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用聽聞這番話,不由得瞳孔一縮,半晌才道:「你究竟想怎樣?」
梅用看看楊用身旁的那個女人,又瞧瞧其身後諸人,笑道:「楊公子可否進來,借一步說話如何?」見到楊用眼中此刻充滿警惕神色,忙又道:「在下若當真想動手,楊公子不妨捫心自問可有幾成勝算?」
楊用略略思索,這才對屬下回首一揮道:「散了,各自休息去吧!」又對身邊人道:「夫人受了驚嚇,這便去休息吧。」見到身邊人不肯離去,竟然有些頗不耐煩道:「你此刻仍徘徊此地,可當真是為了我麼?」那女人本來剛剛一直與十指相扣,聽聞此言,甚為動怒,頓時啪地甩開楊用,召喚丫鬟揚長而去。
不大會工夫,整個跨院已經只剩楊梅二人。
梅用這才笑道:「再下也不想怎樣,只想跟楊公子你做個君子協定:你不聲張,我不聲張。」見楊用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忙又解釋道:「你不妨將此看作一場交易,只要楊公子你肯將擄來之人平安放走,從此好好管束你的女人,令其不再為禍人間,並且也絕對不對任何人說起我今日出現在洛陽一事,那麼我梅某人保證絕對不向崑崙或是任何人提及今日所見,保證金碧輝煌宮的名聲仍然如往日一般白璧無瑕,如何?」
楊用此刻微微歎氣道:「在下技不如人,無話可說。至於那幾個人,我定然會說服拙荊放了他們,也希望梅公子可以信守諾言!」
「很好!」梅用此刻心底也不由得長出一口氣:這件事就這般稀里糊塗結束最好!抬眼看看眼前的楊用,梅用竟然頗為同情,暗道:卻不知剛剛那個女人的面具下究竟是一張怎樣的絕世容顏,不過想來此女應該是個傾國傾城尤物,否則又怎會讓楊用這個金碧輝煌宮的少主這般癡迷,即使明知早已帶了無數頂綠帽子還要這般為那女子著想?當下不禁為謝琴音暗道一聲命苦,雖然此刻二人看來有些不睦,但是認誰都可看出,楊用早已被那個女人迷的神魂顛倒,等下怕是又要上演負荊請罪戲碼,這種情況下無論謝琴音如何癡心不改,卻又如何能得到半點回報?咳!管它呢!反正這件事已經解決,我這便溜回楓葉谷,從此閒雲野鶴豈不快哉?想到此,梅用忙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說著毫不留戀,逕直離去。
外面天色已經泛青,卻不想不知不覺竟然折騰了一夜。
梅用大搖大擺地從鵲喜樓出來,在街角處便尋到崑崙派的馬車,看到馬車中的謝鶴語一臉關切之情,而裡面何國風卻正對其招手,示意其上車。
梅用卻只是對裡面的謝鶴語柔聲道:「語妹下來!我們這便啟程趕路了。」看到馬車上的何國風一臉不解,梅用卻只是平靜道:「關於最近丟失美貌少年一案,昨晚我已經調查清楚,此事與司晨宮絕對無關,何兄無謂再查下去了!在下言盡於此,至於其他,實在不便相告!」說著伸手扶下謝鶴語,接過包袱行李,不等謝鶴語出言詢問,便已經拉著謝鶴語轉身向北而去。
二人接下來的一路,梅用再也沒了遊山玩水的興致,若非顧念著謝鶴語的身體,每日也不多走,梅用當真巴不得每日星夜兼程,插翅飛回遼東。
半月後,二人一路風塵僕僕,終抵達梅用整整離開了三年多的長白山。
謝鶴語畢竟是第一次到達遼東,甫一出關,便對關外一切事物新奇不已,一路上更加不斷向梅用詢東問西,梅用見其興致如此高昂,也不忍心打斷,只得強自忍著思鄉之情,陪著謝鶴語停停走走四處看看,說來到也自在快活。
待二人一路來到楓葉谷谷口,此時已然是秋日,漫山遍野早已到處火紅一片,而就在谷口的小溪邊,遠遠就看到一個少年身影正在那裡張望徘徊,梅用略一分辨便就認出,卻正是在武當後山上一心要拜自己為師的道清。
遠處的道清此刻亦看清楚來人,忙不迭疾步奔來道:「准師父,您可回來了。」
謝鶴語見道清果然如想像中一副機靈的模樣,笑道:「你便是道清?用哥哥一路多次與我說起你呢。」
道清聞此言登時大喜,看到梅用二人此刻神態親暱,頓時心領神會,忙討好對謝鶴語叫道:「准師娘您好!」
梅用嗔道:「道清莫要亂認,哪個是你師父、師娘。」想到剛剛道清一副火燒屁股般坐臥不寧,笑笑又道:「出了何等大事,這般著急?莫不是醫廬著火、地震、發大水了不成?」
道清小嘴一噘道:「梅大夫怎的竟說這般不吉利的話,」回手一指道:「醫廬不好好在那裡麼。道清拜你為師今生是鐵了心,當天聽完聽掌門師父轉述的您為道清攝下兩個選擇,從後山一路回去的路上便就作了決定,當下就收拾了行裝,一路馬不停蹄趕到長白山。當時道清還在想著一定要趕在您返回前先將醫廬打掃一新,說不準您一歡喜一糊塗就收下我哩。」見梅用一副你白日做夢的模樣,小臉一垮歎口氣又道:「誰知就在幾日前,醫廬便來了那個怪人,根本不將自己當外人看,來到此地問也不問便老實不客氣的住了下來,若非我一再證明自己是您的弟子,恐怕此刻已經連醫廬也不讓我踏足半步!」
梅用奇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反客為主?」
道清一把拉過梅用道:「您這就與我瞧瞧,便一清二楚。」
三人片刻間便來到醫廬前,道清衝進堂屋,向著右手邊的房子而去,啪啪地拍起房門,高聲叫道:「喂,裡面的人,我准師父梅大夫回來啦,正主回來,你這個冒牌的主人還這般賴著不肯走麼?」
道清辟辟啪啪地敲了片刻,裡面人方悠悠答道:「外面的先生,不對,妾身已經聽外面的小兄弟說起您的身份。既然您是我爹的師父梅清的公子,說起來妾身應該稱您句師叔才是。師叔,實不相瞞,這醫廬乃是家父所留,妾身數年前因故離去,現在回來也實在是無奈,只不過想著可有片瓦遮頭而已,還望師叔你不要為難小輩。」屋內人所操的竟然是一口地道的遼東口音。
梅用聽完此言,登時大喜,逕直上前推開房門,頗有些語無倫次道:「丹兒?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