衝向百合,等程天任看清楚之時,百合的脖子上已多了一柄大環刀。使大環刀的黑衣人嘴角不斷有鮮血沁出,順著蒙面巾淌下來,他傷的不輕,卻還沒有重到要命的程度。這人雙眼在蒙面巾上直盯著程天任,聲音已有些顫抖:「你讓他們住手。」
程天任雙目通紅的瞪著他,重重的向前踏了兩步,沉聲道:「放開她!」
大環刀急急的拉著百合向後退了兩步,尖聲道:「站住!你再向前……再向前,我便殺了她!」見程天任止住腳步,他又有些得意,大聲道,「快叫他們住手!」除了保護呼延通的三人看到了這情景,其它的人都忙於應戰,沒有一個人停下來。
此時峨眉派弟子與嵬名永平顯然已佔了上風,又有一個黑衣人斃命,三個受傷。只需片刻,黑衣人便會束手就擒。但百合,百合怎麼辦?此時,百合臉上卻十分平靜,自從她聽到程天任的聲音之後,臉上便一直帶著安祥的微笑,似乎那柄刀的存在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柔聲對使大環刀的漢子道:「你惹任哥哥生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融融月色之下,百合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好似九天下凡的仙女,面容聖潔無儔,那漢子感到一陣羞愧,竟不敢仰視,忙低下頭去,輕聲道:「我……我……」
「你手裡拿的是刀麼?這種凶器有時傷了別人,更多時候卻會傷著你自己,你呼吸粗重,內息紊亂,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來,你放下刀,我來幫你看看傷到哪裡了。」她語聲溫柔,好似一個母親在哄孩子入睡,那漢子眼中本充滿戾氣,聽了她的話,眼神竟變得溫柔起來,手中大環刀也慢慢撤開。
忽然一陣衣袂挾風之聲傳來,青影一閃,儀真師太與清緣落到眾人面前。清緣厲聲向眾人道:「可救下了呼延通麼?」那漢子吃了一驚,驀然發覺情形不對,手中大環刀一緊,眼神中又露出彪悍之色。
眼見功虧一簣,程天任又氣又惱,雙眼惡狠狠的瞪著清緣,恨不得一掌斃了她。清緣發現氣氛不對,扭頭見前面的黑衣人,冷哼了一聲,道,「這幫人是誰?又是西夏人麼?還等什麼,眾位師妹隨我一齊殺了這些番賊。」
「師姐,」清遠望了程天任一眼,聲音裡帶著些淒苦,「他們抓了程少俠的朋友。」
此時雙方都已住了手,黑衣人都退到一旁,圍成個小圈子。為首的那人揮了一揮手,沉聲道:「只要你們肯答應咱們的條件,咱們決不會為難這位姑娘。」
清緣大聲道:「你們自己的性命都在我們手裡,還敢談什麼條件……」
儀真揚手打斷清緣的話,沉聲道:「你不妨說說,條件是什麼。」
黑衣人沉聲道:「咱們不如做個買賣,一命換一命,只要你們交出呼延通,我們便放了這位姑娘。」
此言一出,立時引起一陣喧囂。峨眉派中的嘩然是意料之中的,但黑衣人中也有人叫了起來:「難道七弟、十一弟的性命就白白的丟了麼?」
帶頭的黑衣人目光一冷,轉頭盯了說話的人一眼,那人左手鉤與右手判官筆交在一處,瞪大眼睛叫道:「我早已受夠了,先是老九,接著是七弟、十一弟,不知什麼時候就輪到咱們身上。」為首的黑衣人忽然垂下眼瞼,胸口一陣起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聲。
「玄鐵十三騎!」程天任脫口而出。黑衣人現身之時,程天任便覺得這幾人有些熟悉,卻又說不出他們到底是誰,此刻聽了兩人對話,登時認出了他們。帶頭的自然是老大褚雲飛,不服的是老五吳月生,脅持百合的卻是彭陽山。
程天任說出他們的身份,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儀真師太冷冷道:「你們倒是陰魂不散!」
彭陽山還想抵賴,大聲叫道:「胡說,誰說我們是玄鐵十三騎!」
褚雲飛卻打斷了他的話,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緩緩道:「既然程兄弟認出了咱們,咱們也不必隱瞞。不錯,正是咱們玄鐵十三騎。今日與峨眉派結下仇怨實屬無奈之舉,儀真師太與眾位小師父日後可尋歸雲寨報仇。但,」他聲音有些淒愴,「我的兩位好兄弟卻永遠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