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丹兒此刻不禁莞爾道:「我見謝家妹子剛才那般依依不捨地看著用哥離去,可是連這一日半日的分離也覺得捨不得麼?」
謝鶴語聽聞才知道剛才自己想來已經失態,不由得面上一紅,羞澀道:「這個自然!想我們一別兩年,總覺得都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與對方說,因此重聚後才每日與用哥哥都有數不盡的話題,當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言罷,俏臉一紅,忙低下頭去。
鹿丹兒聽聞卻不禁長歎口氣道:「唉!可惜!你這廂如此天真無邪,只願卿卿我我的只羨鴛鴦不羨仙,卻不知那邊正有人為了心愛之人早已狠心到六親不認,忘恩負義的地步。唉,同樣是愛上一個人,這境地為何竟然相差如此懸殊?」
謝鶴語聽聞不禁略略吃驚道:「這世上當真有如此不肖之人?鹿姐姐快說說此人我可認識麼?」心下卻不禁忿忿,忙又對鹿丹兒道:「倘若我當真認識這等忤逆之人,可定要代他爹娘好好教訓他一番才是。」
「你怎麼可以打用哥呢!唉呦——」鹿丹兒說到此似乎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摀住嘴,愧疚道:「你瞧我怎地這般不小心,用哥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我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說著急忙掩住嬌唇,不可再發一言。
那邊的謝鶴語聽聞鹿丹兒剛剛口中那個六親不認,忘恩負義之人竟然會是梅用,當下不由得也是一驚!只是想來鹿丹兒畢竟與梅用相識在先,不經意間其話裡話外又總是流露出似乎瞭解許多梅用不為人知的往事,因此倘若別人說起這等流言蜚語,謝鶴語自然不會在意,但是此刻乃是出自鹿丹兒之口,那自然又有所不同。雖然平日裡無論謝鶴語怎樣哀求,鹿丹兒也決不會再多說起關於梅用的隻言片語,但是往日畢竟只是些用哥哥愛吃什麼,用哥哥喜歡什麼顏色的衣物等等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與此刻卻又不同。因此謝鶴語聽聞鹿丹兒對梅用做出這等不堪的評價,卻又豈能善罷甘休,急忙道:「鹿姐姐,你到底在說什麼?用哥哥怎麼可能六親不認,又怎麼可能忘恩負義?用哥哥的心腸軟的不得了,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不錯,雖然他從前曾經有過『梅千兩』這等聽來不仁不義的綽號,但是這也不過是用哥哥用來搪塞那些江湖上的偽君子真小人才不得已而為之,對於真正需要他醫術救治之人,用哥哥又有哪一次當真硬起心腸見死不救?又有哪一次不是盡心竭力地救死扶傷?」謝鶴語此刻迫不及待地說了這麼許多,抬眼卻看到鹿丹兒仍然一副不肯再說下去,抵死賣關子的表情,心下不禁更是著急,急忙上前一把抓住鹿丹兒道:「鹿姐姐便算我求你,用哥哥身上到底還有何等大事是我所不知道的,求你告訴我!」說完雙膝一彎,便欲給鹿丹兒下跪。
鹿丹兒急忙上來攙扶道:「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頓了頓又面露難色道:「但是,這件事關係重大,用哥吩咐我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的。唉,你這般不是讓我為難麼!」
謝鶴語忙道:「我保證今日鹿姐姐與我所說的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我絕不向用哥哥洩漏半句就是!倘若鹿姐姐仍然不信,我謝鶴語這裡可以起誓!」
鹿丹兒急忙擺手道:「這個當然不必!謝家妹妹的人品我這幾日也算看得通透,自然可以完全放心!只是這裡面牽扯重大,我一時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才好!」不覺長歎口氣道:「說起來,謝家妹子你雖然與我用哥相識相愛,可當真瞭解我用哥麼,你知道他這二十多年的經歷麼?對於他的身世又瞭解多少呢?」
謝鶴語不禁奇道:「這個我自然知曉,用哥哥乃是生在遼東長在遼東的關外人,他爹便是祆教前皮門門主,上一輩中鼎鼎有名的神醫梅清梅伯伯。他娘倒的確不曾聽用哥哥提起,不過想來可能去世的早,用哥哥也沒有什麼印象吧。不過說起來我爹初次看見他便曾誇讚他的醫術及梅花針的功力絲毫不輸梅伯伯當年,若非用哥哥無心江湖紛爭,現在怕是已然做了祆教堂堂的皮門門主了!」
鹿丹兒聽聞不禁冷笑道:「以用哥的身份,又怎麼會屈尊去做勞什子門主!再說他與祆教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又豈是侍奉仇人!」看到謝鶴語茫然的表情,一抹得意的笑容一閃而過,繼續道:「只因用哥他壓根便不姓梅,我的太師父梅清也根本不是他爹,用哥他姓楊,他是金碧輝煌宮如假包換的少主——楊用!」
謝鶴語此刻不由得騰地站起,驚訝道:「鹿姐姐,你莫不是夫君逝世悲傷過度,得了失心瘋不成?用哥哥怎麼可能會是楊用!那楊用其人我可是曾在金碧輝煌宮親眼看到,那般活生生的一個人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又怎麼會扯到用哥哥身上?」頓了頓又道:「再說我與用哥哥曾經偶遇金碧輝煌宮的宮主楊蒙,也就是楊用的爹爹,對於那個楊用的經歷也可說是略知一二的,他與用哥哥根本便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妹妹可曾聽過狸貓換太子的戲文?」鹿丹兒此刻正視謝鶴語道:「想來妹妹必然知道楊用少年手臂受傷,前來遼東找我爹鹿鼎求醫一事?」看到謝鶴語點點頭,這才神秘莫測地道:「當年來到遼東治病的是太子,十年後再回到金碧輝煌宮的便是狸貓了!現在金碧輝煌宮的那個楊用根本便是個冒牌貨,要不是因為當年我一時糊塗誤會是用哥殺了我爹,又怎麼會累得用哥失足掉下懸崖,以至於多年來生死不明,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讓那假楊用有機可乘,鑽了空子,厚顏無恥地假冒我用哥這麼多年!」看到謝鶴語兀自不信,這才拉著謝鶴語的手,直奔梅用的房間道:「你這便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