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況危急
溫親親冷眼看著他們,冷哼一聲,沒想過,五年後,居然還會讓自己回憶與當年相似的情景。
雙手,緊緊攥成拳。
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只是一個簡單的第一女中的高中生而已。但是,偏偏在一個人回家的時候,被一群小混混,拖入了鮮少有人經過的巷子。
那是自己,最狼狽的時候。
即使自己奮力拚搏,還是輸的慘敗。也是從那一刻,自己清楚了,男人和女人的力量,的確懸殊。還清楚地記得,那些混混一步步逼向自己,一把抓住她的長髮,狠狠地往牆上撞去……
隨即,拳腳,像是雨點一般,毫不憐惜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校服凌亂不堪,口鼻儘是鮮血。自己在那麼黑暗的角落,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爬起身來,扶著牆面,一步步走出巷子。苦苦一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處招惹到這一批人渣的。
自己走回家的時候,校服上滿是鮮血,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以為,她是不良少女吧。
溫親親眼神一沉,從追憶的思緒之中,抽離出來。眼見到他們執起手中的木棍,步步緊逼。
「女人,這一次,是給你一個教訓,要記得自己的身份!」為首的男人,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木棍之上,揚起邪氣的笑意。
「麻煩你告訴我,我是什麼身份。」溫親親毫不畏懼,如果自己運氣太差的話,早在十八歲那年就不該活下來的。現在,她也不再是那個十八歲的女高中生了。
男人冷笑一聲,暗中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緊緊握住手中的木棍:「好,那我就告訴你,想進任家的門,別做夢了!」想必,要讓這個女人倒下,應該只需要兩分鐘的時間。
溫親親眼神一沉,居然是有關自己的身世?到底是誰在暗中操縱?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父親的任董事,又知道這件事嗎?
溫親親驀地轉身,朝著出口,飛快跑去。
為首的男人眼神一沉,一揮手,發號施令:「給我抓住她!」
雖然,醫生交代過,雙腿剛剛痊癒,不可以劇烈運動。不過現在,自己也關不了太多了。
溫親親停下腳步,一腳重重踢上為首男人的腹部,眼看著他倒地,暗暗勾起嘴角的笑意。面對緊追其後的另一個男人,一個漂亮的迴旋踢,再度讓對方倒下。
這幾個男人眼中的驚愕,盡數落在溫親親的眼中。不過,真的如尹子煜所說,自己的上盤功夫,實在太差。看來,自己是學錯了功夫。否則,也不至於如此力不從心。
男人利落地站起身來,手暗暗撫向自己的腹部,她腳下的力量,倒是不容小瞧。自己沒有想過,居然這個女人沒有想像中弱不禁風,不過,五個男人還治不了一個女人,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為首的男人臉色愈發的陰沉,眼看著幾個兄弟上前,都無法捉住她。她身手敏捷,收尾工作足夠乾淨漂亮,而且……關鍵是雙腿有力,是她的優勢。
不過,她自然有弱點。
「圍攻她!」
溫親親眼神一暗,自己面對的,是整整五個人的包圍。身體越來越吃力,呼吸變得沉重,溫親親清楚,自己再堅持幾分鐘,一定會體力不支。
一個措手不及,身子被兩個男人架住,再也動彈不得,溫親親心驀地一緊,大力咬傷了對方扼住自己脖頸的手背,跑了幾步,卻再次被幾個男人追上。
自己受傷的腿,居然在踏上地面的時候,產生微微的疼。
為首的男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兄弟抓住她了,看了看手錶,她居然可以堅持足足二十分鐘,是自己預想中的十倍!
可惜,惹怒他們,只會讓結果變得更加不受控制。
男人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視線緩緩移向她的雙眼,肆意笑著。「怎麼,你的腿不是很厲害嗎?」
「廢了它,也是輕而易舉。」
溫親親眼睜睜地看著他揚起手中的木棍,身子被扼制的緊緊的,驀地木棍狠狠擊上自己的右腿,劇烈的疼痛,從腿上蔓延四周。溫親親緊緊咬住下唇,眼前驀地一片恍惚,背後驚出一片冷汗淋漓。
「女人,如果你不逃,沒有打傷我的兄弟,也許我還不會下重手。不過,現在這種情形,怕是不可能了。」
男人望著溫親親滿臉的細汗,居然這麼痛也不喊出聲,這個女人的忍耐力,倒不是一般的驚人。
就在手中的木棍要再次擊上溫親親的另一條腿的時候,尹子煜出現了。
溫親親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只朦朧見到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與那些男人打鬥的情景。
然後……一個個男人倒地,溫親親的嘴角,暗暗地上揚,從來沒有看到,尹子煜暗藏的身手不凡。
自己可以喜歡上他,也算是幸運。
只是,為什麼心中只剩下一種無力的感覺,溫親親吃力地伸出手,全身都被痛感包圍,撫上自己的右腿,心攸地一沉。
尹子煜打趴下所有人,一抬眼,卻看到更多的打手,從停車場湧進來。
不好,以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無法打退這麼幾十個人。
尹子煜望著倒在身旁的溫親親,她滿臉是汗,看來已經受傷了。
「上來,我帶你走。」
尹子煜打算背著溫親親逃命,沒料到,一記著實的棍子從他的後腦敲了下去——唇線奇跡似的揚起一抹極為親切的微笑。
「唔——」他悶哼一聲,身子一歪,倒入溫親親的懷中。
溫親親失措地看著尹子煜,鮮血汩汩地從他的額頭,鬢角滴落。望著他身後持棍出現的打手,溫親親的眼中迎來一片驚痛。
耳邊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打手們飛速離開現場,偌大的停車場,只剩下兩個人。
溫親親心中清楚,是他報了警。
只是望著倒在自己懷中,再也沒有睜開雙眼,向自己微笑的男人,溫親親再沒有更多的力氣去悲慟,只覺得全身都痛,直到最終失去知覺……
尹子煜,你不能有事。
溫親親睜開雙眼的時候,只發現自己一個人,雙腿上緊緊纏著白色的紗布,給自己帶來一種不好的預感。
「親親……」
望著推開房門,走進來的姐姐,一如既往的,溫親親朝著她淡淡微笑。並不算太困難的,自己再次見到了她的眼淚,晶瑩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姐姐的淚腺,似乎比自己要發達許多。
就像十八歲那年,自己拖著破布一般的身體,走入房間的時候。姐姐嚇壞了,哭個不停,直到自己痛的暈倒之前,她還是哭得像一個淚人一般。
所以,姐姐天生就應該是享福的命,很早,她就有了這般的認知。
「姐姐,哭什麼,我大難不死,你應該開心才對。」溫親親無奈地輕撇嘴角,語氣是一貫的無所謂。
對於清清的眼淚,自己沒有半點招架的能力,所以,在這八年內,自己盡可能地避免自己受傷,更不想她為自己流眼淚。
溫親親望著姐姐的淚眼,語氣依舊帶著些許的虛弱。「不過,他呢?」
「誰?」
「就是和我在一起的男人。」
溫清清輕輕拭去自己的眼淚,默默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趕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你而已。」
溫親親慢慢垂下眼眸,他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還記得他額頭處的鮮血,染上自己雙手的那一種炙燙。
門,驀地被用力地推開。
走進門的人,是臉色難看的尹夫人,溫親親驀地心一沉,像是某種暗示。
「我給你十天的時間,無論你是去別的城市還是鄉下,最好是出國,我不想再見到你。」
溫親親的手腳變得冰冷,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滿心的嚴寒。鼓起勇氣,望著尹夫人,看到她氣的渾身顫抖,心中的不祥預感,更加真實。
「尹子煜他……」
「從此以後,子煜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尹夫人望著臉色煞白的溫親親,強打起精神,說完這一句話。
尹夫人強忍著心中的悲慟,冷淡地丟下一句話。「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如果在十天之後,我還看到你在c城,到時候就沒有這麼客氣了。」
溫親親木然地坐在病床之上,眼神變得空洞,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嚥下心中的苦澀,溫親親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再也停止不住。
「親親,不要哭……」
溫親親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那個為了救她,而受傷的男人,是她這一生第一個愛上的男人……
垂著腦袋,溫親親緊緊抱住姐姐的身體,第一次,淚水決堤。
溫清清望著在自己懷中大哭的妹妹,一時不知所措,從前,都是妹妹安慰自己,最溫暖的懷抱,亦是妹妹給的。
只是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該死,你說什麼?我是要你的手下給她一頓教訓,不是要你們弄出人命!」
「那個男人突然闖出來,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他現在不是還沒死嗎?」
任安琪氣憤難當地掛了電話:「如果他死了,你也逃不了!」
任安琪的情緒再也無法變得平靜,她不過就是看不順眼那個野種,叫幾個人揍她一頓,給她提個醒而已,怎麼會牽扯上尹子煜?
難道?那個野種還真是擅長釣凱子,居然可以傍上尹子煜這麼出色的男人?除了那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她還有什麼?
不過,如果尹子煜醒不過來,豈不是自己也逃不開干係?
真是,該死!
狠狠地摔碎了手中的杯子,任安琪眼神再度變得凌厲。
九州企業。
任董事的私人助理,叩響了任國群的門,正色道:「任董事,溫小姐在醫院……」
「什麼原因?」醫院?任國群眉頭緊蹙,她怎麼會又出了事?
「聽說,是被人襲擊,而且,斯尚的尹總裁傷的更重……」
任國群眼神一沉,打斷了他的話,猛地站起身來:「備車,我馬上去醫院。」
半個小時之後。
溫親親坐在病床上,耳旁依舊迴響著主治醫師的話。「溫小姐,你的右腿舊傷未癒,又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十字韌帶撕裂,肌肉組織受到重創,所以,我們會在明天,替你準備手術……」
「親親,醫生說,只要手術成功的話,就沒有問題的。」溫清清輕輕拍著溫親親的背部,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溫親親並沒有留意到姐姐的言語,只是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
溫親親拉住醫生的手臂,懇切地問道:「不過,醫生,和我一起被送來醫院的那個人,傷勢怎麼樣?」
「那位病人的頭部受到重擊,傷勢比較嚴重,不過具體情況你應該問他的主治醫師。」
「那麼,那個受傷的男人在哪裡?」
「加護病房。」
溫親親變得更加沉默,像是自己的靈魂,也不在自己的體內,悠悠蕩蕩就要飄向遠方。
人生之中的變故,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昨日的他,還對著自己微笑,溫暖的擁抱,驀地一下子變得灰暗,一去不復返。
「親親,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眼前,驀地浮現了媽媽的臉,那一年,她十一歲。
溫親親看到十一歲的自己,冷淡地搖搖頭,說道:「為什麼公主都喜歡王子,結局總是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
「我的小公主,你不喜歡王子嗎?」
那個一臉堅定的女孩,再度搖搖頭:「如果我是公主,我不喜歡王子。」
她等待的,從來都不是白馬王子,而是黑騎士。
眼底變得濡濕,回憶一頁頁翻過去,所以,雖然自己不是公主,但是,尹子煜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黑騎士,是嗎?
但是,她不要自己的黑騎士,為了救自己,什麼都不顧。
而且,不該是所有的童話,都有一個皆大歡喜的大結局嗎?
雖然,這是現實,比冰雪還要冷淡的現實。
任國群站在門邊,已經足足五分鐘了,望著房內的溫親親,沒有往日靈動的眼神,也沒有美麗的微笑,只是一個人,沉默不語。
甚至,她在想什麼,那麼入迷,沒有察覺到身旁,已經多了一個人。
「請讓一下。」
身後,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任國群不自覺地轉過臉去,不禁滿心驚愕。
眼前的女子,有著和淺雲最相似的容貌,唯獨,偏偏有著成年人不該再有的過分單純的眼神,清澈的讓人不敢逼視。
她,就是自己另一個女兒?
「先生,你是來探病的嗎?可是,這是我妹妹的病房。」溫親親捧著手中剛打來的飯菜,眼前這個男人真奇怪,偏偏站在妹妹的病房前,不願意挪動腳步。
「你是……清清?」
溫清清皺起眉頭,淡淡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溫親親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整個身體,沒有多餘的感覺。驀地聽到姐姐與人交談的聲音,抬起臉,望向門邊,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清,你過來,還有……關門。」冷淡地丟下一句話,溫親親移開短暫落在任國群臉上的視線。
姐姐最聽自己的話,所以,她沒有任何的違背,放下手中的飯盒,試圖去關上門。
「先生,你先走吧,你要找的人應該不在這裡。」溫清清輕輕說道,淡淡一笑。
「親親,你就讓我照顧你們,盡一下我該盡的責任,好不好?」
任國群眼看著溫親親的牴觸,神色複雜,如果早知道淺雲不在人世,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彌補這一切。
溫親親嘴角緩緩揚起一絲冷意,眼神再度變得冷漠。「你,不配。」
之前的二十三年,從未出現過一面,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拋棄了她們母女,做得恩斷義絕。而現在,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女兒,就不會惹禍上身,就不會飛來橫禍,甚至自己和尹子煜之間,也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任國群沒有任何話,可以回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扇門,最終合上了,自己依舊只是站在門外,無法縮短即使是一步的距離。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犯過的錯,永遠也不會寬恕自己做過的事,永遠都不會承認她是任家的女兒嗎?
「親親,那位先生是誰?」
溫親親眼神一沉,心中再無其他的情緒,淡淡吐出三個字。「陌生人。」
任國群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她們就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女兒,只是,居然有人,敢動他任國群的女兒?
自己雖然家大業大,但是經商一向謹慎,十年來不曾輕易得罪任何人。如果是報復,那麼,知道溫親親是自己女兒的這件事,除了自己,還有誰知情?而且,敢打任家的主意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自己在商界,好歹還有幾分威嚴,不至於有人敢爬到他任國群的頭上來,任意妄為。
難道是……夫人?
任國群神色變得陰沉慘淡,在淺雲活著的時候,是自己虧欠她太多,只是現在女兒都已經長大成人,自己一定要得到她們的原諒。
而且,一定要給她們這輩子最好的生活。
任國群驀地返回,走向華仁醫院的院長室。
「任董事,你好啊。」院長有些受寵若驚,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
畢竟,華仁醫院,有超過一半的股份,是任董事的。也可以說,他才是幕後那個掌權的院長。
「華院長,我想見一下今天凌晨送來的溫親親小姐的主治醫師,並且,跟你們討論一下她的病情。」任國群坐下來,冷靜地說道。
「好。」
任國群望著身前的院長和主治醫師,語氣平靜。「她的病情嚴重嗎?說實話。」
「其實,對方下手很重,而且,溫小姐的那條腿,曾經受過傷。所以,我們決定明天馬上替她安排手術,應該有恢復的可能性。」
「有幾成把握?」任國群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眼下,可以為自己女兒做得,他都不想錯過。
「七成。」
過半,那麼,還好。手術,自然是有風險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不過,即使手術成功,也會有後遺症。」
「什麼?」
「她的右腿,也許不能久站,會對日常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擾和不便。」
「什麼?」任國群眼神變得暗淡,驀地想起了什麼,繼續問下去。「那麼,轉院的話,會不會有更好的效果?」自然,他要為溫親親爭取一切可能的成功,他雖然不算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但是她的要強,自己一眼就看得出來。如果之後她的右腿變得不同,對她年輕的人生來說,算是毀滅性的打擊。
「目前,本院的技術和設備,都是國內頂尖的,我相信,即使去別的城市,也不會有多大的區別。」
「除非……」主治醫師眉頭微蹙,緩緩吐出兩個字。
任國群已經失去了幾十年養成的處亂不驚,攸地站起身來,問道。「除非什麼?」
「這項手術,是從英國傳入世界其他的國家之內。所以,在其他國家普及這項手術的時候,也是他們已經提前一步,在研究改進這項技術的不足了。」
任國群沉默了半響,最終開了口,回應道:「你的意思是,去英國,也許她可以恢復到最好?」
「對,而且,英國針對這類病症的醫學用藥,也更先進有效。」
「好,我清楚了。」
「不過,任董事,如果要去英國做恢復手術的話,必須在本月之內,拖太長的時間,對於溫小姐的病情,尤為不利。」
「明日的手術,希望你們費心了。」任董事與院長和主治醫師告別之後,走出院長室,心情依舊沉重。
不過,自己已經下了決心。即使她現在不承認自己是她的父親也好,眼下這件事,他一定要做下去。
畢竟,溫親親右腿的恢復,關係到她之後的一生。
她才二十三歲而已,不能成為一個廢人。
如果她不願意去英國做手術的話,即使是綁,他也要把她綁上飛機。
任國群眼神一沉,而且目前同樣重要的事,便是查出兇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