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人工呼吸
「你是在和我道歉？」即使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布料，她也似乎可以感受得到他胸膛的溫度，第一次和男人如此親密地接觸的她，卻再度看不清楚，到底什麼樣的他，才是真實的？
一想起琳達的聲音，說她整整等了他三年，卻換不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這個男人，應該是冷漠殘忍的。只是這一刻，溫親親驀地推開他的懷抱，為什麼心，居然像是瞬間被掏空了一般？
「不生氣了？」尹子煜的視線緩緩落在她的臉上，卻不明白，為什麼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她的臉上卻像是浮動著些許的紅暈？
是，因為太生氣了？
擺脫心中的莫名情緒，溫親親冷淡地扁扁嘴，說道。「你是我的上司，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生你的氣。」
「溫吞吞，我們現在可不只是上下屬這麼簡單的關係了。」尹子煜眼神一沉，夾雜了更多的笑意，捉住她柔軟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更重要的是，我們也是相親相愛的情侶啊。」
相親相愛？這麼噁心的話，他都說得出口？果然是無賴，看來栽在他。溫親親越過他的身子，在心裡不滿地罵道，誰跟他相親相愛？
尹子煜眼疾手快，一把扳過她的肩膀，淺淺一笑。「你去哪裡？」
溫親親瞥了他一眼，丟下三個字。「睡沙發。」
尹子煜笑意變得更深，按下她的肩頭，看她坐在床頭，語氣不再強硬。「我怎麼捨得我的女朋友去睡沙發？」
溫親親驀地眼神一亮，笑意再明顯不過。「你的意思是，你去睡？」
「我有個更好的提議，我們一起睡。」尹子煜坐在她的身邊，眼神魅惑。
溫親親再敏感不過，一把推倒他，笑意全無。「尹子煜，你又在想什麼齷齪的事？」自己真的是天真，為什麼還會奢望，他可以像姐夫那般溫柔體貼？他根本就只是一個偽君子，而不是正人君子啊！
「溫吞吞，如果不是想要增進我們之間的感情，讓我們看起來更像是真正的情侶，我也不想和你擠在一床。」尹子煜的神色再度變得散漫，語氣不無無奈。
大字型地躺在柔軟的被子上，尹子煜慵懶地說道。「要知道，你的睡相不是一般的差。」
溫親親閉上眼，暗暗捏緊雙拳，想來這輩子，她是不能奢望他的嘴裡，可以有一句好話。
「如果想對你怎麼樣，上次睡覺的時候，我早就動手了。溫吞吞，你實在太多心了。」尹子煜暗暗搖搖頭，望著她陰沉的臉。哎，自己真的說不來甜言蜜語，怕是兩個人的確是前世冤家。
尹子煜冷淡地揚眉，嘴角的笑意變得邪氣。「即使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該相信我挑女人的品味……」
「尹子煜，你真是個混蛋！」溫親親一手操起手邊的枕頭，狠狠地壓上尹子煜的臉，面對著這個男人，她早就想把自己所受的一切，都還給他了！
溫親親用盡全力，死也不鬆開手中的枕頭，直到幾分鐘之後，尹子煜再也不掙扎了。眼看著尹子煜的雙手慢慢垂下，整個房間，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死寂一般的安靜，令溫親親緩緩鬆開了用力的雙手，丟開手邊的枕頭，望著他緊閉雙眼的臉，該不會……
他該不會死了吧。
溫親親一向冷靜的心，劇烈地狂跳著，伸出輕微有些顫抖的手，小心地觸碰著他的手臂。「尹子煜，你怎麼了？」
只是，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沒有睜開雙眼，也沒有再坐起身，繼續說那些冷言冷語。
但是，溫親親的手心，居然開始冒汗。
逼自己冷靜下來，溫親親輕輕趴在他的心口處，默默傾聽他的心跳聲。
還好，還有心跳。伸出手，暗暗探向他的口鼻處，卻驀地心一緊，為什麼會沒有呼吸？
怎麼辦？自己不過是一時氣不過，根本沒有想過，要讓他永遠消失在人間吶！
應該是窒息了吧，他不會死的，如果他死了，自己也逃不了，即使在監獄表現良好，估計也要吃一輩子牢飯！
急救的第一個方法就是……人工呼吸？
不管了，人命要緊，救了他的命，也就是救了自己的命，完全值得的！
溫親親俯下身子，張開他的口，送入一口呼吸，不過，到底要做多少次來著？五次，十次，還是……應該是，多多益善吧。
在心裡暗暗祈禱，雖然自己平日並不是虔誠的信徒，但是上帝一定要讓他沒事啊！
做了第六次人工呼吸，驀地腰際一緊，怎麼，他醒了？溫親親想從中抽離出來，卻清晰地看到他睜開了雙眼，而且……眼底流淌著點點的笑意。他鉗制著她的腰，一個大力的翻身，吻的更加深入。
尹子煜眼神一沉，只有在吻她的時候，她的乖順，才讓他覺得彌足珍貴。她的美好，她的青澀，他都只想留給他自己，不想再被任何男人看到。
「唔……」溫親親想要推開他，但是他的身體，反而將她鉗得更緊。他剛才是裝的？害得自己真的以為，自己錯手害了他！
他緩緩地低頭，與她耳鬢廝摩，薄唇靠在她耳邊低語著：「看到我還活著，是不是覺得很慶幸？」
溫親親不想服輸，言不由衷：「是，我怕你死了，我也要跟著陪葬。這輩子遇到你就夠慘了，我可不想在地下還要受你的折磨。」
她猛地翻了個身，強壓下剛才被他親吻異樣的感受，與他保持一段距離。「不過，我說過了，即使身為你的臨時女友，你也不可以對我有親密舉動。」
尹子煜暗暗勾動嘴角邪氣的笑意，懶懶地說道。「剛才，不是你主動吻我的嗎？我也沒有跟你算，到底誰吃虧了。」
溫親親冷嗤一聲，憤憤不平：「我吻你？我是怕你真的死了，才給你做人工呼吸的！」
尹子煜冷淡地收斂笑意，正色道：「那我剛才的，也不算吻，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溫親親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不肯承認，還想簡單的一句帶過！「你那哪是人工呼吸？你的舌頭都……」臭男人，居然也把剛才的吻歸結於人工呼吸？溫親親粉嫩的臉蛋因為憤怒，而顯得更紅嫩。
「都什麼？」尹子煜倚靠在床頭，淡淡睇著她的臉，忍住想笑的**，冷淡地吐出兩個字。
「天哪！」溫親親咬緊下唇，果然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平復了自己的呼吸，溫親親爬上床，佔據了床一半的位置，淡淡一笑：「尹子煜，你以為我會害怕跟你睡在一起？」
眼神一暗，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善的笑意，溫親親慢慢湊近尹子煜的臉，壓低聲音威脅道：「說不準，在你睡死了的那一瞬間，我會作出跟剛才一般的舉動。」
尹子煜沒有半分畏懼的神色，暗笑著看她：「人工呼吸嗎？」
「不是。」溫親親咬緊牙關，狠狠地瞪著他：「是把你悶死！」
尹子煜對她的要挾，不加理會，解開灰色外套，淡淡問道。「溫吞吞，你的生肖，屬什麼？」
溫親親冷眼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吐出兩個字。「兔子。」
「不對吧，我看你這個女人，應該是老虎啊。」
聽著尹子煜肆意的笑聲，溫親親才明白，又上他的當了！忍耐，要忍耐，溫親親嚥下所有怒火，翻過身，關了床頭燈。
「溫吞吞，之前你和姐姐一起生活？」
「嗯。」溫親親閉上雙眼，吐出一個字。他的身份又不是警察，難道還要調查自己的身世不成？
「你的母親，很早就不在了？」尹子煜盡量小心翼翼，不想再觸及她的傷口。
溫親親拉高被子，慢慢說道。「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還不滿十六歲。」
十五歲？那麼即使在上學的時候，她還是要照顧自己的姐姐？那麼她所過的生活，是不是遠在自己無法觸及的對面？「那段時間，很辛苦吧。」
睡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她呢喃道：「嗯。」
尹子煜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沒有別的親人嗎？」
溫親親的最後的一絲清醒，被睡意剝奪乾淨。「我媽媽是孤兒。」
「那麼，你爸爸呢？」
「不知道……」溫吞吞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飄在空中一般。
「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再無聲音回答他，尹子煜慢慢靠近她，只聽到一陣均勻的呼吸，這麼快就睡著了？尹子煜暗暗一笑，躺下。
難道，溫吞吞的母親，是單身媽媽？
但是那個男人，為什麼在這二十幾年，對自己的孩子不管不問？尹子煜眼神一沉，神色冷凝。
溫吞吞，我現在越來越混亂矛盾了。望著她的方向，尹子煜聽到自己心中的聲音，這麼說道。
理智告訴自己，應該離你遠一些，但是心，卻想靠你更近。
自然，像她這般的女孩，應該得到更好的對待。
但是這個人，可以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人，會是自己嗎？
清晨。
溫親親睜開雙眼，側過身來，望著身邊的男人，視線留在他好看的眉眼之上。昨晚他的擁抱，他的道歉，他的親吻，還記得清楚。
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動心。
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多少差距，她很清楚。
她輕輕下了床，走向窗邊，望著陰沉的天色，心裡卻再清明不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從來謹慎應對。
走出房間，望著牆面上的鐘，居然已經九點了？溫親親轉過頭去，那張床明明應該是單人的，只是自己卻一點也沒有不適的感覺。而且，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
小心地望著尹子煜的方向，心驀地一緊，原來，他睡在最邊沿的地方，把大半個位置都讓給了她。
那一刻，望著他的臉，溫親親淡淡一笑。從這個細節上看來，無賴他倒不是特別可惡。算了，既然他本來就是這個臭脾氣，往後再遇到他的冷言嘲諷，自己的抗打擊能力就會越強的。
暗暗俯下身子，把他的身子拖到床的中心位置，不過，明明看著身材一流的他可真沉，怪不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輕柔地替他拉高被子，溫親親關上門，換上寬大的毛衣，紮了個馬尾，洗漱完畢。
門鈴，在下一刻響起。
「誰啊？」
走向玄關，卻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
天哪，是姐夫！
耳邊傳來一陣不算太大的動靜，她的視線暗暗投向房門之中。尹子煜睡眼惺忪，絲被慢慢滑落，上身深深映入溫親親的眼內。
該死，要是被姐夫看到他這樣的模樣，打死也說不清楚了！
「親親，怎麼不開門？」
溫親親有些手忙腳亂，丟下一句話，衝向房間。「姐夫，等我先換一下衣服。」
「好。」雷文鴻站在門外，已經九點半了，該不是還沒有起來吧。不過，讓親親一個人在c城住，已經讓他覺得有些不妥了。更何況，現在這個房內，還多了一個男人。
一個，脾氣好像很差的男人。
她是清清最親的人，自己也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因為親親想要獨立生活，他才同意不強求她跟他們去香港。
但是，如果她在這裡不開心的話，他這個做姐夫的，也不會袖手旁觀。
溫親親有些手足無措，拉起手中的被子，蓋住他的上身。「尹子煜，我姐夫來了。昨天你已經很沒有禮貌了，今天你可別出來，讓他誤解。」
尹子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再度倒下去，沒有任何回應。
好累，真想繼續睡下去。如果不是想要讓溫吞吞睡得舒服一點，自己也不必一大早起來，就渾身酸痛。
溫親親跑出房門，小聲地關上門，理了理頭髮，才走向玄關，開了門。
「姐夫，你來了。」
「我今天起得有些晚，不好意思。」
「也許是我來的太早。」雷文鴻淡淡一笑，坐了下來，視線暗暗掃視四周。「你的上司呢？」
「他？」溫親親有些驚愕，姐夫會問起尹子煜，怕是昨天尹子煜給姐夫留下的映像，一定非常深刻。「他在房內睡覺。」
「姐夫，你的綠茶。」
端過一杯綠茶，溫親親坐在雷文鴻的身邊，淺淺一笑。「我想，姐夫你這麼在乎姐姐，是這個世上最適合姐姐的男人。」
雷文鴻望著手中的綠茶，即使是面對著婚姻的問題，他還是冷靜的。雖然，事業的成功，遠遠比不上清清對自己的意義。「可惜，清清也許不這麼想。」
直視著姐夫的雙眼，溫親親覺得這件事，沒有平日裡姐姐的離家出走那麼簡單。「姐夫，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雷文鴻嘴角的笑意，慢慢變得苦澀無奈。「清清她，變了。」
「什麼？」溫親親敢發誓，她姐姐是什麼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早在七年前，就認定了這世上的真理，便是她姐姐溫清清，絕對是本性難移。既然她一早就鐵定了心，要依賴姐夫，絕對不可能半途而廢。
「即使，這種改變，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她是我老婆，我察覺得到。」
「什麼改變？」
雷文鴻笑意一斂，說道：「她的眼神。」
「本來的她，很簡單，像個孩子。以前，只要一看她的眼睛，我就知道，她真正想要什麼。但是這段日子，我突然看不穿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溫親親變得沉默，耳邊驀地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響，不敢置信地抬起眉眼，望向他。該死，不是不讓他出來嗎？
「我要去洗手間。」尹子煜察覺得到溫吞吞犀利的眼神，驀地心一緊，懶懶丟下一句話，走入衛生間。
有些窘迫地望著姐夫的臉，尷尬地指指尹子煜的方向，擠出一絲笑意。「我上司。」
雷文鴻望著眼前這個裸著上身的男人，眼神一沉，不留痕跡地收回視線，喝了一口綠茶，聲音依舊平穩。「倒是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但是，親親，為什麼你的上司，會住在你的公寓？」
雷文鴻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據我所知，他在國內有私家別墅。」
「呃，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還是不要說了。」溫親親適時地轉移話題，他們之間的契約如果被第三者知道了，自己的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尹子煜穿好寬大的套衫，走向雷文鴻的方向，語氣冷淡。「你好。」
雷文鴻暗暗一笑，帶著一身風範起身，依舊謙謙有禮：「尹總裁，你好。」
「親親她，還麻煩你照顧她了。」
照顧？尹子煜冷眼看著雷文鴻的臉，面對這個總是平和微笑的英俊男人，為什麼越來越覺得，他是一隻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