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不是你的女人
「千尋，你來了好幾日了嗎？」我不禁上前一步，手不禁掙開了笑愚的手。
「是。」他亦是上前一步，認真的看著我，道：「幾日來，一直在觀察你，知道你在用藥，並不敢打擾。」
笑愚在身後，卻是緊緊的捏著我的手，比剛才，還捏的更緊了。
他彷彿在害怕，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彷彿，這一刻就會失去我一樣。
我的心裡，有些猶豫，他剛剛失去親兄弟和自己的妻子，我是不是……真的該留下一年，信守之前的承諾呢？
何況這件事情，連王父和摩納都知道的，我不失信於人，不是嗎？
「素兒，苦了你。」千尋看著我和笑愚的手，眼睛流露出的，更是滿滿的悲傷，他說：「輾轉了這麼久，我終於可以找到你，也終於有能力能把你帶走了。」
笑愚上前一步，道：「你沒這個能力。」他思索了一會，又緊緊的蹙著眉頭，道：「你跟宋明果然是親兄弟，總喜歡旁若無人的在我面前調戲我的女人。」
我唇角不禁抽搐了幾下，輕聲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不是你的女人。」
我聲音本說的極小，怎知笑愚卻大聲喝道：「你現在在我身邊，就是我的女人，約定了一年，一年後，你必定會愛上我，不捨得我走。」
好吧同學，自信是好事。我保持緘默！
「素兒，我便是為了你，才去投靠宋庭衛，你是知道，我死都不願意原諒他的。」易千尋仍是如笑愚素說那般，旁若無人的開始「調戲」我：「他答應我，只要我投靠他，便讓宋明的母親做最卑微的妾室，恢復我母親的名分，且給我足夠的軍力讓我救你。」
心裡不禁深深的一顫，千尋竟是為了我和他的母親，我一直以為，他是以他母親的仇恨為人生第一樂趣的。
怎知這樂趣，其中卻還是由我引起，可見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因為若不是我的話，他也必定不會因為恢復了他母親的地位就回去宋家，因為他對宋庭衛的恨，可以說已經入骨了，那是從小便培養起來的恨，能不入骨嗎？
他以前說過，只要這樣就夠了，可從未說過，會回去宋家的。
可是，宋明會那樣甘心嗎？
千尋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道：「因為那是事實，有雲姑出來做證，把以前的陳年舊事全部都抖了出來，宋明就算再怎麼孝順，也沒有辦法，畢竟那是事實。」
原來如此。
如此高貴的大夫人，如今被貶為小妾，不知道心裡會做何感想呢？
在古代的時候，小妾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地位的。
好在她是在富貴人家，好在她有一個爭氣的兒子。
「那麼，雲姑已經做了正室嗎？」我已經許久未見雲姑了，她曾經至少幫助過我很多次。
「沒有，她還是不願意，一個人孤僻的住在沒人去的地方。」千尋的瞳孔在收縮，過了一會才道：「呂氏做了正室。」
呂氏？宋庭偉居然會讓宋唐的母親為正室？
心裡不禁冷笑，不知道的人，也許以為宋庭衛是愛妻深切，所以才會讓她做正室，且他之前說過宋唐其實是他親生，要報奪子之恨，他這樣做，天下人更會以為他說的是實話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居然還能忍受，果然非一般的人。
如此看來，我以前真是一直低估了宋庭衛了。
以他這樣的耐力，必定是能夠大有作為，又想起以前在書房單獨見他時，他週身盤旋著的那條金龍，不禁覺得隱隱擔心。
「那麼如易軍師說來，你們宋家軍，是執意要與我蒙古為敵，那麼之前與少王爺所做的交易，也不作數了對嗎？」笑愚又上前一步，擋開了我和千尋間的距離。
他似乎有意無意的要攔住我探索看向千尋的目光，也似乎不想讓千尋以那樣柔情的眼光看著我。
其實，我對千尋本就只是兄長般的感情，他這是多心了。
何況，他再怎麼做，我的心裡，始終只有一個宋唐不是嗎？
「鐵木王爺，我再重複一遍我的話，我與你所說的少王爺無關，他跟你做的交易是他的事，我來奪取摩素公主，那是我的事情。」千尋仍是很有禮貌，很耐心很溫柔的說道。
「這只是個人的事情，我想……鐵木王爺應該不希望把私人的感情和一個女人帶到政事中來，因此而影響我們兩國的關係吧？」千尋現在學聰明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如今……我亦是王爺，請勿喚我易軍事，宋大將軍准我繼續隨娘親的姓，請喚我易王爺。」
宋庭衛果然非一般的人，這都可以忍受，看千尋此刻的神態便知道，在宋家內，宋庭衛必定對啊極忍讓和重用的。
只是不知道……千尋給的那個消息是什麼，竟然會讓宋庭衛這樣，我實在好奇的很。
「你不是說，宋老王爺給你足夠的兵力來爭奪素兒嗎？」笑愚的聲音已經寒冷到了極限，接道：「你莫忘了，如今你是在我的地盤，我隨時一聲命令，你便粉身碎骨，不管是出與你的意思，還是你宋家的意思，我都不會允許有人把素兒帶走。」
笑愚牽著我的手，那麼緊，彷彿身怕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
心裡，不禁又是一陣感動，彷彿被什麼觸碰一下，那麼心酸。
為笑愚而心酸。
為千尋而心酸。
因為他們此刻在爭奪的，是一個不愛他們的女人。
「鐵木王爺，我並不想跟你動手。」千尋的聲音雖然還是很輕，但也更見寒冷，他頓了半晌，接道：「我如想動手，就不會這樣大費周章，大可以直接跟你挑戰，我之所以只要，乃是宋老王爺吩咐，不可與蒙古為敵。」
千尋還是說的很滿，言語間對宋庭衛的稱呼，也沒絲毫的感情。
「我想鐵木王爺應該知道，勉強是沒有幸福的，所以我只是想跟你公平競爭，素兒她願意跟誰走，便跟誰，可好？」千尋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笑愚，顯然是在觀察他情緒間的變化以及波動。
笑愚的眉頭也眼角一直都在收縮，他顯然是想答應，卻又不敢貿然的答應。
他看了我一眼，滿是狐疑，眼睛裡，更是沒有平日的鎮定和信心。
我知道了，在他看來，以千尋和我的情誼以及最近對他的表現，必定是以為我會跟著千尋走的。
他更緊的捏著我的手，對千尋道：「此事不可，因為她已經跟我做了協議，要在蒙古一年，幫助我一年，待到一年後，你可以來跟我談這句話，看她願意跟誰走。」
果然很聰明，不留餘地，這樣，我就不能走了。
「哈哈……」千尋一愣，接著便是失笑了：「我一直以為鐵木王爺堂堂男子汗，必定行事磊落，卻不想，也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你可知道，她並不願意答應你留一年，只是為了那隻狐狸，你這樣，是趁人之危你可知道？」
笑愚被千尋問的愣住了，過了一會，也是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
我真不知道，這兩個人有什麼好笑的，為什麼我一點都看不出，反而現在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呢？
「你，宋明，宋唐，甚至衛子夫都想學我有這樣的卑鄙，可是誰也做不到不是嗎？」笑愚果然是非一般的人物，這樣都能為自己找到好的借口和理由：「所以，有時候這樣的卑鄙和趁人之危也是一種本事不是嗎？」
千尋思索了一下，居然很沒出息的點頭，我不禁猛翻了幾個白眼，千尋傻了嗎？
「那麼王爺我問你，這些人裡，誰是最愛素兒，誰是最希望她好的？」千尋停了一會，托著腦袋思索著問道。
「自然是我。」笑愚當仁不讓的壯烈樣子。
「那麼，愛一個人，自然更應該尊重她的選擇不是嗎？她想去哪，就應該放她走，像這種為她尋些藥的小舉動算什麼呢？」千尋說真說著，眼睛的目光不禁看向我，滿是柔情。
我想起那年在遼國的大樹下，他為我吸蛇毒的場景，又不禁感動起來，當時正是因為那件事情，所以我們才會失去在一起的機會，才會沒帶我私走。
若當時他沒種給我吸蛇毒，那必定是有力氣帶我走的，那必定是我這輩子都發現不了對千尋的真正感情到底是什麼了。
他的意思大約是，我連性命都不要了，你怎麼會找隻狐狸都這麼計較。
果然，笑愚的臉色有些變了，他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他有些動搖了。
「我在王爺的宮殿裡流連幾日，確實是我不對，但我必定沒做什麼有傷害性的事情，我只是……只是想看看素兒，可她幾日來，我極少見她歡笑，就算是歡笑，也是無奈或者苦笑的，難道你……都觀察不出來嗎？你竟愛她，你應該讓她開心，讓她自己選擇，不是嗎？」千尋的口才，看來比以前好了。
「就連宋唐那樣的執傲性格，也曾經為了素兒的幸福而放棄她，放她走的。」千尋頓了許久，深吸了幾口氣，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他所說的，自然是那年宋唐給我一紙休書，讓我跟著易千尋走的事情了。
笑愚聽千尋這樣說來，果然更是猶豫，他不知所措的停頓了半晌才問我：「素兒，你……真的是這樣嗎？真的不開心嗎？你……想跟他走嗎？」
「笑愚，我……」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答了。
因為我不知道，千尋要帶我去哪裡。
若是去洛陽，那我還不如留在蒙古，我可不想見到宋明宋庭衛兩父子，還有宋明的那些老婆們。
可千尋他，會送我去宋唐身邊嗎？
「千尋，你……想帶我去哪裡？」我不禁問道。
「素兒，等了這麼久，宋唐還沒尋到你，卻是我先尋到你，他沒能力保護你，而且你跟他在一起，誤會常有，若沒我在身邊，你們……能長久嗎？」千尋試探的聲音滿是沙啞的乾澀，彷彿怕我會生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