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有刺客
「你可知道，你這樣很令人擔憂，尤其是我？」他忽的轉過身，緊緊執起我的手放到胸前，認真的看著我，認真的問道。
心裡不禁深深一動，心裡那根最僵硬的玄，立刻被觸動，幻化成柔柔的水。
其實一個向來很毒舌很冷漠的人偶爾說一句窩心的話，那是最令人感動的事情。
我傻傻的看著他，一時間，忽然忘了該有的反應。
正發愣間，忽然覺得頭頂有一道影子飛過，接著又是無數道影子飛過。
笑愚執起我的手習慣性的把我往身後一掩，道：「小心些，有刺客。」
一聽到刺客兩個字，我就不禁懼怕，想起那一次在路上有宋明來襲，真是危險的很。
難道這次又是宋明嗎？居然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就進王宮裡來行刺？膽子真是不小啊。
不由問道：「為何不喊？叫侍衛來。」
笑愚的呼吸低了下來，壓底聲音道：「這條路幾乎沒侍衛會前來的，這些人居然能在這裡找到我，那必定是已經勘察過了，必定是已經跟蹤我許久了，我居然沒發現。」
聽他這樣一說，我的心也不禁緊張起來，不由道：「那怎麼辦？」
笑愚卻不說，只是緊緊捏著我的手，喝道：「閣下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呢？」
我知道他是在對剛才從頭頂飄過的影子說的，可是皚皚白雪間，只有無數的樹影在搖曳著，並沒有一絲聲音。
「閣下和閣下的人，武藝確實非凡，可這樣，並不代表我聽不出你們在哪個方向。」笑愚的聲音聽來很鎮定，要不是感覺到他此刻手心裡的汗水，我真的要懷疑，他是真的不緊張很鎮定了。
「閣下既然來了，必定就是想見我的，躲避也沒必要，還是痛快些。」有再過了許久沒動靜後，笑愚繼續盡量鎮定的說道。
我的心，也不禁緊張起來了。
果然笑愚一說完這句話，就從四面閃出來了幾個人，我一樹，加之領頭之人，竟然只有八個。
這個領頭的人，他一身黑衣裳黑靴子，臉上也蒙著黑布，只留下他的眼睛在外面。
整個人在黑夜裡看來，就如一塊剛出爐的硬鐵似的，有一種霸氣。
他的身上，有一種我很熟悉的感覺。彷彿是……
「不知閣下連日深夜造訪，有何貴幹？」笑愚捏我的手捏的更緊了，篤定的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彷彿他絲毫不為他們的造訪而深感煩惱和恐懼。
「想帶走你身邊的那個女人。」為首那人的聲音冷冷響起，冰涼的弧度和聲音，顯然是經過刻意的壓抑，但聽到這聲音，我的心卻還是忍不住突突跳了起來，因為這聲音我太過熟悉了，雖然經過刻意的壓抑，但我還是聽出來了。
笑愚顯然並沒有聽出來。
「我為何要把這個女人給你？你是誰的人？」笑愚笑問，彷彿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你是宋唐的人，還是宋明的人？」
「我是我自己的人。」那人的聲音更是冷淡，他說話間，卻不停的睨向笑愚牽著我的手，眼裡，有騰騰的妒火，這是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這樣的神色和惱怒，他平時並不是這樣的。
「至於為什麼要給我，那麼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她不願意呆在這裡。」黑面人的話一字一頓，卻說的彷彿極有道理。
他的聲音很柔和，緩緩的，慢慢的，彷彿在說一件極有道理的事情，彷彿是一位極有禮貌的謙謙君子，彷彿跟人品問論詩一樣。
但他話裡的內容，卻有充滿了霸氣，讓人不得小窺。
心裡有些憂傷，不禁一動，他變了，他以前不會這樣的。
那麼，到底是有人讓他來的，還是他自己願意來的呢？
「你是宋唐的人嗎？還是……你本就是宋唐本人呢？」笑愚並不想正面與那人吵嘴，只上一閒散懶惰的問道，也彷彿在跟人聊家常似的。
「何以見得我就應該是宋唐的人，或者是宋唐本人呢？難道除了他，我就不能要你身邊的摩素公主了嗎？」黑面人笑，溫文而儒雅的笑裡，滿是霸氣。
他真的變了，因為這個人，他是易千尋。
他言語行間，雖然滿是溫文和儒雅，但我聽的出，他的聲音已經冰冷起來，原來千尋在面對敵人時，會是這樣的場景。
但他看著我的眼神，卻還是那樣溫暖，柔柔的，暖暖的，溫柔的彷彿要溢出水來。
千尋對我還是沒變，縱然千山萬水再怎麼改變，千尋對我，始終一如既往。
心裡有些唏噓。
有些微的感動，也有些微的的遺憾。
因為尋我而來的是千尋，不是宋唐。
聽他的口氣，應該不是宋唐派他來的。
也許宋唐到現在還沒黃天壓制著不許來，不能來吧。
「你是宋家軍？」我忽然腦子裡靈光一現，看到一個軍士熟悉的步伐，想也未想，就不禁脫口而出。
「摩素公主果然好眼光。」易千尋不知道我認出了他，也不否認，先是一愣，隨即就爽快的承認了。
我所說的宋家軍，自然不是宋唐領導的，宋唐領導的，是跟衛侯爺一樣的衛家軍，那才是皇家軍。
我此刻所說的宋家軍，乃是遠在洛陽的，宋庭衛和宋明兩父子所領導的宋家軍呵。
千尋為什麼會為他們做事？千尋為什麼……帶著宋家軍的人？
發生了什麼變故？
在我走的這段時間裡，長安又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笑愚沒告訴我，如果他知道的話，他肯定會告訴我，因為當初宋唐休了鄭菱菱，他都告訴我了。
何況是千尋去了洛陽領導宋家軍這種事情。
那麼唯一的可能是，笑愚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麼再有一個可能就是，易千尋必定拿去了長安南越朝裡的大消息，黃天必定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易千尋已經走了，所以……把他出走的消息封鎖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笑愚才會查不到。
而且，這件事情必定沒發生多久才對。
「既是宋家軍，就該知道，你們的少王爺已經跟我有所交易，你居然膽敢私闖我王宮，可知禮數？」笑愚聽我這樣一說，也絲毫不懷疑他們的身份，問了起來。
「那是他跟你的交易，並不是我。」易千尋緊緊的蹙著眉頭，聲音更是冰涼，這樣冰涼的調子，配著溫潤的語調，實在讓人聽來毛骨悚然。
聽他說完這句話，我更是毛骨悚然。
他居然說這是宋明的交易不是他的，那麼說來，他現在必定是敢違背宋明的意思了，又那麼說來，他現在的權利，必定是不在宋明之下了。
甚至，有可能比宋明更高。
兩兄弟相鬥爭執，這是最忌諱的事情，聰明如宋庭衛，他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為什麼呢？
唯一的可能是，他們雖不是很和，但必定同意了要一至對外。
對，一定是這樣的。
要不，以宋庭衛那樣的老奸巨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在斗呢？
何況易千尋到現在還未娶妻，他沒有後嗣，而紅靈已經為宋明生子，後來的這八年，只怕也不知道又生了多少個孩子。
就算千尋現在的權利暫時比他大了，他也不必擔心，因為只是暫時而已，而且以宋明的為人，必定不會屈居與易千尋之下的。
易千尋，如今，只怕是宋千尋了吧。
「你以為你想帶走便帶走，如此簡便？」笑愚的話打斷我的冥想，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你以為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我笑愚是什麼人？由得你想帶人走便帶？」
易千尋不說話，只是手裡緊緊的握著劍，雙眼緊緊的盯著我們，不再多說什麼。
「你以為你這幾天夜夜前來，我會不知道？我只不過故意讓你露出馬腳而已？」笑愚猛的頓住笑聲，道：「真是太好笑了，我以為你很聰明，你居然會上當。」
他說話間，忽然從後面衝出了無數的人，那些人，正是宮裡的侍衛門，他們一個個手握長茅，指著千尋一干人等。
我不禁匝舌。
笑愚實在太神了，看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必定是說給千尋聽的，說什麼這裡沒侍衛之類的。
也怪不得，千尋會過那麼久才闖出來。
雖然當時笑愚跟我說話時聲音極小，但以千尋的功力想要聽清楚，自然不是難事。
腹黑啊腹黑，這個世界好亂好瘋狂，怎麼一個比一個腹黑呢？怎麼顯得我……好像反而總是不如他們呢？
「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也查不到你的身份。」笑愚說話間，那雙狹長的美目又習慣性的瞇起，每每他要發狠時，便是這樣的表情。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是誰？有什麼目的？」笑愚又再一次有耐心的看著千尋，輕聲問道：「若不說，我想你們九人，必定敵不過我的人分毫吧？」
千尋捏著劍的那隻手，隱隱在發白了。
因為笑愚說的很對，他們九人，怎麼可能敵的過笑愚的這麼多人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千尋卻慢慢的放鬆了那把握劍的手，另一隻緩緩抬起。
幾乎就在這瞬間，我以為千尋要掏武器或者暗器之類的東西了，怎知，他的手卻越過腰間越過袖口越過那把劍，而是伸手把那蒙著臉的黑布給拆了下來。
是千尋，果然是千尋。
他扯在面布，只是定定睨著我，輕笑一聲，淡淡道：「素兒。」
那一笑間的風華，又不禁讓我覺得驚為天人了。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情況下，千尋他總是這麼出彩，他總是猶如一個墜入人間的天神一般，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出塵不染，恍若神人。
那一笑間的溫潤和柔和，不禁讓我覺得所見當真說不出的美好。
我知道，他不管做什麼都是為我好，或者是為母親報仇的。
他這一次來，也必定是想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