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見法海走遠,長長的歎了口氣,剛才的一番話許仙動了真火,這時突然一停,還真有些疲憊,再加上初始時的打鬥,精神也有些萎靡,低聲對白素貞說道:「娘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回家吧。住幾天,待和姐姐說一聲後,我們先去鳳凰山,稍微療治我的傷勢,然後回蘇州。現在我們得罪了梁連,希望不要牽扯到我們的藥鋪才是。」白素貞點點頭,和小青一左一右攙扶著許仙往錢塘行去。回到家,好說歹說,經不住許嬌容的要求,在家裡又小住幾日,方才得以動身。這日清晨,許仙三人直奔鳳凰山。
此時,鳳凰山某處,采茵和胡媚娘二人秀髮散亂,嬌喘吁吁,秀美清靚的嬌容上佈滿泥塵灰痕和疲憊頹喪。采茵對胡媚娘說道:「媚娘!咱們為什麼不去找師傅幫忙呢?如今金跋法王在那個什麼天鳩王的支持下再度佔領了鳳凰山,那些原本就不甘臣服的傢伙再次倒向金跋,其他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最可惜的是咱們的凝月陣居然成為天鳩王的療傷之地,真是可惡!」
胡媚娘秀眉微簇,有些煩惱地歎道:「唉!原本我也有此意,可自從聽那天鳩王說師傅懷孕、師公受傷之後,我就想,如果此時將此事告知他們,豈不是給師傅他們添麻煩麼?再說,雖然咱們是被趕出來的,但咱們平時對那些人還不錯,否則,你以為咱們能安然逃出麼?以前幾百年都是咱們倆人過的,只要等師傅產子師公傷勢恢復,最多不過幾月的時間,到時還怕那金跋和天鳩麼?」
采茵恍然,點頭稱是,正要說話,胡媚娘忽然阻止采茵,低聲道:「有人來了,好快的速度。咦!好熟悉的氣息,是,是師傅她們!」胡媚娘忽然發出驚喜的聲音,「還有師公和師姑!他們都來了!走,我們快去迎接他們!」
二女欣喜的快步迎出,行了不過里許,便見許仙夫婦和小青正飛掠而過,見到采茵和胡媚娘,白素貞快速落下,先一步和二女相見,然而見及二人的狼狽憔悴的模樣,頓時心裡一陣不安,忙問道:「采茵,媚娘,你們怎麼變成如此模樣,是否山上發生什麼變故?」
許仙和小青這時也來到白素貞身邊,靜靜聆聽著胡媚娘這兩月的訴說。原來,那天鳩王在峨眉山被白素貞和許仙擊敗,再加上身受重傷,本想回青城山養傷,可是洞府卻被人佔據,人多勢眾,自己有傷,無法,天鳩王只好外逃。那許仙的雷勁不但無法驅逐出體外,雖說被天鳩王強行壓制住,但卻時不時的突然竄出來搗亂,因此傷勢始終無法痊癒,分化了法力的天鳩王法力僅餘兩千年,憤怒至極,因此變化成人形,在人間探聽許仙等人的消息,經過多方打聽,並憑借自己的身手,終於從蛛絲馬跡上探察到鳳凰山的事情,因此,便想和鳳凰山的金跋法王聯手,共同對付白素貞,而金跋法王正愁一人孤掌難鳴,如今有天鳩王相助,正是天賜良機,二人同是一丘之貉,自然狼狽為奸,一拍即和。於是拉攏眾多妖精,再以強勢威逼,鳳凰山遂再度易手,而胡媚娘和采茵則早早得到好心小妖的通報,悄悄溜走,逃到山中,等待白素貞三人。
說畢,二女均跪地哭泣,看的許仙一陣不忍,白素貞將二女扶起,好生安慰一番,心中暗道:為何如此之多的苦難均要降臨我家,真是太不公平了!心中隱然閃過一絲恨意,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胡媚娘見白素貞正在沉思,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師傅,徒兒想起,前段時間搜尋我們的人忽然減少大半,反而全部聚往鳳凰山西側一個險峻的半山崖,徒兒感覺有異,便跟蹤一個小妖並偷偷探聽,方才知道,那山崖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因此派了大批人手警戒並分出半數同金跋還有天鳩王進洞探察。徒兒猜想許是那洞裡有甚重要物件,否則那兩人不會如此緊張,大張旗鼓,畢竟這鳳凰山附近並沒有何厲害之人。」
白素貞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玉手輕輕摩挲著胡媚娘的秀髮,柔聲道:「媚娘,你和采茵受委屈了,放心,師傅和你師公、師姑定會為你們二人討回公道,須知善財難捨,這鳳凰山我們花了不少精力,怎可隨便付諸於他人之手?」
許仙忽然發現白素貞明眸顧盼間英風颯颯,竟然多了些原來沒有的果決殺伐之氣,點點頭,暗道:娘子總算醒悟了,還不算太遲。小青顯然也發現白素貞的異狀,卻為白素貞的變化感到欣喜,現在敵人太多,如果還是如以往一般心慈面軟,鐵定是不行的。卻不知,白素貞確實變了,雖然還是不輕易下殺手,但她的動作比下殺手還要狠辣,往往讓她的敵人聞風喪膽。
小青卻對探寶之類的事情很感興趣,聽胡媚娘說起山崖的事,連忙對白素貞說道:「姐姐,無論那山洞裡有何物事,都不能讓那兩個混蛋得到,我們還是趕緊去那山洞吧!」白素貞點頭笑道:「好,我們走吧,官人,上山之後,你不要動手,只要看著為妻和小青的就好了!」許仙讚道:「娘子,你真是靈巧聰慧,能把話說的這麼漂亮,放心,我明白!」彼此之間會心一笑,暖流滑淌在心間。
鳳凰山奇古險峻,山勢跌宕,山澗虎踞熊盤,各種動物無數,樹林茂密,到極深處,往往見不到陽光,一條盤山小路九曲十八彎的,甚是難走,道路十分狹窄,要是凡人行走其中,不被突然出現的山間靈獸動物嚇到,也會被不停出現的各種鳥類的鳴叫感到厭煩,尤其山風吹拂,風力甚大,再加上昏暗的環境,更顯的鬼氣森森,陰冷之氣陡然從尾閭上竄,嚇死活人想必問題不大。
當然,這些難不住許仙幾位,上山前,白素貞揮手就給了胡媚娘和采茵兩道靈水符,碧藍色的雨露在二女身上揮灑著,二女頓時感覺渾身疲憊消失的無影無蹤,清涼的氣息滌蕩著,渾身酥軟舒適,如同升仙一般。待到雨露過後,許仙三人方才隱蔽起行。
途中,采茵有些詫異的悄聲問胡媚娘道:「媚娘!師傅他們法力高強,為何還要如此偷偷摸摸的上山,直接打上去就行啊?」
胡媚娘經過雨露的滌蕩,面色變得粉嫩滑潤,嫣然一笑,輕輕的白了采茵一眼,啐道:「你個傻丫頭,這都不明白,如果明目張膽的上山,勢必會引起金跋法王和天鳩王的注意,從剛才師傅傳我們隱蔽氣息的法訣就知道,師傅是想偷偷上山,憑著師傅的法力,只要那些小妖見到師傅,必然不敢反抗,進而重新順服,到時,進山洞要面對的敵人就要少的多,明白麼?」
白素貞回頭欣慰的望著胡媚娘,點了點頭,這胡媚娘冰雪聰明,溫柔體貼而又善解人意,純真而不失慧黠,真是難得。許仙當然也看到胡媚娘的好,低聲道:「娘子,不如將來我們做主讓她和咱們的孩子也做一對,你看怎麼樣?」白素貞聞言連忙啐道:「官人,你在胡說什麼,人妖豈能……嗚」卻是被許仙摀住小嘴,許仙一戳白素貞的額頭,又指了指自己二人,方才說道:「憑借我們兩人的能力,想讓孩子有能力與妖精婚配有何不可?天不讓我做的,我就偏要做,反正我這輩子是注定要與天斗了。怕他作甚!再說,你我夫妻長壽,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早亡麼?」白素貞被許仙戳了一記,在大庭廣眾之下先是一羞,到聽完許仙的話後,又是一愣,茫然著似乎覺得許仙說的也有道理。
許仙見白素貞意動,又下了段狠話,道:「娘子,你也不用想著成仙了,天上的神仙都是一群白癡,咱們在人間做對別人羨慕的美好夫妻,豈不勝過當神仙?我決定,在下界當個妖王,將來咱們的子孫繼承咱們的地位,都要娶妖精為妻,把咱們一生的事情當作佳話流傳下去,豈不甚美?」說到此刻,許仙眼中閃爍著精光,滿是對將來的憧憬。
而白素貞則徹底呆住了,她萬萬想不到許仙想當妖王,更想不到居然是定下子孫都要娶妖精的決定,而根本原因卻是為了自己。一時間白素貞癡癡望著許仙,渾然不覺此時身在鳳凰山,忘了即將面對金跋法王和天鳩王,眼睛裡只有這個為了自己甘願與任何人為敵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