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執子之手的承諾
大約，這是很急的時候的話吧。
而子夫這樣一問，我亦是啞口無言了。
我能怎麼說呢，我還能怎麼說呢？
只是看著子夫，不說話了。
他又抿了一口茶，聚萍在一旁埋首，繼續給他添茶，他看著我們，隨即又笑了。
當他臉上那抹淡淡的笑重新爬回臉上時，我真是詫異的很，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只是驚奇看著他。
「嫂嫂記住，皇帝哥哥被刺，乃是我告訴你們的，我是萬里傳書告訴你們的，因為我一直在尋嫂嫂，你們知道嗎？」子夫放下茶盞，認真的看著我們說道。
我和宋唐又是相視對望，兩相無話了。
子夫他這是在幫我們，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他當初大鬧我和宋唐的婚禮，很多人是知道的，若說他一直在尋我，自然有人信，而事實是，他本來就一直在尋我，這事連笑愚都跟我說過。
說他把那事告訴我們的，自是有人信，就不會懷疑宋唐在黃天身邊安排人了不是嗎？
心裡不禁感動，而子夫卻已經起身，仍是淡淡的語氣：「二皇兄跟嫂嫂還是早早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便要送你們進宮了。」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小德子，接道：「不要讓他發現什麼，他跟皇帝哥哥說的話，可比任何人說的都有效果。」
他說罷，就徑直起身上樓去了，什麼話也沒有多說。
心裡不禁深深的感動，看著他的背影，卻覺得他的步履甚是沉重。
我與宋唐手裡拿著聖旨，也是雙雙上了樓，去了我們之前歇息的房間內。
直到關上門，一再確認並沒有人偷聽的時候，宋唐才拉著我坐下，道：「看來，皇兄他是故意讓我位高蓋主，屆時便有剷除我的理由了。」
宋唐眼裡的寒涼，不禁讓我一個哆嗦。
我的眼，也瞇了起來，緩緩道：「當初，笑愚整治他的二弟，也是這般的。」
「不過，他二弟確實是有野心，我希望……你不要這樣。」我的聲音，微弱響起。
宋唐的手，緊緊的捏著那張聖旨，不再多說什麼。
略一沉吟，他才道：「我現在只求安全，不求別的，我會處理好，屆時，我一個人去見皇兄，你不要去了。」
「為什麼不要去？」我問：「說了一起去，難道還要抗旨？」
「不是抗旨，我屆時會解釋的，不管怎麼樣，未知的危險我不能讓你去冒。」宋唐抿唇略一沉吟，認真說道。
心中一動，不由道：「好，那我便不去了。」
他拉著我的手，道：「素素，你放心，不管有什麼事情，我都會解決好的，我都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心裡不禁深深的感動，蠕動了幾下嘴唇，本想說些煽情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笑看著我，一直緊緊的捏著我的手，過了一會才說：「素素，我們要執子之後，與子偕老，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更不會讓自己出事。」
「你說話要算數哦。」我的聲音更是哽咽，看著他說道。
「嗯，一定算數。」他點點頭，喉嚨裡也有一絲啞音。
我們此刻的手，具是緊緊的捏在一起，大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
這一夜，我和宋唐是緊緊的相擁，抱在一起的。
我們再也沒有做什麼，甚至連親吻都沒有，只是緊緊的抱在一起，感受對方的溫暖，感受來自對方的安慰和勇氣。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晨光射進窗欞的時候，我和宋唐雙雙醒了過來。
我稍一側過臉，就看到旁邊妖冶的玉臉，心中不禁大為感動，哪怕是一個油子，在醒來時看到旁邊有自己心愛之人的臉，大約都會感動的吧？
何況是我們……這樣心心相印的人呢？
我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卻發現手被他緊緊的抓著，抓的那樣緊，竟然一夜也未鬆開。
我們相視一笑，他道：「素素，該起身了。」
我點點頭，剛想爬起，他卻側過頭在我額頭印了一吻，接著便自然起身，也不看我一眼。
這便是所謂的……晨吻嗎？
我疑惑的看著，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好在他並沒有回過頭，也免去了我那麼尷尬。
穿好了衣服下到大堂時，子夫早已經在等候了，他見著我們，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笑著，淡淡的應付著。
再接著，便是一行人上了路了。
我本想跟宋唐一起進宮的了，可是他昨晚說了，不許我進宮，免得有什麼危險。
我想，假如我進宮了，也許只會增加他的負擔而已，於是當時也不再多說什麼，就自己回了王府。
宋唐見子夫稍有阻攔，便道：「我見了皇兄，自有解釋。」
子夫興許也知道宋唐的意思，他自然也是不願意看到我受傷的，於是也沒多說什麼，就由著我去了。
於是，宋唐便隨著子夫跟他帶來的那些人去了皇宮內，而我則帶著小幫等人，自己回了王府。
剛到了門口，王府的大門處，卻把守著一排重兵。
黃天果然是設想周到，不過好在，我們進去他們並沒有多說什麼，放行了。
不過我想，大約我要是再出來，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而當時在看到這些把守的人時，也不禁替宋唐的進宮捏了把汗。
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過，我只能等待。
到了王府門口，我已經不能再退出去了，若在退出去，必定是惹人懷疑的。
只怕，我當時若轉身一走，更是惹人懷疑，讓人以為我想逃跑屬於心虛，抓起來就更名正言順了。
於是我只是大搖大擺的與小幫一行人走了進去，就像最平常的回家一樣。
那些侍衛領頭的，有些眼熟，彷彿應該是在皇宮居住時見過的，現在黃天重用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小幫也彷彿與那人認識，但那人除了在我面不改色進門時表現出一絲絲的讚賞外，根本就無動與忠。
進了王府，我徑直回了逸華軒。
逸華軒內，還是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只是那樹殘敗的金桂樹上掛滿了稀落的雪花，看起來有些蕭條。
金規樹下的那架鞦韆，還如新的一樣，大約是宋唐吩咐過了要好好保護，縱然人不在這裡了，下人們自也是不敢怠慢的。
屋子裡有裊裊的幽香傳來，我不禁疑惑是誰？
聚萍剛推門進去，卻是迎來了許久未見的四娘。
她彷彿也剛想推門出來，看到聚萍，先是一愣，接著是狂喜，還來不及跟聚萍打招呼，便撥開她。
再看到聚萍身後的我時，單薄的嘴唇顫抖了半晌終是說不出一句話，只跪在冰涼的地上，磕頭動情喚道：「主子……您可回來了……」
四娘在我剛嫁進宋府時便和紅靈一同伺候著了，後來紅靈跟了宋明，又買了浮萍聚萍兩姐妹，可最懂事大體的，還是年歲較大的四娘。
後來我走了，她是許了人家的，這麼許久未見，她的容顏也未怎麼變，只是眼睛裡，多了許多滄桑了感懷。
我忙扶起她，也不禁悄悄的揩了揩眼淚，道：「你怎麼在這裡？過的……可好？」
久了未見，我發現我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奴婢好的很。」四娘亦是眼淚縱橫，邊扶著我進門，邊道：「外頭涼的很，主子身子單薄，一切進來再說。」
正說著，走在前頭的聚萍呼道：「姐姐。」
正說著，浮萍就走了出來，她的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小兒，面紅齒白，隱約與俊秀的小幫眉眼間的神采甚是相似。
她抱著孩子先是深情看了一眼小幫，接著便掙扎著要給我跪下。
我發現，不管我怎麼調教，他們在這種難以表達的情況下，還是只有跪拜來表達的。
我忙上前一步攔截住浮萍，道：「都抱著孩子了，還多禮，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
幾人都是眼淚通紅的，我懷裡的火火，彷彿也感受到了這溫情，「嗷」一聲從我懷裡躍下，自己到一旁的椅子上傭懶躺好，再也懶得看我們了。
我剛好空出手，小心翼翼的接過浮萍懷裡的孩子，滿心的歡喜和疼痛，道：「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浮萍臉一紅，站在我身側，睨了一眼小幫，接道：「他剛出生三月餘，小幫便隨著二王爺一道去尋王妃您了。」
心裡有些歉疚，看著小幫也站在我旁邊，只盯著我懷裡的人，彷彿想伸手，卻又不敢要求。
心中不禁一笑，湊到小兒嘴邊親親淺吻了一下，道：「生的極是可愛，小幫來抱抱，那般胖，我手可酸的很。」
他知道我意思，忙感激看我一眼，更是小心翼翼的接過。
抱在手裡，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動也不敢動，彷彿抱著易碎的流離，歡喜的蠕動了半晌嘴唇才道：「我……我才抱過他一次而已。」
浮萍埋下頭，不再多說什麼，滿面儘是嬌羞的樣子。
我看著他們這個樣子，不禁羨慕不已。
不知道我跟宋唐，什麼時候也能有這樣可愛的孩子呢？
而也在聽到小幫說：「我才抱過他一次而已。」心裡不禁內疚，都是為了尋我，所以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兒子和妻子，到蒙古去尋我吧。
「你們怎麼知道我今日回府的？」我看著浮萍問道，叫他們全都坐下。
「是小王爺昨日就派人通知，說二王爺和王妃今日就會回府，要我們準備好。」四娘答道：「浮萍怕府裡人手不夠，新人們又不知道怎麼伺候，所以就請我回來了。」
原來又是子夫告訴他們的，心裡不禁感動，我說了以後不再欠他們的了，我可以不欠笑愚的，但是千尋和子夫的，我想大約是欠定了。
於是當時也不再多說，只讓聚萍把我以前用過的收拾閘子找過來，給小幫和浮萍的兒子挑了一塊長命斤鎖，一個玉配，算是見面禮了。
浮萍千恩萬謝的謝過了，孩子在小幫手裡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