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瘋狂的賭石（五）
赫然呈現在李追華眼前的是一塊豎切面半米來高形狀略同於圓柱形的賭石石料，銹色臘皮，表面有明顯的綠色斑點和斑塊，覆蓋的面積還不小，有了《賭石雜記》潛移默化式的指導，李追華一眼便能看出那石料是一個種比較好賭性強的色料，價格應該不菲，至少比那些擺在地面上無人問津的「蒙頭料」要搶人眼球。
李追華也不急於透視其內質，而是漫不經心地欣賞著那石頭的皮殼。
「我加一百！」
正半蹲在李追華斜對面一塊巨大岩石上的一個年輕男子突然高高地舉起右手來，並伸出一根指頭大聲喊價道。
「好，小郭加一百塊！還有誰能出比他的價格更高的嗎？沒有的話，那今天的這塊色料就成交了。呵呵，我相信大家都看得很好，心裡也有數，這塊賭料可是波茨石場口開礦出來的，那地方運來的種可謂一等一地好啊！前幾天霍師傅不是買中了一塊，開出來碗口大的一團綠石麼？不妨向你們透露一個消息，他賭買的那塊原石和這一個不但是出自同一個石場的，而且同一天出礦口同一天被我們採購！所以我勸各位想好了－－還是那句話，有多大的膽就有多大的產！」
笑呵呵高聲說出這麼一番大談闊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只見他站在那賭石旁，赤裸的上身和臉龐上正顯得汗流浹背，彷彿異常興奮的樣子。
李追華看得出來，那人應該就是「莊家」了，是這個賭石場的主賣人。
莊家巧言令色地鼓動大夥兒，當然了，他拍賣的石料價錢抬得越高就賺得越多，因此慫恿買家調漲各位賭友的競買情緒便是他的吆喝叫賣手段之一。
「我再加兩百！」
跟著喊加價的正是李追華身旁的「磨刀手」徐立強，李追華發現，他這下右手掌在大腿邊翻來覆去地摩擦得特別利索，敢情是正激動來著。
其實，此刻不光是徐立強，其餘諸位老闆一個個也都神情專注無比緊張，可見他們額頭邊直冒冷汗，其中有一個人更加誇張，四肢都禁不住在顫抖了。
這是李追華第一次觀看買石頭賭翡翠，還是親臨現場，要不是有這經歷，他真不敢想像，原來賭石比打牌賭博要令人神經緊繃得多，跟在電視上看那種動輒百萬千萬的豪賭賭局有得一拼。
「好咧，老徐又多加了兩百元！現在只看你們的了。」莊家用一種熱烈鼓勵的眼神掃視了另外那些待開價的競買者。
「華哥，我看那塊石頭雖然沒有『揭蓋子』，但真的很炫，因為外色純正，表皮呈帶蟒，帶如擰結的繩子，就說明它的蟒緊，也就表示內部色好，只是蟒上的松花色淡而疏散，要不然裡頭肯定有色！上手價五萬還是值得一博的。卻不知道現在他們加到多少了？」
葛雲突然湊近過來，指著那色貨在李追華的耳邊低聲解說道，李追華點點頭，自也覺得他那話說得很有幾分道理。
實際上，就在葛雲那話落音的下一秒鐘，李追華右眼發出來的那道光束就神不知鬼不覺，暗暗地射入了那一塊在其他所有人看來天機難以窺測的賭石之中。
他的右眼能夠憑著感覺調動控制那束亮光，當光線注入石殼內部的那一刻，忽而接收到的那股異樣觸覺告訴他那石頭的質地很是堅硬，並且越是往前「推進」，石質的硬度就越是高。
「唔！」
猛然地，李追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華哥，怎麼了？」葛雲見李追華大熱天的竟然好端端地突然打了一個冷哆嗦，不由得吃驚起來，忙關切地問道。
「哦……沒、沒什麼！」李追華晃了晃神，急忙搖頭笑笑道，只是這時他臉上映現出來的那一幕怪異神色畢露無疑，葛雲也沒多加留意什麼了，只道李追華少見多怪，初來觀瞻賭石情景，感到莫名地激奮。
「葛雲，你師兄現在價壓對手了麼？」
李追華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之後，忍不住低聲問了句葛雲。
「還在拼。」葛雲回過頭來，眼中帶點疑惑，說道，「怎麼？華哥，你也認為那塊石頭裡邊藏有金玉嗎？」
「我不清楚，我也看不出來，只是自我覺得而已。」李追華這話讓人模稜兩可，暗地裡，他一邊又在不住地告誡自己：「不能說，千萬不能說！」
儘管他自認為不能直接說明什麼玄機，但是他有意要暗示葛雲的師兄徐自強，萬萬也別錯過那個石頭！
「這是天意嗎？！」
李追華心下裡暗潮兀自激盪不已，他撫住自己狂跳的心口，並微微閉上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
掉過了頭去的葛雲也沒發覺李追華這變化劇烈的神情。
「我得想個辦法好使徐師兄賭下那塊石料，與其拱手讓給別人，還不如成全了他，他是葛雲的師兄，也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他這一次錯過這麼一個天賜良機，那只怕……這一輩子都碰不到這樣的大好時機了，他會遺憾終生的。」李追華心下忐忑地跟自己說，並在腦子裡設想主意。
「老徐，我加最後三千，你要要，就多我一千拿去得了！也就是十一萬六千五百塊，我想小郭、陳師傅他們也不會跟你爭奪了！」
一中年男子臉色鄭重地朝徐立強吼聲道，徐立強沒有回話，目光只停留在那石頭上，似乎在仔細地琢磨，認真地考慮。
李追華凝眸注視著他的表情，見他眉頭緊緊地皺起，眼神逐漸變得渙散，貌似有退卻之意了。
「別啊！要了它！」
李追華卻只能在心裡狂呼亂喊。
「葛雲……」李追華忽地拉了一把葛雲，葛雲會意，湊耳來聽他說話。
李追華好似說了些什麼比較關鍵的東西，葛雲即刻動容了。
「好的，我這就和我師兄商榷一下。」葛雲鄭重其事地點頭答應下來，隨後他走到徐立強身邊，低語道：「師兄，你剛不是要我幫你看看那石頭嗎？我覺著有貨，反正也就多那麼幾千塊錢，一口價要下來算了！」
葛雲語氣堅定，信心滿滿似的。
徐立強卻臉色苦澀地說道：「不是那幾千塊錢的問題，哎喲喂，我這眼皮子忽然跳得厲害，今早出門之前也沒參拜關二爺了，這事只怕懸。十一萬啦，你哥哥我人窮，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師兄，你什麼時候也信起那一套來啦？要相信自己的眼力和最初的直覺。」葛雲苦笑道。
徐立強說道：「入鄉隨俗嘛，不信還真不行！」
「要不這樣？你拍下那塊石頭，我和華哥也參一股，不過，嘿嘿，錢你先墊著，贏了你多一份，輸了歸我們三個人平攤如何？反正是玩，擱誰不都一樣？」葛雲眼放異彩地建議道。
「啊？」徐立強一驚，然後他看看也作一派胸有成竹之氣的李追華，一時之間他腦筋轉不過彎來。
「老徐，別磨蹭了，等你一句話呢！加還是不加？」
先前那個口氣咄咄的中年男子坐立不安地催促徐立強道。
「我……」徐立強聽到聲音，當即轉過身子去，他高舉了一下手，爾後緩慢地放下，習慣性地摩擦了兩下大腿。
「成……成了！我他奶奶腿的要了！誰也別再喊價了啊，誰再多一千，你拿去，我走人！」徐立強用力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叫嚷道。
頓時，場內喧嘩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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