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頑石不點頭
溫親親驀地變得清醒，猛地收回自己的視線，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什麼？」
尹子煜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再鬆開，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們已經同居一段時間了，感情也很穩定，雖然有時候難免小打小鬧，但是我們的感情並沒有任何問題。」
溫親親滿心愕然，這個無賴不負責任說得是……同，同居？這兩個字，也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
望向他的臉，居然差點被他看似寵溺的眼神被蒙騙過去？該死的混蛋，一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就會找上自己。不過，這種連累自己名聲清譽的事，她可不會笨的攬上身，否則，還如何脫身？
尹子煜眼神一沉，溫吞吞的心思，他不會不瞭解。所以，他也不會給她任何機會，來拆穿自己。
「失陪了。」他一把拉過溫親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憤怒地掙脫開他的手，強壓下心中的不悅，毫不客氣地問道：「尹子煜，你又想害我？」
他慢慢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嘴角揚起一抹冷淡的笑意：「我可是大眾情人，成為我的女友，你有什麼地方吃虧？」
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自大男人，溫親親揚聲反駁：「對啊，所以就把你自己留給大眾如狼似虎的女性吧，可別把爛攤子丟在我的身上。」
尹子煜打開身旁的車門，聲音清冷：「上車，我們談一下。」
溫親親吞不下心中這口惡氣，向前走去：「我跟你除了公事，沒什麼好談的。」
這個溫吞吞，果然精明，尹子煜俊眉微蹙，幾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際，在她耳邊低語，異常親密曖昧。
「不怕我在這裡吻你的話，你可以不上車。」
留在餐廳的琳達和仇凌雲，望著窗外的那一對男女擁抱的姿勢，久久沉默不語。撇開視線，琳達朝著仇凌雲，淺淺一笑。「凌雲，你喜歡她吧，我看得出來。」
「看著他們如此親密，你不會吃醋嗎？」
仇凌雲眉頭緊鎖，臉上再無一分笑意。「我想，吃醋不好受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聞言，琳達處亂不驚，喝下杯中的紅酒，優雅地擦拭著嘴，沒有抬頭：「我們兩個，應該是同種遭遇的，不是嗎？」
凌雲望著對面空空如也的位置，一口飲盡杯中的冰水，驀地站起身來，揚長而去。
這個無賴已經有過強吻自己的經歷了，怕是說得出，做得到。再說，要是被他佔了便宜，吃虧的人怎麼算，都是自己啊。溫親親用力推開他，憤憤轉過身，坐上車。
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溫親親面無表情，丟下一句話。「說吧，談什麼。」明天的下午茶倒是不用愁了，今天被尹子煜搞成這樣難堪的局面，怕是自己再如何解釋，也不能讓琳達解開誤會了。不過，為什麼尹子煜非要讓琳達誤會下去？
「做我的女友。」自己願意拿她當擋箭牌，已經是無上的殊榮了，她居然還擺出一張臭臉給他？還好，欠錢不還的人不是他，而是溫吞吞吧。
不假思索，這可是一個敏感話題，溫親親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拒絕了他的提議。「你想得美！」
聽得出來，她一肚子的火氣，尹子煜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女人緣一向都是無往不利，為何偏偏遇上這顆頑石，遲遲不肯點頭？「溫吞吞，你可以聽完上司的話嗎？」
他瞥了她一眼，神色冷淡，面部線條緊繃著。「既然這齣戲已經開演了，你這個臨演就不能棄演，知道嗎？」
溫親親不以為然，慢慢回應道；「這是你的私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自然，這件事不會少了你的報酬。」
「多少？」溫親親驀地抬起眉眼，臉上的笑意在尹子煜看來，卻那麼刺眼。自己是魅力不夠嗎，還是在她眼裡，只有錢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要多少？」
溫親親頓了頓，伸出五個手指，笑得萬分諂媚。「我知道，這好像有點多，但是既然總裁你要我開口，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個女人，前輩子是被搶匪搶光財產，這輩子就有到處斂財的習慣嗎？尹子煜一狠心，咬牙答應。「好，五十萬。」
五十萬？
溫親親睜大了雙眼，自己根本只是五萬的意思，他居然誤會了？怕是老天看在她勤勤懇懇的份上，才讓自己發這筆橫財吧。
尹子煜有些不耐，側過臉問道：「又怎麼了？」不知為何，一想到她是看在錢的份上，才願意出演這個臨時女友，胸口就像是堵著什麼，有些壓抑煩躁。
已經勾起的嘴角，慢慢斂去得意的笑意，溫親親強裝鎮定冷靜，壓下狂喜的情緒：「沒什麼，那我就謝謝總裁了。」
「不過，我提一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說吧，女人真是麻煩。」
溫親親收起笑意，正色道：「如果對方，就是尹總裁你啦，在這過程之中有什麼過分的肢體接觸，就像剛才那樣，那我又怎麼辦？」
尹子煜冷眼看著她，沒好氣地嗆聲：「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嗎？」
溫親親面對他的毒舌本性，早已練成百毒不侵的功夫，從容地回應：「所以我想拜託總裁你，沒有興趣的事，再也不要做了，好嗎？」
「男女朋友之間，本來就有必要的親密動作。不這樣，他們如何信以為真？」
溫親親眉頭越皺越深，正色道：「但是我們不是真實的男女朋友，我看總裁你，還好沒有進入娛樂圈，否則你遲早入戲太深，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溫吞吞，說夠了沒有？」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他已經到了容忍的最後極限。「好，我答應你，下不為例。」這個女人有這麼保守嗎？只是抱一下而已，她卻如此當真？
「總裁，這齣戲，什麼時候殺青？」
「等我媽和琳達回英國之後。」果然，她關心的，依舊是錢的問題。
尹子煜望著前方，隨口問道：「不過，拿了那五十萬，你想做什麼？」她有這麼缺錢嗎？她不像時下的年輕女子，沉迷在名牌和瘋狂購物之中，要這麼多錢，到底花在哪裡？
「我想……」溫親親眼眸驀地一暗，臉上的笑意一分分的消失不見，只剩下沉默。
她，再次穿上偽裝，即使就在咫尺之間，他還是依舊無法窺探到，她的心，她的情緒，她的感情。
半響的沉默之後，尹子煜把車開進斯尚的地下停車場，聽到耳邊她的聲音，溫暖的柔和的。「總裁，我可以先透支一部分錢嗎？」
「多少？」
「十萬。」
尹子煜不再執著問下去，更清楚，即使自己問了，也不會得到她的回答。「好。」
「那我先上去了。」
雖然是做他的臨時女友，但是在斯尚內，她還是想和他保持一段必要的距離。這一點，她想得清楚。
「等等！」尹子煜喊住了她，心中卻有些期待，這是一種陌生又特別的情緒，像是在等待一件等待已久的事，即將發生一般。
「晚上一起吃飯。」
「知道了……」溫親親頓了頓，轉過身來，對著車窗，淡淡一笑：「男朋友。」既然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溫親親也不會那麼小肚雞腸，才不會跟他計較太多。
不過，往後的日子，難說。
尹子煜望著她慢慢離去的背影，牽起了嘴角，笑意緩緩浮現在臉上。想像著如果每天都可以聽到她的這一聲「男朋友」，也許兩個人不會再頻頻爭吵才對。
有時候的自己，喜歡和她爭吵逗趣，但是像現在，他卻不想見到他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也許，自己的確應該對她寬容一些。
這一幕，悉數落在仇凌雲的眼底。臉色冷沉的他，坐在黑色寶馬之內，臉上再無一分的笑意。
下班時間。
「我們要去哪裡？」溫親親推開總裁室的門，笑著問了一句。
尹子煜從皮椅之中站起身來，勾起嘴角的笑意：「瑞華大酒店，那裡的情調不錯。」
溫親親覺得有些別捏，無奈地扁了扁嘴：「我們兩個人，要什麼情調？」後半句話，溫親親適時地吞吃入腹，既然是他的生日，自然是這個多金大少爺做主了。
適時地擺出笑臉，溫親親點頭回應：「那，我們一個小時之後見。」
既然已經決定要當他的女朋友了，那麼秉持著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規矩，演戲也要演足套。
尹子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一沉，按下周特助的號碼，撥了撥耳中的隱形耳麥。「酒店定好了嗎？」
「是，總裁，全都安排好了。」
萬事俱備，那就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出現了吧。既然自己真的期待與這個闖禍精一起慶生，那就無需壓抑自己的情緒了，即便縱容自己一夜，那又如何？
也許，自己是選對了這個臨時女友的對象。畢竟，這世上其他的女人，都有可能會為了他的錢，而假戲真做。
只有這個溫吞吞，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不會沉迷戲中。因為，她即使愛上自己的錢，也絕對不會愛上自己的人。
這，到底算是慶幸，抑或是……可悲無奈？
尹子煜苦苦一笑，拿起皮椅上的西裝外套，走出門去。
百貨大廈。
「小姐，你看中了什麼嗎？」
「嗯，這個給我包起來吧。」
走出大廈，溫親親望著手中的禮物，漫步走入夜色之中。沒走幾步，胃部卻傳來陣痛，像是風浪，在腹中肆意蔓延擴張。
她慢慢俯下身子，緊緊咬著下唇，眉頭緊緊皺起，怎麼回事，難道？
只是手中捏緊的紙袋，遲遲沒有鬆開。
「小姐，你有什麼事嗎？」身邊傳來一位路人的聲音，溫親親緊握雙手，任由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處，輕壓下陣陣翻捲而來的疼痛。
她搖搖頭，強撐起身子，用盡所有的力氣，擠出一絲笑意：「沒事，謝謝。」
一手摀住腹部，走向一條小巷，每一步，都是無力。隱沒在黑暗之中，身子再度慢慢滑下去，只剩下雙眼，還依舊清醒。身體的痛，也依舊清晰。
久久，她沒有再度站起身來。
但是，亦沒有呻吟。
痛，她也習慣了獨自承受。
瑞華大酒店。
時間，慢慢走向了六點。
只是溫吞吞，居然給自己遲到？他尹子煜可是從來都不等人的，身邊的waiter早就一臉疑惑的表情，難得自己提前十五分鐘，而等得那個人，卻遲遲未來。
「尹先生，需要點餐了嗎？」
偏偏有這種不懂察言觀色的人，要選擇這個時候，撞上他的槍口。
「你比我還急？」
尹子煜聲音冷淡，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逼得waiter嚥了嚥口水，慢慢退到一旁。
尹子煜的面色冷沉，心情已經非常不爽，堂堂斯尚的總裁，居然淪落到等人的時候了？而且，等得不過是個臨時女友而已。若是被杜聖衍知道，豈不是顏面無光？
溫吞吞，再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他從來沒有等人的習慣，溫吞吞，你是個例外。不過，要是她敢放鴿子的話，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
五分鐘……十分鐘……
尹子煜的表情，已經到了冷凝成冰的時候了。
「點餐。」
「是。」
尹子煜自作主張替她點完了餐點，望著窗外已經變得漆黑的夜色，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夜幕降臨的很早。
該不會，她出了什麼事吧。
他俊眉微蹙，望著身旁還未開啟的香檳，眼神驀地一沉。明明今天是個精心準備特別的日子，自己卻在這裡為那個小女人擔驚受怕。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說不出為什麼，心中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在蔓延遊走。
尹子煜抬起眉眼，冷凝著臉，不悅的情緒依舊沒有散去，不想給她一個好臉色。
只是在視線掠過她的臉那一刻，心，卻驀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