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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涉道 第三章 劍光熾烈照斗室 五氣縱橫耀山林 文 / 月湧清江

    第三章劍光熾烈照斗室五氣縱橫耀山林()

    寧羽白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問父親道:「父親,收拾什麼東西,要到哪裡去?」

    寧若海一笑,把才纔與紫微道人商量的事情說了一遍。寧羽白聽說可以隨師父雲遊天下,小臉興奮得通紅,那樣子直巴不得有把仙劍,現在就飛出去。寧若海是苦笑不已。紫微見安排妥當,便對寧羽白道:「徒兒今日不必修習吐納了,為師准你在家一天,準備東西。明日一早你來觀中見我。」羽白答應後,紫微便與寧若海告辭,邁步出門而去。

    寧若海送別紫微回來,方要入內收拾細軟,衣擺卻被寧羽白扯了一下,寧羽白央道:「爹爹,既然要走了,孩兒想去告訴黑二和其他朋友一聲,好嗎?」寧若海點頭答應。又囑咐道:「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不許貪玩!」寧羽白得了允許,答應一聲便出門去了,尋思此時已過晌午,黑二定是已經回家去了,便撒腿往山中跑去。

    那黑二的家並不在村裡,而是在村旁的丘圖山,家住半山腰上。他家以狩獵為生,因此居於山上。這龍田村就在丘圖山腳下,村內到黑二家裡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並不遠。寧羽白出了門,急匆匆向村外跑去。這時剛過了中午,村人吃過了午飯都去田里忙活了。路上只有散養的兩三隻母豬山羊在搖晃,絲毫不知大禍將至。寧羽白不一會出了村子,過了橋,上了山路方才飛奔起來。這一下全力以赴,真堪比駿馬之速。若有旁人看到,真要大吃一驚。不到普通人的時間便已趕到。

    丘圖山是一座小山,並不如何高峻。黑二也是個沒娘的孩子,平時與寧羽白甚好,他家便住在一個山坳裡,只一間小木屋。寧羽白跑到門前,連氣也不喘。推開門卻發現屋裡空無一人,原來人不在家,想是黑二吃過飯隨他父親打獵去了。寧羽白不禁著急起來。這山雖然不大,但是想找兩個人卻也沒那麼容易。他也沒存這妄想,便坐在木屋門前等著。尋思著等到快天黑再說。

    再說龍田村內,寧若海這邊在後屋剛收拾完畢,草草地包了兩個包袱,開門便要到前堂去見紫微真人。一抬頭便嚇了一跳。適才破了洞的中庭中赫然立著一個人,個不甚高。但見他身著一件黑色大氅,頭戴風帽一頂,背朝寧若海,看不見面目。雙手後背,模樣甚為閒暇。寧若海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怎會有個人站在這裡?開口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未經主人允許便私自闖人家宅!」

    那人聽得,卻不見有何反應,依舊在那裡觀望四周。寧若海緊皺眉頭,待要再次喝叫,這時那人頭一扭,緩緩轉過身來。但見他身體移轉時周圍的空氣便像凝著身體一樣,居然令寧若海有要向前跌倒的感覺,他大吃一驚,忙穩住腳根,一望那人的臉,卻又嚇了寧若海一跳!

    這個人好生奇怪,大熱的天,偏穿著一件大氅,氅內穿一領雪羅袍,腳下一雙行雲靴。均甚為華美。偏臉上戴了個青銅面具,好不醜惡!頭生犄角,口顯獠牙,目如銅鈴,便是個怪物腦袋,越發顯得此人邪氣縱橫。寧若海畢竟是個凡人,也知害怕,不自覺退了兩步,方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終於開口,一個蒼老的聲音飄過來,卻不回答寧若海。只五個字:「穆少游來過?」

    寧若海心不由一緊,意識到似乎不太妙。皺眉答道:「不錯,不過他老人家已經走了,你找他老人家有事麼?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有什麼歪打算才好。」

    銅面人聽了此話,鼻孔裡哼了一聲,道:「他馬上就要駕鶴西歸,我懶得和他計較。況且我此來並不是為他。這老東西居然蠢到自墮輪迴來世修行,倒省了我一番手腳。」

    寧若海聽了人侮辱自家恩人,怒道:「穆老前輩仁心義膽,敢為人所不敢為。世間多少修道之人貪圖眼前,顧不得長遠。似你這等藏頭露尾,再聽你這話,便已經不如他!」

    銅面人聽了不怒反笑:「哈哈,我不如他?時機未到而已!你又不是修煉中人,卻來夏蟲語冰!」

    寧若海道:「便是夏蟲語冰,我也要說一說。為人者,當堅忍果斷,高瞻遠矚。若貪慕虛榮,只見小利,畏險怕難,豈能成事?此理天上地下皆為不二,還分什麼修煉不修煉!」

    銅面人又嘿然一笑:「堅忍果斷,高瞻遠矚。若觀老夫之所作所為,亦當得起這八個字!」寧若海接道:「但所為不同。一忠一奸,一善一惡,一正一邪,高下立判!」那銅面人著實有些城府,聽人罵他卻絲毫不生氣,卻道:「你就知道我是邪的?哈哈哈哈,你這樣認為也好。我也不與你這凡夫俗子廢話,只問你一句,五龍昊天令在哪?」

    寧若海心想:「原來是為了這物事。家訓真是有理,這還沒人入到門派中呢,禍事便找了上來。但那令符是傳家之寶,怎能給你?何況那東西現在在羽白身體裡,如何拿得出來?難道要剖心挖腹不成!」想到這,肅眉答道:「什麼勞什子鬼符?從來沒有聽過這東西。你若找符,旁邊山上便有個道觀,你去向裡面地道士討幾張便了。我這裡可沒有!」

    「欲蓋彌彰!」銅面人左手一伸,五指箕張,朝著寧若海遙遙一招,寧若海只覺得雙腳離了地,不自主「刷」地被吸了過去。

    「啊!」寧若海不禁驚叫出聲,猛烈掙扎卻無濟於事,馬上就要落入銅面人掌中。

    「錚」一聲脆鳴,一道電芒破牆而出直奔銅面人奔去!銅面人「嘿」的一聲:「看你還坐得住?」左手之式不變,右手中指與拇指一圈,擰腕彈出一指,「鏘」一聲竟如鐵石,逕朝那電光而去。那光也不與之觸,轉眼間化為十二道淡影,倏忽疾飛,交叉成一道光幕直罩向銅面人。

    「流雲訣?」銅面人哂道:「原來是碧落劍派中人。」那邊一指彈在堂屋的後牆上,那牆瞬間便產生了一樣。

    銅面人口中說著,手裡卻不閒著,方纔那一擊不曾阻得他,此時左手已經扣在了寧若海咽喉之上。寧若海絲毫不能反抗,那邊光幕早罩了下來,銅面人袍袖輕舒,隨便把寧若海對著光幕一甩,扔了過去。這一下甚是狠毒,他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在聽他與寧若海的對話,那人若念他要留寧若海活命來問昊天令的下落,必然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拿寧若海性命來擋駕。但是招式已發,與人相差不過毫釐,如果匆忙撤招,破綻必大,那時瞅準機會,說不定就能一舉殲敵。這銅面人心機極深,早算好了這一刻。若能以最簡單的方式勝利,他絕不願多花一份力氣。果然寧若海一被拋出,那邊光幕大亂疾撤。由於開始全力出擊,後撤已經來不及,十二道電芒急轉直下,「奪、奪、奪」紛紛釘在了地上。現出真形,原來是一模一樣十二把長劍!

    銅面人見計謀得逞,輕一撥把前面的寧若海帶倒在旁邊,喝聲開氣,照那飛劍刺出的牆洞依樣圈指又是一彈。樣式一樣威勢卻和剛才那一指不可同日而語!一道黑芒呼嘯著撕裂了空氣狂衝過去,就如九幽地獄的惡獸一般撞在了那牆上!頃刻間整面牆土崩瓦解,那黑芒絲毫不減速繼續向後衝去。煙塵中一人沖天而起,撞破屋頂躲過了那黑芒,正是紫微道人。猛抬頭卻見銅面人赫然已躍在面前不足五尺之處,一爪已當胸抓到,五指呈紫黑顏色,腥風撲鼻。一看便知不會是什麼光明招數。

    紫微手中無劍,猛雙手一合,結了個劍印,喝一聲:「疾!」那銅面人身形急進就要搶入中宮來,卻見兩人中間突然青光一閃,一柄寶劍橫空閃現。銅面人若不收式便要撞上!他卻不退,只見他爪化為掌,雙掌疾合,啪一下正於面前夾住那劍。微驚道:「挪星訣?」紫微也不答話,左手已捏了劍訣,右邊一掌正拍在劍柄上:「破!」

    銅面人暗道不好,百忙之中一個跟頭翻了回去。那劍尖處一道銳光破空而出,饒是銅面人閃的快,也擦得面具火花四射。

    逼退了銅面人,紫微收劍落地,至寧若海前攙起了他。回頭看那破牆已經粉碎。前屋大門那裡成了一個大洞,原來是方纔那一指穿屋而過,餘勢不竭,把院前那片竹林也都轟散。紫微看那本來青翠的綠竹現在居然都乾枯而死,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原來他方出門不久,回頭處竟見寧家小院後一道細微黑氣繚繞。這黑氣凡人可是看不出來,紫微自然知道,心知不妥,忙折身回來,才撞上了這一幕。

    卻聽那邊銅面人啞聲而笑,於是回過頭來。銅面人緩緩抬起頭來,他雖相差毫釐躲過剛才那一擊,但面具卻也被劍光一切兩半,掉落在了地上。紫微定睛一看,不禁大驚道:「怎麼是你?」

    那人背負雙手冷笑道:「我只道碧落派除了碧落真人,無人能同時融會碧落九霄決兩訣以上,沒想到你竟然連出三訣。那流雲訣甚為精深,挪星訣與至陽訣也是不錯。老夫一時大意,竟險些在你這丟了臉面。」

    紫微聽了卻來不及不得意,只是滿腦子的疑問和焦慮:「怎會是他怎會是他?」寧若海卻感到那本來攙著自己的手,此時卻變得彷彿有千斤之重

    寧羽白坐在木屋的屋簷下,靜等黑二父子回來。剛過正午不久,正是日頭烈的時候。他卻也不怕曬,只是小孩心性耐不得久,坐了一會就百無聊賴。於是起身來在房前屋後轉悠。看一會螞蟻覓食,捉一會蛐蛐蟋蟀,無意間看到來時路上的一片樹林中,一棵紅葉烏桕鶴立雞群,高出其他樹將要一半去,樹冠又寬大,遠觀群葉颯颯,甚是好看。便想若是到樹上去坐,一來看得到黑二父子歸來,二來又能觀到山下風景。三來上面那麼高,定然比下面好玩。便離了木屋跑進樹林,尋見那棵紅葉烏桕,施展手腳爬到了樹頂,又尋了個粗大的丫杈坐住。果然山下風景一收眼底,潺潺流水宛若一帶繞過村頭,村外沃野連綿。偶見幾處牧羊,若白雲點點,陷於一片綠色之中,看了便覺心情舒暢。寧羽白喜滋滋看了一會,忽然心有所悟,就在樹上打坐,行起那七心訣來。

    七心訣乃碧落劍派鎮派之寶,紫微又喜恬淡,不好爭奪,他對於七心訣的領悟於修煉之中也透出一股清秀之氣。寧羽白初入道門就修得此玄門正宗,實在是緣分非淺。如今看到山下秀麗景色,又有所悟,於是行起功來。

    初時與平常一樣。打坐入定,一脈靈息出丹田,於全身經脈中川流不息。過漕溪,經十二重樓,穿鵲橋,遊行九宮之中直達泥丸。週而復始循環不休。不料一周天方過,卻出了變化!

    寧羽白忽覺湧泉一麻,緊接著丹田之中驟變突起。一股狂飆氣息湧出,推著自己的內息急進不已。這股氣息勢頭狂野,如脫韁野馬在經脈中奔走,沛然莫擋。寧羽白只覺得靈息行處經脈鼓脹不止兩倍,澀痛難忍。幸好他習練此訣多年,心志遠堅與常人,拚命忍住不令神志迷亂。然而越清醒卻越痛苦,寧羽白只令一絲靈覺附於那狂飆之上隨其四處亂闖,只盼著能早些結束。他此時汗如雨下,頭上如雲霧般白汽蒸蒸,遠望去就像樹上失了火一般。只見五道氣息如流星般緊繞寧羽白疾轉不休。那五道氣息分青、黃、赤、白、黑五色,越轉越快,漸漸也分不出哪是哪一條。終於融會成一道清澄若水的靈息,旋轉也漸緩了下來,最後自鼻入了寧羽白體內。寧羽白這才長吐一口濁氣,慢慢睜開眼來。

    山仍是那山,水也仍是那水,人卻已經不再是那人。寧羽白這一睜眼,立刻覺得好似換了一個世界似的。周圍一草一木、一土一石、蟲鳴鳥啼無不鮮活無比,彷彿地上的石頭都是活的一般。寧羽白立刻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暗道怎麼會這樣?又覺山頂來風,撫過層層樹頂宛若波浪。到了自己身旁盤旋不已,好像在邀請自己同舞一樣。寧羽白居然出現了要乘風飛下樹去地想法,但他隨即把這想法給否掉。這樹有三丈多高,掉了下去非摔個好歹不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寧羽白猛覺樹也活了起來,那樹也有了呼吸脈搏,寧羽白感覺就好像是坐在一個活人身上一樣。此樹莫非成精了?這可嚇壞了他,恐慌間啊呀一聲掉下了樹,直墜了下去撲通一下正坐在了地上。卻沒有想像中的疼痛,睜眼一看,本來平實的土地竟然像水面一樣,自己一壓就凹了下去,沒到了自己的腰!寧羽白大吃一驚,忙用手一撐,卻見那手臂也直插進了土中直沒到肘部,好像插的是塊豆腐一樣。

    「天哪這、這到底是怎麼了?」寧羽白懵了。難道說練功走火入魔了?寧羽白用力地甩了甩頭,想要清醒過來。可是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那棵紅葉烏桕的葉子全都變成了紅色!本來這樹名字中就有紅葉二字,葉子呈紅色也很正常。可是那該是入秋以後的事了!現在才剛剛六月,眼望著不久前還青翠的樹冠現在變成了火紅,寧羽白驚訝地快合不上嘴了。這事情換了大人也是傻眼,別說他一個十二歲少年了。

    約摸半晌之後,他漸漸冷靜了下來,尋思道:「這絕不是夢,剛才那一摔可是真的。莫不是和我剛才行功的異相有關?可是六年來靜修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或許」他猛地想起了那幾道進入了自己體內的光符:「穆爺爺說,這是我家傳家之寶,大人們也不只是做什麼用的。可是既然不知道有什麼用又怎麼能叫寶貝呢?想必有常人不知的作用。剛才自己的異樣和現在的一切,恐怕都和那五龍昊天令有關!」想到這,一下子明白了:「那麼奇怪的東西進了體內怎麼會一點反映都沒有呢?大概是自己練功引發了那幾道光芒,才動了起來。」

    於是寧羽白站起身來。那土地立刻平復如初。寧羽白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連一粒塵埃也看不見。想再試試,就在土地之上用力地蹦了幾下。這下倒怪了,地上什麼反應都沒有。再看那樹,除了葉色變紅以外,和從前的樹沒有半分區別!哪有什麼活著的感覺?風也還是輕吹過去,輕柔而毫無保留之意。

    「難道是做夢?」寧羽白十分納悶。卻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奇異地現象也沒有再出現。寧羽白還在苦思,突然發現山下村子的方向似乎有點不對勁。他便又麻利的攀上樹去想看個究竟。

    三兩下上了樹去,撥開濃密的樹葉一看,村裡那邊一幕奇景現在眼前:本來安靜和諧的小村居然變成了如鬼城一樣,一大團漆黑濃霧把村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陰氣森森。寧羽白大吃一驚,擔心起爹爹和老師來。猛然間突見有點點紅芒在那霧中閃現,或旋或轉迅急無比。間或有紅芒暴漲突破黑霧,但是須臾之間便又被吞沒。寧羽白越看越急,就要下樹望村裡跑,忽地天色頓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團團濃厚黑雲在村裡的上空聚集起來。陽光受阻,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若在平時可是夠人們高興地了。可現在,很多天裡勞作的人也已經發現了異常,都停下手中的活疑慮起來。有的人已經開始往村中跑去。

    上空黑雲翻滾吞吐不已,下面黑霧蒸騰不見消散。寧羽白再也看不下去,就要下樹。正在這時,那黑雲正中有光疾閃了一下,片刻間一道妖異無比的黑色閃電似裂天之刃一般直劈了下來!「轟隆」一聲晴天霹靂也已傳到耳邊。聞聽見這一聲響,寧羽白巨震,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眼前金星亂冒。哇的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身子一栽,二次從樹上摔了下來。這時一道金虹猛破開黑霧沖天而起,耀起霞光萬道,直迎那道黑電而去!這便成了寧羽白閉目之前所見的最後一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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