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鈴!鈴!鈴!
連續的鈴聲響過後,銅都市郊區中學的大門口湧出一大群的學生。原本冷冷清清的學校門口立即變得人聲鼎沸,擁擠得不成樣子。
過了十幾分鐘後,人流已經沒了。這時從學校出來一個白淨的的男孩子,大約一米七五,身上穿著乾乾淨淨的校服,腳踏一雙布鞋。
「孫若丹,等等我啊!別走那麼快嘛。」
一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女孩從他的身後追了上來,髮辮和衣角在奔跑中飛揚,一股青春的氣息肆無忌憚地蕩漾出去。
咻!咻!女孩子的兩腮因奔跑變得粉紅,氣喘不已。追上孫若丹後,她就開始責怪了:「你怎麼也不等等我,我可是特意調換了值日的順序,就是為了等你一起回去。」
孫若丹哈哈一笑,說道:「羅素梅同學,你怎能怪我呢?我不是說了嗎,不要提前一周跟我講。我的記性不好,你偏不聽。」
「哼!」羅素梅不悅地道:「你的記性不好?騙誰呢!那些字典一樣厚的醫書你都記得清清楚楚,什麼《黃帝內經》、《備急千金要方》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都愛看,並且拿到課堂上來看。你這股勁要是有一半放在學習上,名次肯定能上升到前十名。」
孫若丹聞言笑道:「我要是有這麼厲害,早就考到西湖中學去了。」
西湖中學是銅都市的重點示範中學,在裡面就讀的不是天之驕子就是非富則貴的子弟,普通的學生是沒有機會進去的。這就是中國的教育現狀,連最應該講究公平的學校教育都分成了三六九等,提前讓學生感受到了社會的殘酷。
「笑什麼笑?你就是太不在乎了,否則怎麼會只考了四百分左右,在班上只排了三十名。」一看到孫若丹溫和的笑容,羅素梅的無名之火就升了起來,連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太在乎他了?
不會地。不會地!羅素梅趕忙將這個想法驅出腦袋。
兩人吵吵鬧鬧地一路往回走。自始至終孫若丹地臉上佈滿了笑容。沒有因羅素梅地刁蠻取鬧而生氣。這個小女孩自小就是他地玩伴。兩家地屋子靠得很近。上學了也是一起來回。這個情況直到上了高中才有所變化。漸懂人事地羅素梅不再像以前那樣粘著孫若丹。上下學都要結伴而行。
不過每到孫若丹值日地時候。羅素梅必定會調好順序。以便孫若丹能夠陪她一起回家。這是因為從公交車站到羅素梅家裡還有一段很長地距離。中間又有一條小巷。晚上下自修地時候。小巷空蕩得嚇人。平時兩人自然可以一起返回。但當其中有一個人值日地時候就不行了。
下了公交車。孫若丹像往常一樣送羅素梅走過小巷。然後轉身離去。
「晚上要記得等我啊。不然饒不了你!」
兩人並不是同班,所以孫若丹每次下自修都得等,否則兩人就要錯過。
孫若丹大聲應了,轉身朝自己的家裡走回。想到家,孫若丹喟然一歎,別人都是和父母一起享受天倫之樂,自己卻只能與爺爺相依為命。
這是一間坐落在鬧市邊緣的小院,周圍都是新建的洋房。小院的建築年代久遠,可以看見剝落的牆體和附生的青苔。
小院的大門洞開,門上書寫著四個字:孫氏醫館。
孫若丹走了進去,看見前廳的櫃檯邊坐著一個老人,連忙上去說:「爺爺,你怎麼又開門行醫了,你的身體不好要多休息。」
老人看見孫若丹回來了,應道:「沒事的,我的病自己最清楚,以前感染的風寒傷了根基,治不好的了。」
「誰說治不好的?你休息休息,以後就讓我來行了。」
「你來?」老人笑道:「毛都還沒有長齊,不行。」
「哼,你也太小看人。我就不信不能超越爺爺。」
「我信,我信。」老人慈愛地道:「我的孫子是個聰明小傢伙,等他長大了會超過爺爺的,一定會。」
吃過晚飯,孫若丹便到小巷等羅素梅一起上自修。
高二的學習其實是最繁重的,因為整個高中的課程都要在高一高二這兩年學完,高三開始不久就要進入複習階段。
孫若丹所在郊區中學也是一所示範中學,師資都算是較好的了。孫若丹沒有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學習中去,加上天分不算好,他的成績在普通班也只能算是中等。
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孫若丹已經比較滿意了,因為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願望。孫若丹不想離開銅都市,起碼在他爺爺去世前不能。這樣的話,又何必努力去爭取虛名呢?他如今的成績放到高考衡量,倒也勉勉強強可以上本市的銅都學院。
自己努力將家傳的東西學好就行,將來接過爺爺位置,在銅都市裡面過逍遙的日子。孫若丹就是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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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梅趁著透過車窗的路燈光線,偷偷地看著孫若丹。
孫若丹生得粗眉大眼,不是很英俊的男生,但他的身上有一種恬然的氣息。這種恬然讓年少的孫若丹看起來比一般的男生穩重,活力中帶著矜持,洗去了少年的浮躁。
作為男生的孫若丹,當然不知道這種氣質最是吸引女生注意。他如果生得再俊秀一點,保證能登上校草榜。
孫若丹敏銳地覺察到羅素梅的異常,他扭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羅素梅看見孫若丹轉過頭,心中不禁一慌,道:「沒,沒什麼事。」
羅素梅生得白淨秀美,身材勻稱,學習又好。在學校裡,她收到的情書頗為可觀,是許多男生的夢中情人。從來都是別人偷看她,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有偷看男生的時候。
吱呀----!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公交車到站了。孫若丹和羅素梅下了車,順著人行道走回去。不一會兒,那長長地小巷已經在望。
今天晚上的羅素梅有點奇怪,沉默了許多。要是在以前,她必定會發揮八卦精神,將班中和學校裡的緋聞趣事講給孫若丹聽。有時候,孫若丹不禁奇怪,這個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師稱讚的好學生怎麼會那麼八卦呢?難道女人都是這樣囉嗦的嗎?
走完小巷,羅素梅家的門口已經在望。
像往常一樣,孫若丹向羅素梅打了個招呼,轉過身子準備離開。
「孫若丹。」
「嗯,有什麼事情嗎?」孫若丹扭過頭來。
「我,我想—」羅素梅鼓足了勇氣說道:「你能不能送我到家門口?」
孫若丹怔了一下,想不到是這個要求,他還以為有什麼要是商量呢。於是,他說道:「好啊,也不耽誤什麼時間。」
這一次,羅素梅走得很慢,簡直是在度量地面的距離。她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扭著衣角。
好在這一段距離不長,終有走完的時候。
「那我走了。」孫若丹送羅素梅回到她的家門口,轉身告辭。
「喂」羅素梅在孫若丹準備離去時突然出聲。
孫若丹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凝望著羅素梅。羅素梅見孫若丹清亮的眼睛望過來,心下慌亂,只得說道:「你小心點,快些回去。」
「知道了,老同學,你快些上去吧。」
孫若丹告別羅素梅,逕自往家裡走。他絲毫不知身後的羅素梅站在家門口的路燈下,望著他的背影,凝視著,久久不動。
孫若丹轉過幾個街角,自家的院子出現在眼前,他正要繼續走過去。突然,孫若丹察覺到了什麼動靜,他像個受驚的兔子蹦跳到街口的牆邊,雙手一前一後放在胸前擺出防守的姿勢,背靠著牆壁。
「是誰?出來!」孫若丹警惕地掃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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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jack的蹤跡全無?」
「是的,將軍。我們已經將黑狼幫連根拔起,除了幾個頭目事前已經出境外,全都在掌控中。」
史密斯將軍沉聲問道:「你們認為,黑狼幫的幫主jack究竟去哪了?」
「將軍,在移民資料上,jack的名字原叫范國慶,中國福建籍人。可是經過調查,真正的范國慶已經死了,這個jack只不過和范國慶長得有點相像,就冒名頂替了。還有,長灘的一位叫張志偉中國商人看見通緝令後,主動向我們舉報,說這個jack在東海市時和他一塊混過,人稱孫大哥,具體名字無人得知。」
史密夫將軍道:「他還舉報了哪些內容?有沒有證實過了?」
「將軍,舉報人說事發的兩天後,這個jack曾經來他的住所請求幫助,不過被拒絕了。我們提取了附近的監控錄像,以及詢問相關人員,這個jack被拒絕後走出了舉報人的府邸,從此不知所蹤。這位中國商人從事走私活動,我們對他的船隻和工人也都進行了調查,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啪!」史密斯重重地拍擊桌子,怒吼道:「我要確切的結果,馬上給我加大調查力度,叫中情局的密切配合,將滯留在美國境外的黑狼幫頭目都給我抓回來審問,一定要撬出這個jack,他從我們手上搶走了屬於美國人的東西!」
可憐的史密斯將軍,因為一塊無意中打撈上來的石頭,遭受了無妄之災。直到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就莫名其妙地承受了來自高層的巨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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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人慢慢地從樹影下走了出來,由於路燈的照射角度對著孫若丹,看不清這個人的面貌。孫若丹從他的身形判斷,應該是一個中年人。
孫若丹警惕地看著這個黑衣人,剛才若不是他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咳嗽聲,孫若丹也無法發現異常。現在的社會雖然說物質豐富,風氣開放,但也帶來了極大的社會難題,其中之一就是治安的混亂。有句笑話是這樣說的: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在發達一點的地方,一個派出所的轄區人口總數,往往是幹警人數的成千上萬倍,加上流動的人口,那麼一丁點的警力簡直是杯水車薪。
銅都市作為瀕臨長江,往東不足一百多公里就是南京,加上銅都歷來盛產礦石,特別是銅礦,所以經濟發達。近年來,國家的經濟形勢越來越好,相信只要沒有外界的干擾,肯定會趕上亞洲的「四小龍」。
但經濟的發展也帶來了不少的問題,有些甚至是社會性的。一些人沒有技能謀生,又或者好吃懶做,往往會鋌而走險,幹起偷摸拐騙甚至搶劫的勾當。銅都市近來就有不少的搶劫案件發生,受害人都是單身的男女,以學生居多。這個現象已經引起了媒體的注意,開了一個專欄來抨擊治安形勢的惡劣。
「咳!咳!」黑衣人好像身有疾病,忍不住咳了幾聲。
孫若丹聽到咳嗽聲不禁放鬆了一點心情,搶劫犯都是些身強力壯的男子,而且往往是團伙式,不會是一個病貓。這不能不說是社會進步的諷刺,經濟發展了,有健全能力的人卻不思進取,而要靠歪門邪道發家致富。
「你叫什麼名字?」黑衣人聲音響起,低沉嘶啞。
孫若丹沉默不應,雖然大致確定對方不會是劫匪,但他還沒有弄清對方的意圖,怎麼敢隨便將自己的情況托出。
「你練的是古通臂拳嗎?誰教你的?」黑衣人繼續問道。
孫若丹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古通臂拳,你能看出來,那麼是行家?」
黑衣人沒有接話,繼續問:「教你的人是誰?是不是孫傳賢?」
「孫傳賢我爺爺,你是誰?認識我爺爺嗎?」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喟歎一聲,說道:「認識,怎呢會不認識呢?你的父親我也認識。」
孫若丹突然激動了起來,說:「你認識我父親?」
黑衣人踏前一步,想要靠近孫若丹,但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孫若丹憑著感覺,知道黑衣人在打量自己,不過他的面部大半都被風衣的頭袋套住,背靠燈光,看不見他的面目。黑衣人道:「你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想不想知道他在哪裡?」
孫若丹用力點頭,說道:「我想知道,可是爺爺不讓問,一提到父親爺爺總是生氣,生完氣後又是傷心,我問了幾次後就不敢問了。」
黑衣人道:「你想知道,就跟我來。」
孫若丹猶慮了一下,對父親的憧憬壓倒了一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