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步槍發出清脆的子彈擊發的聲音,遠處的一根樹枝應聲而斷!
「肖隊長,你過來。」放下槍,大介洋三忽然對肖彥梁大聲喊道。
「太君,您叫我?」聽到大介洋三的叫喊,肖彥梁趕緊走上前幾步。
「肖君,我在電話裡得知,今天你在城裡便衣隊的地方給部下表演槍法,以鼓舞大家的士氣。我也很想見識見識。怎麼樣,趁這機會練練?」
「太君剛才已經表現出非常高超的槍法,在下怎麼敢班門弄斧,在太君面前炫耀?所謂給部下們表演槍法,只是為了鼓舞士氣而已。」
「肖君不必這麼謙虛,來打幾槍。」
說完,大介洋三把手裡的步槍向肖彥梁遞過去。
說實話,雖然日本陸軍的這種制式槍械很早就傳入了中國,並且被大量仿製,但那都是裝備軍隊的。肖彥梁作為警察,步槍只打過漢陽造,並沒有打過其他的步槍。不過當初在許小菇的院子裡對於繳獲的這種槍,也曾仔細研究過,知道怎麼樣使用,至於後坐力什麼的,便完全一無所知了。
肖彥梁接過槍,剛射擊過的槍管,還有些微微發燙。他努力回憶著第一次接觸這種步槍時的情景。作為以前沒當過兵的人,對於一把新槍總會有一番琢磨的。肖彥梁把這種「琢磨」表演得十分恰倒好處,同樣的,對於一個其他某種槍玩的好的人,這種「琢磨」的時間一定不會長。
終於肖彥梁找到了槍栓,一拉開,見裡面還有四發子彈。
肖彥梁合上槍栓,對大介洋三說道:「太君,小的第一次打這種槍,打得不好,請太君原諒。」
大介洋三點點頭,剛才他看著肖彥梁接過步槍,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的確是一個第一次使用三八步槍的樣子。他拍了拍肖彥梁,說道:
「沒關係,打打試試。」
「是。」
肖彥梁答應一聲,轉身面對曠野,舉起了手中的三八步槍。
槍很輕,透過槍管上面的山行瞄準器,肖彥梁把槍端得穩穩的。
「啪!」
隨著槍響,眾人伸長了脖子向前方看去,卻沒看見什麼東西落下。
肖彥梁此時並沒有因為什麼也沒打著而吃驚,他十分驚訝於手裡這把槍的後坐力很小。這種槍,對於一個新手來講,射擊準確度應該高於那些後坐力大的槍。
心裡對自己下一槍的把握陡然升高,回頭見大介洋三笑著看著自己沒說話,肖彥梁繼續射擊。
正要打出剩下的三發子彈,肖彥梁心裡忽然一動:「就這麼著,也太招搖了吧,不如槍槍脫靶,再顯示一下手槍的技術,也要合情合理些。」
心裡這麼想著,手裡的槍便響了。
子彈按著肖彥梁預計的地方飛去,旁人看來卻是他又打飛了。
一旁的日本人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肖彥梁臉上露出十分尷尬的表情,把槍還給大介洋三。
「肖君,你第一次打這種槍,手舉得很平穩,已經很不錯了。」大介洋三安慰道。肖彥梁的射擊,讓他的民族自豪感上升了不少。
「謝謝太君鼓勵。我和張隊長給太君表演一下手槍的技術。」
「好!我就欣賞一下兩位隊長的表演。」
肖彥梁向張旭走過去低聲說了幾句,張旭點點頭。兩人來到大介洋三面前,齊聲說:
「太君,請看好了。」
說完,張旭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石頭,用力往上一拋!
「啪啪!」那小石頭剛一離開張旭的手掌,肖彥梁已經掏出槍連發兩槍,小石頭被子彈擊中,以更快的速度向上飛去。
「啪!」又是一聲槍響,卻是張旭開的槍,那小石頭那還經得起三發高速飛行的子彈衝擊,在空中當場碎了。
包括大介洋三在內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說話。
「太君!」
張旭、肖彥梁對大介洋三喊道。
「啊?!」大介洋三回過神,不由得伸出手拍了兩下。
「兩位隊長的手槍射擊技術真是無以倫比,實在太神了。」
剛才肖彥梁進行步槍射擊的時候,其他的便衣隊隊員個個都臉紅,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兩位隊長露了這麼霸道的一手手槍絕技,又見大介洋三帶頭鼓掌,也跟著鼓起掌來。
張旭回頭瞪了他們一眼,阻止了隊員們的鼓掌。肖彥樑上前對大介洋三說道:
「太君,小的就對手槍玩得轉,其他的不行。」
「哈,肖君能有這麼好的一手槍法,我對便衣隊以後執行任務是充滿了信心啊!」大介洋三震驚於張旭、肖彥梁的槍法,幾個日本人的死亡帶給他的心情不快,已經好了許多。
大介洋三命令把屍體放在車上,大隊人馬向城裡走去。
回到家,在院子裡張旭問肖彥梁:
「兄弟,下午你說想幹掉鬼子傷兵,怎麼做?」
肖彥梁四周看了看,小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張旭聽完,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兄弟,能想出這主意,真是高!」
「大哥,別那麼多廢話,關鍵是怎麼進去和出來。」
肖彥梁沒有因為張旭的誇獎而高興。他折下一根樹枝,在面前的土裡畫起來。
「大哥,我有幾點判斷,你幫我一下。第一,鬼子以前也有傷兵過來,但這次大介洋三這麼緊張,要麼傷兵裡有大官,要麼數量特別多;第二,因為這次鬼子的傷兵運過來,傷員肯定是住在醫院。第三,汽車的停放地點。全城有三個地方可以停放。」
「我知道,」張旭接口說道:「醫院、憲兵隊、鬼子兵營。如果是大批車隊的話,醫院顯得有些擠了;鬼子兵營離醫院大約有二十里地;只有憲兵隊最合適。」
「不錯,我也是判斷只有憲兵隊最合適。不過其他兩個地方不能不防。這樣,明天你帶隊去外面尋找一下線的情況,我明天一邊在城裡找線,一邊再仔細觀察一下。媽的,我估摸著鬼子這幾天就要來了,別到時候我們還沒準備好。」
「行,就這樣吧。明天我們分頭行動。」
第二天。
看著張旭解開包裹,取出一大堆縫衣線,肖彥梁不由得笑了。
「笑什麼笑,原先以為這事好辦,卻不想外面這東西好難找,又不能讓手下代勞。這麼辛苦,你還要笑。」
張旭喝了口水沒好氣地說道。
「是是,我不該笑,可是我看見大哥你的樣子…….哈哈。」肖彥梁還是忍不住笑了。
「去去,少廢話。你地形看得怎麼樣?」
「今天我仔細看了醫院、憲兵隊、兵營三個地方,兵營還是大介洋三帶我去的,說什麼要向聯隊長報告昨天的事。
原來昨天被襲擊的是城裡往前線送給養的車隊。媽的,因為我們發現得早,鬼子出動及時,還救了幾個鬼子出來。這不,日軍聯隊長當場給咱們撥了一萬發子彈,還有兩百現大洋。」
肖彥梁說到這,一拳打在自己腿上。
「誰知道會是這樣?」張旭安慰道。
「不說這些了。大哥我給你說說地形吧。」
肖彥梁一邊畫著,一邊說:「鬼子傷兵肯定是要主在醫院的,汽車倒不一定停在醫院。醫院、憲兵隊、兵營都是一個四方形的地方。具我的觀察,醫院的守衛要鬆一些,就只有門口和特護區有十來個鬼子,不過我估計傷兵來以後會加強警備的。這裡的圍牆沒有鐵絲網,可以停車的院子在這裡。如果鬼子汽車停在這裡,我們可以從門診部,穿過病房的窗子進去;也可以翻牆進去。
憲兵隊的院子,你知道就是原來警察局的地方,只是鬼子在圍牆上加了很多鐵絲網,我估計鐵絲網還是通了電的,這樣我們倒不容易進去了。
如果鬼子汽車停在兵營,那我們只有放棄這個計劃了,那裡的防守實在太嚴了,而且我們的線也不夠。」
說完地形,肖彥梁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了。
「這的確不好辦。憲兵隊圍牆加電網,是高了點,想要進去不容易啊。兵營呢,咱想也別想了,以前聽局長講的,不說鬼子的巡邏兵,裡面的狗就有七八條。媽的,最好鬼子全部停在醫院。」張旭沉思良久,也沒想出一個辦法,搖著頭說道。
「大哥,我看這樣吧,一時半會我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先讓高翠兒把這些線理一下,一切等鬼子傷兵到了以後再說。」
「也只有這樣了。翠兒,」張旭想想也只有這麼辦了,轉頭大聲喊著。
聽見叫喊的高翠兒跑進屋,一看桌上的大堆棉線,驚訝地問道:「大哥,你們拿這麼多線幹什麼?」
「翠兒,」張旭頓了頓,說道:「不幹什麼。對了,你幫我們做件事吧?」
「看你說的,什麼幫不幫的。有什麼事你說吧,我一定做好。」高翠兒白了張旭一眼。
「呵呵,」張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近來他是越來越怕和高翠兒面對面說話了。
「好了,好了。」肖彥梁趕緊替張旭解圍。
「翠兒,你抓緊時間把張大哥拿來的這些線理出來,我們有急用。」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會很快理出來的。」
說完,高翠兒抱起線堆走出去了。
高翠兒出去後,剛才有些活躍的氣氛驟然又緊張起來。兩個人仔細看著地形。
「不行,大哥。」肖彥梁之起身,眉頭緊鎖。
「怎麼啦?」
「憲兵隊到醫院的具體距離我們一定要弄准,不然可能傷到老百姓。」
「你說得有道理,兩者的距離我們必須要弄准。」張旭想了想,完全同意肖彥梁的意見。「明天我們去看看?」
「不,今天就去,誰知道鬼子什麼時候到。」
肖彥梁說完,把畫的地圖折好,小心藏起來,然後拉著張旭出了門。
聽見兩個人出來,高翠兒問道:「怎麼還要出去?吃了飯再出去吧?」
在院子正推車的肖彥梁衝著高翠兒搖搖頭:
「還有點事,你先吃吧,我和張大哥出去一下。」
兩個人出了院子,騎車到了憲兵隊附近,肖彥梁和張旭推著車,裝著談話的樣子,一步步向憲兵隊走去。
「大約六百米的樣子。」
從憲兵隊回來,一邊吃著飯,肖彥梁一邊給張旭說著他測定的距離。
「差不多。」
出院子的時候,肖彥梁便把如何利用腳步測定距離的法子告訴了張旭。像這樣簡單的法子,張旭以前竟然沒有聽說過,心裡對於這個以前在首都當過差的結拜兄弟愈加地佩服了。
「六百米,那麼就是每段要八十米長的線。」
「行,我這就去告訴翠兒。」
肖彥梁看著張旭出去,隨即自己陷入了沉思。
他的所謂幹掉日軍傷員的計劃是這樣:既然傷員是用汽車運過來的,並且要在城裡過夜,那麼,把手榴彈捆在汽車油箱邊上,把線一頭繫在拉環上,另一頭繫在汽車滾軸上。這樣利用汽車的跑動,最後拉項手榴彈!
現在線已經在要高翠兒準備了,繳獲的日軍手榴彈有二十五顆,張旭自己還有一整箱木柄手榴彈。
當張旭聽完肖彥梁的計劃後,馬上告訴肖彥梁,自己藏了一整箱**用的木柄手榴彈。肖彥梁一聽之下,大吃一驚後立刻欣喜若狂,這下子武器問題解決了。
可是,到時候怎麼進去,又怎麼出來呢?
憲兵隊的圍牆大約高5米,加上鐵絲網,就有6米。以肖彥梁撐柑跳躍的高度,只能勉勉強強過去,但是怎麼樣才能不被鬼子發現?
肖彥梁想著鬼子的鐵絲網,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張旭的主意是用人梯的方式,他先上去,用被子作為絕緣體,鋪在鐵絲網上,再用軟梯把肖彥梁和手榴彈弄過去。
可這種方式最大的問題是到時候,鬼子在外面和裡面肯定會加強巡邏,還有更要命的是憲兵隊有探照燈,每過五六分鐘就會全部巡掃一遍,怎麼樣才能保證鋪在上面的被子不被發現?就算不被發現,五六分鐘的時間,兩個人能安全通過嗎?
「媽的,要是有地道就好了。」
肖彥梁狠狠罵了一句。
尋思好久,肖彥梁決定還是要張旭先把軟梯準備好。
就在肖彥梁苦思如何進入憲兵隊的時候,黃長羽派人把他和張旭叫了過去。
當兩個人步入黃長羽的臥室時,看見黃長羽坐在床上哼著小調,一個丫鬟正在給他敲腿。
支走丫鬟,黃長羽一下子從床上起來,自己先到門口望了望,掩好門,看著兩個部下,興奮得兩眼放光,雙手急速地搓著。
看著黃長羽這樣的動作和滿臉的興奮樣,張旭小心地問了一句:
「局座,什麼事這麼高興?」
「哈……」黃長羽剛笑了一聲,隨即自己把自己的嘴摀住,第二聲就沒笑出來。
「天大的喜訊!」憋得通紅的黃長羽終於緩過勁來,小聲地說了一句。
肖彥梁腦子裡「轟」的一聲,全亂了!
天大的喜訊!現在從黃長羽嘴裡的「天大喜訊」除了徐州戰場**徹底勝利的消息,還有什麼事值得叫「天大的喜訊」?
肖彥梁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局座,難道徐州…….」
「不錯,肖兄弟你猜得完全沒錯!」黃長羽向肖彥梁豎起大拇指,誇了一句。
「局座,您先坐,快,快給我們講講。」黃長羽的話一落,張旭頓時也激動起來。他一把扶住黃長羽,拉著他坐好。一邊的肖彥梁已經給黃長羽倒好茶,端了過來。
望著兩個人的急樣,黃長羽心裡一陣陣的滿足。仗著自己以前藏的收音機,他最早知道徐州的戰況!當時自己那個激動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我剛從收音機裡聽到,說**利用日軍驕橫的心理,誘使日軍孤軍深入,在台兒莊完全包圍了日軍第十師團,最後經過三日血戰,一舉全殲了他們!此戰一共消滅了兩萬多日軍,徹底打敗了日軍南北會師,佔領徐州的企圖!」
這黃長羽也真能講,該緊張的時候聲音急促,該平緩的時候,語調平和,完全讓張旭、肖彥梁兩個人入了迷。
「那個李宗仁司令還真了得,他先用張自忠將軍把日軍第五師團擊潰,讓第十師團成了孤軍,又用王銘章將軍把第十師團阻擊了三天,在台兒莊布下陣勢。
那第十師團攻下滕縣,驕橫無比,利用先進的武器,曾經一舉攻下台兒莊四分之三的地方,李司令出大洋十萬,在後方召集敢死隊,一個晚上把日軍血戰而得的四分之三的地方全奪了回來!
然後中央軍湯恩伯的部隊抄了日軍後路,用『堵耗子洞』的戰術,給日軍沉重打擊。」
「局座,什麼叫『堵耗子洞』」張旭問道。
「顧名思義,所謂『堵耗子洞』,就是把耗子堵在裡面,慢慢收拾。那湯將軍用部隊先把小股日軍一個個圍起來,命令用火燒,這一燒,徹底打掉了日軍的士氣!」
「真他媽的解氣!」肖彥梁插了一句。「讓他狗日的也嘗嘗被火燒的滋味!」
「那第十師團在這種打擊下,終於知道大事不好,想要突圍,可在大軍合圍之下,又有什麼用?結果除了兩三百人外,全部被殲!徐州之戰,我軍全勝!我想呀,此戰一勝,**就此反攻的日子也不遠了!」
「這場戰役是抗戰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看來日本人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不可戰勝的嘛。」張旭笑著說道。
「可不是,日本人挨一槍,還不是要流血,要死?局座,」肖彥梁接過話題繼續說道:「現在**在不斷地襲擊日本人,前兩天我告訴你的日本運輸車隊,估計就是他們做的。**的這種襲擊是越來越多了,看來,反擊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媽的,咱中國人也不是不能打仗,聽收音機裡講,徐州戰場上的部隊基本上都是委員長看不起的雜牌,各省的部隊都有。真是沒料到這些部隊用那麼簡陋的武器,居然也能打敗日本人!這李總司令真是能打!」黃長羽感慨萬分。
「就是,只有不能打仗的官,沒有不能打仗的兵!」肖彥梁說道。
「不錯,那個山東省主席,叫韓復矩的,率領手下幾萬人馬,不戰而逃,最近被委員長斃了,真是大快人心。」
「殺一儆百,怪不得**這麼能打。」
(黃長羽說的,自然是指抗日戰爭中徐州會戰裡的台兒莊戰役,並不是指徐州會戰,只是以當時人們的想法述說而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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