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淒苦,如泣如訴。謝鶴語見不僅那三人均細心聆聽,連前殿忙碌之人此刻竟也安靜下來靜靜聆聽,心下雖然得意非凡。卻仍不禁納悶道:「用哥哥今日怎的如此反常,竟會輕易被那人所激,當真賣弄起來?
卻原來此曲乃是當年冷重為烈玉所譜的樂曲,兩年前冷重見梅用在武當後山中日夜思念謝鶴語之情無處宣洩,這才悉心教其吹簫,並將此曲傳了與他,因此梅用對此曲向來重視,且又關乎兒女私情,自然不好在外人面前吹奏,是以謝鶴語也並未聽過幾次。
而此刻梅用竟然當著如此多人面吹奏起來,也難怪謝鶴語心下疑惑了。
但是她卻又如何得知此刻梅用之心,在那兩個金碧輝煌宮人口中心中,那莫名其妙的假楊用當真猶如天神下凡,直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而最讓梅用心寒的是楊蒙對這些言語根本未置一詞,想來那楊用在楊蒙心中也必然是這等完美無缺才是。此等想法一起,梅用意欲與之較量之心自然也便升起。
一曲吹罷,在場人均有意猶未盡之感。
那瘦子倒也算是個爽快之人,一挑大指道:「好!小兄弟果然了得。」一旁胖子卻顯然不以為然道:「江湖人撫琴弄簫不過是末技,又不是考狀元,論風流,這等伎倆如何上的檯面?小兄弟讓當真有本事,不妨與我這兄弟過上幾招,也好瞧瞧你到底有幾分斤兩。」那瘦子此刻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許久不曾與人過招,當真手癢!」說著解開剛剛背在身後的大布袋子,「唰」地扯去布袋,裡面赫然是一把寒光習習的鐵掃把!
梅用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心道:這個瘦子十有**便是那昔日判教的聊門門主辛苦,而那一旁的胖子難道便是昔日的彩門門主夏雨晶?當真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竟然可以在此處見到這兩位祆教叛徒!
當下梅用也不動聲色,只是微微將袖口緊了緊唯恐露出梅花針,被人認出身份,便朗聲道:「好!那麼晚輩便得罪了!」說著從身上解下謝鶴語當年的佩劍,嚴陣以待。
那辛苦將鐵掃把當胸一橫,說道:「小兄弟,得罪了!」說著手腕一轉,掃把頭裹著疾風向梅用臉上襲來,那掃把頭乃是由根根鐵絲做成,臉上倘若中招只怕立即便要變成篩子!梅用想到此也不敢輕視,手中長劍回撤,以柔克剛,婀娜地躲過這一擊,用的乃是繡玉谷的劍法,覷間辛苦揮舞大掃把轉換招式的瞬間,卻又突然使用大開大合武當劍法向辛苦攻去,辛苦雖然無奈只得回撤,但是卻可將個鐵掃把舞的密不透風,滴水不漏,梅用屢次變招一時便也無法奈何與他!
那邊的楊蒙此刻終於開口道:「二位住手!此處狹小不堪,二位若有興致不妨改日另約時日較量便是。今日屋外狂風暴雨,卻正是這在屋內喝酒品茗聊天的大好時機,你們這般弄的此處灰塵四起,不覺得掃興麼?」
二人聽了此言,這才又各自撤招,重新回轉座位。
卻不料那辛苦竟然又將大拇指挑起,不住地叫好不停道:「小兄弟武藝果然不錯,改日定然要好好與小兄弟大戰三百回合才是!」夏雨晶也不得不對楊蒙道:「這位小兄弟當真了得,能夠將兩種如此截然不同的劍法舞的是行雲流水,一點不見生硬牽強,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當真不簡單,」說著又轉向楊蒙道「主公您瞧他與公子爺孰高孰低?」
楊蒙撫鬚笑道:「這裡便只有我最沒資格評判,用兒乃是我親兒,無論何時老夫必定偏心於他,由老夫評判又何談公允?」
梅用一顆爭強好勝之心,被這句話徹底澆熄!在親爹眼裡那個假貨才是他真正的兒子,他們才是親父子,自己方才只是個不知所謂之人,簡直成了跳樑小丑,徒留笑柄而已!
楊蒙又道:「更何況用兒一十五歲歸家方才開始習武學藝,與常人相比晚了許多,能有如此成績已經實屬不易。」言下之意自然是楊用略高一籌。
謝鶴語聽聞不禁奇道:「楊用十五歲之前不在家麼,怎地竟然從來沒聽江湖上說起過?難道前輩莫非曾與他失散過麼?」
楊蒙卻苦笑道:「當年一念之差成別離,這些往事又何必再提。」
難得得知如此內幕,謝鶴語卻哪裡肯就此放棄,再說酸齋生梅念此次與他二人暫時離別便是為了調查楊家,既然此刻有如此現成的內幕,放掉豈不可惜?因此謝鶴語忙討好對楊蒙道:「楊前輩不是說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談天說地?如今時辰還早怎可無話可談,就講講嘛。」謝鶴語本來生的楚楚可憐之容,再加上她這般軟磨硬泡又哪有人受得了。楊蒙被纏得沒奈何,當下軟了心腸,笑道:「算老夫怕你這小姑娘。」
梅用當年離家尚且年幼,懵懵懂懂,此刻自然也忙洗耳恭聽。
楊蒙歎口氣才道:「老夫出身的金碧輝煌宮自祖輩發家,世代為商,從未涉足江湖,卻不想到我這輩竟生出我這個喜好舞槍弄棒卻不喜經商的子嗣,好在當時家中尚有個一向體弱大哥可以繼承家業,我也落的清閒,終日四處拜師學藝,闖蕩江湖,更遇摯愛的妻子,與其共攜連理。婚後一年愛妻誕下用兒,我二人有此麟兒自然更加恩愛。卻不想有一日,家父喚我過去,東拉西扯半晌,方說出竟然是與我商量讓用兒承繼家業一事!並且為防他日用兒會不專心於經商,更要我廢了用兒,讓他終生不可習武!這種提議我如何肯,用兒當時尚不滿四歲,生的十分聰明伶俐,且筋骨精奇,乃是個習武的上佳之材,我怎會就此毀他前程,當即與家父大吵起來,一連幾日也不肯與家父說話,更打算就此離家出走,從此浪跡天涯。豈料又過的月餘,就在我以為此事就此平息之時,家父這次竟然將我夫妻二人都喚去,竟又舊事重提,這次態度明顯緩和許多,可說有些低聲下氣,我自然仍是如何也不肯,終於逼得家父無奈說出苦衷:卻原來家兄自小體弱,成婚多年也未有子嗣,就在一個半月前經過大夫細心檢查後終於斷定由於家兄體弱今生根本不可能有子嗣!——所以家父思量再三才轉而看上用兒。這讓我陷入兩難境地,家父生我養我二十餘年,我從未對家做過什麼,如今正好可借此報答家父養育之恩,只是卻如何捨得廢用兒!娘子見我進退兩難,忙拉我到一旁,低聲對我言道,她那時竟然又有身孕。我聽聞自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告訴家父,一家人均欣喜萬分。我見老父蒼老容顏,且又如此低聲下氣懇求親子,一時不忍,便狠心答應下家父提議,並當場親手振酥用兒兩條膀子!」
梅用與謝鶴語不約而同地「啊!」地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