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黛玉不禁敬佩起賈環的剛毅和果斷,心中亦是若有所思。
也許,是真的該先處置內鬼了。
想起從小到大的事情,竟活生生地在外人的目光之下,黛玉不自禁地心生寒顫。
回到禛貝勒府,黛玉便跟胤禛說起此事,蹙眉道:「四哥,怎麼才能抓到內賊呢?」
胤禛撫著她細緻的杏臉桃腮,指尖帶了點涼意,卻不置可否:「家裡的事情,自然都是由你做主。」
黛玉輕輕歎息出聲,只感到心中驟然一痛,低喃道:「想起從小跟在我身邊的人,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環兒連骨肉至親都能捨得,如今,也到了自己該捨得時候了。
四哥是做大事的人,外面的事情太過繁重,倘若姑息此人在身邊,無疑是將四哥置於死地。
不行,不行,她不准四哥有一絲兒的危險!
不管內鬼是誰,她處置定了!
心情略略平復了一些,才問道:「環兒如今跟著影子哥哥了?」
胤禛點點頭:「影兒說他根基倒是沉穩,且有些資質,便收為弟子了。」
聽到賈環跟著鬼影練武,將來承繼血滴子衛隊,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心酸,目光也不禁茫然起來。
手指細細地撫著黛玉淡淡的眉,清靈的眼,胤禛柔聲道:「不要太過擔憂他了,雖說是個孩子,可是也該有為自己做主的時候,跟著影兒也沒有什麼不好,四哥也不會虧待了他的。」
「我不是在擔憂環兒,只是在想,為什麼外祖母卻吩咐三妹妹過來接環兒回去。」
原本將賈環給她的時候,那樣決絕,此時,卻又拿著親情來接他回去,難不成,竟是因為自己對賈環略好些麼?
目光霍然一跳,黛玉凝重地道:「奇怪得很,這內鬼到底是聽從誰的意思?咱們對環兒好些,賈家怎麼知道?」
難道,賈家也和那內鬼有所瓜葛不成?
胤禛神色卻是淡漠,並沒有什麼詫異之色,低頭看著她清凌凌的目光,道:「是不是,要看你的了。」
這件事情,必定要玉兒親自處置,他沒有置喙之地,更不想一輩子都替玉兒做主任何事情。
黛玉若有所思地道:「我有些明白了。」
長歎一聲,揮手招來鷹閣的人,吩咐道:「將我身邊帶來之人,每個人的祖宗三代,身份來歷,皆調出來與我瞧。」
鷹閣人躬身答應了一聲,迅速消失。
胤禛扶著黛玉臨窗坐下,道:「你怎麼覺得內鬼是你身邊的人?」
目光幽幽地凝望著窗外的美景,口氣也是似有若無:「能將我們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極明白的,非貼身人莫屬,外面的小廝怎麼會知道我們房中許多的閒話?當初,娘親收養了她們,也沒跟我說起過她們的來歷,皆是外面買進來的,除了雪雁和王嬤嬤,她們四個人皆非家生子兒,這麼些年,我也不想知道她們的身世,恐惹她們各自傷心,如今明白些倒好。」
倘若真是四人中的一個,心中雖然傷心,可是卻也不能姑息。
胤禛略帶讚賞地凝視著黛玉,雖然心中讚許,可是卻沒有一句讚許的話,皆在心中。
過了頓飯工夫,鷹閣人已經送進四卷卷宗,凝聲道:「格格,每個卷宗都有標記,格格慢看。」
黛玉揮揮手,隨口道謝了一聲,道:「有勞了,你先下去歇息罷!」
那人聽了黛玉的道謝,臉上不禁有一絲詫異,再聽黛玉讓他下去歇息,更不由得心中一陣感激。
這麼多年來,他嘔心瀝血收集各種消息,主子們總覺得是理所當然,從不曾有人道謝一聲,更沒有人會在意他累不累。
這個粉妝玉琢的小格格,年紀雖小,竟有這一份平和之心,著實是難得。
黛玉卻不曾在意,只是翻看著手裡的卷宗,先看了媚人的,輕歎道:「原來媚人竟是煙花女子所生,故而這些年總是在四人中處處低人一等,模樣雖生得好,卻不敢驕縱,也從不敢輕易打罵比她地位低的小丫頭。」
倒是個可憐人,明兒個,很該多跟她說說話,解開她的心結,讓她堂堂正正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畢竟,她娘親雖出身風塵,可她卻是冰清玉潔的,怎麼能活在娘親的過去裡呢?
胤禛拿起可人的卷宗,翻看了兩頁,隨手放在一旁,道:「這個可人,怪道也是心細似髮,雖然高雅端莊,卻不敢招搖,原是當年官賣之女,原也是大家子小姐了,只是家中壞了事,編入冊子賣掉的。」
黛玉也有些詫異,道:「竟是這樣?我原說可人氣度不俗,真個兒是個可人兒,這麼說來,竟也是官家小姐了。」
歪著頭想了想,細細翻看了一遍,搖搖頭,輕歎道:「不會是她。她也極少處處跟著我,許多事情,她亦不知道。」
素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拿起慧人的卷宗,半日都不曾揭開。
因為,她怕揭開了這卷卷宗,結果會讓自己大失所望。
「記得她倒是對環兒極好,那日外祖母將環兒交給我的時候,她神情也是極真誠的。」
那樣的神情,絕非作偽,明明白白眼裡滿是憐惜,還有,一點點別樣的悲哀?
似乎她也如此。
忽而坐直了身子,黛玉側頭細細思索了半日,想起慧人溫雅嫵媚的容顏,隱隱之中,似乎有些熟悉。
以前從不曾在意自己的丫鬟生得什麼模樣,今兒想起來,倒是這個慧人容顏雖非最好,可是卻隱隱有些面善。
突然揭開了卷宗,眼睛盯著那一行行的字,一句句的話,一條條的消息。
胤禛只是閒散地凝視著黛玉,見她神色越來越凝重,不覺也有些詫異,欲待問時,黛玉素手一顫,卷宗落地有聲。
胤禛緩緩撿起了卷宗,隨手放在桌子上,柔聲道:「玉兒怎麼了?」
黛玉眼中含著兩泡清凌凌的淚水,彷彿銀河之水,哽咽道:「四哥,原來,慧人竟是玉兒的表姐,賈府的小姐。」
一言既出,胤禛不覺詫異道:「賈府的小姐?怎麼可能?」
黛玉伏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哭個不住,道:「慧人的卷宗極其簡單,只有慧人的身世。她的確是賈府的小姐。她年長我十四歲,比珠大哥哥略小了兩歲,原是二舅舅房中一個姨娘所生,只因當初和元春姐姐命格相沖,便給送出了賈府,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輾轉竟流落了江南,被我娘買了回去。」
怎麼會那樣巧?能遠從京城流落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偏偏未曾給別人家買去,竟是到了自己家中?
倘若她流落江南,皆是賈府中人一手謀劃的話,那麼,在很久很久之前,賈府就已經惦記著了林家。
慧人的卷宗上,只記錄了慧人這麼些年如何服侍主子的,事事妥當,處處細心,不曾有一絲兒的破綻,也沒有見到她如何與外面的人聯繫,可見她天資聰穎,心思之細,已是塵埃尚不能及。
這些她都不管,自己的娘親疼她如女兒一般,自己也一向都是當她是親姐姐一樣,如何,竟是她背叛了自己呢?
賈府之人,果然是老謀深算,竟願意花上二十幾年的時光,調教一個線人出來,隱藏在林家,隱藏在自己身邊。
這也是為什麼,賈家的消息如此靈通,而胤祀等人卻並不是很清楚的緣故了。
胤禛大手輕拍著黛玉的肩背,卻不置可否地道:「玉兒,你怎麼就能認定她就是內鬼?」
畢竟連鷹閣的人都查不出絲毫蛛絲馬跡,不然卷宗上不會沒有消息。
當初疑心家中有內鬼之後,他就已經動手吩咐人去查探,可是黛玉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沒有一絲破綻。
黛玉仰著帶淚的花容,道:「四哥你是男的,怎麼能明白小女孩兒的心思呢?越是女孩子,心思越是細緻,她們想到的事情和法子,不是你們這些粗枝大葉的男人能想到的,更何況,慧人姐姐素來都是心細如塵。」
她哭,是覺得痛心,真的是好痛!
可是,這些僅僅是她的猜測,她沒有證據來說慧人就是那個內鬼。
哭了一場,也是悼念即將失去的情分,心思也更清明了一些。
凝思半日工夫,黛玉輕聲道:「即使是表姐妹,即使是有著多年的情分,該斷的時候,絕不藕斷絲連!」
記得每每自己少了做活計的絲線,都是慧人出門去買,以往即使宜人也要出去的,也總是給慧人推說宜人不會挑揀最鮮亮的絲線拒絕了,自己也從不曾疑心過,因為慧人每次買回來的絲線,的確是最好的。
看著卷宗上標明了慧人經常去的繡莊,黛玉轉頭問胤禛道:「這個繡莊,有沒有打發人去查看過?」
胤禛面容如玉,神情沉穩,點頭道:「也是因為查過,所以才疑心到了慧人身上。」
摸著黛玉柔細的髮絲,胤禛冷冷地說道:「那是賈府門下的一個老奴才賴大家開的繡莊。」
聽了這話,黛玉不禁苦笑道:「這就對了,想必,極多的消息都是從那裡傳了過去的。」
每次慧人去買絲線,總是買得極少,記得自己也曾問過她為何如此,她卻答道:「買得少些才好,不夠可以再去買,倘若買得多了,豈不是剩下了?下次再用的時候,顏色也不鮮亮了。」
自己當時頗以為然,也便不曾放在心上,哪裡知道,竟有如此的緣故?
出去賞荷,不過就是一會兒的工夫,寶釵等人就能碰巧遇到,其消息之快,真是讓人凜然生寒!
哪裡知道胤禛卻搖頭道:「我也曾打發人跟蹤過慧人,可是,從不曾見過她在繡莊之中將消息傳給繡莊。」
這也是為什麼他遲遲不動手的緣故,她太細心了,而且讓人捉摸不透。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
黛玉輕歎道:「先將此事放著罷,既有疑心了,總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倘若不是她,也算是還她一個清白,倘若真是她,自己絕不留情!
靜下心,又翻看了宜人的卷宗,黛玉不禁破涕為笑,道:「這個宜人,怪道這樣淘氣,原來竟是一個養猴老者的孫女!」
花顏生笑,依然帶了一點晨露,卻更顯得清新嫵媚,將慧人身世的陰霾一掃而光。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種傷心,何必在心中留下傷痕?
自知道了四人的身世之後,黛玉便不覺小心翼翼了起來,雖然一如既往地過著日子,可是卻也不禁常常失神。
展眼已是半月之後,聽說賈環性格剛毅,劍法狠辣,鬼影頗為喜悅,極為讚賞。
宜人給胤禛送茶的時候聽到了,也為那個可憐的孩子歡喜,急急忙忙便來告訴黛玉。
哪裡知道一進了黛玉的屋子,卻見黛玉半躺在躺椅上,手上還拿著一卷書,可是心思都不知道飛到了哪裡。
躺椅旁的茶几上,放了一個水晶瓶,瓶中只插了絹紗做出來的粉荷翠葉,有著淡淡的荷花荷葉清香。
宜人將手往黛玉眼前揮了揮,道:「格格,你拿著的書都倒過來了,心裡在想什麼?」
黛玉恍然回神,低頭一看,果然手裡的書卷竟是拿反了,不覺也是一笑,道:「竟是想得太出神了!」
宜人坐在躺椅邊上,骨碌碌地轉動著眼珠子,笑道:「我知道格格在想什麼!」
說著淘氣一笑,笑容中滿是狡黠。
黛玉聽了不禁失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難不成,你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宜人笑瞇瞇地道:「四爺這兩日挺忙的,格格在想四爺啊!」
說話之間,一副鐵口直斷的口氣,好似黛玉敢反對就是黛玉的不是!
黛玉忍不住嬌臉生羞,嗔道:「宜人!你這促狹鬼再說這樣的話,我可不敢要你在我身邊伺候著了!」
宜人攬著黛玉雙肩,笑道:「好格格,這兩日總見你心事重重的模樣,我博得格格一笑,格格該賞我才是!」
晶瑩剔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黛玉嬌笑道:「好,本格格就賞你一個女婿,明兒裡親自送你上花轎!」
說得宜人不禁羞紅了臉,嗔道:「還說我呢,格格也開奴婢的玩笑!」
黛玉與她說笑了一番,才問道:「慧人呢?怎麼不見?」
宜人故意哭喪著臉道:「格格竟是這樣偏心,人家巴巴兒地過來告訴格格最新的消息,格格卻只想著慧人。」
「你跟慧人吃這是什麼醋?酸死了!」黛玉脆聲玲瓏,忍不住嫣然一笑。
宜人這才正色對回答黛玉問的事情:「還不是格格總是喜歡在荷池裡放些折疊出來的小船?還說什麼效仿宮女漂紅葉,因此這麼幾年來,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紙船楓葉在池子裡,隨著一股清流流出去了,慧人姐姐如今正在河邊折疊著紙船呢!」
黛玉心中一動,想起這原是小時候初次來禛貝勒府,一時淘氣便吆喝著眾人放紙船和楓葉,難不成?
「你是說,只因我小時候一時淘氣吩咐的事情,慧人年年都做紙船的?」這樣的事情,她竟不知道!
宜人揉揉黛玉的小臉小鼻子,道:「可不是!格格是一言既出,我們是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哪裡忘記過?」
說起這件事情,宜人又不免埋怨道:「慧人也是個死心眼,拿著格格的話當聖旨,我和可人媚人三個,早就不做這些了,偏她還是一有空就做,不知道放出了幾百隻幾千隻紙船,幾千片楓葉,外頭的人瞧見了,倒是便宜了他們!」
黛玉突然坐了起來,嬌笑道:「我也好久不曾玩過了,宜人,咱們一同過去做些紙船!」
宜人翻了翻白眼,道:「做紙船有什麼趣兒?還不如做些糕點能塞肚子。」
黛玉嬌嗔道:「你就只知道吃,有人說,將心事寫在紙船上,放在水中祈福,可是能成真的!」
說著興沖沖地拉著宜人往後院跑,宜人一路之上還在嘰嘰喳喳:「什麼成真不成真的?我可不信!與其弄這些,還不如去摸摸萬歲爺賞賜給四爺鎮宅的福字漢白玉碑,那才是能沾染一些福氣,真真兒地有福氣呢!」
福字漢白玉碑的福氣深入人心,自從皇上將福字漢白玉碑賞賜給了胤禛,上至太子殿下,直郡王,下至胤祀胤禎等人,哪一個不是三天兩頭找些由頭過來摸摸福字?就是家裡頭打掃來往使役的下人,也都悄悄地去摸過福字。
想到這裡,宜人不禁彎了彎嘴唇,說起來,她也去摸了兩把呢,沾染些福氣,日後就有福氣了!
黛玉當做沒聽到,她原也聽說過福字漢白玉碑的靈異,只是卻不曾放在心上罷了。
可是,她卻怎麼也不會料到,的的確確這是大清朝的鎮國之寶,有著說不清的因果福氣,當自己的長子弘歷繼承胤禛的皇位之後,晚年將此福字碑賜給了寵臣和珅鎮宅,大清朝的基業便走向了下坡之路,而和珅府中卻是福澤綿延數百年。
到了後院荷池邊,果然見到慧人正坐在水閘旁細心地折疊著各色紙船。
黛玉提裙過去,含笑道:「慧人姐姐好壞呢,有這樣玩耍的事情,也不叫我一聲。」
陡然間聽到黛玉嬌俏玲瓏的語音,慧人臉色登時一變。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臉色變了,慧人立即平復了神情,方起身含著柔柔的笑意,道:「格格這是什麼話?格格身子弱,原該多休養些,這些祈福的事情,交給我們這些奴婢來做就是了。」
宜人在地上鋪了一個錦墊,黛玉也席地而坐,拿起一張粉紙,笑道:「心誠則靈,我不曾親自來做,有什麼福氣可得?」
看到慧人身邊已折疊了數十個紙船,黛玉不禁笑道:「慧人姐姐果然不愧是慧質靈心,手這樣巧,小船也別緻。」
說著伸手拈起了一個紙船,細細打量了半日,抬頭看著慧人在日光下略顯得蒼白的神色,道:「慧人姐姐也教教我怎麼做可好?瞧這小船,竟跟真的一般,更為細緻精巧了一些,還帶著一絲墨香,想必慧人姐姐也將自己的心願寫在紙上了。」
慧人拿過黛玉手中的紙船,才笑道:「格格才是心靈手巧,學什麼都快得緊。」
對是不是寫了心願在紙船內,卻是不置可否。
宜人一旁已經快手快腳疊了一個紙船出來,送到黛玉身邊,笑道:「格格,我也是心靈手巧的主兒!」
黛玉故意笑道:「你這也是心靈手巧?可別笑死我了!」
說著將紙船一頓拆開,遞過一支蘸了些墨汁的湖筆給宜人,道:「你要將自己的心願寫在上頭。」
宜人恍然大悟道:「我竟是忘記了,既然是祈福,當然是要將心願寫上了!」
說著便趴在地上寫了起來,可是卻不知道寫什麼,細細想了好半日,才寫道:「四爺和格格白頭偕老。」
惹得黛玉又羞又笑,慧人也不禁露齒一笑,有些兒忍俊不禁。
黛玉瞧著慧人這麼一笑,竟是如鮮花初綻,輕歎道:「慧人姐姐生得好得很呢。」
慧人嗔道:「格格也跟著宜人胡鬧。」
黛玉看著慧人,又看著一池子的荷花荷葉,幽幽地道:「慧人姐姐,你也是從小都看著玉兒長大的,我娘親在世的時候,未曾對姐姐有一絲兒不好的時候罷?」
聽黛玉提起賈敏,慧人不禁眼眶一紅,道:「太太對慧人恩重如山,格格也從不曾打罵奴婢們,都是好得很。」
「娘親在世的時候,總說四個姐姐們都是無依無靠的,沒有誰天生就是低賤的,要我好好對待各位姐姐,也曾囑咐各位姐姐要好生照料著我,難為了娘親去世了,還要記掛著我們,每一個人都想到了。」
黛玉歎息聲落,一陣風起,吹落了片片的荷花花瓣,如紙船一般漂在水面上。
凝神再看著慧人的神色時,卻是慘白如池子中的白蓮花,彷彿薄瓷所制,幾近透明。
那往日溫柔和順的目光之中,卻儘是倉皇。
她太明白黛玉的冰雪聰明,況且她本性也是極為聰穎的,她明白,黛玉不是無緣無故提起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