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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雲動 第十九章上 兩部真經匯玉冊 文 / 月湧清江

    第十九章上兩部真經匯玉冊

    人都說咫尺天涯,卻不知一張紙般薄,也可以隔出兩個世界來。

    紅白光芒飛照,催得金風亂舞,捲起滾滾罡雲如潮遠去,只到了那島邊便分流而去,島上土地點滴不沾。深洞裡,一道光幕從壁上罅隙灑下,五彩繽紛,卻也隱約透出裡面兩個身影來。

    石像再次碎裂,片刻之後顯出軒轅野人來。待灰塵散盡,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望了望身前凝立的寧羽白,微笑道:「你可想好了?」

    寧羽白躬身道:「弟子之意早決,此乃弟子義不容辭之事,怎得推搪?那用此圖攝收弟子之人,便不是晁玄,恐怕也與晁玄有著莫大關係。即便不是,弟子一夜之中又想明白了些許線索,或許便會有用。只要師伯出了此地,要找那人只怕也並不困難。」

    「呵呵呵」軒轅野拈鬚笑了笑,搖頭道:「正因為我不能出,所以才要將此重擔付你肩上。我若能出去,又怎會在此耽擱這許多年?」

    「可是您不是說有破圖之法?」寧羽白抬頭疑道。

    「不錯,」軒轅野點了點頭,但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那只是對你而言,對我卻是沒用的了。」

    「為什麼?」寧羽白不禁驚愕。

    碧綠的神光自眼內放出,雪白鬚眉無風自動,軒轅野低聲道:「我已經在這坐了太久了,甚至久到,已經無法再離開此地。」

    「為何?」寧羽白怪道。

    軒轅野沒有說話,只是用手輕輕一掃,早已褪了色衣襟翻飛起來

    「啊?」眼看著軒轅野撩開的衣襟裡那灰黑的一片土石,寧羽白呆住了。

    「單憑息壤之土,不足以御其毒火罡氣,必以老夫血氣相雜,方能相抗。百多年來老夫於此地刺血相滴,到如今,已是身島一處,再也分不得了。」

    「這怎麼會?」寧羽白望著那衣袍之下,只見軒轅野軀體乾瘦,狀如枯樹,膚色有如敗革,自腰以下均已沒入石中,蒼灰色的石片漸漸堆覆在腰上,儼然已是一體。他震驚地看著這般景象,不禁顫道:「大師伯」

    軒轅野面含微笑,將衣袍復又蓋了下去,仍然是狀如盤坐,淡淡道:「我身島合一,不能再出。不過你不必傷心,在此枯坐百多年,老夫雖然不得自由,道行卻有大進。身體髮膚俱不在念,過往恩仇也早已不在心間。如今兩部真經合一,更可再進一步、上窺天道,如你師祖般證位仙籍亦非不可能。雖然身受禁錮,實則卻也無傷,無須以凡念度我。」

    「可是」寧羽白還想說什麼,軒轅野卻搖了搖頭,止住他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不過此處清淨絕倫,正為修行之地,對我來說是福不是禍。只不過我不能出,卻難為了你,要萬萬小心才是。」

    「師伯放心,弟子自領會得。」寧羽白聞之,只好歎口氣道。

    「既然如此,我便當傳你道玄部真經了。」軒轅野道。

    寧羽白忙一抬頭:「師伯且慢。待我先將靈霄譜獻上,使兩經歸一,再傳不遲。」說罷將手在懷內一掏,將靈霄七弦譜捧了出來。

    軒轅野拈鬚點了點頭,二指一招,靈霄譜已飛入掌中。他雙手捧住,閉目語道:「老朽一時之錯,致法玄真經離散。如今道玄、玄玄二經相合,必為三法合一之兆,晁玄奸人,也必授首有日,如此老朽之心亦可稍安,終可去掉多年心患,精鑒大道矣。」說罷歎了口氣,睜開雙眼,驀地碧光四射,將那琴冊隨意刷地一番,便點了點頭,又將其合上送還了寧羽白。

    「師伯為何不收?」寧羽白錯愕道。

    「字句皆已印鑒在心,無須再看了。」軒轅野眼中碧色消散,笑著道。

    「原來如此」寧羽白恍然,便又將那琴譜收回了懷間。只聽軒轅野又道:「欲出此困,關鍵還在你背後那劍上,此事不急,待你日後修滿再談不遲。」

    寧羽白一愣,方想說出此劍也已失了劍魄,用不得了,卻見軒轅野大袖一振,朗聲先道:「靈虛道弟子寧羽白聽命!」

    「弟子在!」寧羽白忙撩衣屈膝,跪倒在前。

    「太上靈虛道九代掌門軒轅野誠啟,」軒轅野對天揖道,「今查門中弟子寧羽白,道基深厚、心行端正、志趣高貞,經妙心蓮花之考,有扶危濟世之運,得堪我門中大任。故於今日,授太乙均天普化道元真經首部——道玄部於其身,勵其以斬邪絕怪、封妖伏魔,承平太乙清靈之守護,傳嗣靈虛千載之道統。道天可鑒,神明共勉!」停了停,話鋒一轉:「你可準備好了?」

    寧羽白忙趨起身軀,肅容答道:「準備好了。」

    「好」軒轅野微微點了點頭,雙掌虛虛一合,往下一按,寧羽白就覺膝下土地一陣輕微震動,他正在詫異,忽覺身子一陷,只見地面豁地裂開個大洞,一時間土石俱下,他沒了支撐,也隨著墜落了下去。心雖詫異,但是他知道這定是師伯所為,一驚之下即便鎮定,只任著身子落下,不知墜往何處。一邊下墜耳邊一邊傳來軒轅野的聲音,那聲音清晰,宛如人就在耳邊。

    「道玄真經與別法不同,並不分境界,修之即有,上無止境。便修一千年,一千年上仍有可進之處,為吾派修行之本,登仙至要。若得玄玄感萬物之理相輔,則可飛昇得門,羽化有日,若再得法玄之神通玄術,則未仙之時便有上達天聽,下趨地府之力,身如法在,變化萬千,降妖伏魔趨鬼通神皆易事耳。但記修行運用,慎之,慎之!」

    聽得這話,寧羽白雖知軒轅野看不到,仍是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好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托起,正緩緩落下,半點不急。此時聲音又再響起,卻比方才又多了分慈祥:「還有一事你或許不知。你身上那靈煞至是凶戾之物,雖然厲害,久懷也於身無益。因此初見之時我便已經幫你封住,如今你得修我道玄真經,日久自能煉化其凶性,化戾氣為瑞氣,那時便是其出世之日了。」

    聲音渺去,寧羽白卻有些糊塗,心道什麼靈煞?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問問,可出聲喊了兩嗓子,師伯的聲音卻是再不出現,只餘下周圍自己那不住地回聲。他心中疑慮,搜腸刮肚地想了一番,卻還不知。正此時有如呼應他心中所想一般,背後驀地一股火燙升起,旋即又消失無蹤。這一下子觸動了他的某處記憶,想了起來。

    「莫非是那九天閣『七寶璇璣廳』中發現的那個東西?」他心中一動,正想起這處來,可此時腳下卻是一定,已經踩在了實處,於是忙把心神一斂,往周圍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好似一切光源都會被吞沒一般,縱是他目力如電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只是覺得週身被一股暖意環繞,並無不適之感。茫然掃看四周,也仍是沒什麼發現,驀一抬頭,卻看見原本頭頂那點光亮,如今也已完全消失不見。正在觀望,一股柔和的力量不知從何處隱然生出,好似有人牽衣捉角似的往下面扯著他。寧羽白略作思考,順著那勢一旋身子,盤膝坐了下去。繼而凝神定氣,抱元收一,把眼一閉,頓時心頭一絲靈性升起,識海內刷地亮了起來。

    隨著他收攝心神,一股怪異的感覺也隨之生出,寧羽白明明閉上了眼睛,可一面無暇白璧的形象卻在眼前清晰地浮現了出來,就和睜眼看到的別無二致!只見那玉璧高有五尺,通體潔白瑩潤,上面流光溢彩,寧羽白只覺得被那光照得心神欲出,幾乎都能夠「看」到自己的臉被映得通亮了。寧羽白心神一念,不作訝異,靜待其變,不一會只見那白璧上光芒閃了兩閃,由右首起,一行淡金色字跡緩緩地現了出來。

    「太乙均天普化」一字隨著一字,一行隨著一行,一篇隨著一篇,不過片刻之間,數尺白璧之上便已經佈滿蠅頭小字,不知幾千幾萬言,牢牢地印在了寧羽白的心中。寧羽白心隨神馳,神隨經飛,一時間好像記得那白璧上言,一時間卻又好像什麼也記不得了。忽地一下子那白璧不見,周圍也變得白霧濛濛,天光大亮,渾不似在地底,卻更不知到底身處何處。只覺得四外光明,照得心神大暢,不受控制般,心境轉瞬間已到文沖之境。

    刷!四周景色如潮退去,寧羽白恍惚中神念電閃,一下子似乎看透了自己身處的深窟,還有深窟之上身體連入土中的師伯軒轅野,師伯竟似乎還對他微微一笑!高度再起,滿天雲濤撲面壓來,再上千丈,猛地兩顆大火球耀在了眼前!

    「呀!」他方要出聲,面前一閃,幻境盡去,卻有玉璧再現!只見這玉璧與之前的白璧樣式一模一樣,但顏色卻非是無暇白潤,已變成了碧色慾滴,青光四射的一塊翡翠!寧羽白再看,只見那翠璧上淡金色字跡悄然浮現,轉眼之間又是一璧天書。寧羽白再訝,試著用靈神閱之,竟覺得那字字都是先前白璧上字,但是心中理解的其中的意思,此時卻已是天翻地覆,再不相同!呼吸之間,那青璧又再不見,四周再變得霧幻迷濛,碧光環繞!一瞬之間,寧羽白心中若有所悟,靈霄神境再動,攀至武破境。

    「轟!」四周圍所有地方好似一下子都破碎掉了,真個人飄在虛空,連身體也不見。隱約間似乎有七座石碑,自那萬里之外,一下子飛到了他的眼前,再一眨眼,卻又飛出萬里之外,再也不見靈神稍定,一點紫芒陡現,憑空躍出一塊紫玉來!那紫玉乍看如山般高大,再視如針鼻般細小,不知怎的,一道紫光自其上啪地射出,正擊在寧羽白虛化的靈神印堂之上

    而在現實之中的漆黑秘洞裡,枯坐有如石像般的寧羽白先是面上紅光一現,繼而渾身劈啪之聲不斷,由下至上,每寸肉身竟都飛快地化為石頭!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已經由不動如石像,石化成了一座真正的石像!只留下額頭上方寸之地,一線紫氣旋騰不休。

    此時上方洞內的軒轅野,也終於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再度入定。

    島內,仍是荒涼無匹,座座禿山。

    島外,依舊烈氣飛騰,金風流火。

    那麼,圖外呢?

    「嗖!」衣領一番,一方疊得薄薄的絹布逕自從懷內躥出,又一個跟頭往下翻去。一隻手刷地騰起,牢牢一把將絹捉住,卻遲遲不再送入懷中。

    「師弟,怎麼了?」大石上一名高大錦衣男子頭也不回,淡淡道。

    「稟師兄,我一時失神,有些恍惚了」

    「唉你仍是過不了『神虛』這一關麼?」錦衣男子歎道。

    「小弟愚笨了」說話人說著疑惑地將那方絹布掃了一眼,又緩緩地送回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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