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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魔蹤 第六章 去蒼山離情怎捨 歸雲宮父意難測 文 / 月湧清江

    第六章去蒼山離情怎捨歸雲宮父意難測

    紅日由東方緩緩升起,光芒普照天下,蒼眠山的黑夜終於完全被陽光所驅逐,連一絲痕跡都不剩下,然而此時冷風也漸漸大了起來,掠著山頂呼嘯而過,頗有些要將山中積雪都捲去的樣子。座座山峰寂然無聲,殘雪留白於彼此峰頂,只有鐵石峰矮去了小半截,翻出的土色在陽光下分外突兀。

    群鳥驚起,本來寂靜的山中忽有了響動,那西面一座山峰之上點點光芒飄起,迎著日光連成一條細流,在朵朵彩雲護持之下直上雲霄,連綿而去。而此時在一個不起眼的山洞中,寧羽白等雖都看見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無人言語。林冰語已收了青玉紫霄綾,牛阿福也將伏魔回鞘,謝青陽曹夢秀和南筱娥也都無事,只是幾人仍未完全從方才公孫無極所造成的震動中回轉過來,俱都有些發愣。

    寧羽白也半晌無語,但卻不是與另幾人一樣的原因呆住,公孫無極的出現雖然令人意外,卻仍比不上他說的那幾句話令寧羽白更加震驚。那一瞬寧羽白脫困卻被公孫無極認成是使用玄天經的法術,著實讓寧羽白心中一沉。要知道由他大師伯軒轅野所說,師門太上靈虛道不傳之秘「太乙均天普化道元真經」共分道玄、法玄、玄玄三部,其中法玄一部早被晁玄盜走,而如今道玄、玄玄兩部均為自己所學,如此一來,那玄天經莫非和法玄部真經有什麼關係?再想想通天真人也是如今還在的二百年前的人物之一,難道說寧羽白想到這裡,禁不住渾身一震。站在洞口往外看去,只見西面那到流光仍然未絕,東北面又有光芒閃起,那該是玄天宗的離去吧?他將手攥了一攥,陷入了沉思當中。

    「這老頭也太厲害點了吧?」終於,牛阿福說出了話來,一邊將伏魔連鞘端在手中端詳不已,好似一定要從中看出什麼不對來才罷休。洞內幾人彼此看了一眼,心中也都暗自感歎。然而有一點大家怎麼也想不透,這老兒無意中出現卻只是為了帶走公孫瀅,卻不清楚公孫瀅到底是重要在哪,難道真的如公孫無極所說她是日後興復公孫世家之人?可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說公孫世家將有什麼災難麼?然而有公孫無極在一日,公孫世家又會有什麼問題?

    還在沉默之中時,一隻手拍了拍寧羽白的肩膀,謝青陽來在他身邊一起看向外面,道:「方纔的事情我們沒有親眼看到,確實修為太差了,唉咦?莫不是雲界仙宮和玄天宗都要離山而去了?」

    寧羽白看著兩遍山上飛速離去的光芒,點了點頭,口中道:「是啊,此間事情已了,再留無益了。我看,我們也該走了吧?」

    「你到底要去哪裡?」林冰語自後上前,關切道,她心知寧羽白方才幾個問題絕不是白問,也不知道會不會改變他的目的地,故此一問。寧羽白看著她,溫柔一笑,「不必擔心我,你還是先和南姐姐一起去蜀中吧。我們也還是先去九凝山碧落劍派,若彼此事情不能完成,我們再依約相見便是。」寧羽白的師門大事委實太過重大,未到成熟之時他也不想大家知道,也便沒有細說,只是如此道。後面一人走上前來,卻是南筱娥,她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便各自上路吧。」說著拖過了林冰語的手,笑著道:「那麼冰語我便帶走了,你放心,日後我必還你便是。」

    「寧大哥,」林冰語眼中滿是不捨,嘴唇動了一動,只覺得想說得很多,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好道:「此去碧落務要小心,保重」寧羽白看著她,用力點了點頭。南筱娥見了,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一拋甩出帕子來浮在空中,輕身飄了上去。「語兒,我這『折雲帕』上不缺地方,要麼你把他也帶上來?」說著秀足輕劃,那帕子便又大了一圈。林冰語面上又是一紅,將頭一低,只好轉身飄了上去,然後同南筱娥轉身向著幾人一禮,折雲帕一晃,托著兩人倏忽上了天去,須臾化作小小黑點往南飛去,繞過山頂終於不見。

    「咳咳,這個麼」謝青陽壞笑了一下,方想取笑寧羽白一下,但只聽一句「阿福,我們走!」寧羽白霍地將秋水祭起,與身合一,一泓澈灩光影只那麼一晃便已上了天去。

    「哎寧大哥等等我!」謝青陽只聽嗡的一聲身邊已有一道金光衝出,緊隨寧羽白上了天去。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剛想回頭對秀兒說這兩人這麼冒失可如何得了,卻不想又一道劍芒也刷地由身邊突然閃出,同時秀兒的聲音傳了下來:「自命聰明的呆子,再不走可誰都趕不上啦。」

    三道劍光一晃而過,蕩漾著各樣顏色往北天而去,留下謝青陽一個呆道:「真不等我呀」趕忙捏起劍訣,耀眼光芒一閃,催劍忙追了上去。

    依著天空上的雲彩被劍光衝破,拖出幾道痕跡去,遠遠地劃在了天幕之上。下方山中久久後再無寶光飛起,終於恢復了真正的寧靜然而,此之一地雖然回歸平靜,卻不知更大的風浪是否又會再次掀起呢?

    群山依舊無語,只留下鐵石峰裸露於天風之下,成了一道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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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

    碧濤洶湧,狂風橫虐,數百里漫天捲起的水霧將天邊也模糊得幾為不見,讓人幾乎誤以為那水天就是一體。滾滾而來的大浪擊在大塊的礁石上立時化作四濺的碎玉橫飛,轟隆聲震人心弦。四周怒水滔滔,只讓人就以為這小島即將會被吞沒。島中心小山的頂端,於一廬草屋之下坐定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相依相偎,望著無邊水色絲毫不為所動,面色平靜,好像那就是自家門前的水塘一樣,有幾多深淺也脫不出他們心中所算。

    「夫人,」男子開口道,「今日風大,你的身體不好,不如我們回去吧。」

    女子躺在他的懷裡,雲鬢絲毫不亂,聞言鳳目輕轉看向了他,將手撫上那堅毅的臉頰,一笑道:「有你在我身邊,又怎麼會有事呢?看多了那神仙景致,偶爾也看下這人間俗世的天然風物,不也很好麼?我只念著能和你多過些這樣的平靜日子也就好了,那樣的話,待我有朝一日西去之時也便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不要亂說。」男子道蹙眉道,「你的傷雖重,但只要給我時間就一定可以解救。待我平定三大玄門,獲得擎天四柱的秘密,那時我便無所不能,雲界仙宮也就是天下第一道門,你的傷自然也就不在話下。如果你真的等不到那一天,以我現在的修為,逆反陰陽令你再世為人也非難事,只不過那時你再過輪迴,怕是不能保有記憶便是」說罷將抱著女子肩膀的手又緊了一緊。

    「臨風,」女子又道,「若是為了我,我情願你不要去爭什麼四柱三大玄門何等厲害,要平定他們又怎可能?萬一你唉」

    「這你莫怕,這世上如今能讓我岳臨風有所顧忌的人,也不過劍宗、通天、公孫無極等寥寥數人而已。如今劍宗早已不在,通天也早沒有了威脅,東覺寺的和尚故步自封,公孫世家實力又太弱,況且如今我雲宮實力已成天下最強,此等機會若不利用,只怕會稍縱即逝。那時我如何去面對仙宮的列位祖宗?菱兒莫怕,只要你再等上些日子,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好吧,我知道說不過你」女子搖了搖頭,黯然道,忽地好似看到了什麼,一疑道:「西面好似光芒閃爍,莫不是青眉他們回來了?」努力看去,偶爾被風捲開的天空一角處,果然有星許光芒閃耀。

    「沒錯。」岳臨風看也不看,「然而只不過是空忙一場,丟我名聲罷了,哼。」

    「唉,青眉畢竟是個女子,年紀又不大,又怎有你那樣的見識?」女子道,「我現在修為盡失,也便是個凡人罷了。若有個女兒的話,也該這般大了,若不是遇見你,想必也是讓她成親為家又有哪個會像你一樣這樣驅使女兒的?」

    「成親?」岳臨風眉毛一挑,忽地沉默了下去。

    「怎的?若不是遇上你,我也便是個凡人而已,難道這樣不對嗎?」

    岳臨風呵呵一笑:「哪裡,我只是想,你想得太多了而已。青兒都已經回來了,我們便回宮吧,莫叫她等著了。」女子點了點頭坐了起來,任由岳臨風牽了手,霍地一團光起,陡然兩人便已不見。

    天上。

    沈青眉坐於秀車之內,翱翔於層雲之上,不見那下方狂風肆虐,秀美猶自輕顰。如今遠離已久的家就要到了,她心中卻並不平靜。此次前去蒼眠山三月之久,原本躊躇滿志,對應劫之寶志在必得,然而不想其中枝節橫生,最後空手而歸,不知義父是否會原諒自己?這些年來義父變了很多,甚至已經令她越來越覺得陌生了,所謂天下第一道門的誘惑,真的有這麼大麼?她歎了口氣,不願繼續去想。忽地秀車一沉,開始往下斜斜墜去,衝進了厚重的雲中。沈青眉知道,雲界仙宮到了。

    破開雲層,下方的情景終於一覽無餘。儘管仍遠在天上,看那下方的海面仍是無邊廣闊。風濤怒卷,數百里內絕無平靜的水面,若身處其中,必令人膽戰心驚。那廣闊的海中卻有一山破海而出,望天直起,三峰鼎立,其高無比。而在那最高一峰的頂尖之處、接天連雲的地方,一座築在天空中的廣闊宮城映入了眼簾。毫無憑依,就那樣漂浮在天空之上,四周流雲飛繞,彩光四射,當中白石為牆,玉角飛簷,隱約約仙氣籠罩,宛如天界聖境一般。

    秀車低行,拖著一尾長長地車隊和無數寶光自天上滑下,踏著雲彩來在了宮門之外,停了下來。沈青眉飄然出車,只見前面一塊高聳的寬大玉牌上篆字如斗:東海普華山頂天峰雲界仙宮!

    「屬下等恭迎天女率隊回宮!」聲音整齊劃一,近百弟子早已候在門前列作兩隊,躬身相迎。當下有宮中管事趨身向前,專迎沈青眉。沈青眉一揮手:「且帶諸位掌門及其弟子們先去休息,待我去見宮主,我有要事回稟。」管事聞言連忙應是,一邊叫人招呼後面諸人,一面回身,引了沈青眉向內飄然而去。

    宏大的宮殿裡,雲霧繚繞,寧靜無比,奇花異草四處皆是,仙鶴珍禽更不在少,沈青眉一路御風而過,俱都無心多看,隨著管事之人行了良久終於來到一處殿前。整座殿暖玉構就,門頂上書二字:「攏雲」,數人分列兩邊,齊齊行禮。沈青眉不管,邁步推門入殿而去。

    殿中只有一人坐於中間錦墩之上,素衣素袍,發如墨染,須長至胸,眉目間不見喜怒,沉靜若水,正是雲界仙宮主人,蒼穹在手岳臨風。只見他看到沈青眉進來,輕輕點了點頭,沈青眉忙屈身跪倒,口中道:「不肖孩兒辦事不力,令本宮大事未成,有辱義父聲名,請義父責罰。」

    岳臨風起身上前將沈青眉攙了起來,緩緩道:「青兒起來,蒼眠山的事情我已大概知道,憑那些酒囊飯袋你能做得如此,也不算差了。只不過若能更好一些,為父心中定然更為欣慰。」

    「義父,孩兒深知有負您的重托,您責罰我吧!」沈青眉又道。

    岳臨風語氣仍是未變:「那又何必?其實所謂應劫之名只不過是個圈套罷了,我叫你去奪,只不過是示敵以弱,就算沒有奪倒也對我們無損,青兒不必擔心。」

    「您,您知道這是個圈套?」沈青眉驚訝道。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告訴你,心中有所怨恨?」

    「孩兒不敢!」沈青眉忙道,「孩兒,孩兒只是覺得此中確實存有某些奇怪之處,卻不想義父早就知道了而已。」

    岳臨風眉頭微皺,「什麼奇怪的事?說來聽聽。」沈青眉聞言抬頭,稍整了下思緒,將蒼眠山中的種種之事,一條條說了出來片刻之後,殿中復歸於沉靜。

    岳臨風聽完,踱回了座上,自語道:「蕭天南和端木挽紅?」

    「不錯。青兒隱約覺得,在我們幾方爭鬥的表面下,總有著什麼人隱在暗中,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聽義父說這應劫之名也只是圈套,想必義父定然也早瞭解此點,有了對策吧?」

    「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要漁翁得利,青兒你又怎麼看呢?」岳臨風不答反問道。

    「這」沈青眉遲疑了一下。「但說無妨。」岳臨風道。

    沈青眉想了一想,終於道:「孩兒若說了還請義父不要生氣孩兒覺得時下形勢詭異不明,似乎多了許多神秘的變數。若非完全明確攻守之勢與各方之態,我雲宮時機便仍然未到,還請義父切勿操之過急,中了人家挑撥之計。」

    「你是說我現在應該停步不前,繼續等待是麼?」

    「青兒,青兒確有此意。」

    「哼!你先退下吧。」岳臨風忽地怒哼一聲,起身離座往後走去,只留下沈青眉一人愣在殿中,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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