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舊事重逢
我的手又不禁摸了摸腹部，端起一盞乳片榮華的溫奶喝了起來。
千尋在宋庭衛身邊坐了一會，宋庭衛那老匹夫居然要千尋過來陪著我，真是受寵若驚。
千尋坐到我身邊，又細心地為了倒了些吃的，為了緊了緊披風，再讓端著火爐的丫鬟走近些。
我知道，千尋是故意做給眾人看的，我也知道，眾人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也只是嬌羞的埋頭仍千尋弄著，覺得很感動。
節目開始了，開始的時候，都是一些歌舞彈跳之類的，就在我意興闌珊，預備要出去走走的時候，千尋才付到我耳邊，道：「接下來是長安送來的節目，聽說是衛子夫親自安排的，賀喜你我之喜。」
「子夫知道了什麼？」我蹙眉問道。
「宋老王爺早早發帖，說你我會成親。」千尋沉吟著，滿是歉意：「長安自是不例外。」
我點點頭，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子夫總算把我當姐姐，不在糾結於對我的錯愛了，憂的是，事情彷彿越來越難辦了，我就知道，宋庭衛肯定急不可耐的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等了一會，果然見所有的歌姬都退了下去，吹笙樂的人也下去了，換上來的，是一個敲鼓的大漢。
那大漢看來極是笨重，可是敲起鼓來，卻是輕快豪邁，彷彿讓人看到了萬里河山似的。
鼓聲響起，也迎來了一群舞蹈的人，都是穿著戎裝的兵士。
不過看他們穿的服裝和舞步，大約是要跟洛陽合約的意思。
宋庭衛高興地擄著八年來留長的鬍鬚，笑瞇瞇的儘是志在必得的驕傲。
待那些舞蹈的兵士轉過頭來，眾人這才看清楚，他們居然全都是女子。
不過是身形比普通的歌姬要高出許多，又傳者戎裝，讓人以為是男子。
正在眾人驚訝間，卻見梅樹間忽然落下了一個白衣飄然的男子。
他飛身而下，帶起了無數的梅花和雪花飄飛，讓人誤以為是天神下凡。
我怔怔的看著，這個背影好熟悉，莫非是子夫嗎？可是又不像，子夫不可能親自來表演的吧？
可惜他背對著我飛下，我看不清楚他的面。
只感覺他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卻又是在想不起事誰。
待他轉過頭時，卻見他的臉上蒙了一塊人皮面具？
如果不是千尋坐在我旁邊的話，我真的要懷疑眼前這個人是千尋了，以為他臉上的人皮面具，正是千尋當年帶的那種。
他飄飛下來，一個乾淨的旋轉，一把劍抽出，舞了起來。
與他一起跳舞的兵士也隨之舞蹈，嘴裡信口吟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游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她們皆在齊聲吟著那首青玉案《元宵》，此刻，我多想跟宋唐一起去賞燈。
我們相識那麼多年，只在第一年的中秋之夜出去過，從來也未有機會再元宵節的時候賞燈不是嗎？
眼前那個白衣飄然的男子在乾淨利落的表演著劍舞，我彷彿感覺到，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飄向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睛，跟宋唐的好像啊。
一曲畢了，眾人鼓掌，我也麻木的隨著眾人鼓動起來，根本就是慢慢的不知所措和迷茫了。
我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怎知他卻一直站在那裡，不說話。
正在我疑惑間，只聽後面一人說道：「恭喜賀喜，此乃我南越送給摩素公主的賀禮，可喜可賀！」
眾人面面相窺，猜測著說話之人是誰。
我以為是那個帶著面具的人，但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卻動也未動，而且聲音，也絕對不是從他的方向傳來。
聲音是從梅林的方向傳來的。
眾人不約而同，齊齊向那邊忘去。
只見梅林白雪見，踏步進來一個紫色吉袍男子，他一出現，彷彿時間的星輝都被他一個人佔盡了，他的笑臉，他的容貌，都是那麼的耀目。
他就是衛子夫。
他徑直走到我面前，道：「神仙姐姐，子夫在這兒恭喜你了。」
宋庭衛也有些驚訝，畢竟兩國剛剛交戰，而送來一個節目居然連小王爺也親自來了，自是狐疑又驚訝，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子夫的膽子大。
宋庭衛走下，跟衛子夫互相拱手，宋庭衛先道：「小王爺遠道而來，本王有失遠迎，是在是罪過罪過。」
衛子夫笑看著他，道：「此次前來，有三件事！」
「哪三件事？」眾人都起來了。
「第一，就是跟摩納公主先道喜，第二，就是送來我皇帝哥哥的和書。」
宋庭衛自是樂見，他這個時候還沒能力完全反了黃天的，道：「如此甚好，難得皇上不念舊仇，不知道第三件事是什麼？」
衛子夫把聖旨交到宋庭衛手裡，道：「皇帝哥哥特別吩咐，俗禮免了，這是和書。」
宋庭衛恭謹接過，衛子夫這才看向我，認真道：「第三件事，我是來代我二皇兄問問摩素公主，你與他之間，可還能舊事重逢？他要你說一句，是否真的歡喜上了千尋王爺，要一輩子跟著他？」
眾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時，那個白衣面具男子也不禁回過頭來，看著我，不止是他，千尋，宋庭衛，宋明，鄭菱菱，所有的人，都齊齊看著我。
一時之間，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能解釋嗎？這麼多人，我能解釋嗎？要是說出來，也許連子夫都走不掉了？
「子夫，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問？」這話不是我問的，在我猶豫沉吟間，千尋說的。
「我是在問神仙姐姐，不是問你。」子夫禮貌的笑著，他的紫袍印著白玉般的臉，顯得那麼彬彬有禮。
「這話不必問了。」宋明上前一步，百媚橫生的一笑，接道：「素兒一句有了千尋的孩子，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兩聲倒抽冷氣聲，是子夫和那個白衣男子。
「神仙姐姐，他說真的嗎？」子夫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急急問道：「怎麼可能？二皇兄說，你如果有什麼苦衷，只要願意說，必定不會怪你的，二皇兄不信，你會變的這麼快，他不信你不愛他，因為那是假裝不出來的。」
「子夫，不要問了，我跟你二皇兄沒有緣分。」我歎息一聲，歉意的看著子夫：「你白跑一趟了。」
「姐姐，你不要說氣話，二皇兄他多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要這樣……」子夫看著我，滿眼的傷痛不可置信：「我雖然希望你幸福，可是我希望你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明白嗎？」
「他如果真的很愛素兒，為什麼不親自來呢？」千尋又重複著這句話：「我完全看不出，他有多愛他，素兒的好他不信，素兒的壞，他就將信不疑。」
「素素，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這麼些年對我的愛，都是假裝的？愛情，也可以假裝嗎？我一直不明白，以你的性格，偽裝不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居然聽見宋唐的聲音了。
我的眼淚滾了下來，事情為什麼會進展到這個地步。
「素素，你告訴我，你上次是偽裝的，你上次說那些決裂的話是偽裝的，可我又不明，那麼不會偽裝的人，說那麼決裂的話也很像，一定有什麼原因，對不對？」
彷彿是有人抓住了我肩膀，眾人的倒抽氣聲，又一次傳來。
那個白衣面具人，彷彿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臉，彷彿跟宋唐的臉重疊了起來，他臉上的面具彷彿不見了，彷彿變成了宋唐。
奇怪，真真是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呢？
「你跟宋唐，生的很像。」我收不自覺地摸上那個人的臉，卻生怕一用力，自己的幻覺就會破裂，所以受伸在半空中，不敢前進，只是定定的看著。
我有多久，沒想起這張臉了。
「素素，就是我，你不是要我親自來問問你嗎？那我來問問你，你心裡歡喜的，到底是誰？說實話，你跟我說實話，說你心底最真的話，不要有什麼顧慮，有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眼前這個跟宋唐很像的人，又一次說道。
我任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忽然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道：「素素，是我，我來了，我折回來了。」
好實在的觸感，好清晰的感覺……彷彿，彷彿真的觸摸到了溫暖的臉，結實的臉，滑膩的臉……
彷彿，真的是宋唐的臉，彷彿，我真真實實的摸到了他的臉。
「宋唐，你真的來了？」我緊緊的蹙著眉頭，失聲喊道，因為我真是的意識到，宋唐真的來了。
可是，他不是已經在去長安的路上了嗎？不是十二那天，就已經回長安了嗎？
為什麼忽然折回洛陽？他是什麼時候會來的？為什麼宋庭衛他們一無所知？他是怎麼回來的呢？
「素素，我是回來了，你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孩子，你真的為他懷了孩子？」宋唐那墨黑的眉毛緊緊的蹙了起來，聲音在顫抖。
他的臉，也如子夫一樣，陶瓷一樣白皙光滑，只是憔悴了許多，憔悴的，影響了他的美。
尤其是他的眼，更是蒙上一層抑鬱的悲涼。
我環視了一圈周圍，宋明和子夫已經摸著各自腰間的匕首了，呂氏更是激動，宋庭衛則比較鎮定，站在那裡，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眾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我，看著我和宋唐。
「這是我們幾人之間的事，你們一定要在這裡說嗎？」久未說話的千尋上前一步，站在我們之間，執起我的手，把我藏在身後，道：「她確實有了我的孩子，我們之間，有什麼話，都單獨說清楚，我不希望再牽連到國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