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就在宋情的刀子靠近趙吟的時候,書生的兩根手指夾住了刀口,看的出書生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的,因為他的額頭上已經有汗水流出。他的眼睛越來越犀利,直透入宋情的心,讓她顫抖了一下,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裡,她必須把這兩個人都殺了永絕後患,手一用力,書生的手心就有血流出。
「你們!」宋情的聲音尖銳,對著川江四鬼道「殺了他們!」
就在川江四鬼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只見一襲黑衣的男人眸子已經冷酷到了極點,在川江四鬼還沒有有所動作之前就已經全身發紫不得動彈了,面部的表情也甚是可怕,眼睛睜大,不一會兒就出血而死。
「王爺。」趙吟的嘴唇有些顫抖,他來救自己了嗎?
他下手很重,甚至是連站在她身後的宋情都沒有放過,可能是看到她手上的刀子對準了她的救命恩人白衣書生才不客氣的吧。
一個公主,就這樣被他殺死了。
也對,他是名滿京城的三王爺,誰敢拿他怎麼樣呢?以前只是聽說過他嗜殺,今日見了才知道,原來他真的可以那麼殘忍。
趙吟的心有些顫抖,這個她愛的男人啊!
「王爺。」她輕輕的喊出聲來,眸子盯著他一瞬不瞬,所有的委屈在看到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的時候一塊兒迸發出來。
可是只那一瞬間的對視她就發現他的眸子從不曾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她身後的那白衣書生身上,他的眸子裡有心疼,有不捨,有溫柔,全是她從未見過的表情。
王爺,對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感情?這個念頭劃過腦海,她的心狠狠的劃住了。
德偵的速度很快,一陣風的路過她的身邊,沒有眼神,沒有語言,沒有關懷。
他路過她,直接抱住了她身後那遙遙欲倒的白衣書生。
「顏顏,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德偵。」他的聲音很沉重,就像受傷的野獸一般,聲音中的感情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覺的出來,這一刻,趙吟突然感覺自己比剛才更委屈,自己身為他的福晉,從來都只是喊他王爺,而對這個白衣書生,他竟然說自己是德偵。
「德偵,」白衣書生艱難的睜開眼,剛受川江四鬼的那兩掌實在不是蓋的,很疼呢。「你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他淡淡的笑,看起來卻是那麼的虛弱,讓德偵更是心疼。
「記得,只要你好好撐著,我帶你回去找御醫,我保證以後都不再殺人了,好嗎?」他輕身抱起他,在他的耳邊低喃,「馬上就不疼了,疼的話就哭出來好嗎?」他的眸子裡是一種趙吟說不清楚的東西,是一個男人對自己最珍愛的女人的眼神,可是他懷抱中的,分明是一個男人。
「王爺,先帶他回去看大夫,他受傷了。」趙吟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上等女子,即使現在心裡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疼痛也只能放在心裡。
一切事情,等回去再說。
在她的話音還沒落的時候,德偵一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迎上來的只是他的一隊貼身侍衛。
木偶,就像一隻失去靈魂的木偶,她只能這麼跟著侍衛回那她即陌生又熟悉的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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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去。」再一次,她被阻擋在外,這已經是連她自己都數不清的次數了,三天了,她來了多少西就被擋在外面多少次,一次也不特殊。
而他,已經在裡面呆了三天了,甚至是那進去的一個個御醫也不曾有一個出來。
公事對他來說再不那麼重要了,而她更像是被遺忘了一般。或者說,她從不曾走進過他的心?
「我要見他。」她冷靜的道。三天來自己都沒有休息,她知道,他也一定沒有休息,算是陪伴他的吧。她要見他,見他做什麼,向來冷靜的她卻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單純的想要見他,想要看看自己深愛的男人的臉。
「福晉請回。」侍衛甚至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冰冷的命令。也許是她在這個時候太脆弱太敏感,感覺以前侍衛對她的寬泛只是如做夢一般不現實。這個時候所有人說出的所有話都變的冷漠而無情。
「我要見他。」多少次她為了見他而站在門口和侍衛周旋,多少次她失望而回,連她自己都數不清楚。
這次侍衛只把她當隱形人,不再給予任何答覆。
她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卻絕對不是在退縮,她路過侍衛,直接進去。可是沒走幾步,院內就出現了一道人牆,讓她再不能上前一步。
她沉著的向人牆的盡頭走去,可是那似乎是一個走不到盡頭的盡頭,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在原地盤旋,而侍衛也只是一聲不吭的陪著她在原地盤旋。
「讓她過來。」一個聲音讓所有的人都靜止在了那裡,侍衛迅速的散開不在擋她的路,可是她卻站在那裡不能動彈,只能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兩雙平靜的眸子對視,只那一瞬間,德偵就別開雙眼,他的手中端著藥水,沒想到他竟然也會願意為別人做這樣的事情,趙吟平靜的心被深深的刺痛著,她跟了上去,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只是想陪在他的身邊吧。
主房裡,趙吟就站在那裡看著德偵溫柔的眸子和溫柔的動作,卻不是對自己,而是對那躺在床上的白衣書生。
「來,喝藥。」他細心的把藥吹涼了再餵他。
白衣書生的氣色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只是因為手受傷而無法拿燙匙,「不喝了,已經好了。」他一臉的無所謂,讓他這樣當著自己妻子面前給自己餵藥,雖然他們曾經也夫妻名分一場了,但是「她」可還是希望他和眼前的女人能夠幸福的。
「不行。」德偵的口吻溫柔卻不容質疑,這件事情,他是不會退讓的。
「不喝。」展玉顏乾脆的扭過頭去,耍賴的和她現在的一身男裝一點不匹配。
「讓我來好嗎?」趙吟突然出口,她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這麼牽動她愛的男人的心。
是一個男人啊,她愛的男人怎麼可以喜歡一個男人呢?這個時候的她多少是有些衝動的。
「嗯?」展玉顏扭過頭來看著她,眉毛上揚。
「不用。」德偵的聲音。
「好。」展玉顏的聲音。帶著一絲淘氣。
德偵皺起眉頭並不看任何人,趙吟已經走上了前,手卻並沒有伸出去,他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自己上前走的這幾步已經超出了他的界線。
她只能站在這裡。他,會妥協嗎?
沉默。
「給她麼。」展玉顏帶笑的聲音響起,早就看兩個人各懷心思了,也許她能夠幫助他們。她真的希望他能夠幸福的。
趙吟沒有動,只是看著德偵,德偵卻沒有看她,很多時候她都猜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現在她卻能清楚的讀出他的猶豫。
終於,德偵還是把藥碗遞了出去,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妥協。卻不是為了她。
她就像德偵一樣溫柔的把藥水吹涼,溫柔的把藥水遞到她的嘴邊,所有的動作都溫柔,眼神也是那麼的平靜,平靜的超出了她該反應的範圍。
展玉顏只是看著她,也不感覺藥苦了,這樣的情景比她預想的要好玩,眼前的這個女子並不吭聲也不看她,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藥水上,或者說在自己心裡,那麼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麼吧。
「回來有做噩夢嗎?」展玉顏低聲的調笑,成功的吸引了眼前女子的吸引力。
趙吟看著她淡笑的臉,有哪兒很不對,卻有說不出哪兒很不對。只是直覺。
「一直沒有睡覺。」這是回答。回答給她聽,卻也是回答給他聽。
「呵~~」展玉顏輕笑出聲,「想誰想的三天不睡覺呢。」她的話中帶著引深意,但是面前的兩個人卻沒有一個敢看她的眼睛。
「累了就回去睡。」展玉顏淡笑道,伸手擋去了她再次遞過來的藥水。
「不用。」趙吟輕輕把勺子放進藥水裡,他的傷勢已經接近痊癒,只是手上還沒好,用這樣珍貴的藥材已經算是一種浪費了。
可是有些人卻甘願為了他而浪費。
他,怎麼可以喜歡一個男人呢?她的心在這一刻深深的顫抖。她抬起臉想要把這個救她性命的男子記在心裡,這個停留在她愛的男人心中的男人。
額頭。
眉毛。
眼睛。
鼻子。
嘴唇。
下巴。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常。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比,但是,但是什麼呢,這不對,不對。和她所受到的教育不同。
繼續往下看。
喉嚨。
喉嚨!
沒有喉結!
沒有喉結,不就意味著眼前的人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人嗎?
她的手開始顫抖,端著藥碗的手開始顫抖。
展玉顏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後的德偵。現在是什麼情況呢。
她笑,這個女人,終於發現了嗎?
兩個人都是需要襲擊的人,不然永遠看不到對方的真心。