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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出谷九 文 / 蕭良

    程天任本還在可憐她的遭遇,但見她如此不通情理,動輒便要取人性命,不由得也惱了,冷笑道:「人家殺了你的丈夫孩子,你追了人家四十年要報這血海深仇,可這四十年來你又殺了多少人,別人都找你來索命,你有多少命可還?」

    程天任這番話無異火上澆油,焦婆婆臉色鐵青,眼睛卻是血紅,她惡狠狠的盯著程天任,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揚手便要向程天任抓去,掌到中途,胸腹中一陣翻江倒海般難受,內力一忽散了,她的掌便軟了下去。百合聽二人就要動手,忙插在二人中間,握住焦婆婆的枯爪,溫言道:「婆婆莫急壞了身子,任哥哥也是無心的。」

    焦婆婆見百合為程天任說話,自己又重傷在身,無奈之下,重重的摔開百合的手,一個人大步向前行去。百合向程天任使勁的搖了搖頭,一邊口裡叫著一邊向焦婆婆追去。程天任見百合去追焦婆婆,心中有些氣惱,心想:這樣不講道理的老太婆,為甚如此對她?賭氣的停下腳步,坐在路邊一塊大石上。

    過了片刻,眼見二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心裡忽然有心懊惱,不禁在心裡問自己: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對一個身世可憐的老太婆發如此大的脾氣?難道真的是因為老太婆的無禮?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為什麼自己看到百合對焦婆婆關心竟會這麼生氣?這一連串的問題他沒有答案,或許根本就不想回答。但他隱隱感到也許是自己錯了。

    「錯了就要改。」他輕輕對自己說。說完這句話,趕緊起身向二人追去。

    追到二人身邊,焦婆婆氣休休的看也不看他,百合雖沒有轉頭,程天任卻明顯感到她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看到百合開心,他的心情立時豁然開朗,指著前面大聲道:「前面有一個茶棚,咱們到那兒歇歇腳罷。」

    百合趕緊接過話頭,道:「婆婆,走了這半日確實有些累了,不如就到茶棚中歇歇。」

    焦婆婆冷笑道:「我一個老太婆打什麼緊,死了不更趁人心意?」話雖如此說,卻是向著茶棚走去。程天任淡淡一笑,趕在二人前面,把凳子擦抹了一番。焦婆婆卻不領情,偏不坐程天任擦抹的座位,撿了旁邊一桌坐了。程天任笑了笑,訕訕的來到桌邊坐了叫茶博士上茶。

    望著眼前的茶碗,程天任這才想起許久滴水未沾了。這樣想著,愈覺口渴的厲害。他雙手捧起碗,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喝著。百合聽著咕咚咕咚的聲音,忍不住嫣然一笑,開心的道:「婆婆你聽這聲音像不像一隻大水牛?」

    聽了百合的話,程天任故意把聲音弄得更響,引得百合又發出一陣銀鈴樣笑聲。焦婆婆只冷冷的看了程天任一眼,臉上毫無表情。趁茶博士續茶之際,程天任問出了心中的一個疑問:「既然婆婆對酒前輩恨之入骨,你們怎麼又來到通幽谷?」

    百合本有些擔心焦婆婆又會發怒,聽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才道:「婆婆從酒前輩那裡知道了一個秘密,當年他們是從一個人那裡得知藏寶圖在天山,所以才引出了後來的事。」

    程天任卻搖了搖頭,道:「既是此人知道了藏寶圖在天山,他自己為何不去取,反而要告訴別人?」

    「是啊!」百合點著頭道,「怪就怪在這裡,但當年上天山的並非只有婆婆一隊人,多有武林中人得知此事,婆婆遍尋當年天山尋寶之人,雖多已故去,卻被婆婆找到三人,婆婆從這三人口中得知,他們或直接從那人口中得知,或幾經展轉,卻也是出自那人之口。所以婆婆才斷定此中必有陰謀。」

    此時官道上傳來馬蹄聲,數十匹健馬擁著一輛馬車磷磷駛來,這聲勢頗為壯觀。為首的是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這人翹首張望,看見前面的茶棚,便放慢了馬速,等後面與馬車並行的瘦弱中年人來到面前,向他道:「老爺,前面有座茶棚,大家走得累了,不如到茶棚中暫且休憩片刻。」

    中年人神色萎頓,無力的揮了揮手,似是連答應一聲的力氣也沒有了。這時馬車中忽然傳出幾聲咳嗽,中年人立時關切的向馬車中道:「夫人可有什麼不適?」

    車中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答道:「夫人請老爺放心,她身子還支撐的住,只是老爺走了這許多路,總有些累了,要休息休息才好。」

    中年人歎了口氣道:「夫人總是處處為別人著想!前面便有一座茶棚,咱們這就趕過去休息片刻。」

    管家見主人答允,便吩咐道:「左盡忠,令狐俠你二人先去打理打理。」

    二人答應一聲,剛要動身,中年人忙道:「慢著,咱們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裡,一切從簡。切不可行事鋪張,攪擾別人。」

    管家見主人吩咐,便又叮囑道:「你二人只需說同行有病人,不便人打擾,可多給些銀錢,說話要客氣些。」二人諾諾應了,打馬向茶棚飛奔而來。

    程天任並未在意來人,循著方纔的思路向百合道:「既然大家都上了這人的當,為何不聯合起來,一齊找他算帳?」

    百合尚未答話,焦婆婆卻聽到氣處,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輩,這老賊又心計頗深,仗著自己懂得些醫術,籠絡不少人心。當今之人受些小恩小惠,便連祖宗十八代都忘得一乾二淨,又哪裡記得以前的痛處。」她又冷笑道,「更何況他們人人貪生怕死,只恐以後自己還要有求於這老賊,人人都奉這老賊為神明,又哪裡敢有半點不敬之心?我卻把這老賊的嘴臉看的清楚——蕭成憶——」她咬著牙吐著這幾個字,惡狠狠的道,「我要把你這老賊千刀萬剮!」

    左盡忠與令狐俠剛一下馬便聽到了焦婆婆的亢聲怒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來到三人桌邊,左盡忠向焦婆婆道:「你這瘋婆子,幹麼平白的誣賴人?蕭神醫救人無數,江湖中誰不佩服他的醫術醫德。我們兄弟便曾深受蕭神醫活命之恩,你再敢口出狂言,我倒要先教你好看。」

    焦婆婆頭也未抬,向程天任與百合道:「說走狗,走狗到。你們瞧見沒有,還是兩個不知死活的、大言不慚的瘋狗。」

    左盡忠與令狐俠聽了大怒,令狐俠抽劍出鞘,怒道:「哪裡來的瘋婆子,敢情是不想活了麼?」說罷一劍分心便刺。

    程天任只在棺中聽到葉知秋與蕭成憶的對話,對蕭成憶因葉知秋有「匾鵲醫書」而救人一事十分不以為然,卻也並不如焦婆婆那般深惡痛絕。是以左盡忠的話雖刺耳卻也並未在意,但此時見令狐俠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不由心中氣惱,一掌拍向劍身,掌力撞在令狐俠劍身上,劍鋒猛然偏向一旁。令狐俠大吃一驚,退了一步,長劍遙指程天任道:「閣下何人?」

    焦婆婆不容程天任說話,已搶著道:「這一招『蛟龍出淵』本是黃山派的功夫,黃山派掌門穆守德自己功夫本就不怎麼樣,偏偏還要誤人子弟,又教出不成器的徒弟。」

    令狐俠臉色鐵青,指著焦婆婆道:「你竟敢辱及先太師父,我黃山派與你世不兩立。」

    焦婆婆愕然道:「穆守德竟然死了?」

    令狐俠道:「太師父七年前已登極樂,黃山派現由我師父掌管。」

    焦婆婆道:「你師父是誰?」

    令狐俠冷笑道:「你這婆子當真孤陋寡聞,連我黃山派掌門都不知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姓于,諱化龍,江湖人稱『七手天屠』……」

    焦婆婆打斷他的話,道:「原來是於化龍這臭小子,不錯,穆守德這幾個不成器的弟子中也就是於化龍還有些小聰明,只可惜他投的是黃山,若是在別派或可成就一番功業。怎麼,你不信?我與你師父雖只有一面之緣,卻看出他是極聰明的,他已盡得黃山劍真傳,只可惜聰明過頭,偏偏不願墨守成規,非要自己自創一套。就拿你方纔的那一招『蛟龍出淵』來說,本應氣沉劍柄,以劍尖之利破敵內力。但你卻偏偏氣著劍身,這樣一來,威力雖大,卻失了靈活,若臭小子左掌封住長劍的當兒,右掌一招『疏影橫斜』自胸鄉、天溪、食竇、腹哀一線劈下,你還有命在麼?」

    令狐俠聽著焦婆婆指出自己的破綻,面色由青轉白,冷汗順著額頭緩緩流下。左盡忠看著令狐俠的模樣不以為然,笑道:「令狐兄莫被這瘋婆子的話嚇到了,不知她在哪裡聽到幾句關於貴派的流言,便在這裡胡說八道。我看她病懨懨的樣子,恐怕自己都沒有幾天活頭了。」

    焦婆婆轉目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師父也未必也在我面前如此說話,倒不知道是誰沒幾天活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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