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外面便傳來一陣陣打鬥之聲,梅用急忙秉住心神留心傾聽,僅從呼吸上聽來,那人與謝傲天如此內力深厚的高手交手半晌,呼吸竟然察覺不到絲毫阻塞,反而仍然吐納自如呼吸順暢,光從這一點來看,對方想來竟然也是個高手,謝傲天與其一時之間必定難分雌雄!
謝鶴語此刻也多少有些坐不住,心中著實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何事,只是卻又不想被人看出此刻對其父的關切之情,只得強行壓下一看究竟之心。就在這時忽地只聽躺在床上的梅用對其道:「麻煩謝姑娘……」
「莫不是你想讓本姑娘扶你到屋外一觀,好好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何事?」謝鶴語未等梅用說完,便忽地自顧自地打斷,此刻又睥睨一眼,鼻中一哼,唯恐梅用看出自己心中所想,急忙又道:「不過,你既然和那個人相熟,可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越是想出去看看,本姑娘便偏不帶你去!」說完,似乎為表明立場,竟然快步地踱到桌邊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梅用何其聰明,如何又看不出謝鶴語對謝傲天的父女天性之情?只是卻又著實被這個小姑娘死鴨子嘴硬的性子弄到哭笑不得,只得壓下憤懣道:「在下只是想麻煩姑娘將在下包袱遞來而已,至於其他便著實不勞姑娘了!」
「包袱?你只是想要包袱?」謝鶴語心中不免失望,雖然不解其意,但是想到其畢竟傷在己手,卻也不好拒絕梅用這麼一點點小事,只得茫然的將包袱遞與梅用。後者也不多話,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一層層拆開身上的繃帶,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個扁平的小藥膏盒,用小指挑出些許藥膏,塗抹於傷處,並輔以內力按摩反覆揉搓。
此乃是梅用自製最上好的傷藥——雪蛤散瘀膏。由於此藥煉製不易,配藥所用的又具是天南海北難得一見的頂級藥材,因此上平日裡便是梅用自己亦捨不得多用,此刻若非感到謝傲天恐怕會有危險,梅用也絕對不會想到動用此寶。
片刻,待得梅用停下手來,只見其胸前光滑平整哪裡像受過半點傷痕?
謝鶴語此刻看到也不由得大吃一驚,喃喃道:「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難道會妖法?要不然這傷……這傷怎麼好的這樣快?」說著便欲欺近梅用看個究竟。
梅用卻哪裡肯繼續和這麼個小姑娘糾纏不清,只是忽然開口說道:「此刻姑娘可否暫且迴避一二?」見謝鶴語一臉茫然看向自己,突然換上一副壞懷地笑容道:「若姑娘當真如此想親眼目睹在下更衣及赤身露體的場面,在下倒是也絕對不會介意!」
「啊!」謝鶴語急忙將正向梅用邁進的步子生生退後幾步,轉過身去,高聲怒道:「淫賊!你怎麼敢在本姑娘面前脫掉褲子,赤身……露體……,你……」
「沒辦法!」梅用無可奈何地搖頭道:「在下這樣一身血污,衣衫殘破的狼狽之像若要讓江湖人士看去,豈不辱沒在下神醫的赫赫威名?自然必須立即更衣才是正途,」說著又歎口氣接著道:「說起來在下今日平白便損失一身價值一百兩的衣服,卻還不知要向誰討要呢。」
謝鶴語聽聞頓時又氣又急,心中只想指著梅用大罵幾句,但是卻又不敢當真回頭,唯恐看到梅用赤條條的模樣,雙腳一跺,氣呼呼地頭也不回地跑出。
屋內,梅用見謝鶴語走得遠了,這才飛速地更換衣褲。
謝鶴語一路狂奔出聽雨居,忽地聽到打鬥聲仍然不時傳來,急忙循了聲音而去,只見距離聽雨居不遠空地之上,兩個身影快速移動,此刻只見兩人出手均快若閃電,幾乎難以讓人看清招式,卻也一時看不出戰績,可見謝傲天與那人打的正酣。
謝鶴語這才分神看向那人,只見那人中等身材,一身青色衣衫,只是頗為奇怪的是,那人的頭臉竟然是用布密實實地裹著,只露著一對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謝傲天的每一次出手。謝鶴語卻瞬間便認出此人,高興歡叫道:「蒙面叔叔?是蒙面叔叔!你還記不記得語兒啊?語兒一直很掛念你呢!」
那人此刻正全力奮戰,卻又哪裡能夠分神一顧?
忽地一個聲音從謝鶴語頭上傳來:「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卻正是早已換好一身乾淨天青色衣衫,不知何時到此的梅用。謝鶴語抬頭循聲望去,只見陽光下,梅用就這麼優哉游哉的站著,那樣俊美的細膩的臉龐卻露著滿不在乎的神情,一抹玩味的笑容此刻也正掛在他的嘴角,謝鶴語不由得心道:這世上竟然當真有長得這般好看之人!就在謝鶴語心神蕩漾之時,梅用卻又悠悠然繼續道:「你這麼急三火四想著認親,倒不如現在便立即溫言暖語地求求我等下給他治傷來的更加實際。」
謝鶴語聽聞此言自然不悅,方才對梅用那一點點好感也頓時一掃而光,怒氣沖沖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否則本姑娘下次非畫花你的那張俊臉,再讓你半年也爬不起來不可!」
梅用卻不生氣,只是悠然道:「在下絕非危言聳聽,你的蒙面叔叔武功不弱,只是卻一味地採取守勢,這般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打法,依在下看來,不出三招,你的蒙面叔叔就必然要後背受傷而倒地不起!」話音剛落,只聽謝傲天「著」的一聲起,就在二人一錯位之際,玄天指閃電出手點中那人頸後大椎穴,那人頓時彷彿紙鳶一般水平劃出一丈來遠,又重重落地,那人再想爬起卻又哪裡能夠?梅用不由得歎氣道:「原來只是一招便可,看來自己還是多少太保守了些。」
忽地只見那人忍著痛,從懷中掏出個木哨子,湊到嘴邊正欲吹響,謝傲天又哪裡容他有進一步翻身的機會,飛起一腳便將那木哨子踢開一邊。那人頓時雙目流露出急切地神情,更破例開口顫抖著道:「吹……吹……」
三人均不解其意,謝鶴語到底關心她的蒙面叔叔,急忙欲奔去相扶。
忽地,從南面傳來「咯叻!」一聲,那聲音十分怪異,似乎類似於轱轆一類東西轉動發出之音,只是刺耳了許多,彷彿便直接鑽入腦中一般。謝傲天與梅用全身戒備,正欲合力向南面奔去,一探究竟之時,突然又是「咯叻」一聲,此時卻是從北面傳來。
「咯叻,咯叻,咯叻叻……」忽地彷彿雨後春筍一般,這次竟然是從四面八方而來,聲音此起彼伏,生澀難聽,只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膽寒!
那人的眼睛卻仍死死地盯著那木哨子被踢到的方位,嘴中仍有氣無力地喃喃道:「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