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廚房裡煮菜,阿昌則帶其他人參觀房子。廳裡東西擺設雖然不多,但都放得很整齊,每樣東西都擦拭得一塵不染。
阿昌想不到過十六年了,這裡的擺設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可見妻子對他用情之深。
牆壁上掛著他們的結婚照,照片中兩個年輕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黑寡婦笑著說:「想不到你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帥哥。」
「十六年了,已經物是人非。」阿昌感概萬千。
雨蝶說:「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唯一不變的是一顆心。現在你們夫妻重逢,更應好好珍惜往後的日子。」
阿昌說:「我會好好補償她們,填補這十六年來的空白。」
就在這時,突聽見「咻」的一聲,聲音很輕,很柔,帶著種很悅耳的音韻。
阿寂臉色大變,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這是什麼聲音——槍聲!而且是被消聲器過濾的槍聲。
「咻!咻!」又是兩聲,緊接著就有慘叫聲響起。
阿昌第一個從二樓的廳子裡衝出來的時候,他的母親、妻子和女兒三人已經倒在一樓的地板上,血正慢慢滲出。阿昌整個人如墜萬年冰谷,血液似都已凝固。
一樓下面站著四個穿黑西裝的槍手,見到阿昌出現,立刻朝他開槍。阿昌一低頭,子彈擊中陽台上的花盆,碎片和泥土和紛紛落到他頭上。
槍手對著二樓狂射,「咻咻」的聲音不絕於耳。香香卻感覺到任何危險,呆呆地站著,任憑子彈從身邊飛過。黑寡婦急忙拉住她,到旁邊躲起來。
阿寂閃電般衝出,閃電般朝下面開了一槍,子彈擊中一個槍手拿槍的手指,手指被打斷,他的槍也丟到地上。
阿寂開了一槍立刻縮下頭,躲在陽台後面。
阿昌通過陽台的縫隙,瞄準,開槍,一名槍手立時斃命。
阿寂迅速抬起頭來朝下面開了一槍,又一名槍手手指被打斷。
槍手見情況不妙,便朝門逃去。阿昌開了一槍,又一名槍手立時倒地身亡。
剩下的兩名槍手繼續逃,砰!砰!阿寂連開兩槍,槍聲過後,兩名槍手腿部都受了傷,倒在地上,痛苦大叫。
「媽,媽……」
「老婆,老婆……」
「小茜,小茜……」
不管阿昌怎麼搖怎麼叫,他的母親、妻子、女兒都沒有任何反應,她們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啊!」阿昌兩眼通紅,仰天狂吼,聲音淒厲、恐怖、殘忍!
兩名槍手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著,阿昌豁然起身,對著那兩名槍手瘋狂開槍!他的樣子不但瘋狂而且可怕,他就像是從地獄出來的厲鬼!
兩名槍手身體不斷地抽搐,身上血光不斷冒出。其他人在一旁吃驚地看著,卻不敢上去勸阻。
直到子彈打完,阿昌才停了下來。他垂著頭,喘著氣,渾身顫抖。
他回頭看了其他人一眼,眼中充滿了憤怒、惡毒、怨恨!
他突然衝過去,給黑寡婦狠狠地打了一拳!
「為什麼要救我出來?為什麼?!」他嘶聲叫著,又打了一拳。
黑寡婦硬受了兩拳,沒有還手,只痛心地說:「對不起。」
阿昌整個人像洩了一樣,第三拳已打不下去。他蹲下去,抱著頭,嗚嗚地痛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他現在不僅是傷心,而且絕望,甚至已經崩潰!他的世界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塌崩。
隔了十六年才見到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女兒,但一瞬間她們又都死在他面前,這種打擊有誰能夠承受?
雨蝶伏在阿寂懷中,身體冷得有些發抖,眼中也有了淚光。
過了好久,阿昌抬起頭來,淒聲說:「你們走,快走!再不走我又要打人了!」
黑寡婦看著他,說:「如果你覺得打人會舒服一點,那就打吧。」
阿昌握緊拳頭,肌肉緊崩,但這一拳遲遲沒有打下去。
「打吧。」黑寡婦站在他面前,鼓勵他。
阿昌沒有打下去,卻突然抱住他,放聲痛哭:「好兄弟!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