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好戲就要開始了
「公子，是我去告的。」僵持了許久，浮萍終於跪前一步，在我面前深深磕頭，說道。
我的心狠狠一顫，平日裡最溫和，最沉默寡言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驚人的舉動？
小幫和聚萍都是驚訝，她的親妹妹，甚至都不知道。
愣了許久，我忽然朗笑了起來，問她：「為甚麼這樣做？」
浮萍對著我一磕頭，不卑不亢的說：「公子，奴婢不忍看您和二少主互相受苦，奴婢更不想看著別人把您帶走……奴婢，奴婢自作主張自知罪不可饒，奴婢……奴婢……」
她說著說著，就出其不意的往旁邊的柱子，非速的撞過去。
我一驚，身子一提，閃到她身邊攔住她，看著她，不說話。
她腳一軟，跪到地上放聲痛哭，喊道：「主子，奴婢對不起您，你待奴婢好的很，奴婢只是想看你開心，你卻生氣，奴婢……沒顏面再面對你了。」
我歎口氣，扶起她，她總是為我好，我能說什麼呢？她這樣的丫頭，我敢肯定不至於是為了別的利益而出賣我。
我當時，只是扶起她，說：「這個時候，不是你死的時候。」
她看著我，愣了愣，抽搭的肩膀抖動，想哭不敢哭出聲。我起身，說：「浮萍，你以後便跟著二少主，你縱然是好心，不過我身邊，不需要不忠心的人。」
「主子……」浮萍悲慼，我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蹙眉，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已經便的如此狠心了。
在心裡又是一陣歎息，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幫和聚萍說：「你們兩個，今日也是，若是跟著我，以後就不許在出現類似的情況，若是跟浮萍一樣會不忍心，就現在跟二公子回宋家，我絕不怪你們。」
「公子，沒有你，小幫只是個馬伕，隨時仍人踐踏，不管宋家對小幫再怎麼好，都比不上公子的再造之恩，天大的恩惠，小幫誓死追隨。」小幫對著我深深一磕頭，認真的說道。
「好，那便跟著我。」我道，看向聚萍：「你姐姐是要回宋府的，你若不隨我，公子我送你銀子，隨你姐姐一起回去，我絕不怪你。」
聚萍看了我一眼，看了浮萍一眼，再看小幫一眼，深深一磕頭，說：「奴婢隨公子，奴婢本就是賣給公子了。」
「好！」我道，坐在宋唐對面，說：「都退下。」
三人退了下去，宋唐看著我，說：「你把他們都安排好，預備走了嗎？」
他的聲音問的極輕，摩納卻大喜，忙歡喜看著我，問：「真的？」
我抿唇，說：「我準備跟你拚命，留著他們，不過是有人給我收屍而已。」
話一出說，除了韓先生外，每個人的唇角都不自覺的抽動起來。
「你想怎麼樣？」宋唐問我。
我反笑道：「應該是我問，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就是想抓走他們交差而已，皇上已經知道，只要你不追究，就沒人會怪你窩藏罪。」宋唐看著我，眼裡有複雜的情緒。
我也看向他，淒楚一笑，說：「我更不想怎麼樣，只是想保下易千尋而已。」
「為什麼？」宋唐問我：「你終於承認你愛他了嗎？」
摩納聽他這樣說，沉下臉，老大不樂意的說：「休的胡說，素兒只當他是恩人。」
連摩納都是如此瞭解我，偏偏是宋唐，他從來都未信過我。
「我若說……你若救他，我連你也不會放過呢？」宋唐看著我，極艱難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也認真的看著他，說：「你可以殺了我，殺了我之後，再抓他，那我想不同意，也沒法子。」
我在冷笑，宋唐笑的卻比我更冷，他說：「素素，你這是在逼我。」
「不存在誰逼誰，我……根本就沒有資格逼你。」我沉默下來，說道。
「好，你給我一個放了他的理由。」宋唐看著我，認真的問道。
「因為……他是你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沉吟了半晌，我禁不住的脫口而出。
千尋和宋唐的臉都巨變，惟獨知道內情的摩納笑起來，波瀾不驚的樣子：「好戲，似乎就要開始了。」
「血濃與水，你難道要殺害你的親兄弟嗎？」我看著宋唐，咄咄逼人的樣子。不曾想，這樣驚天的秘密，就被我這樣波瀾不驚的說了出來。
「唐兒，就算是親兄弟，你也不能手下留情，你要大義滅親。」忽然房子的頂上，撲通一聲撞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從上面飛下一個青色的影子，那青衣的主人，赫然是宋庭衛。
看來摩納說對了，好戲，看來真的要開始了。
看見宋庭衛的瞬間，易千尋的臉不禁跳了跳，滿目儘是憂傷。
他向來想得到的父愛，卻寧願包庇一個不是親生兒子的宋唐，而且還要宋唐不要放過他。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啊。」摩納起身，一拱手，笑說：「宋大將軍，許久不見了。」
宋庭衛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笑說：「你即刻將會成為皆下求，虧你笑的出來。」
摩納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笑，看著宋庭衛笑說：「難道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呵。」
他話一說完，韓先生的臉色巨變，指著外面說：「不好了，我們的人都被住起來了。」
我透過未光的窗戶發現，果然那旗幟的「宋」字，換上了大大「遼」。
再看向宋庭衛，本以為他會懼怕時，怎知他卻也是笑，說：「你莫忘了，這是在長安，你跑不了的。」
「那麼大家就同歸與盡吧。」摩納笑，說：「有二位陪襯，本王死而無憾。」
「幫我殺了他，殺了他，我許你認祖歸宗。」宋庭衛沉默了一會，鎮定的看著易千尋，說道。
果然腹黑，居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可憐的千尋。
而我和摩納、妮露，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易千尋。
易千尋看著宋庭衛，許久才艱難說：「你可知道，我娘死的時候有多慘？」
宋庭衛抿著唇，不說話。
「她晚景淒涼，唯一想做的，不過是見你一面，讓我認祖歸宗，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殺了大夫人，讓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易千尋艱難的一字一頓，話裡有悲涼。
「她那麼善良，你居然不信她，為了你宋家的面子，連我們的生死都不顧，如今你想要我為你做事，你覺得可能嗎？」易千尋失笑，臉上的弧度，是讓我心疼的紋路。
「爹，他真是我兄長？」默然的宋唐說出這句話，才讓人覺得他也在這裡。
宋庭衛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宋大將軍，你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響，不過，你太輕視在下了。」易千尋失笑，說：「縱然我再怎麼想完成娘的心願，也不會用這樣卑鄙的手段，那樣，她在九泉之下，也必定不會安心的，那樣，我就是個不孝子，我自然不能這樣做。」
「你現在跟個不孝子也沒有什麼區別。」宋唐冷冷的接道。
「我是不孝，可我至少……孝了我娘，孝了該孝的人，你呢？你孝了嗎？」
易千尋這話暗有意指，可宋唐哪裡聽的明白？只是蹙眉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要你們放我們走，若不然……難道二位真捨得死嗎？」易千尋冷冷的看著宋唐，眼裡有極大的仇恨，那是男人間的仇恨。
「主上，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放了他們，也走不遠的。」韓先生果然識時務，沉默間勸起了宋庭衛。
思索了良久，宋庭衛的眉毛有鬆動，畢竟現在來說，他的處境是下風的。
「素素……過來。」宋唐看向我，認真的，一字一頓說道：「我想你要過來，他們必定不會為難與你的。」
「我不過去。」我沉下臉，脫口而出，這要是一過去，我以後只怕又得回宋府，我堅決不會回去的。
「你跟我回遼國吧，如今的形式，不回也得回了。」摩納伏到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抿著唇，只是不說話，現在怎麼辦呢？我這茶樓，還能保住嗎？
「素素，回宋府，我不怪你。」宋唐又沉默一陣後，似下了極大的決心說道。
我腦子裡迅速的百轉千折，思考著到底該怎麼辦。
回宋府，那自是不可能。
他雖然不怪我，可心裡肯定也會在意。
誰知道他哪天一發瘋想起來，又把我鎖進暗室囚禁起來呢？
何況，要我面對奪走這具身體的宋明，我實在沒那樣的勇氣。
再者，名義上的「我」已經死去，宋唐難免會再娶，這些，都是我無法忍受的，那麼怎麼辦？跟摩納回遼國吧？
更是不行，黃天的聖旨已經封我為「靈犀公主」，再怎麼樣，我也不能做個賣國賊不是？
「素素，回是不回？」宋唐等了半晌，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唐兒，千萬不可讓她回遼國，你須記得凌雲寺方丈說的話。」宋庭衛看著宋唐，因為他們距離較遠，誰又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只得大聲說出來。
而我的心，也隨既沉到了谷低，總以為，他多少對我有些感情的，可原來這次的回去，卻還是為了凌雲寺那方丈莫名其妙的說我貴不可言可嫁貴夫。
唇齒具在發抖，我看著宋唐，緩緩問：「為了不給別人機會，為了這個預言可能的實現而不給別人把握住我的機會，所以才放先身段，要我回宋府的嗎？」
「並不全是！」宋唐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雖然並不全是，那也是有這個原因了？」我失笑，唇角的弧度，是悲涼的紋路：「宋唐，今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