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不可以支配我的感情
看來，她是個待罪之人，只怕不能給千尋了，而且，給千尋一個丫鬟，似乎委屈了他。
不過重在人品，等到有人品好的女子再說吧。
「千尋王爺知道你的情況嗎？」我隨口問道，想來海棠也是不敢告訴千尋的。
「奴婢剛進府的時候就知道王爺是個好人，為了不牽連王爺，奴婢已經把事情相告了，並無半分隱瞞，可千尋王爺是個好人，還是收留了奴婢。」海棠說這句話時，滿眼閃爍著灼灼的目光，滿是期待和感激。
千尋既然知道，她竟然沒隱瞞千尋，那麼，便另當別論了，好吧，我得派人調查一番，看看海棠的話是真實假了。
千尋對她憐憫，她對千尋欽佩，若是互相喜歡的話，那麼是很好的組合。
其實，只要有個人願意一直照顧千尋，我也會放心許多，哪怕千尋不喜歡，哪怕那個女人只是一直的照顧他生活上的瑣事，我都會安心許多的。
千尋是在太孤單了。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以前，或者是現在，甚至……是以後。
「繼續梳頭吧。」我笑看著海棠，親切的說道。
海棠點點頭，為我梳起了頭來。
她給我梳的，是一個簡單的荷花頭，配上的是清雅的手勢，既不重，也不失華麗。
不得不說，這丫頭與打扮方面也是很注重的，配上她身上的氣質，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場。
大約是以前就受到極好的待遇，現在習以為常了吧。
梳還頭，換好衣服，我就與她一同去了秋葉苑的外面看千尋給我做的那架鞦韆。
這鞦韆，比以前在逸華軒裡的要結實和細緻許多。
以前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而隨意命人做的，可眼下這個，明顯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不禁微微歎息一聲，若是千尋能把對我的這份感情用在別人身上多好，比如……用在海棠身上。
或者……去選一個他自己很愛的人呢？
當時，我坐上鞦韆，手扶著一旁的沙麗，輕閉上眼睛對海棠說：「給我推推，感受一下冬日的氣息。」
「是！」海棠應了一聲是，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
鞦韆輕輕地蕩漾了起來，我閉上眼睛，感覺到寒風吹在我臉上。
心中清晰了許多，那清晰的通，也明顯了許多，不知道宋唐此刻，他在做什麼呢？
可是在怨我？
還是抱著那個旗幟，一個人在冷笑呢？
不管怎麼樣，都快了，都快解決了。
我必須要等，我現在必須振作起來，去面對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不是嗎？
我只幻想著，此時我是坐在逸華軒的鞦韆下，我只幻想著，此刻飄在臉上的是金桂花瓣而不是白雪……
鼻子裡輕輕地哼著無名的調子，慢慢的……慢慢的……
彷彿要睡著了一眼……
鞦韆的力道彷彿加大了一份，我睜開眼睛，看到了千尋的臉和海棠遠去的背影。
千尋見我忽然醒來，捏在鞦韆架子上的手無措的撥動了幾下，道：「素兒，我吵到你了？」
我一笑，指著海棠遠去的背影，道：「你覺得海棠人怎麼樣？」
千尋的眉毛微微一皺，道：「素兒為何這樣問？」
我偏著腦袋，笑看著他，道：「你且不管，只需告訴我，你覺得海棠怎麼樣。」
千尋苦笑了一聲，道：「她自是盡責盡職，對你的照顧也是無謂不至。」
「品行德行呢？」我問重點。
「素兒，這彷彿跟我沒什麼關係，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吧？」千尋的神情有些戒備，給我蕩鞦韆的手停了下來：「只要她適合做一個丫鬟，這對千尋來說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品行德行，跟我無關。」
「是麼？」我有些疑惑，千尋的戒備心太大了，正預備說些什麼，千尋卻打斷了我的話。
「素兒，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可不許有事瞞我。」千尋的神情更是戒備。
我認真的看著他，隨即嚴肅的道：「千尋，假如我要給你找一個愛人，你能接受嗎？」
千尋的神色立刻變了，不可思意的看著我，道：「素兒，你說的是海棠嗎？」
我看著千尋的神色，彷彿我預備給他的海棠是夜叉似的，隨即笑道：「是啊，正是海棠，她身世雖配不上你，可她品行可性子都是……」
「素兒……」千尋猛然大喝一聲打斷我的話，看著我時，那是未有的怒氣：「你怎麼……你怎麼可以支配我的感情？」
我從未見過千尋這樣的神色，當下也有些不知所措：「千尋，你不喜歡海棠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再找別的女子，好嗎？」
「為什麼要我找別的女子？難道就是因為我喜歡你嗎？」千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顯然在極力的壓抑著怒火，也顯然悲傷已經到了極點。
我未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當下有些後悔和害怕，卻還是覺得事情應該一次性的說清楚，於是乾嚥了兩口唾沫，道：「千尋，素兒希望你可以找個人在一起，希望可以有人愛你，也希望你能有可以值得愛的人，你明白嗎？」
千尋的美目裡，盛滿了憂傷的冰涼，他忽然失笑了，道：「素兒，你真關心我。」
我更是惶恐和懵懂，急急解釋道：「千尋，對不起，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提了。」
「素兒……」千尋又一次打斷我的話，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需要你跟我道歉，你我之間……你居然……居然跟我道歉？」
我只好抿著唇，不說話了。
看來這次，千尋是真的生氣了。
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那是真正的盛怒，卻一直隱忍著。
我甚至……有些怕他了。
他臉上的憂傷配合著冰冷的隱忍，顯得有些猙獰。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我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八婆。
「素兒，你可以不愛我，我說過了，我愛你與你無關。」千尋的手，已經完全脫離了握著的鞦韆，涼涼接道：「你可以不愛我的，但是你不可以強迫我不愛你，更不可以強迫我去愛別人，你明白嗎？」
我更是惶恐，無意識的從鞦韆架上站起來，腳踩在冰涼的雪地裡，滿滿都是拘謹。
千尋看著我這個樣子，更是怒火中澆，原來千尋也可以這樣怒氣的。
「素兒，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唯獨這一件，你明白嗎？」千尋看著我，眼睛裡瑩瑩的光著下，幾乎要掉下眼淚，但他一直強忍著。
他看著我，接道：「素兒，你做什麼都可以，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左右我的感情，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想了想卻又忍不住接道：「千尋，你何必如此執著呢？就像你對仇恨一樣，也是如此的執著，其實有時候放鬆一些，放開一些，你會發現世界上還有很多更美好，更有意義的東西。」
千尋看著我，眼裡滿是傷痛和不解，彷彿他眼前的我，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素兒，假如，我強迫你不要愛上宋唐，強迫你愛上我，可以嗎？」
「千尋，我並沒有強迫你，這兩件事情也是沒有可比性的，你知道，我只是很單純的關心你，並沒有別的任何意思，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最親的人，我沒有強迫……」
「好，你沒有強迫，你是勸我，你是希望我，對不對？」千尋這次看來氣的還很嚴重，他向來是很有涵養，向來是不會打斷別人的話了，他今天已經打斷我好幾次了。
這一次他也是打斷我，苦笑道：「那麼，我可不可以非常理智的用無數的道理來勸解你不要再愛宋唐，不要再想他了呢？」
我抿著唇，發現我真的已經答不上來了。
因為他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
我與宋唐之間，早在**年前就不應該再糾纏了，可是經過那麼多年，我還是這樣，我們還是這樣，誰也不肯輕易放棄，總是不停的在糾纏著。
「千尋，對不起，真的，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認真的看著千尋，由衷的說道，我確實似乎真的太過分了。
我不可以打著關心千尋的旗幟去關懷他，也不可以持愛生驕的要求他為了我去喜歡誰，去做什麼，尤其是感情的事情。
我不能回報他的感情本已虧欠他許多了，如果我再給他施加壓力，讓他因為我沒那麼內疚和牽掛就愛上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那樣我也太自私了。
我應該想想千尋心裡是怎麼想的，而不應該想著如果讓千尋過上我理想中他會過的樣子。
千尋看著我，伸手到半空，似乎想摸我臉，我這才驚覺，我的臉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流了兩行清淚，在雪地裡，微風吹氣，細雪飄飛，刺骨的冰涼。
他的手伸到半空，在我鼻尖處頓下，生生又給縮了回去。
他把手背負在身後，強自鎮定著神色，過了一會，他看著我，道：「素兒，我想一個人去歇一下，一會蘇側妃來了，你便自己接待吧。」
「千尋，你臉色不好，沒事吧？」我心虛的看著千尋，問道。
「我沒事。」千尋咻咻的吸了幾口氣，看著我，鎮定的說道。
但我鎮定，千尋此刻的心，必定是極難受的。
我只是抿唇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這次，似乎真的做的太過分了。
千尋他似乎也不準備讓我說什麼了，轉身就走了。
我看著雪地裡他的背影，顯得那麼蕭條和孤獨。
是不是千尋真一輩子，都會這麼的孤獨呢？
他的腳印在雪地裡，也顯得比平日沉重了許多，看來……我這一次真的傷到千尋了。
他的心裡，也許永遠有一個美好的幻想才是最好的呢？
也許，他早就知道跟我沒可能，也許……他早就覺得自己一個找一個愛的人，可是做不到不是嗎？
就像我一樣，我也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