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彼此的心意
「國群，如果你要徵求我的同意的話，我覺得，還是不必勉強親親了。」尹衛華眼神深沉，意味深長地說道。
任國群聽好友也這麼說，不禁皺起眉頭。「我知道，當年我對不起她們母女，現在，我只是想要盡一下父親的責任。」
「其實，你可以給親親的，只有傷害。」很多東西，在現實生活之中，錯過了，要想彌補，便不再簡單。
「她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我自然會給她最好的一切，又怎麼會是傷害？」
尹衛華站起身來，淡淡睇著身旁的好友，說道。「當年，溫淺雲在一夜間人間蒸發，我想我們都早已猜到，她是見了誰。如果親親認了你，你可以保證，她們姐妹可以得到公平的對待嗎？你的夫人和女兒，又容得下她的存在嗎？」
的確，為了顧忌自己的面子，早已不再年輕的自己，離婚的話，也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任國群的神色冷凝，語氣低沉。「你的意思是，就當我沒有遇到她們姐妹倆？就當作一無所知？」
尹衛華望著好友的神色，自然清楚他在想什麼，只是強求，根本無法有更好的結果。還不如，安於現狀。「她們會生活的很好，作為父親，可以見到女兒們幸福，不就夠了嗎？既然你無法給她們本該屬於她們的身份，又何必繼續耿耿於懷？」
拍了拍任國群的肩膀，他淡淡丟下一句話。「你可以再見到失散已久的女兒，其實應該滿足了。」
任國群重重歎了一口氣，眼前的女兒，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麼，來彌補當時的錯誤，自己的心中，只剩下傷感。
「畢竟，你的身邊，還有夫人和女兒，即使她們做了不少錯事，但是也同樣是你的家人。如果你想要把親親留在你的身邊，只會讓彼此更不愉快，也許，紛亂也會繼續糾纏下去。」
……
最終，任國群走出了尹家的大門，拒絕了好友的挽留，一個人，默默走在倫敦大道之上。
也許，自己對不起的人，不只是淺雲和兩個女兒。
他把自己的真心，留給了淺雲，卻沒有照顧她一生。
他遺失了自己的心，維持著那段沒有感情的婚姻，耽誤了彼此的人生。
怎麼算，都是自己錯。
又何必，還提出諸多要求？
心情變得有些釋然，豁然開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她們是幸福的，那便夠了。
這二十三年來，自己從未走進她們的人生，現在，也不該有退出的落寞。
是否相認，是否聽得那一聲「父親」，其實沒有那麼大不了。她們可以追求到真正的快樂，亦是無價。
在她們的背後，默默觀望她們的幸福，也可以安心了。
三天之後。
溫親親聽到何助理和自己告別，不禁有些驚愕，那個男人居然不再要何助理來暗中監視自己了？
溫親親站在陽台之上，望著何助理坐入車內，駛出了自己的視線之內，才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望著天際的陽光，溫親親淡淡一笑，望著身後已經替自己整理床鋪的護士小姐，拎起手中的行李箱，走出病房內。
電梯間打開的時候，果然見到的那張臉，便是心中那個男人的。
尹子煜嘴角暗暗勾起一絲笑意，左手拎過她手中的行李，一手勾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向自己的身旁。
即使，不必開口，也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輕鬆。
「親親，我準備了一個驚喜給你。」
等到了坐入車內，尹子煜沉默地注視著溫親親，驀地嘴角勾超一抹神秘的淺笑。
「驚喜？」溫親親環顧四周，車內也沒有什麼鮮花，也沒有什麼禮物，何來的驚喜？
尹子煜暗暗一笑，按下手機的錄音播放，湊近她的耳邊，眼底只剩下滿滿的笑意，在緩緩地蔓延。
「知道我是誰嗎？」
「嗯。」
「你睡著了？」
「嗯。」
「親親，願意嫁給我嗎？」
「嗯。」
……什麼？
溫親親臉色一變，情不自禁想要搶過他手邊的手機，無奈對方早已狡猾地把手機放入自己的口袋，嘴角的笑意一分分地擴大。
尹子煜無奈地搖搖頭，像是對溫親親的反應失望透了。「對於這個驚喜，不滿意嗎？看來下次，我應該準備更想像不到的給你。」
「你這算是什麼驚喜？我看，是驚嚇吧。」溫親親不禁聚攏眉頭，這個男人，性子的惡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改變，居然會錄下這一段談話內容？而且，還是趁著自己恍恍惚惚，神志不清的時候？
這個天殺的臭男人，不過就她就被這個傢伙整成這副淒慘狼狽的模樣。
溫親親鑒於尹家的司機也在場，不能給他搜身，只能冷淡地丟下一句話。「手機，給我。」
「溫吞吞，這是證據。」尹子煜得意地瞥了一眼溫親親，臉上的笑意不斂，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將證據銷毀的意思。
尹子煜慢慢壓下俊臉，在溫親親的耳邊，低語道，動作曖昧。「等你什麼時候答應了我，我才能把證據交給你處理。」
溫親親已經看到司機臉上無法遮掩的笑意，像是在看他們倆的好戲，不禁惡聲惡氣地回應道。「那你繼續等下去吧。」
尹子煜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了。「溫吞吞，你是不是有婚姻恐懼症？」
「我並不心急，尹子煜。」溫親親淺淺一笑，神色儘是無所謂。婚姻恐懼症？只是自己不想，讓他太過得意，在心中暗暗一笑。
轉過臉來，溫親親神色變得認真，說道。「我想，回國。」
「回國？」
溫親親默默點點頭，嘴角含著一絲笑意。「麗塔總監不是要我去當廣告的女主角嗎？對於偶像的要求，我自然不會推辭。」
尹子煜的語氣之中，已經頗有不滿。「溫吞吞，你對麗塔都比我好。」
「尹子煜，我想，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相處，如果結婚後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溫親親擺出一副再認真不過的說教面孔，語重心長。
尹子煜心中不是滋味，男人致命的自尊心，更是令自己心有不甘。「溫吞吞，嫁給我，你還後悔？」
「你的脾氣惡劣，沒有風度，又是小心眼，你以為自己是完美的化身嗎？」溫親親不滿地回應道，隨即，眼望著尹子煜的臉越靠越近，心中警鐘長鳴。該不會，他準備在這個車內，當著司機的面，吻自己吧。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分！
一把狠狠地撞開尹子煜，尹子煜措手不及，重重地撞在車窗上，悶哼一聲，手緊緊護住自己的額頭，久久沒有抬頭。
「少爺，你沒事吧。」司機聽到後車座的撞擊聲，從後視鏡之中看到彎下身子的尹子煜，擔心地說了一句。
溫親親滿心自責，語氣不禁有些急促。「尹子煜，你……」
「溫吞吞，你還沒嫁過來，就像謀殺親夫，是不是？」尹子煜倒抽一口氣，語氣，已經變得有些不善。
溫親親緊緊抿著雙唇，輕柔地拉下尹子煜擋在額頭的手，那裡早已有了一個舊傷，剛才的猛烈撞擊，更是滲出了鮮血。
「我以為，你……」溫親親眼看著他的傷口，有些於心不忍，聲音越說越低。
尹子煜沒好氣地問道。「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要吻我，一時氣不過，才……」
「溫吞吞，我只是想給你繫上安全帶。」尹子煜無奈地搖搖頭，逝去額頭的血跡，可是偏偏，自己卻無法對她生氣。
「安全帶？」溫親親重複著這三個字，神色不禁有些窘迫，才覺得自己真的錯怪尹子煜了。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他素行不良，自己也不過錯怪他。
溫親親拿出包中的濕巾，眼神暗淡，輕輕擦拭著他額頭的傷口。「痛嗎？」
尹子煜故作鎮定，吐出兩個字，語氣堅決。「不痛。」雖然，自己很想說，真的很痛。不過，可以看到溫吞吞難得的溫柔，再痛也是值得的。尹子煜在心中暗暗一笑，感受著她的輕柔。
「少爺，到了。」
司機的聲音，彷彿催命符一般，讓尹子煜的臉色一變。
該死，怎麼這麼快就到家了？尹子煜在心中低咒一聲，看到溫親親收回了手，才不得不打開車門，走下車去。
「尹叔和伯母呢？」溫親親跟著尹子煜，走入大廳，四顧之下，卻依舊沒有發現尹子煜的兩個家長大人。
「他們今天有安排。」
「什麼？」
尹子煜的語氣有些許的散漫，說道。「結婚三十年紀念日。」
「尹叔和伯母的感情真好，風風雨雨三十年，可以走到現在的夫妻，想必已經不多。」溫親親淡淡一笑，拉下尹子煜的手，與他坐在沙發之中。
尹子煜的心中不無感慨，看得到溫親親眼中的艷羨。「如果你答應我的求婚，我相信我們也可以。」
聞言，溫親親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加深，驀地站起身來，離開了沙發。
額頭處傳來一陣刺痛，尹子煜倚靠在沙發旁，閉上了雙眼，心情變得平靜。以前的自己，只是把婚姻，當成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形式。
但是天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迫不及待！
他從來都不信，愛，不一定是佔有。
如果真愛，又如何願意放開手？
溫親親從房間內，取來藥箱，用棉棒沾上消毒藥水，輕柔地替他清理傷口。
尹子煜感受得到，額頭處傳來一陣涼意，驀地睜開雙眼，卻一個字也不說。望著溫親親認真的神情，心中的暖意緊緊將自己包圍。
冷淡，只是她的偽裝，又何嘗不是自己的面具？
敞開心扉之後，彼此才是最真實的。
像是，那一刻，彼此的眼中，只剩下對方，別無其他。
溫親親的動作不禁放慢了，望著尹子煜熾熱的眼神，心，卻也像是受到了吸引。
輕輕閉上雙眼，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柔柔的，暖暖的。這，是他特別的溫柔。
甜蜜，像是在頃刻之間，傾入了自己全身的血液之中，讓自己無法自拔。
「我們兩個，還不夠瞭解彼此嗎？」在平息自己的呼吸之後，尹子煜望著溫親親的水盈的雙眼，笑著問道。
「還是你覺得，我們應該同居一段時間，加深瞭解？」尹子煜臉上的笑意，像是調笑一般，卻不是認真。
溫親親站起身來，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說道：「你喝咖啡嗎？我去泡。」
尹子煜看著她的避而不答，挑起眉，說道。「我好像早就對你表明心意了，但是遲遲沒有回應我的人，是你吧。」
溫親親的心，卻跳的更快。即使身在廚房，還是感受得到，背後的目光。尹子煜隔著遙遠的距離，鎖住她的目光，冷著俊顏睇著她。老天，他真的是一個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
的確，是自己沒錯。溫親親在心中不滿地回應道，狠狠地放了兩大塊的方糖，望著眼前的咖啡，淡淡笑著。
「你，不想喝？」溫親親捧著手中的咖啡杯，望著無動於衷的尹子煜，小心翼翼地問道。
「溫吞吞，你真不老實。這麼甜的咖啡，是給我喝的嗎？」尹子煜才不會中她的計，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尹子煜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還有，難道，待會兒我們要做什麼需要整夜不睡的重要事情，才需要給我喝咖啡提神？」
「尹子煜，拜託你把腦中的那些齷齪念頭都清理乾淨。」溫親親收回了手中的咖啡，沉下臉，沒好氣地說道。
「這麼污蔑我，是不是你的樂趣？」尹子煜仰起臉，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嗎？」溫親親不以為意地望著他的臉，坐在他的身上，語氣平淡。
「事實是嗎？那好，你今晚可逃不掉了。」尹子煜瞇起雙眸，眼中的狡黠，轉瞬即逝。
溫親親心驀地一緊，無奈自己無法掙脫開，好不容易跑上樓，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腳步，停在尹子煜的房間前面，卻不受控制地走進去。
溫親親在尹子煜偌大的房間不斷地停停走走，只是，視線最終停在床旁的茶几之上，望著那一個相框，其中並沒有任何的照片，顯得那般突兀。
自己不必多想，也可以知道，到底這裡面，安放的曾經是誰的笑臉。
應該是，琳達吧。
更或者，是他們微笑的合影。
尹子煜停在門口，望著坐在床上的她，默默把相框放在手心，眼神有些許的失神。
溫親親像是察覺得到，尹子煜的存在，猛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框，朝著他的方向，淺淺地微笑。
視線落在尹子煜房內的拍立得之上，溫親親腦中靈光一閃，跳下床去，抓起那架拍立得，走向尹子煜的身旁。
「尹子煜，拜託，笑一下。」
尹子煜無奈地揚起嘴角，卻依舊配合著她的動作。就在兩個人微笑的時候，溫親親突然側過臉，吻上尹子煜的側臉。
「嚓。」
溫親親驀地抽出拍立得中的照片，滿意地放入空白著的相框，朝著尹子煜搖晃著手中的照片。
尹子煜頓了頓，望著照片中的兩個人，暗暗揚起嘴角，多麼可笑的表情。
自己，是有些驚愕的神色，而溫親親的那個吻，卻成了定格。
這樣的兩個人，卻有著相似的甜蜜的笑臉。
「這樣，算是我給你的回應。」溫親親淺淺笑著，揚起嘴角的笑意。尹子煜望著她的微笑，不禁心頭一暖。
「我不清楚，到底我們以後會怎樣，但是至少，現在我們在一起。即使不必有婚禮，我們都看得到，彼此的真心，不是嗎？」溫親親站在床上，親密地勾住尹子煜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語。
「這是……」
尹子煜有片刻的失神，望著溫親親手上的閃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攸地抓住她的手。
自己真是太粗心了，不過，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戴上那一枚鑽戒的？
「你答應了？」尹子煜直視著溫親親的臉，望著她臉上的笑意，卻不太確定，再度問了一句。
「不過，也許我很快就會改變主意。」溫親親笑道，神采飛揚。
「你答應的，就不能改變了。不然……」尹子煜黑眸一沉，眼底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溫親親不甘示弱地望向他的臉，沒有絲毫的避讓。「不然，你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是，這一次，你猜對了。」尹子煜直直地倒下，把溫親親壓在柔軟的大床上，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此刻，不必再懷疑，彼此的心。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