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雲遮霧罩
雖然有了楚離的保證,趙祺自是放下心中的懸石,然而,心中也不免隱隱有些擔心,須知這二十餘萬大軍想要撤出南陽,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城外二十餘萬蒙古軍窺伺於側,宋軍在南陽城的一舉一動莫不在對方斥候的監視之下,蒙古軍定然不會讓宋軍安然退走!
不知是否出於對楚離的盲目崇拜,還是看到楚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趙祺立時將這隱憂拋擲腦後,將大軍的指揮權丟給了楚離,做起了『甩手掌櫃』!
離開趙祺行宮,楚離即刻返回驤龍軍,重新接掌驤龍軍,而第一件事便是將驤龍軍風、林、火、山四軍四大統領招至帳中,片刻後,「疾風軍」大統領楊破虜、「豹林軍」大統領岳重山、「烈火軍」大統領木遷、「青山軍」大統領嚴佑四人齊至帳下。四人在大帳中坐定,忽而,代理督帥木遷起身至楚離座前跪倒在地,滿臉慚愧之色,說道:「大帥,屬下無能,令得「驤龍軍」損兵折將,折損了過半將士,有負大帥重托,請大帥責罰——」
對於「驤龍軍」的損失亦是心痛不已,當日精心挑選的四萬「驤龍軍」將士,如今只剩下不足兩萬人,尤其是「豹林軍」與「烈火軍」,更是損失慘重,其中「豹林軍」乙、丙字營、「烈火軍」丙字營幾乎整營編制打沒了。
楚離望了木遷一眼,歎道:「兵危戰凶,哪有不死人的?戰士們戰死沙場,亦是在所難免,也怪不得你,起來吧!」
「多謝大帥——」
木遷聞言不由得感激涕零,多日來壓在心頭的陰霾亦散去不少,只是每每想起那些戰死的袍澤,木遷心頭便覺得萬分的難受,若是自己指揮得力,或許便能少死幾人吧!
不理木遷心頭自責,這時,楚離起身行至帳中沙盤前,說道:「現在本帥有幾件事情交給你們去做,仔細聽好!」
木遷、楊破虜四人聞言精神一振,齊聲說道:「請大帥吩咐!」
楚離望著沙盤山整個南陽城周邊五十里內的蒙古軍分佈圖,沉吟片刻,說道:「我軍與蒙古軍鏖戰多日,戰士疲累,士氣低沉,再堅守下去,戰局將於我軍十分不利,兼且南陽城並無險可守,我軍能守到今日,一則是戰士們用性命換來的,一則是蒙古軍並未有立刻拿下南陽的決心,想必你們也看得出來,東西兩路的交戰已成膠著之狀,思漢飛在未解決王堅將軍的川東軍、李庭芝將軍的揚州軍之前,思漢飛並不敢過分南進,一旦蒙古東西兩路大軍中有一路失利,若我軍乘勢北上斷其後路,思漢飛這二十萬蒙古軍將成甕中之鱉!」
聞言,木遷幾人不禁沉吟起來,半晌,木遷說道:「大帥,川東軍與揚州軍的戰力雖然不錯,但是要寄希望於這兩軍身上,卻是,卻是——」
楚離見木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可是希望不大?」
木遷頷首道:「正是!」
楚離笑道:「本帥亦未將希望寄托在這兩路大軍身上,所以本帥要給思漢飛吃一顆定心丸!」
「定心丸?」
楚離頷首笑道:「不錯,令思漢飛可以安心南下的定心丸!」說到此處,楚離環視了木遷四人一眼,忽而喝道:「岳重山!」
「末將在!」
岳重山聞言急忙踏前一步,應道。
楚離道:「從即刻起至明日三更之前,東門得防守任務交給你了,將「疾風軍」與「烈火軍」替換下來!」
岳重山聞言一怔,經過這兩月的苦戰,「豹林軍」的損失最大,而今只剩下八千餘人,其中步軍五千餘人、弓箭手三千餘人,以這八千人守衛東門,卻是兵力略顯得單薄了些!
見狀,楚離問道:「怎麼?可是有什麼困難?」
岳重山聞言立時回過神來,宏聲道:「末將遵命!」
楚離點了點頭,隨即又道:「木遷、楊破虜聽令!」
「末將在!」
木遷、楊破虜二人齊聲應道。
楚離道:「你二人各領本部人馬,搜尋城中可用之草木,連夜製作草人兩萬個,明日三更時,將草人分置於南陽城四門之上,不得有誤!」
「保證完成任務!」
木遷、楊破虜對這命令雖是不解,不過卻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見三人都有了任務,「青山軍」大統領嚴佑不禁急道:「大帥,那我呢?」
楚離沉聲道:「「青山軍」將有重要任務,因此,在明日天亮之前必須保存體力,將戰力恢復到最佳狀態!」
嚴佑聞言忙道:「末將遵命!」
楚離頷首,道:「嚴佑留下,你們各自忙去吧!」
「是,大帥,末將告退!」
說罷,木遷三人各自領命而去,而嚴佑獨留帳中,本以為楚離會有特別交代,卻未想楚離面色一沉,厲聲道:「嚴佑,你這些時日可是懈怠了!」
嚴佑聞言心頭一沉,道:「東家,我,我——」
「哼!」
楚離冷聲道:「修煉就如通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本座傳授給你的《金符秘法》更注重持之以恆,若有一日懈怠,之前百日之功便會白費!」
聞言,嚴佑面如醬色,汗如雨下,忽地噗通一聲跪倒在楚離面前,伏地叩首道:「嚴佑該死,請主人責罰!」
楚離冷冷道:「以你之資質,早該將《金符秘法》修煉至第七重,自你入軍中,便疏了管教,修為不進反退跌至第五重,嚴佑,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主人,嚴佑該死——」
嚴佑漸漸面色慘白,不住的告饒。
楚離道:「大戰在即,本座便不懲罰你,待此戰過後,自去領一百軍棍,卸去青山軍大統領之職,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若還不能將《金符秘法》修煉至第七重之境,便自廢修為吧!」
「是,主人!」
嚴佑聞言駭然失色,一百軍棍對於嚴佑來說倒是小事,但是自廢修為卻無異於『自殺』,然而,對於楚離的命令,嚴佑心中卻不敢有絲毫違逆之意,只是生出無盡悔恨之心。
入夜後,涼風習習,南陽城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月光之中,然而,時近三更,南陽城外突降大霧,白色的霧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濃稠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南陽城的南門悄然打開,人銜枚馬裹蹄,一襲黑盔黑甲的青山軍緩緩走出南陽城,隱沒在濃稠的霧氣之中,隨後是御龍衛、鷹揚衛等二十萬大軍悄然撤出了南陽。
而此時,在南陽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上,兩萬餘草人密密麻麻的被擺在了城牆內,與此同時,南陽城中心處,以土木堆成了一個簡易的祭台,八千驤龍軍靜立祭台四周,一股無形的殺氣恍惚在虛空凝聚。
祭台上,楚離仰望虛空,這處望去,虛空卻是看不到半縷霧氣,點點星光自己虛空投射下來,在祭台上空凝聚成如絲如縷的白光。
「天道無極,如律,叱!」
楚離取出四道符咒,以精神力量引動符咒上的符紋,頓時四道金芒迸射而出,將虛空中的星光與眾將士散發的殺氣吸納一空,繼而,那四道符咒化作四道光芒分射四門而去,須臾從四門方向綻射出一片金色的霞光,片刻後,本是空無一人的城頭上卻是人影戳戳。
木遷、楊破虜、岳重山三人見狀心中莫不驚駭,在他們看來,這一著草木皆兵之術,無疑是仙人手段,驚駭之餘,對於楚離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直到天明過後,籠罩著南陽城的濃霧依舊未曾散去,此時,南陽城東北十里外的蒙古軍大營,一身皇服的思漢飛正在大營前望著南陽城的方向,臉上滿是疑雲。
「對這場大霧,諸位有什麼看法?」
忽而,思漢飛沉聲問道。
在思漢飛身後正立著五人,其中兩個漢人,三個蒙古將領,這兩個漢人中,一個乃是思漢飛手下第一漢族謀士,精通數理的崔山鏡,另一個則是魔門雙凶之一的畢夜驚。
聞言,那崔山鏡道:「皇爺可是覺得這場大霧來得蹊蹺?」
思漢飛頷首道:「想必崔先生也察覺到了,這場大霧來得可不是時候啊!」
崔山鏡點頭道:「皇爺說得不錯,依照此時的天氣,南陽周圍是不會出現如此的大霧天氣,而且還是如此濃稠的霧氣,在屬下看來,簡直匪夷所思!」
聞言,思漢飛輕輕點頭,半晌歎道:「沒想到宋軍中竟真有如此能人,可惜卻是與蒙古為敵!」
畢夜驚聞言,忽而道:「聽皇爺的意思,那宋軍中竟有人能操控天氣?這,這怎麼可能——」
崔山鏡亦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道:「是啊,皇爺,操控天氣豈是常人所能,若宋軍中真有這樣的存在,我等豈不是——」
說到此處,崔山鏡已是不敢繼續說下去,不過思漢飛卻也不以為意,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崔先生可是覺得我們必輸無疑?」
「不敢!」
崔山鏡連忙應道。
「其實,本王亦是如此想,不過——」
說到此處,思漢飛卻是搖頭一笑,忽而問道:「崔先生還記得蒙老師的那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