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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走!」左掌迴圈,在自己身前布下防禦的同時,高飛的右掌向旁急斬斜拉……
「知道了。」同時被勁力阻住的貝魯奇突感身前一鬆,包繞在身周的澀重力場明顯被破出了一個缺口。他毫不遲疑的沿著同伴打開的缺口衝了出去。
「是真空斬。」掩護霧封退走的這人,他的嘴角現出一抹苦笑。
「留下一個真的就可以了嗎?」那人喃喃自語道,「可是……如果真的勉強把兩人一起留下的話,現在的我,恐怕馬上就會有生命危險。」
「這個你不必擔心。」穩穩落在那人的面前,高飛冷冷的說道。
「雖然可以算是職業殺人者,但除了上面下達了必須完成的棘手任務,否則我們從來都沒有以眾凌寡的習慣。而且,就算我的同伴想要幫我出手,我也不會答應。因為……」
「在這個星球,可以領悟氣的真髓,使出像剛才那種凌虛勁的武者,這樣的人本來就比能力者的數量還要稀少。我又怎麼會放棄這個與你交手的機會。我的名字是高飛,在動手之前,我希望知道你的名字。」
「林克,我是奧特學園自然歷史研究社的紀律監察委員……」
「……林克.佛克斯。」
「老實講,我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想和你動手。」這個當年因為一時誤會,不慎捲入那場奧特學園史上著名的入社資格亂鬥,進而被自然歷史研究社的社長歐陽楊慧眼識才,大力招募入社的老實人苦笑。
「可以憑借手腕的高速分離動作,使出真空刃,破開我三重氣場防禦的人,我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與之為敵。」他說道。
「很可惜。你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你不與我交手,我現在馬上就趕去追殺你的那名同伴。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殺死他。」
「二對一嗎?」笑了笑,林克說道。
「你對你的同伴倒是很有信心。」揚了揚眉,高飛這樣說道。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的那個同伴,他自己一向自信。」林克微笑道。
「很好!」高飛點頭,「我希望你對你自己的實力……」
「……也有同樣的信心!」
話音剛落,人影一閃,高飛已欺近林克的身前,揮拳直擊對方的面門。
將身體微微後仰,林克張開右掌,五指微張,掌心空虛,橫擋在面前。
在揮出的左拳落入林克的掌握之前,高飛的拳路已變,拳勢一收,變拳為爪,握向林克的喉頭。
五指猛地收緊,林克擋在面前的右掌成拳,筆直下擊,擊向對方的手指。
閃電般收回左掌,高飛的右手從左肘下穿出,擒向林克的手腕。
退後半步,手掌轉過半個圈子,林克的中指急彈,指向高飛的掌心……
月夜中,燈影下,兩條人影在月下盤旋,宛如兩條暗夜中的精靈。掌劈、拳擊、指彈、腕震、肘壓……
瞬息間,就已交換了二十幾次攻防,而在如此近的距離交手,經過這二十幾個往來,他們身體卻既沒有經過任何觸碰,也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局外人看去,兩人就像是上演一出彼此合作無間的無聲啞劇一般。
一招一式看似輕描淡寫,宛如兒戲,實則凶險萬分,稍有不慎。立有性命之危。
人影交錯,旋身。
並指成刀,高飛一掌斜斬。
在高飛發出斬擊之時,林克也揮出三拳。
無形的暗勁在空氣中激盪,爆發,兩條人影驟然分開。
「為什麼不用左手?瞧不起我嗎?」深吸了一口氣,高飛問道。
「因為你突然動手,使得我的左手卻一直都騰不出空來。」林克答道。
「沒空?」高飛望向林克手中那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從交手開始,對方就一直沒有放落手中的紙盒,而只用單手迎戰。
「這是我被鄭重拜託,一定要在今晚拿回去的東西。所以我不能讓它有什麼意外,比如有被壓扁或是打散之類的情況發生。再說……」林克笑了笑,「雖然剛開始時有過換手,但從交手開始,你也始終都是以單手展開對攻。對這一點,我可是非常感激,因為如果你認真出手的話,我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用雙手迎戰。」
「我要得是對等條件下的較量,根本無意佔你的便宜。」高飛冷笑,「如果你左手真的空不出來,那麼,我就也以單手奉陪。」
將左手反背在身後,高飛果然也只是使用右手,和剛才一閃即至,招發連環的攻擊方式不同,這次的他只是緩步向前,直取中宮。隨著腳步的移動,堅硬的青石路面上出現了一連串淡淡的腳印。腳印不深,初看去若有若無,卻隨著前行的軌跡一點點的清晰起來。
武技修煉到一定層次的武者,在全力應戰之時,勁走全身,要在青石路面上留下足跡並不為難。但像高飛這樣雖然全身勢若滿弓,勁如急弩,腳下卻勁力不洩,正是武技修煉到返璞歸真之極高境界的一種表徵。
「第一擊是關鍵,一定要擋住。」看出這一點的林克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帶著滿面凝重之色,垂目注視著對方的腳下,在心中默默計算著對方的步數。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
「就是現在!」
沒有勁風,對手的速度早已將風遠拋在後面。
「擋住了!」手腕一震,兩腕相交,對手的攻勢已被阻住;一呼一吸間,襲胸的暗勁已被驅出體外。成功阻住對方雷霆一擊的林克,他的心情還來不及放鬆,就瞥見了高飛唇邊綻放的一絲冰冷笑容。
右手回勾,順勢反拿,高飛已經擒住了林克.佛克斯的手腕,發力一扭……
本已警覺的林克,臉色急變,失聲而呼……
「移力擒拿手!?」
手腕急抖,輕微的霹靂聲響過,一道血光猛地從林克的肩頭迸現,激盪在空中,化為朦朦血霧。那血霧……
在一瞬間,竟染紅了他背後的月光
炎月入鉤,斜掛天空,反射著若有若無的光。
天空晶月正滿,銀色的光輝不僅鋪滿整個大地,而且讓夜空中其它兩個原本就缺乏耀眼光芒的同伴更加缺乏了存在感。
一隻螢火蟲在奶酪般濃厚的霧氣中穿梭飛行,尾部發光器所發散的那淡淡的橘紅色光焰混在一片瑩白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就像是今夜炎月的月光。
在花木繁盛的庭院中盤繞了片刻,飛的有些累了的它想要找個地方歇腳,便向前面一道木質長廊的檀松廊柱飛去。
就在它看準上面的一個蟲洞,想要收翅降落之際,桔紅色的燈焰一閃而滅。
收攏手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巨漢將自己的左拳舉高,放在面前默默注視。
「斯蒂爾斯,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巨漢的背後,有人用懶洋洋的聲音問道。
「沒做什麼。」沒有回頭,巨漢答道。
「你的心情不好?」背後那人問道。
「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斯蒂爾斯說道,「倒是你,美杜麗沙,你現在的心情好嗎?」
「我?我很好啊。這裡環境優雅,陳設豪華,又沒有一大堆繁瑣的教務,房間後面還有附有天然溫泉浴室,我剛剛洗過澡,現在渾身清爽,有什麼不好?」美杜麗沙嬌聲笑道。
「即使被說成是克力斯坦森大祭祀的情人,你也不在乎?」斯蒂爾斯悶聲問道,「他可是你的親祖父啊。」
「這種傳聞由來已久,會有這種謠言存在,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私生活不檢點的緣故。只可憐祖父他老人家自祖母年輕時去世後,守身如玉,鰥夫終老,卻被自己的親孫女捲入到無稽的緋聞之中。嘻嘻……我想他一定是到死都不肯瞑目吧。」帶著淡淡的調侃,美杜麗沙笑道。
「你現在還恨著他嗎?到他死的時候都不肯原諒他?」斯蒂爾斯問道,「我知道你小時候的志願原本是成為一名醫生或是藥師,卻被他強迫加入桫欏教團,做了侍神聖女。」
「……身為桫欏教派的侍神聖女,原本應該一輩子都是純潔的處女,你卻不但在成為侍神聖女的當天就隨便到街上找了個男人開房間……」
「……更在之後的幾個年頭裡,製造出了一連串的花邊新聞。幸虧外面對我們桫欏教派的教規全不瞭解,還以為桫欏教的侍神聖女原本就是如此。但你知道那時的克力斯坦森大祭祀,他……他是多麼的傷心嗎?」
「你是在教訓我嗎?」美杜麗沙冷冷的問道。
「你……生氣了嗎?」沉默半晌,斯蒂爾斯問道。雖然對敵時像猛獸一樣凶暴殘忍,但在此時的月夜裡,在面對著美杜麗沙時,他就像是貓一樣溫順。一隻體型龐大的巨型貓咪。
「當然。」美杜麗沙板起了臉,「你以為我是那個叫卡麥沙.休麗的那樣的女人嗎?隨便是個感興趣的男人就可以。我可比她要有品位的多,想當年和我一起出軌,拋棄初ye的那位男士,可是我千挑萬選,好不容易才吊到的,雖然我現在再也想不起他的樣貌,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是,他絕對絕對是個非常帥的男人,對了,簡直就和上次那個聖彼得一樣帥。」
「聖彼得……哈里……萊特……奧德裡瓊斯。」冷哼一聲,斯蒂爾斯一字字的說道,「你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那麼俊帥的男人本來就很難讓人忘記。而且,我的記憶力也沒有糟糕到會輕易忘記才僅僅不到兩個月沒見的人。不過我剛才也只是打一個比方而已,你不是也還很惦記著那個紫發的小姑娘嗎?那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兒,實在是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欺負一下吶。嘻嘻,怎麼樣,你還是想把她禁錮在身邊嗎?」帶著些許戲謔意味,美杜麗沙這樣說道。
「一直以來,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忍不住想要將他們統統留在身邊,據為己有。」看見斯蒂爾斯沒有搭言,美杜麗沙嘻嘻一笑,「你如果不是現在這個身材樣貌,憑你這種惡劣的個性,倒很有可能成為變態言情小說中的最佳男主角吶,哦呵呵呵……」
「自己重視的東西,自然是放在身邊最安全。」斯蒂爾斯說道。
「所以你就跟著我來了?不管心裡有多麼的不情願。」目中現出一絲溫柔之色,美杜麗沙柔聲說道。
「少自以為是。」斯蒂爾斯悶聲說道,「我來這裡,只不過是因為桫欏主教的命令。」
「主教的命令?」噗嗤一笑,美杜麗沙說道,「我記得如果不是我極力阻止,當時某個人曾經不顧一切的要反出桫欏教團的。」
「我都還沒有問你,你為什麼要聽從主教的命令。克力斯主教被害後,不但不敢為他報仇,反而直接選擇屈服,那樣的傢伙,你為什麼……」
「因為我要尋找機會。」打斷了斯蒂爾斯的問話,美杜麗沙這樣說道。
「什麼機會?」斯蒂爾斯問道。
「你這次來……有沒有發現有一個人和上次有了很大不同。」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美杜麗沙反問道。
「誰?什麼不同?」
「亞德.漢特.雅加達……奧特學園的那個學生會會長。」
「他?有什麼不同?」
「和上一次瑞斯神教洛特大祭祀在的時候明顯不同,現在的亞德.漢特顯得沉穩幹練了許多。剛剛我故意用話激怒他,他的臉上竟然沒有半點惱怒的神色。很明顯,上一次他只是故意作出一副對洛特言聽計從的樣子,他自己顯然在打著另一番主意。」
「這個,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斯蒂爾斯說道。
「你本來就是一個不會用腦子的人。」美杜麗沙微笑道,「不過,你也不需要多問,只要完全聽從我的安排就是了。這不僅是為了克力斯坦森祖父,不要忘了,很久以前,你也答應了瑪利亞。」
「好吧。」聽到美杜麗沙提到瑪利亞的名字,斯蒂爾斯應道。
「謝謝你,斯蒂爾斯。」美杜麗沙輕聲說道。
「過一會兒,我去你的房間。」經過短暫的沉默,美杜麗沙突然這樣說道。
「不行!」斯蒂爾斯急忙拒絕道。
「為什麼?」美杜麗沙問道。
「因……因為……」在月光下,美杜麗沙可以清楚的看到斯蒂爾斯脖子上的汗珠。
「可……可能是小時候被你欺負的太狠了。只有對你,我…….我……的下面無論如何也硬不起來。」流著汗,斯蒂爾斯吃吃道。
「笨蛋!我只不過是要找你聊天啦。」斯蒂爾斯的話還沒有說完,美杜麗沙已經是笑得直不起腰來。
「對了……」好不容易止住笑聲,美杜麗沙問道,「你為什麼要在來這裡之前,把原來的收藏統統放走?」
「這個……」張開手掌,斯蒂爾斯的掌心中飛出一顆小小的光點。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螢火蟲絲毫不敢停留,振翅急飛而去。
凝望著越去越遠,逐漸消失無蹤的小小光芒,輕撫著左手背上的傷疤,斯蒂爾斯長歎了一口氣,「可能,是因為……」
「我怕自己再沒有機會回去照顧它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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