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石聽說方茹也懷孕了，不禁又驚又喜，捏著她肩道：「真的？」
方茹唉喲一聲，蹙眉道：「你捏得人家好痛。」
蕭石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放開手賠笑道：「對不起，茹兒，我都高興得糊塗了，你……你真的有了？」
方茹撅起小嘴，嬌憨地道：「你還笑，為了這個小寶寶，我連學都不能上了，你說怎麼辦？」
蕭石道：「不上就不上唄，不上學又不會死人，你那麼愛上學，乾脆請幾個教授到家裡來上課好了，要不我們自己辦一個大學，你來當校長算了，不過得先把我們的小寶寶生下來才行。」
方茹不信地道：「你就愛胡說，開大學哪有這麼容易的。」
蕭石道：「管他呢，只要你喜歡，我就開個大學讓你上，反正我看我爸也閒得發慌，給他找點正經事做做。」
兩人久別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說笑一陣後，方茹正容道：「你說現在怎麼辦？我都還沒嫁人呢，就有了寶寶，傳出去多丟人，就算現在就結婚，我們也還沒到法定年齡呢，我都快愁死了。」
蕭石側頭想了想，道：「你別急，我來想想辦法。」隨即從個人空間中摸出聯絡玉珮，接通了齊遠山的電話，有些尷尬地把這事告訴了他。
齊遠山在那頭笑呵呵地道：「年輕人真是不小心啊，不過不要緊。也就是差了幾歲而已，我等下就讓秘書跟當地的民政部門交涉一下，讓他們特事特辦就是了，你等我電話。」
蕭石大喜，連聲道：「老齊，多謝你了。」
齊遠山道：「謝就不必了，多送我兩條喜煙就是了。還有，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蕭石笑道：「一定。到時候還要請你當我們地證婚人呢。」
米已成炊，方家人對蕭石和方茹的婚事自無異議，反而顯得很是興奮，到了這個地步，蕭石和方家的關係更是糾纏不清了，就算只看在方茹面上，從前的種種過節也只能一筆勾銷了。人家都把女兒嫁給你了。還能說什麼。
當晚蕭石便留在方家吃晚飯，和方渙之夫婦商議婚事，對於這方面，蕭石是一竅不通的，反正辦婚禮說穿了就是看你怎麼燒錢，燒的錢越多辦得越體面，蕭石自然是不缺錢的，又是個敗家子地性子。自然不會在這方面跟方家斤斤計較，不過他可沒空去辦那些瑣碎事，只在飯桌上和方家人談了個大概，具體細節留待雙方家長見面後再詳談，他心中的打算是，把一切都交給蕭十八和方家二老去操辦。
個人空間中。蕭石在一幅卷軸上屏息靜氣地作著畫，畫中人正是方茹俏生生地模樣，神態嬌憨，眉目含春，宛若真人。引導者默立一旁，靜靜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成了，開始煉製吧。」
當最後一筆落下，蕭石直起腰，擦擦額上細密的汗珠，對引導者道。
引導者微微蹙眉。道：「怎麼只一幅正面像。沒有剖面圖嗎？」
蕭石點頭道：「不錯，我認為一幅就夠了。人畢竟不等同於動物，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神韻和氣質，而不是什麼解剖圖，我和方茹這一生都是不能分割開的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如果我連自己老婆的神韻都畫不出，那我就真的不配擁有這支古靈筆了。」
下一刻，一道耀目金光閃過，畫中人翩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婷婷玉立，婀娜生資，宛如一朵微風中輕輕搖曳地百合。與此同時，蕭石腦海中響起一個熟悉的系統提示聲：「煉製成功，完成度98%，通過一級畫師認證，獲得趣味值2000點。」
聽到這個消息，蕭石的心境反而相當平靜，並不似以往通過認證那樣興奮和激動，他默默凝視著面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出神良久。
「主人，你……為什麼這樣盯著人家看。」那少女怯生生地望著他，囁嚅道。
蕭石漸漸綻開笑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請主人給我起個名字吧。」少女低下頭輕輕道。
蕭石笑意更濃，調侃道：「看你的樣子好像蠻乖的，以後我就叫你小乖好了。」
少女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笑道：「這名字真好聽，多謝主人。」
蕭石笑道：「我可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好聽的，我這人文化不高，想不出好名字，只不過隨口說說而已，還是你自己想一個中意的名字吧。」
少女認真地道：「只要是主人起地就是好名字，不用改了。」
蕭石道：「那要是我叫你小貓小狗，你也覺得很好麼？」
少女道：「是的，我的生命是主人賜予的，所以我絕對聽命於主人，主人喜歡的我就喜歡，主人討厭的我也討厭。」
「那要是我打你罵你，你也沒意見？」
「是地，只要主人喜歡打我，我就高興。」
蕭石一時無語，沒想到用古靈筆煉出的人這麼聽話，與古代的奴隸比起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家奴隸至少還懂得反抗呢。
「蕭石，你不要再問她了，她和我一樣，只是系統造出來的程序人而已，對你絕對忠誠，你可以完全信賴她的。」引導者在旁幽幽道。
蕭石轉過頭，向她笑道：「那可好得很了，個人空間裡又多了一個人陪我，呵呵！不過你們倆長得一模一樣，我都擔心以後會把你們搞錯呢。」
引導者淡淡一笑：「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蕭石一怔，訝道：「離開？你要去哪裡，你有什麼地方可去？」
引導者道：「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我地使命已經完成了，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
蕭石心中升起不祥預感，驚問道：「那你究竟要去哪裡？」
引導者深深凝視著他。黯然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程序人。並不是真正的人類，當系統需要我時，我才能出現，而現在，你已經不需要我了，畫師是不需要引導者的。」
「不！」
蕭石憤怒地舉起拳頭，大聲吼叫起來。他終於意識到即將發生地事了：「混蛋，我不許你走，你難道只是我地引導者？就連你自己不是都承認你是我姐姐嗎？你怎麼能拋下我不管！你太不負責任了。」
引導者輕輕歎息，垂下眼瞼，幽幽道：「蕭石，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不要說這種無意義的話好不好，關於我地去留。你或我都不能決定。」
蕭石雙目血紅，惡狠狠瞪著她，咆哮道：「那麼你告訴我，誰能決定？只要你不走，不管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神，是神創建了這個系統。創建了這個世界，所以，一切都由神決定。」
「那你就帶我去找那個該死的神。」
「神已經不存在了，存在地只是系統，除非，有人成為下一個神。」引導者的語氣顯得異常平靜，輕輕道：「蕭石，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能不能陪我到幻影森林裡去坐一會兒，我想再看看那樣藍的天。那樣青的草。」
蕭石癡癡望著她蒼白如紙的俏臉。只覺心如刀割，如有千萬根細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心臟上。忽然撲簌簌流下淚來，哽咽道：「好，我陪你去。」
潺潺流動的溪水邊，一方潔淨地大青石上，並肩坐著兩個沉默如石像的人。幾隻毛茸茸的小兔在他們身邊的草地上蹦跳著，極遠處，一大群膘肥體壯的健馬撒蹄飛奔，揚起一大團煙塵。
漸漸地，其中一人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悄無聲息地消散在風中，而另一個身影卻紋絲不動，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深深投射在清澈的水面上，似乎並沒有察覺身邊地人已經離去。
夕陽落山，明月當空，明月落山，朝陽又升，不知經歷了多少輪迴，那個獨坐在石上的身影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主人，她已經走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他背後道。
「是的，就算我成為神，她也回不來了，即使我能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她，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他緩緩轉過頭，望著身後地少女：「就像你一樣，這張臉並不是你的，我好想記住她的樣子，可惜她連一張屬於自己的臉都沒有。」
他輕輕地笑著：「我忽然發現了一件很荒唐的事，似乎人人都以為自己擁有很多東西，其實那些東西全都不屬於你，無論你曾經擁有了多少，抓得多麼緊，總有一天會全部失去，什麼都不會剩下。」
他緩緩從大青石上站起，忽地雙腿一軟，摔倒在草地上，少女呀一聲驚呼，搶上去扶著他的腰，連聲問道：「主人，你摔痛了嗎？哪裡痛，我幫你揉揉。」
蕭石苦笑道：「沒事，大概是坐久了，把腿坐麻了，歇一下通通血脈就好。」
「可不是，你已經在這裡坐了三天三夜了，要不……我幫你揉揉腿好了。」少女臉上升起兩片紅暈，羞赧地道。
「小乖，你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嗎？」
「知道，我是主人畫出來的。」
「那你知道自已為什麼來嗎？」
「知道，我要跟主人學畫畫，為主人煉出很多東西。」
「那煉這些東西幹什麼呢？」
「因為主人想要。」
「如果我不想要任何東西，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會幹什麼？」
少女回答得很乾脆：「吃飯，睡覺。」
蕭石莞爾一笑，似乎覺得心情好了些，又問道：「除了吃飯和睡覺，你還想幹什麼？」
「干主人想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