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是老大我怕誰
我這才看清楚，這姑娘生的當真是明艷動人。
有著陽光一樣的美麗和活力，年輕的臉上，滿是喜悅的神情，彷彿這樣的事情與她來說，真是好玩極了。
那頭上濃如墨跡的髮絲沾了幾縷到她白皙的臉上，更顯得整個人活潑俏麗，羈傲動人。
側面看來，她的鼻子高挺，胸脯也高挺，長長的睫毛在美麗的臉上灑下一片蝴蝶的影子，隨著她那一笑間，彷彿兩隻蝴蝶欲展翅飛翔。
船已經漸漸遠去，那些抓她的人，又氣又惱的在身後象徵性的威脅幾句，狼狽的爬上了岸。
她見自己安全了，卻也絲毫不覺得已經打擾我們，只是拍拍手，雙手插在腰間，指著我和宋唐說：「你們怎麼把船掉頭了？看見我一個弱女子被欺負，不出手便也罷了，居然還想把船滑走？怎麼，你們早知道我會跳上來？那也太聰明了吧？」
她辟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說的句句在理，全沒有讓人插嘴和還擊的餘地，滿是理所當然。
我不禁苦笑，這姑娘的厚顏，果真是我所見之人中的第一位，只怕連此刻的宋唐也當覺得慚愧了。
她說完，也不等我們應允，就徑直走到我們旁邊坐下，拿起剛才宋唐喝過的茶「咕嘟咕嘟」喝了乾淨，說：「不過算了，念在你們總算救了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你們算計。」
我絕倒……
這樣的是弱女子，那，那……世界上還有強悍的女子嗎？
我和宋唐的唇都不禁抽動，對於這樣一個美貌又自來熟的女子，實在無話可說。
她見我們都不言語，又見我們船上裝扮的雅致浪漫，似乎才察覺出打擾了我們，卻也不臉紅，只是說：「我打擾你們了嗎？」
我們不說話，她也沒有要我們接下去說的意思，只是自說自話，接道：「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夫妻出來遊玩吧？不過……看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不是剛開始追求吧？」
宋唐蹙著眉，已經開始不耐煩，我卻只是抱著胸看著她，心裡已經隱約猜出她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不過裝扮又是中原人的裝扮，實在分不出。
「沒關係的，多個人熱鬧些，我初來長安，便大發慈悲，允許你們給我做嚮導，帶我玩耍吧，事後大有賞賜。」她拈起一塊桂花糕說：「味道不錯，比那個什麼品茗軒，要強一些。」
「姑娘，你是不是……太客氣了？」宋唐終於忍不住黑了臉，冷冷說道。
他這樣的神情，人家姑娘鳥都不鳥，只是繼續吃著糕點，往自己盞裡添茶，吃了後咽盡才說：「我肯上你的船，那是你的福氣，小子，我回去跟我爹爹一說你救了我，嘿，你以後便是做大船了，起碼比這的十倍的。」
口氣倒是不小啊，若是遼國人，只怕是摩納的私生女了，不過看摩納那小子，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女兒吧？
這少女看來，應該也有二十歲年紀了。
我是二十三歲，摩納比我大八歲，是三十一歲，怎麼算，也不可能這麼大的，而且，她也不一定就是遼國人，她身形還算比較嬌小，應該不會是蒙古人吧？
「老頭兒，你認識你們的二王爺，宋唐嗎？」那少女吃飽喝足，我笑瞇瞇的不說話，她居然不問我，而專問板著臉的宋唐。
我忍不住又「哧」了一聲，宋唐如今也不過二十五歲，這少女居然叫他老頭，我看著宋唐那黑著的臉，決定要跟這個少女做好朋友。
以後有個人幫我氣氣他，也是好的。
宋唐只是黑著個臉，惡狠狠道：「給我滾下船去。」
那少女笑，說：「滾下去？怎麼滾？我不會滾，你示範給我看看。」
本來是一句挑戲的話，不過她問的極認真，好像真的不知道「怎麼滾」似的，我抿著唇，忍的肚子都快笑痛了，小宋同學一個寒光射過來，我立刻噤聲，卻不禁覺得，心情也好了許多，亦覺得，眼前這個少女真是說不出可愛的。
「你怎麼來，就給我怎麼滾下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宋唐已經咬牙了，咯咯作響。
那少女絲毫未覺，撇了他一眼，對我笑道：「漂亮姐姐，你告訴我吧，那個宋唐，你們可認識？」
叫我漂亮姐姐？嗯，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來真是衝著宋唐來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聽聞了那廝的傳說。
不過她在見到宋唐這等美色時，居然也毫不害羞，彷彿已經見慣這等「貨色」。
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你先告訴我，你是哪家姑娘，為什麼要打聽二王爺呢？」我睨了眼宋唐，似乎打算跟這姑娘深談下去的意思。
不管這姑娘是哪家姑娘我都可以確定，宋唐是絕對看不上她的。
別說有我在，就算不在，他也不喜歡這樣的性格，要說起來，鄭菱菱那樣的反而比較容易讓宋唐喜歡，因為他這個人大男人主意，喜歡那樣的小家碧玉和我這樣的「另類」。
那少女思索了一會，說：「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只能告訴你，我從蒙古來的，今天剛到的。」她又是一陣思索，說：「你可以叫我藍藍，我哥哥說，我就是草原上最明媚的藍色陽光。」
她說話間，絲毫也不覺得自己在自誇，一派的理所當然，那一笑間的風華，當真是明麗動人，令人不敢逼視。
藍色陽光？這個性格，確實有幾分《大地飛鸚》裡藍色陽光的味道，而且看她的樣子，也不似有心機之人，蒙古人大約都是豪放的。
就如妮露那邊，不像中原深閨的小姐們，一個個都陰的很。
忽然間，我聞到一股不是百合花的另類香氣，幽靜清雅，甚是好聞，只是那味道極淡，與眾多的百合花香混合起來，若不細聞倒難以分辨。
從草原來，又身帶體香，而且必定是尊貴的身份，而且雙十年華。這幾個加起來……
忽然想起我剛到長安時，那幾個婦人說的話，如此說來，她的身份大約是蒙古郡主無疑了。
這下有熱鬧看了。
「藍藍，那麼，你為什麼要打聽那個宋唐呢？」我笑看著她，睨了眼黑著臉的宋唐，問藍藍。
她狠狠捶了一拳頭桌子，茶水也濺出，可見身手非一般，她說：「我爹爹說，他乃是極好的人……居然，居然要……要我一個遠房姐姐的主子嫁給他，哼，真是不自量力。」
她大約不好說自己怕揭穿身份，於是說遠房姐姐的主子。她言語間的不屑，果然是氣性極高，看來，傳言不嫁啊。
又看來，蒙古王和蒙古王子已經進長安了。
「哦？如此？那麼……你那位遠房姐姐的主子，怎麼說。」我繼續笑問她，宋唐已經受不了的表情，又要發作了，但見我心情極好，大約也猜到藍藍身份，也忍了下來。
「那她自然是不……」藍藍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蹙著秀麗的遠山黛眉說：「不對啊，是我在問你話，怎麼你反倒問起我來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可認得他呢？」
喲，還挺聰明，不算笨嘛。且她不標準的中原話脆生生的，在山水間聽來，直如出谷黃鶯，甚是有趣。
我捂嘴笑道：「是是，我倒忘了。」我頓了頓，接道：「我一個遠房的哥哥是那宋唐的隨從，倒也聽聞過他幾分傳言。」
「喂，你有完沒完？」宋同學怒了。
「你別插嘴，小心我叫我爹爹殺了你。」我還未開口，藍藍就美目怒瞪宋唐，一副我是老大我怕誰的樣子。
「相公，讓藍藍陪我說說話嘛，我甚是喜歡她。」我笑看著宋唐，第一次當眾這樣喚他，那小子的怒氣立刻煙消雲散，受寵若驚，卻也不忘囑咐：「別玩過火。」
我立刻點頭。
那藍藍也來了興趣，追問我：「那請姐姐說說，那宋唐到底是個什麼人？」
我略一思索，指著宋唐說：「那二王爺嘛，生的跟我這相公差不多美貌，脾性嘛……也是這樣冷冷的，而且脾氣不怎麼好。」
宋唐聽我叫一句相公，誇一句，臉色便好一分，待說到最後一句，已經有了怒氣。
我立刻轉言，道：「不過那二王爺，是個重情重誼之人，聽說為了那靈素夫人，一直守身如玉呢。」
我說到此處，不禁動情看了眼宋唐，而那小子也很沒出息的唇角掛笑，在太陽下，真是耀眼的美麗。
禍害啊，招蜂引碟的。
藍藍托著腦袋，以打量貨物的眼神看了一會宋唐，說：「模樣嘛，勉強還過的去，只是脾性那般不好，又沒有冷冷的，也許心裡陰暗的很，不好不好……」
「死丫頭，你，你……」宋唐爆怒，指著藍藍說不出話。
我們兩個人，卻都不理他，我接道：「這倒也是，不知道你那位遠房姐姐的主子，可會喜歡。」
「肯定不喜歡啊！」藍藍豪邁一拍桌子，肯定的說：「生成這樣，勉強也還過的去，我那哥哥，生的可比你這……你這冷相公好看的多，我自小見慣美貌，只怕天下間，沒幾人能比的上我哥哥。」
原來如此，有對比才知道嘛，怪不得人家不稀罕宋唐呢。
「再說樣貌，我……我那遠房姐姐的主子，喜歡的可是最最厲害的男子，如此冷淡，定是配不上，配不上。」她嫌惡的的瞅著宋唐，搖頭歎息起來，彷彿此宋唐便是彼宋唐。
我忍住笑意，勉強誇道：「好眼光，好見地。」
「哼，我那哥哥還說，我……我那遠房的姐姐的主子與之匹配的，天下間也就是那位二王爺，真是不自量力，我呸！」她說著說著，氣的雙頰通紅，氣極了一樣。
「野丫頭，馬上給我下去，好沒教養，你你，快滾。」宋唐已經忍不下去了，發飆了起來。
「哼，我已經不稀罕你這破船了，你得罪我，是你損失。」藍藍打聽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想再留戀，起身腳尖一點，嬌小身子已經橫空飛起，消失在湖邊的樹林裡。
我看著她的背影，真覺得好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