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給你們些時間。」葉知秋揶揄的道。
「可以開始了。」程天任冷冷的道。
葉知秋望著程天任,笑道:「原來你和我一樣也等不及了,出招吧。」
程天任並不答話,立定身形,雙掌一分,向葉知秋攻去。葉知秋看他還是使出這招「寒風乍起」,心中好生奇怪,展開身形,避開程天任掌力。他要看程天任後招,並不急著還手,身子避到一邊,只待程天任攻來。程天任見一招未奏效,立時雙掌一錯,猱身再上。這一掌比方才掌力兇猛許多,只不過招式還是那一招「寒風乍起」。葉知秋見狀大惑不解,一邊避開他的掌力,一邊叫道:「喂,你學了半晌,怎麼還是這一招?」
程天任不答,緊隨著葉知秋的身形跟上一掌。葉知秋見仍是這一招,有些哭笑不得,氣急敗壞的道:「你再使這一招我便對你不客氣了。」
焦婆婆見程天任連使三次「寒風乍起」,不悅的道:「這臭小子當真笨得緊,竟連一招也記不起了。」百合聽了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葉知秋算準第四招仍是相同招式,便展開輕功來到程天任左翼,駢指向程天任肋下點去。他內力含而未吐之時,忽見程天任身體側仰,左掌上撩,迎向葉知秋的膻中穴,右掌殿後,正罩住他的面部,正是一招「寒風砭骨」。這下變出意料,葉知秋大驚之下,不及變招,掌力上移,迎住程天任掌力。此時葉知秋身在空中,又是倉促變招,功力不及二成,若非程天任有所顧慮,未盡全力,只這一招,他的性命便不保了。饒是如此,他的身軀已被程天任的掌力震得斜飛出去,他在空中轉了個身,穩穩落在地上。葉知秋雖未受傷,卻吃驚非小,他面色蒼白,眼神定定的望著程天任。
「姓葉的,你可是輸了,還敢不認賬麼?」焦婆婆在一旁大聲道。
葉知秋慘然一笑,亢聲道:「輸便輸了,我葉知秋豈是不認帳之人。我雖輸了,卻並非輸在你教的武功之下,而是輸在大意上。」說到這裡,他聲音忽然轉低,「不過,總歸是輸,又有什麼分別。」他望著程天任,眼中竟充滿惋惜之情,「可惜啊可惜,功虧一簣,功虧一簣。蓉兒,恐怕你要再多睡些時日了。」葉知秋仰天長嘯一聲,展開輕功,如一隻青色蝙蝠,一晃便消失在林間。
這幾下變起倉促,程天任仿如在夢中,他實在沒料到會勝得如此輕易,葉知秋說得什麼,他朦朦朧朧中也沒聽進去,直到百合過來抓住他的手,輕聲道:「任哥哥,你勝了。」的時候,他才忽然醒了過來。
柔荑在握,程天任感到一陣溫暖從指尖傳過來,多少次夢見這種情景,今天終於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她再也不會突然消失了。望著面前如花的容顏,程天任感到無比的幸福,似乎什麼事都不重要了。
「那個小孩子呢?怎麼不見了,我一定要殺了他!」焦婆婆的叫聲把二人驚醒過來,百合羞澀的抽回自己的手,轉身跑回焦婆婆身邊。
程天任前言不搭後語的道:「天色不早了……恩……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
百合忙道:「是,是,任……哥哥說的沒錯,婆婆,那個孩子再搬來別的救兵可就麻煩了,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的好。」
其實焦婆婆心中也正擔心,卻又怕二人以為自己怕了對頭,見二人如此說,正好下台階,便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既然你們都如此說,就便宜那個大惡人再多活幾天。」
百合帶著二人穿過竹林,在山路間穿行多時,來到一個山洞口,三人進了洞,走了一段,前面漸漸亮了起來,再行數步,已來到另一個出口,這出口極是窄小,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程天任待二人穿過,隨後也鑽出來。出了洞口,眼前霍然開朗,面前竟現出一條官道,原來已出了通幽谷了。程天任回頭望去,驚訝的發現方才出來的地方被雜草掩覆,遠處看去,只是一帶山體,若不是刻意去看,便是走近了也難發現洞口。
三人上了官道,向前緩步而行,程天任心中有千般疑惑,想問百合,卻不知從何開口,倒是百合搶先道:「任哥哥,你怎麼來到了通幽谷?這些天你還好麼?」
程天任便把遇到玄鐵十三騎,在客棧中被葉知秋捉了,帶到通幽谷中講述一遍,只是怕百合擔心,略過了神醫說自己身中奇毒活不了多久一節。說到程天任被風兒追得筋疲力盡時,百合竟也滿面擔憂,禁不住問道:「它沒有傷害你麼?」問完之後,恍然一笑,自答道,「任哥哥當然沒事了,不然又怎麼會在這裡。」
程天任看著她關切的神色,心中大是快慰,所有的煩惱與疲憊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講起來更是眉飛色舞。待程天任講完了,百合動情的道:「世間也只有你對我這般好。」說著臉上飛上兩片紅霞。
程天任哈哈大笑道:「真是傻話,換了別人我一樣會這樣做。」
「你這臭小子,莫非婆婆我像個惡人麼,香兒跟我在一起就值得你如此擔心?」焦婆婆本在一旁靜靜的聽,這時忍不住插嘴道。
程天任道:「婆婆面貌和善,怎麼像惡人。只不過婆婆武功高強,只怕手中有失,誤傷了人罷了。婆婆見過酒前輩了?」
聽了這話,焦婆婆面色忽變,臉上剎時陰雲密佈,雙眼透出凶光,惡狠狠的盯著程天任。百合感到不妙,忙握住焦婆婆的手,示意程天任不要再說。焦婆婆怒哼一聲,道:「我與他不共戴天,除非是他死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丫頭,你放心,我不會傷著你的心上人。」
百合被焦婆婆說得滿面通紅,便是程天任也是好大的不自在,忙順著焦婆婆的話道:「對了,酒前輩說當年是失手誤傷了婆婆的丈夫和兒子。」
「失手?我如此瘋瘋顛顛,孤苦伶仃都是拜他所賜!」焦婆婆忽然一陣狂笑,笑聲中銀絲飛舞,鬚髮皆張,等她笑聲漸漸停歇,竟已淚流滿面。程天任大吃一驚,他再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尖厲的老太婆竟會如此容易動情。焦婆婆大口大口喘著氣,慢慢的平息下來,接著道,「是圈套!詭計!他嫉妒我夫婦生活和美,武功又高過他許多,便設了這個圈套。把我丈夫和可憐的孩子都打落懸崖,如此一來,他便可橫行無忌!前輩!你叫他前輩!不錯,我倒忘記了,他還教過你武功,是你的師父!有其師必有其徒,你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丫頭……你,你替我殺了這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