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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雛鳴 第六章上 說情勢青陽獻計 文 / 月湧清江

    第六章上說情勢青陽獻計

    「竟會是她?」寧羽白本以為那定是座中哪位前輩高人,卻未想倒是這個看起來才十二三歲,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心中一陣驚訝,臉上表情不覺已經體現了出來。公孫陽見狀一笑道:「你莫以為舍妹年紀尚小便不懂事,論起本事來她可要比我強多了。這洞府一月之間便能從一座枯洞便為如今這樣子,正是因著有她坐鎮指導。你若有什麼問題只管問她,若是她答不上來,恐怕你去了無涯閣,也要失望而歸了。」

    寧羽白聽完微微一笑,只當他因是自己妹妹便大誇特誇,心中卻未怎麼在意。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卻不好瞧不起人,想了想便道:「那我便問公孫妹子,那無涯閣裡,可有些什麼關於法寶的書麼?」

    公孫瀅眨了眨眼睛,回想道:「無涯閣藏書五萬六千零四十二本,當中有十二本是專說天下兵器法寶的,不知寧大哥想要問的是哪樣法寶?」聲音娓娓,嬌憨好聽。

    「咦?」寧羽白與謝青陽秀兒對視一眼,眼中齊齊現出了驚異的光彩來。寧羽白聽她說得如此明徹,頓時信心大增,繼續問道:「那這十二本書裡,有沒有書曾經寫過一種叫『金霞彩照圖』的寶物?」

    「這個麼」公孫瀅撅起小嘴巴,顰著眉低頭想了想,忽地抬頭道:「有了。我記得一本叫做《霞物述記》的書裡曾經說起過這個名字,裡面說『金霞彩照圖』又名『日月銷仙圖』,傳為上古奇寶,寧大哥問的可是這個?」

    「沒錯!」寧羽白大喜。

    公孫瀅又想了想,繼續道:「書中說傳說此圖為上古至寶,為萬年前天魔劫世之時,天庭中至聖至慧伏魔大天尊下凡所持,功能滅盡世間一切惡障,後不見於世間數千年。而一百年前突現玄天宗通天真人手上,通天前輩曾用其收滅九幽惡逆獸、地獄十天鬼王和妖聖聖靈子,因此那圖如今與照月半玉環、紫金銷天傘並稱玄天宗三大神器。寧大哥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一百年前才再出現?」寧羽白不答反問。

    「確切地說,是九十多年前。」

    聞聽此言,寧羽白那本以為尋到了一絲線索的心又沉了下去。若只是九十多年前才落至玄天宗手裡,那比軒轅師伯入圖之時還晚了一百來年,這真兇恐怕還是無法確定。如此一來這條線索也就沒什麼用了,莫非只能向玄天宗詢問不成?他沉思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公孫瀅忽地若有所悟,抬頭道:「難道說,白天攝了我哥哥進去的那圖,就是金霞彩照圖?」

    寧羽白搖了搖頭道:「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那圖該為後人用法繼煉的小乘寶物,只是子圖並非母圖。若真是母圖,如你所說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毀卻的。」

    室內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就如公孫博也未曾聽過這寶物,又不知寧羽白問來作什麼,只好道:「想不到那周顯平竟然有這等寶物。那下次可要加倍小心了。」公孫陽等聽了也是眉頭緊皺。

    寧羽白又道:「那小妹是否還聽說過『晁玄』這個人?」

    公孫瀅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軒轅野』呢?」

    「也沒有」

    「那麼『血隱』呢?」

    「這個麼」公孫瀅少一沉吟,用眼睛掃了掃公孫博,而室內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寧羽白這才一下子想起,師父七弦子曾跟自己講過,當年的公孫世家也因一寶險被血隱所滅,原來自己這一問倒是捅到別人痛處了。

    公孫瀅道:「我家書裡也沒有太多描述,大致都與世間傳聞差不多。倒是對自家多年前那場浩劫略有記述」

    「這便不必了。」寧羽白忙道,「我因與那血隱有毀家之恨,所以才要打聽這血隱來歷,想要尋點線索找到他。既然其來歷仍是不明,便罷了吧。」

    公孫博聞言一動,「寧公子竟也與那魔頭有仇?難道近年來傳聞血隱重出,竟是真的不成?若真是他,你能從其掌中逃生,當真十分了不得啊!」

    寧羽白歎道:「我那時還小,能活下來純屬僥倖,卻不是什麼了得。」幾句話又勾起他心中那場雨夜死村的情景,臉上不禁一絲悲情流露。

    公孫博回憶道:「據說我族當年曾全力徹查那魔頭底細,卻發現此魔就如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突然出現,跟任何人都沒有來往,全無來歷可查。其後又被通天前輩一擊而逝,生死不知,整個人就如一團謎一樣,要查線索真是少得可憐,至今也沒人知道他的底細下落。如幾年前那幾起案子無頭無腦,頗似他的風格。而如今卻又聲息皆無,卻又捉摸不透,真讓人難分真假。」

    寧羽白寒聲道:「不論他是真是假,除非他躲上一輩子不出來,否則讓我尋到,必追他到天涯海角。」

    「好!」公孫陽讚道,「寧賢弟有此等志氣,果然英雄了得!在下佩服。如果此間事了,我真願與你一起御劍江湖,共誅此獠。」

    室中宋無缺與公孫博聽完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俱是心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算你們再厲害,那等大魔頭又豈是你們倆所能對付得了的?何況是真是假還不清楚呢。」只因多少年來,從前那等慘烈之禍早已離他們遠去,就算是公孫世家弟子也少有記憶的。近來雖又有「血隱」為禍,又算不得多麼猖獗,目下更是偃旗息鼓了。所以在他們心中更都不怎麼在乎,見兩人這麼說,也只當一笑,只是面上不好說起罷了。

    謝青陽在一旁靜靜看著,對個人心中想法均是瞭然,他知公孫陽是個直人,且是忠厚,所言必不為虛,那兩個老傢伙卻恐怕未必能深以為然。心道:「羽白淨問些不著邊際之事,只怕這兩個老頭正笑話我們呢。他卻是把眼前最易之事給忘了,放著這等大助力不善加利用豈不浪費?待我提上一提。」於是尋了個空,開口道:「兩位前輩、公孫兄,其實眼下羽白與諸等都有一個共同敵人就在眼前,不才以為這人才正是該幾方一起提防的。」

    一語打斷他人言語,在座諸人聞言彼此一望,均是面有疑色。公孫陽看了看左右無話,便忙問謝青陽道:「謝兄智計高絕,且說那是何人?莫非乃是雲宮?」

    謝青陽搖了搖頭,沉聲道:「我說得不是雲宮,而是——黃泉劍派。」話音一落,身旁寧羽白眉頭就是一蹙,卻未吭聲。

    宋無缺看了看公孫博,沉思道:「你是說,蕭天南?」

    「不錯。」謝青陽道:「兩位前輩可曾想過,那蕭天南歷來所為,有何奇怪之處?此老雖於從前棲霞莊一役一擊而遁,再不現蹤,好像潛藏了起來。然而這次再次出現於此,晚輩卻看出其實則心懷叵測,只恐有著不小的陰謀。晚輩請試言之。」

    公孫博聽完略有不屑,心道:「這魔頭雖然有些古怪,卻也不至於蠢到將我幾大世家和雲界仙宮同時得罪的地步,又能有何陰謀?說來恐怕還不是為了那寶物?」心中此想,嘴上卻道:「謝小友且講便是。」

    謝青陽點了點頭,便侃侃道:「如棲霞章氏雖小,卻也是八大世家之一,又是劍盟一派。當年那蕭天南之前只因一個小弟子便欲屠滅章氏,甘願惹上秦家與劍盟兩個冤家,以至到現在數年仍不見蹤影,可是合理?而他許久潛蹤不見,今日卻突然在陽真峰出現,又是為了什麼?再想想,當年他殺死章家二老,令羽白蒙冤,其實正是這一事其後卻導致劍盟分裂,更令雲界仙宮與上清道險些火並!此事若是無心還好,若是有心」

    「哦?」公孫博與宋無缺對望一眼,均是一震。謝青陽說的著實有些大膽了,若說紫殺蕭天南會大膽同時與幾派為仇,互相攻殺,雖然有些不合情理,不過以他的凶性卻也說得過去。但若說他想要攪亂天下、令數大門派各相交攻,兩人覺得卻是太看得起他了。不過細細一思,其後上清道與雲宮齟齬,倒卻是章門一事為最先起因,便斟酌了一下,繼續聽謝青陽述說。

    謝青陽繼續道:「這次若不是給羽白髮現,定又給他藏了過去。上次險些給他鬧得天下大亂,這次他又在這蒼眠山兩方大派對峙,如此敏感緊要之時現身於此,若說他也是為了奪寶爭名而來,我卻不敢相信。反思日間一會,本來公孫兄三人只要一分勝負,便可無事。卻不知從何處出現如此之多別處之人,偏將一場比試攪亂,難道不可疑麼?話說這場比試約下才不過兩日,今日便有眾多外間各處修煉之人來到,這消息竟可傳得這麼快的?」

    「你是說」公孫博雙眉緊皺,「蕭天南糾集這許多人,意圖挑起我與雲宮之鬥?」

    「或許他也是想趁亂渾水摸魚,拿了寶去也不一定?」宋無缺道。

    「晚輩不敢說這許多人都是聽他差遣,」謝青陽道,「那也不大可能。不過若晚輩是他,只要得知消息後迅速流散天下,屆時自有四方雄俊趕來一觀,或有純來觀戰者,不過也必有心懷不軌者。到時候只要利用好各人眼紅心緒,略略幾句話而已,亂局可成。」

    室內頓時一陣沉默,各人各自沉思,皆不言語了。寧羽白扁了扁嘴似有話想說,不過最終卻又作罷。

    謝青陽目視兩位老者,繼續道:「兩位前輩均是睿智之人,不需多說自能體會其中緊要。想那蕭天南成名數十載,作惡多端,劍下冤魂無數,如今又不知懷著什麼叵測居心。於公於私、於人與己,三大世家都當合力,先除去此害。羽白身受不白之冤,也正欲拿其來洗刷清白,正好大家合作,彼此互通訊息,共擒此獠,不知兩位前輩允否?」一番話下來,只說得頭頭是道,理正辭嚴。

    公孫博等聽了這番話,心中都略有所動,他們雖還不信那蕭天南有膽敢與全天下為敵,不過卻也知道其定有險惡目的便是了。尤其日間一場紛亂,的確像是與他有關,倒是不可不防。於是公孫博輕輕點了點頭,與宋無缺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謝小兄這一番話令吾等茅塞頓開,明白了不少事情。想這蕭天南確是可惡,且不管他居心為何,吾等都該共同誅之!」

    宋無缺在旁也道:「確是如此,那紫殺日間只是一條鬼影替身出現,其真身應該也在不遠。而他如果真有圖謀,想來也定是藏在某處,不會走遠。從今起,我蒼眠山內三大世家弟子,亦要勉勵搜尋黃泉劍派痕跡,如有所見,定不誤通知寧小兄,共逐此凶。」

    寧羽白心中大定,連忙稱謝,想不到卻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心中對謝青陽暗讚不已。而謝青陽在一旁只是淡淡微笑,再不言語。於是兩方均喜,公孫陽見兩方順利結交最是歡喜,便命人傳上美酒瓊漿,奇珍異果,必要款待眾人一番。寧等推辭不過,便略略用過一宴,然後告辭離去。

    等諸人送出洞口,寧羽白等騰空而起,不片刻回至山中獵戶房舍進入草屋之內,寧羽白這才對謝青陽道:「你真是厲害!那一番分析絲絲入扣,把我都聽呆了。從前只道蕭天南是為報一己之私而已,卻不想他背後竟還有這等謀劃!這樣說來,其背後莫非還藏著更深的勢力?」

    「天知道!」謝青陽竟笑道,「你竟也信了?我是蒙那倆老頭的,一番胡說八道統統都是推測,根本沒有根據,能騙了他們幫你抓人最好!要知道你現在還背著個大黑鍋在背上,而據你所說,那棲霞莊之事根本沒有一個人能證明你是無辜的。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個個用心險惡,哪一個不喜歡有個替罪羊?當然不可能為你作證!不過話說回來,若要洗刷冤屈,還真除非讓他們自己開口。」

    「你都是瞎說的?」寧羽白不禁一愣,秀兒也呆住了,片刻之後幾人忽地大笑起來。

    「好小子!說得都跟真的似的,連我都給騙了!」秀兒邊笑便道。

    「騙你還不容易?」謝青陽也笑道,「騙那兩個老傢伙倒要費點口舌才是。如今亂勢,還不是因為雲宮野心?就算沒有蕭天南挑起那事端,雲宮早晚也不會安靜地。只不過那一件事,確實讓這衝突提前了些,更激烈些罷了。」

    寧羽白聽完漸漸止住了笑,慢慢地眉頭又再蹙起,歎聲道:「雖說確是如此,可你剛才所說倒真是有些嚇人。如果他真的有這本事將整個道門都算計在內,那就太可怕了。這裡面的事情線索實在是太少,除非真能將他擒住問個清楚」說到這,他驀一轉頭,「你剛才說,讓他自己開口?」

    「沒錯,」謝青陽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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