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偷襲的一吻
西式餐廳內。
尹子煜望著對面的琳達，語氣冷淡地說道。「琳達，你的問題，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琳達滿心期待地望向他，卻只見他的臉上，毫無笑意。那是……和那一夜跳舞的他截然不同的神色。
「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
琳達微怔了怔，沒有想過，他約自己出來，居然是告訴她這一句話。
不敢置信地笑了笑，琳達的神色有些僵硬，即使想要冷靜，也不是那麼簡單做得到。「david，你喜歡上別人了？」
「對。」
「難道是溫小姐？」
尹子煜語氣冷淡，站起身來，沒有多餘的表情。「這個是我的**，我沒有必要告知。」
「我想，我們最終不適合。」
琳達望著他漸漸走遠，像是……永遠都不會回頭一般。狠狠地拔下手指上的白金婚戒，眼神一沉，沒有想過，他居然對自己沒有一點留戀？
那麼，自己回來找他，又有什麼意義？
十天，轉眼即逝。
雖然，溫吞吞對自己的告白沒有任何的回應，但是至少，她不再一看到他，就想把自己趕走了。
在自己喜歡上溫吞吞的時候，怕是沒有料到，她是一個比一單幾千萬的case更難攻下的難關。
但是偏偏，這次他比誰都認真。
所以尹子煜覺得，一切都值得。
即使，自己和她相處的時間，每天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畢竟，斯尚，也是他的事業，他無法一手撇下。他唯一可以做得，就是在晚上探病時間，準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也許，更因為如此，人才會懂得珍惜。
只有自己明白，站在病房門口那一刻，望著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病號服的她，心也會變得柔軟。
尹子煜淡淡一笑，望向總裁室的窗外，還清晰記得他們見面的時候，兩個人互不相讓，但是因為自己上司的威嚴，她才不得不低頭。
從來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子。
「總裁，任董事來了。」耳麥的對方，傳來周特助的聲音，尹子煜驀地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說道。
「請他進來。」
兩分鐘之後。
尹子煜站起身來，眼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身深灰色西裝，一絲不苟的著裝，兩鬢微白，臉上的神色，並不是太多的威嚴，而是笑意。
任董事，一向是一個長袖善舞的生意人，有原則，但是也有手段。恩威並施，往往是不錯的方法。
至少，這是尹子煜自己的認知。
「任董事，你親自上門來，該不會是有什麼喜事？」
尹子煜淡淡一笑，伸出手來，與他握手。
任董事語氣不無愧疚，說明來意。「子煜，我剛回國不久之後，才聽到我們安琪來斯尚打擾你的事，不過，直到今天才有時間來斯尚，向你道歉。」
「任董事，你是我的長輩，你不必道歉。」
任董事沉默了很久，尹子煜也是在等待他提出真正的來意。「其實，我今天來，不只是為了這件事。」
尹子煜果然沒有猜錯，那件小事，不過是熱場而已。畢竟，商場之中，誰都知道，任國群董事寵溺這個千金小姐，已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任安琪雖然也對這個叱詫商場的父親不無敬畏，但是畢竟也清楚，自己再怎麼任性，也還是任家唯一的小姐。
那麼真正精彩的，可以驅使任董事親自前來的原因，想必非常精彩，也非常重要。所以，他一定會洗耳恭聽。
任董事沒有了往日的乾脆利落，神色有些許的踟躕。「上次晚宴之上，站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子，是你們斯尚的員工？」
「哪個女子？」尹子煜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慢慢問道。
任國群望著尹子煜臉上的笑意，不動聲色，繼續說道。「她當日穿了一件白色的皮草，珍珠色的小禮服，尹總裁沒有印象？」
原來，他指的，果然是溫吞吞。
尹子煜點點頭，語氣篤定：「是，她是我的個人秘書。」
「她……叫什麼名字？」
「溫親親。」尹子煜念出這三個字，眼神一沉，任董事今日的舉動，在他看來，不無詭異。
任國群眼神之中，驀地閃過一絲異樣的顏色，又像是在追憶什麼。
尹子煜隱藏了笑意，語氣平淡：「任董事？你特意前來，只是為了瞭解這個？」
任董事爽朗地大笑著，極力否認：「自然不止如此，只是那晚看到那位溫小姐和子煜你站在一起，男才女貌，所以覺得好奇。」
「九州房產推出一處風景優美到了極致的新房，這一次，我想和子煜你合作。」任國群正色道：「這，才是我此番前來的目的。」
「看來，斯尚這次多了一個大客戶。不過……」尹子煜眼神變得深沉，淡淡睇著任國群的臉，臉上笑意不減，語帶深意。「任董事沒有半點要求？」
之前九州房產與斯尚並無工作上的往來，他們的一切廣告，也是美國一家廣告公司包辦的。
為什麼，這一次九州房產的廣告突然會找上斯尚？
這一切，實在來的太意外。
其中，一定有他的原因。畢竟，生意場上，再簡單的事，也會有不簡單的原因。
任國群神色自若，語氣再篤定不過。「自然是相信子煜你，才會把case交給你全權負責。」
尹子煜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站起身來。「那麼，希望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任董事，我送你。」
尹子煜打開了總裁室，在經過空無一人的秘書室的那一刻，卻聽到身後任國群的聲音。
像是無心之問，傳入尹子煜的耳邊。「溫小姐不在？」
尹子煜轉過身來，淡淡望著他，冷靜的吐出一句話。「她出了車禍。」
那一瞬間，任國群的眼神閃爍，尹子煜看得出來，他強裝鎮定之下不無一絲緊張，看來，自己猜得，果然沒錯。
今天，他不是為了任安琪而來，更不是為了廣告合作而來，而是為了……溫吞吞而來。
「喔，是嗎？」
任國群笑意一斂，轉過身去，不再說什麼。
這樣的態度，更令尹子煜覺得裡面有問題，否則，他不會避而不談。
送走了任國群，撥通了杜聖衍的號碼。
「哇，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是感恩節？我看你，早就把我拋到腦後了吧，今天才想起給我打一通電話？」
耳邊傳來的，似乎是杜聖衍太過誇張的聲音，尹子煜無奈地咬咬牙，繼續聽下去。
「尹子煜，你可別忘記，從幼稚園開始，我們就是好兄弟。以前我也沒有發現，你身上重色輕友的程度這麼嚴重啊。」該不會是他真的當真了，正在對那個美麗的秘書小姐展開熱烈追求攻勢？一想到這裡，不得不覺得好友的所作所為太不靠譜，令人失望，杜聖衍神色難看。至少，自己可沒有因為感情，而忽視了尹，這樣看來，果然是自己更加有人性。
尹子煜聽得到他聲音中的埋怨，在那一刻，神色冷凝：「剛才，任董事來找我了。」
對方很明顯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僥倖。「還好，不是來找我。他該不是像你，推銷他的寶貝女兒吧。」
尹子煜苦笑一聲，繼續說下去。「他好像對我公司裡的一個人，很感興趣。」
杜聖衍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對於八卦，他從不抗拒。「喔？難道是女人？」
對於尹子煜的沉默，杜聖衍覺得更是默認，情緒更加激動。「任董事居然如此為老不尊？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來？」
「他感興趣的人，是溫吞吞。」
杜聖衍臉上的笑意一刻間變得僵硬，語氣不無痛心。「他們的年紀相差的未免太多了吧。」
尹子煜眼神變得深不可測，宛如海般深邃。「聖，幫我查查任國群的事。」
杜聖衍視線沒有離開眼前的火辣女子身上，壓低聲音問道：「什麼時間段？」
「二十三年前。」
杜聖衍不斷朝著對方女子拋著媚眼，語帶笑意。「不過，你有那麼多手下，為什麼非要找我？」
尹子煜笑意一斂，表達的言簡意賅，惜字如金。「第一，你比較可信。第二，你比較悠閒。」
杜聖衍覺得有趣，現在好友的口氣，很像一個人……就是那個溫親親小姐。杜聖衍忍住笑意，繼續追問下去。「第三呢？」
尹子煜話鋒一轉，冷淡地吐出四個字。「沒有第三。」
「尹，我只是想說一件事，自從你喜歡上親親小姐之後，你變得毫無人性。」杜聖衍一下子掛了電話，但是尹子煜清楚，他一定會幫自己找到想要的答案。
尹子煜暗暗一笑，背過身去，合上手機。
華仁醫院。
眼看著抱著鮮花，走進病房的這一個女子，一件簡單的淡藍色長款毛衣，修身的水洗牛仔褲襯托出她的好身材，她一步步走入自己的視野，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每一次的出現，雖然看似不奢華，但是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細心的裝扮和考慮。
溫親親的心充滿了警備心，雖然，琳達總是面帶著微笑而來。
每一個女人，一旦敵人來襲，她都會奮力守護自己的感情。
所以，這其中，不分對錯，畢竟，人都有自己不想錯過的東西。
「溫小姐，你的身體要好些了嗎？」
「是，多謝關心。」溫親親淡淡一笑，收起她遞過來的那一束花。
「溫小姐，你應該清楚，我為什麼會回c城的原因吧。」
果然，她是因為不想失敗，才來極力挽回吧。
溫親親緩緩勾起嘴角的笑意，輕聲說道。「琳達小姐，這是你與他之間的事，應該與我無關。」
琳達瞭然地一笑，臉上沒有流露太多的情緒。「如果是之前，的確與溫小姐無關。但是現在，我想我以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與你有關。」
「我在英國設計學院就讀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比我大兩屆的學長。也許，那時候，我並不是真的喜歡david。」
「我更喜歡的人，是我的學長。他為人沉穩，雖然話不多，但是他做得一切，都讓我感覺很開心。」
溫親親心平氣和地聽著琳達告訴她的故事，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雙腿不便，整日待在醫院病房中的時候，也會有這麼多貴客上門。
真的是，熱鬧非凡。
雖然自己並不是特別好奇，但是她會是一個好聽眾。
「而且，當時david對我而言，總是若即若離，沒有安全感。」
「所以，在臨近我們訂婚的時候，我沒有出現在訂婚儀式上。」
溫親親心中平靜似水，望向琳達的雙眼，聲音柔和。「這，就是你們之間的故事？」
琳達說話並不拐彎抹角，十分直接。「是，現在，過了三年，我後悔了。」
「為什麼？」
「因為當時，david的確是愛我的，只是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而已。但是在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離我很遠了。寧可選擇一個愛你的人，因為他會善待你一生，不是嗎？」
的確，在自己發現錯過的那一刻，都拚命想要回頭，想要抓住美好的飛逝。「但是，琳達，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回頭的餘地。」
「溫小姐，如我所見，你應該並不愛他。但是，你也要將他留在你身邊？」琳達頓了頓，神色變得暗淡。「你這麼做，豈不是利用他喜歡你？」
溫親親嚥下心中的苦澀，把視線瞥向另一方。「我想，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已經不愛你了，琳達。」
琳達眼神一沉，突地揚聲，像是一種控訴。「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不會不愛我！」
溫親親微怔了怔，從來沒有見到琳達如此激動的一面，慢慢轉過頭去，冷淡地說了一句。
「沒有我的出現，你也同樣無法挽回這段感情。」
溫親親望著窗外明媚的冬日陽光，為什麼，自己在醫院這個本該清靜的地方，也得不到一分清靜？
就連琳達都耐不住，找上門來了，看來尹子煜已經和她講明，不想再繼續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了。
這樣推測，怕是尹子煜真的認了真。
……
相同的時間，相同的人。
尹子煜察覺得到，今天的她，格外的安靜，有點不像她。
甚至，她的視線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沒有移開。
「尹子煜，你是王子嗎？」
這算什麼天馬行空的問題？尹子煜自覺有些好笑，望向她的臉，但是她的表情，似乎又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眼神很有力，可以用孩子般天真的眼神望著你，一瞬間，又變成神秘的女人。
也許，這也是自己深受吸引的一個原因。
「你說過，我是無賴。」尹子煜揚起嘴角的一絲笑意，笑望著她的雙眼。
溫親親輕輕瞥了他一眼，語氣堅決。「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我從小就沒有相信過。所以，現在的溫親親，也不會奢望，這種奇跡降臨在我身上。」
尹子煜迎上她的雙眼，問道：「不相信王子會喜歡灰姑娘？」
「那就好。」
溫親親有些不明白他眼中的笑意，問道：「為什麼？」
「王子的最好伴侶，自然是公主了。」尹子煜神色散漫，繼續說下去。「溫吞吞，喜歡上你的人，永遠不可能是王子。」而自己和溫吞吞，不需要童話的傳統模式，也可以獲得幸福。
更何況，每一個女人，在相愛的人眼中，永遠都是公主。
溫親親聞言，他之前的體貼都是假象吧，眉頭皺起，冷眼看著他。
尹子煜笑意不減，一把摟過溫親親的肩膀，肆意笑道。「反正，溫吞吞，你和我，是再相配不過了。」
溫親親無奈地扁扁嘴，不留痕跡地推開他，說道。「這是你說得。」
尹子煜看她不再那麼抗拒，心情大好。「你也沒有否認，不就是默認？」
溫親親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微微蹙眉。「探病時間快過了，你還不回去？」
「如果有人來打擾你養病，記得跟我說。」尹子煜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得認真。
溫親親默默點點頭，目送著他離開。卻在他就要走向門邊的時候，他驀地轉過身子，身手敏捷地捧住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隨即得意地離開。
等溫親親恢復清醒的時候，他早已不見人影，是啊，即使他是王子，也不過是偽裝成王子的無賴而已！
溫親親憤憤地咬著下唇，不欣賞他的這種偷襲的無賴行徑。但是，偏偏自己卻在他吻自己的時候，心，變得柔軟。
尹子煜坐在車內，他清楚，其實溫吞吞也不討厭自己吧。一想起剛才那個吻，心裡湧起甜蜜的時候，唯獨有一個遺憾……
那就是，自己應該加長親吻的時間才對。
嘴角暗暗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自己不必做什麼正人君子，反而讓很多事都變得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